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阳光正好，楼彧躺在椅子上，悠悠地晒着太阳。
楼尧天请的陪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其包围。
他不需要顾及其余病患和家属异样的目光，只是自行其是，这样的照顾，与其说是陪护不如说是监视。
莫修然款款走近，朝着她缓缓开口：“你就这么想见我？想说什么，直接点。”
楼彧在院中大闹了几次，楼尧天拗不过她，最终通知了莫修然。
毫无疑问，一开始，莫修然陡然严词拒绝，次数多了，终究得看在爷爷辈的情分，只得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一趟。
楼彧闭着眼，似笑非笑地道：“活的是诗亦，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也要还。”
“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个邻家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楼彧的“人情”从来不好还。
“我要离开这里。你得帮我。”她浅浅地笑着，口出狂言。
莫修然挑着笑，看向她身边的数十个陪护，“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你留在这里安胎也不错，何苦整日作妖。况且，你再怎么作，也斗不过你爸。”
楼尧天最近被新开楼盘弄得焦头烂额，自然没有余力管教她。
汪擎宇一句话，土地合法开发的签文说不批就不批了，汪仲宣此番拼的不是爹，是拼爷。
“我要是想和他斗，他只怕早就身败名裂了。”楼彧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笑意阴了几分。
莫修然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不禁打了一个冷噤：“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彧大笑起来，只是不过半刻，笑声便戛然而止，她朝着他轻声道：“莫修然，你这么聪明，需要我明说吗？不过，有些事，你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楼彧，你别想着利用我的好奇。再者，我确实也不是那么好奇。”莫修然起身，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谈话，有些秘密呼之欲出，他不想促成，更不想惊天响地。
“你别走，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和你有关的秘密！”楼彧的话，话音未落，陪护便推着她想要先行一步，“疯言疯语”终归不能扰了别人的耳朵。
这世上的秘密何其之多，不知道是好事。
楼尧天表面的慈眉善目又是否能正真反映内里的灵魂？
莫修然转身，看着她被推进病房，悠悠道：“我不会帮你，阮雯文的死，你必须付出代价。”
至于人情？他从没求过她，既未有求，就无所欠。
楼彧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就安静了，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早有准备。她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为何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或许，多年前的初见，她对他，有过些许倾心，幼时的楼彧也曾天真烂漫。只是，身心千疮百孔之后，她再也无法喜欢上谁，爱上谁。
“莫修然，再见。”她平静地说着，平静地由着陪护推进楼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莫修然有些晃神，一瞬阴狠，一瞬诡谲，一瞬和善，楼彧的身上，总有许多的莫名。
她的面目，变换得太快，似在自我挣扎，似在自我劝慰，又似在自我放弃，或许，她真的疯了。
或许，“疯了”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疯子，在一个月夜，用磨尖的发卡割了腕。
一尸两命。
舆论哗然，一时间，都是喜大普奔的路人，都是拍手称快的看客，谁人看见新闻，不得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命抵一命，阮家父母的怒气得以稍许平息，一众人希望的天理昭彰得到验证。
所谓的圆满，终究得到成全。
……
席家的别墅挂牌出售，席露的意思。
这幢房子，装载着她畸形的童年，压抑的少年，有着太多不美好的记忆，她想，是时候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宋灵的房间，自她死后，席露从未踏足，这一室，四方的空间，变成了席家的禁地，不封自废。
只要不进去，就不用触发某些回忆。
席露略有踌躇，最终推门而入。房内许久没有人气，空气中悬浮着灰尘，刺激着鼻腔。
书桌上，摆放着席慕天的独照，宋灵一生的挚爱，一生的执着。
席露将相框装进收纳箱内，拉开抽屉，做着最后的清扫和整理。
一部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是宋灵常用的机子，是部备用机，电源接通，通话记录有且仅有一个号码。
她尝试着回拨，很快，电话接通。
“喂，你找谁？”女声嗲糯十足，风尘味也十足。
席露没有言语，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似有人立即从浴室开门出来，抢夺了手机，滋啦了几秒，随即断线。
她隐约听见了一个名字——林阳，林雪的弟弟，也叫林阳，世上的事，当真如此之巧？
席露停下手中的琐事，出了门去。
警局内，远方接到通知，前来结案。
多年前的绑架伤人案件最终告破，没了宋佳明这把保护伞，宋灵做的恶，无论大小，全然暴露。
以林阳为首的犯罪团伙被一锅端起，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一通误接的电话。
林阳直至落网也没有想到，自己谨慎一世不抵疏忽一时。
谁能想到宋灵死了还能有人想到他？
“席先生，据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受两人委托，一人是宋灵，一人只知是名男子，案件到此线索再次中断，我们仍旧会全力追查，请放心。”
警方的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远方微微颔首，道谢离去，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如此不择手段？
御天影视的楼下，远方约见了莫修然。
莫修然如约而来，没有意外，他所做的事，从不后悔。
“莫修然，你欠我一只眼睛。”远方沉声叙述着，平缓的语气没有一丝激愤。
“当年的事，事态远超我的预期，你的眼睛成了这样，也不是我的本意。”莫修然缓声致歉，该来的总归要来。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诗亦，不行。”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强硬，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也绝不妥协退让。
“诗亦和团子两条命，算我欠你的，两两相抵，我们两清了，你好自为之。”远方笑着摇头，他来这里，不过是给那只眼一个交代，他和莫修然的战争，早就结束。
诗亦想要的和平，他会给。
他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莫修然立在风中，静默沉思。
他就只是这样突然来到，平静地叙述，再平静地离开，没有叫嚣着一报还一报，也没有要挟，没有条件相加。
这种超脱豁然顿时让莫修然自愧不如，或许，这就是莫修然与他的差距，莫修然穷尽一生也缩小不了的差距。
莫修然转身，内心的触动一瞬而消，他做不到大爱成全，他要的爱是禁锢，是强求。
楼尧天请的陪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其包围。
他不需要顾及其余病患和家属异样的目光，只是自行其是，这样的照顾，与其说是陪护不如说是监视。
莫修然款款走近，朝着她缓缓开口：“你就这么想见我？想说什么，直接点。”
楼彧在院中大闹了几次，楼尧天拗不过她，最终通知了莫修然。
毫无疑问，一开始，莫修然陡然严词拒绝，次数多了，终究得看在爷爷辈的情分，只得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一趟。
楼彧闭着眼，似笑非笑地道：“活的是诗亦，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也要还。”
“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个邻家女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楼彧的“人情”从来不好还。
“我要离开这里。你得帮我。”她浅浅地笑着，口出狂言。
莫修然挑着笑，看向她身边的数十个陪护，“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你留在这里安胎也不错，何苦整日作妖。况且，你再怎么作，也斗不过你爸。”
楼尧天最近被新开楼盘弄得焦头烂额，自然没有余力管教她。
汪擎宇一句话，土地合法开发的签文说不批就不批了，汪仲宣此番拼的不是爹，是拼爷。
“我要是想和他斗，他只怕早就身败名裂了。”楼彧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笑意阴了几分。
莫修然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不禁打了一个冷噤：“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彧大笑起来，只是不过半刻，笑声便戛然而止，她朝着他轻声道：“莫修然，你这么聪明，需要我明说吗？不过，有些事，你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楼彧，你别想着利用我的好奇。再者，我确实也不是那么好奇。”莫修然起身，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谈话，有些秘密呼之欲出，他不想促成，更不想惊天响地。
“你别走，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和你有关的秘密！”楼彧的话，话音未落，陪护便推着她想要先行一步，“疯言疯语”终归不能扰了别人的耳朵。
这世上的秘密何其之多，不知道是好事。
楼尧天表面的慈眉善目又是否能正真反映内里的灵魂？
莫修然转身，看着她被推进病房，悠悠道：“我不会帮你，阮雯文的死，你必须付出代价。”
至于人情？他从没求过她，既未有求，就无所欠。
楼彧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就安静了，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早有准备。她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为何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或许，多年前的初见，她对他，有过些许倾心，幼时的楼彧也曾天真烂漫。只是，身心千疮百孔之后，她再也无法喜欢上谁，爱上谁。
“莫修然，再见。”她平静地说着，平静地由着陪护推进楼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莫修然有些晃神，一瞬阴狠，一瞬诡谲，一瞬和善，楼彧的身上，总有许多的莫名。
她的面目，变换得太快，似在自我挣扎，似在自我劝慰，又似在自我放弃，或许，她真的疯了。
或许，“疯了”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就是这样一个疯子，在一个月夜，用磨尖的发卡割了腕。
一尸两命。
舆论哗然，一时间，都是喜大普奔的路人，都是拍手称快的看客，谁人看见新闻，不得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一命抵一命，阮家父母的怒气得以稍许平息，一众人希望的天理昭彰得到验证。
所谓的圆满，终究得到成全。
……
席家的别墅挂牌出售，席露的意思。
这幢房子，装载着她畸形的童年，压抑的少年，有着太多不美好的记忆，她想，是时候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宋灵的房间，自她死后，席露从未踏足，这一室，四方的空间，变成了席家的禁地，不封自废。
只要不进去，就不用触发某些回忆。
席露略有踌躇，最终推门而入。房内许久没有人气，空气中悬浮着灰尘，刺激着鼻腔。
书桌上，摆放着席慕天的独照，宋灵一生的挚爱，一生的执着。
席露将相框装进收纳箱内，拉开抽屉，做着最后的清扫和整理。
一部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是宋灵常用的机子，是部备用机，电源接通，通话记录有且仅有一个号码。
她尝试着回拨，很快，电话接通。
“喂，你找谁？”女声嗲糯十足，风尘味也十足。
席露没有言语，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似有人立即从浴室开门出来，抢夺了手机，滋啦了几秒，随即断线。
她隐约听见了一个名字——林阳，林雪的弟弟，也叫林阳，世上的事，当真如此之巧？
席露停下手中的琐事，出了门去。
警局内，远方接到通知，前来结案。
多年前的绑架伤人案件最终告破，没了宋佳明这把保护伞，宋灵做的恶，无论大小，全然暴露。
以林阳为首的犯罪团伙被一锅端起，究其原因，竟是因为一通误接的电话。
林阳直至落网也没有想到，自己谨慎一世不抵疏忽一时。
谁能想到宋灵死了还能有人想到他？
“席先生，据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受两人委托，一人是宋灵，一人只知是名男子，案件到此线索再次中断，我们仍旧会全力追查，请放心。”
警方的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远方微微颔首，道谢离去，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如此不择手段？
御天影视的楼下，远方约见了莫修然。
莫修然如约而来，没有意外，他所做的事，从不后悔。
“莫修然，你欠我一只眼睛。”远方沉声叙述着，平缓的语气没有一丝激愤。
“当年的事，事态远超我的预期，你的眼睛成了这样，也不是我的本意。”莫修然缓声致歉，该来的总归要来。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接受，但是诗亦，不行。”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强硬，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也绝不妥协退让。
“诗亦和团子两条命，算我欠你的，两两相抵，我们两清了，你好自为之。”远方笑着摇头，他来这里，不过是给那只眼一个交代，他和莫修然的战争，早就结束。
诗亦想要的和平，他会给。
他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莫修然立在风中，静默沉思。
他就只是这样突然来到，平静地叙述，再平静地离开，没有叫嚣着一报还一报，也没有要挟，没有条件相加。
这种超脱豁然顿时让莫修然自愧不如，或许，这就是莫修然与他的差距，莫修然穷尽一生也缩小不了的差距。
莫修然转身，内心的触动一瞬而消，他做不到大爱成全，他要的爱是禁锢，是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