餐厅很静,空气中隐约能闻到酥油的香气。

    “专门从拉萨找的厨师,想着你会喜欢。”见他下楼,席露一边就餐一边转头和他说话。

    拉萨...有些遥远的藏区。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在土司角楼等他归来,青稞酒,转经声,梵唱,所有种种,恍如隔世。

    他微微闭了眼睛,脑海里依稀闪现出一些画面,浮现出一个身影...

    再度睁开眼时,神色已变得清冷。也许,他宁愿从未遇见过她。

    “谢了。”席露用心,他自然领情。

    “手头还有事,哥你慢慢吃。”席露看了一眼表,喝了杯牛奶,匆匆而去。

    最近的融资与扩张,一直是席露负责。虽不是一帆风顺,但以她的手腕,想要解决也没有困难,他不需插手过问。

    步入客厅,只见汪仲宣躺在沙发上,一副懒怏怏的样子。

    他哑然笑道:“太阳没从西边出,你是不是中了邪?”汪仲宣,什么时候这个点起过床?

    汪仲宣乍然坐起,“等你半天了,祖宗!”

    “厨房有酥油茶和糌粑。”他自顾地坐下。

    汪仲宣撇了撇嘴,“还是算了。”这样的异域美食,他可是无福消受。

    “不喜欢就叫后厨给你再做别的。”远方看了他一眼,继续电脑前的编写程序,顺带还盯梢着大盘中的K线走势。

    刀叉滑出食物,切在骨瓷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汪仲宣将最后一块鸡蛋放入口中,果汁进腹,心满意足。

    “说,等我做什么?”

    汪仲宣索性开门见山:“你他妈老实交代,你和姓诗的,是不是早就认识?”

    远方不语。

    汪仲宣将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别装,宴会那天,我就纳闷,别人的女人,你也有觊觎的时候?!”

    见他阴沉着脸,依旧不言,汪仲宣继续道:“那天在球场,你那风骚样,给谁看?你倒是逢场作戏,可惜惹得楼彧那小妮子,春心荡漾。”

    既已无处遁形,也不用再藏着,远方冷冷地开口:“你猜的没错,她把我甩了。”

    “是她?”汪仲宣诧异,原来,当初让他崩溃自弃的女人,是诗亦。

    “嗯。”他缓缓地吐出一字,心里,有些东西,轻轻拿起又重重放下。

    汪仲宣与远方相识多年,大学时代,两人就是室友,交情匪浅。

    两人志趣相投,随性编的几个游戏代码,更是卖出了当时的天价。

    毕业后,汪仲宣倚靠家族,创立了氦博,几次三番邀约,远方都是拒绝,直到两年前,他来氦博面试...

    “天御最近向银行贷了笔款。”汪仲宣讪笑起来,挑眉问道:“要不,卖你个面子,驳了,正好解气?”略作试探,左不过让他欠自己个人情,今后正好耀武扬威。

    汪父在央行颇有权力,许多事,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他不置可否地听着,最近的政策,银根抽紧,要贷款是难上加难。莫修然这个时候申请贷款,也算是头铁。

    “天御的死活与我何干?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回复地决然,却不知语气里带着不甘,被汪仲宣觉察捕捉。

    “我提醒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淡淡地说着,吐出几个烟圈。

    不要管曾经的风花雪月,看清眼前的形势才是要紧的。既然她已经另择他人,远方又何必抱有什么执念。

    况且,莫修然,确实不好惹。

    “我来,还有其他事要知会你。”他将请柬丢在桌上,“下周五,确实是个好日子,他们倒是会挑。”

    铺垫许久,就是为了说她与莫修然订婚的事。

    受邀的是汪仲宣,可汪仲宣知道了等同于远方也知道了。

    呵。

    远方冷笑了一声,又一次缄默,汪仲宣也不好再言其他,自顾地倒酒喝起来。

    ......

    走廊的水晶灯,散出剔透而迷离的光线,隔着一片氤氲迷离,她看见他靠在墙上,手上有微红的一点,近了才发现,是烟。

    这样的酒楼,果然容易遇见名圈里的人物。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是特意等在这的。

    她慢慢地错身而过,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点头示意,陌生人之间,什么都不需要。

    走廊很宽,空间很大,鼻子却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淡淡的青草香,不过,还多了一丝TOM FORD的烟木沉香气味。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优雅地将烟雾缓缓吐出,口气却很冷:“恭喜。”

    诗亦的步子未有停顿,还是慢慢地屏气走着,他的恭喜,无法消受。

    她的置若罔闻将他内心的火气点燃,加之酒精的催化,冷静已经彻底丧失。

    远方并做几步,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狠狠向后一扯,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倒退后跌,重重地撞在墙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手上的触觉,她竟又消瘦了许多。记忆中,她虽清瘦,也不至如此。

    只差一瞬,就要脱口而出,问她一句,时至今日,可曾后悔。

    她曾经想要的,想追逐的名利权势,他现在都尽数拥有。

    只是,再次重逢时都忍了,现在也不应该再提。

    “莫修然与楼氏的对赌,只要我想,他必输无疑。”鬼使神差地,他说了这样一句。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

    肩膀处隐隐作痛,她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只有短短几秒,便移开目光。

    是的,他当然可以,楼彧对他的痴迷,就是他依仗的用来对付天御的最好武器。莫修然已经帮了自己太多,再无辜受牵连,就是她的罪过。

    “你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的,就算我对不起你,你不要迁怒其他人。”她抽出水晶做的发簪,径直就往左眼扎去。

    远方擒住她的手,只消再慢一瞬,簪子尖锐的尾部就要刺进眼球。

    “你还是那么狠,对自己也不例外。”他冷笑着,倾身下来,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她的鼻尖,“要还,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为了莫修然,竟值得她用这种方式与自己两清?心中的怒火像死灰一样开始复燃。

    他的怒气上升到顶点,拖拽着她,下了楼去,泊车员已将车开来,停在门口,他将她甩进车内,放低车座,欺身压下来。

    诗亦用力地推开他,正要旋开门锁,他平淡的声音悠悠传来:“你若留下,从此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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