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伯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如此家丑本不可外扬，谁知一传十十传百竟已经传到奉义侯耳朵里，不由咬牙切齿道：“如此败坏门风的女子，本部堂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侯爷，那李渊素如今已在我手上，等徐郎中回来，我们就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奉义侯道：“这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是先听听王爷怎么说。我们都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能这衣裳做完了，临了却发现穿不上身，到时什么结果清翁不会不知道吧？”
翁伯彦连声诺诺之间，侯府门房来禀报，说兵部郎中徐大人求见，奉义侯让他请进来。翁伯彦乍一见他衣裳凌乱神情狼狈之态，面色顿时凝成一块寒冰。徐邱跪倒在花厅地上，说道：“见过侯爷，见过翁尚书，卑职无能，卑职没有把李渊素带回来。”
“怎么回事？”翁伯彦厉声问道。
徐邱道：“卑职带李渊素回来的路上遭遇拳匪袭击，李渊素那双眼睛着实太招人注意，卑职身边没有护卫，她叫那些拳匪……，卑职也是死里逃生跑回来给大人报信。”
“你说她叫那些拳匪怎么了，难不成还给杀了？”
徐邱道：“卑职没有看清，不过估摸着凶多吉少了。”
奉义侯道：“假如李渊素真的就这般横死，王爷那边的计划看来是要改改了。”
……
李君衍这些年已少有回肃毅伯府，居留地是京城第一大花楼聚花楼。聚花楼后辟有百亩府宅，京中却甚少有人知道那是肃毅伯李府三少爷栖居之所。
昨儿个和孙景纾到聚花楼时，李君衍因事出门，未能等到她回来。入夜掌灯时分，聚花楼开张营业，达官贵人纷纷涌入，一时间花团锦簇，酒杯欢盏，歌声玲琅，李靖萱便到后面宅第看书歇息去了。早上晨起，听到花圃园子里一阵缓而低扬，丝丝如缕的流畅音符轻轻浅浅地飘过窗前，她起身洗漱过后，便随乐声来到花圃园中。
这是李君衍多年早起后的习惯，总要先拉上了一曲二胡，等到心满意足，才开始一天起始的早餐。李靖萱给三哥带了早餐来一块儿吃。李君衍优雅带笑，待最后一手拉满，曲音渐止，说道：“有半个月不见小七了，小七又变漂亮了。”
除过二胡这个爱好外，李君衍还有一大爱好，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审视李靖萱是不是变漂亮了，好像她变漂亮了，她的价值在他眼里又涨了一分。李靖萱回击的方式也很简直粗暴，说道：“半个月不见三哥了，三哥又变坏了。”
李君衍把二胡落在一旁，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帕子擦净手后，取块面包抹上黄油铺上鸡蛋培根生菜夹成一块三明治递给李靖萱：“今天去给你找个宅子，往后你就住在那宅子里。”
李靖萱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问道：“为什么要找宅子搬出来住，府里不是住得挺好吗？”
李君衍道：“前几天你失踪，我把这件事发电报给爷爷，爷爷已经回了电报，让你从府里搬出来，这是爷爷的意思，不过三哥也觉得小七还是搬出来的好。”李靖萱反问：“三哥和爷爷都觉得我在府里不安全？”
李君衍抿嘴笑一笑，却不作明言回答，意思显而易见，这些年她就没有安全过。李靖萱问道：“奉世侯世子是不是三哥让人去抓的？”
李君衍张起眉眼看她，露出柔和而隽雅的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小七的眼睛。”李靖萱看着三哥令大嫂嫂着迷的笑脸，竟是丝毫无动于衷地问道：“那么三哥是在利用我，让我当诱饵来捕捉奉义侯世子了？”
李君衍又给她包了一张水果卷饼放到她餐盘里，君子清清儒雅地说道：“你不是诱饵，徐温瑜才是。小七顶多只算是饵钩上的那根线，诱饵会被吞食，饵线还是会好好的回来。”
李靖萱拿起李君衍刚放下的卷饼，毫不犹豫朝他脸上扔了过去，卷饼散开，混搭水果五颜六色的果汁榨了三哥一脸。李君衍似有防备，早早地闭上眼睛，却是没有躲避。旁边丫鬟赶紧递上帕子，让他擦去五颜六色的汁水。李靖萱半抿了唇似笑非笑道：“所以三哥就打算让徐温瑜白白送掉性命。”
李君衍慢慢地擦脸，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有小七在，三哥知道徐温瑜死不了。他不是跑了吗？”李靖萱嗤一声不理他，自个儿吃东西。李君衍挑眼望她一瞬，又说：“可惜徐温瑜没跑掉。”李靖萱抬头诧道：“他又被抓了？”李君衍道：“奉义侯是只老狐狸，自个儿儿子的能耐他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另外又让统领宓恒在外埋伏，徐温瑜没跑出几百米就被宓恒抓住了。”
李靖萱略有失望，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道：“那徐先生岂不是死定了？”李君衍又笑，“小七善良的心地三哥倒也是苟同的，所以刚得到消息，我就到处找人想法子去救他出来。”李靖萱瞅住他两秒，忽笑道：“但是我怎么想怎么就觉着三哥救他，并不是为了要救他，而是怕他知道三哥拿他当诱饵之后就把三哥咬出来，三哥是想救他自保吧？”
李君衍如山泉清亮的眸眼凝她一刻，叹道：“小七的嘴这么厉害，怎么就降不住一个盛竺廷，昨儿被他提退亲了吧？”旁边丫鬟瞅一眼七小姐，恰好见傅娘从那侧过来，忙俯身提醒李君衍：“少爷，傅娘来了。”李君衍转眸瞧见傅娘，便笑着对李靖萱道：“小七，三哥今天还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瞧那边。”
李靖萱越过三哥的左肩，看见风流妩媚的傅娘身后有个她未见过的新花娘，半侧脸被傅娘挡在身后，但那走路的姿态却比傅娘有过之而不及。她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倒有七分降仙的味道。待走近了，李靖萱才发现，即便是降仙，也是西方降仙。这个花娘是个有双蓝眼睛的洋倌儿。
李君衍道：“傅娘给七小姐介绍介绍。”
傅娘便笑道：“七小姐，她叫姗娘，是半年前从金雀花国来的京城。她父亲是个小商人，一年前死了，母亲在她小时候就跟她父亲离婚嫁给了富商，把她扔给前夫不管。她父亲死后，我有个朋友介绍她到我这里来，姗娘长得美，性子外放，又极善言谈，又是个中西合璧的地方，她觉得不错就来了。”
未想这半年前才来到京城的姗娘竟操着一口流利的汉文，见着李靖萱与她同色的眼睛，便笑道：“这位肯定是肃毅伯七小姐，我早就听傅娘说七小姐长得和我一样，今天看见了，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李靖萱朝她一笑而过，问李君衍：“三哥为何把她介绍给我？”
李君衍的身前石桌上已换上了早茶，他亲自沏着茶说道：“小七真的一点都没印象了？”李靖萱道：“三哥指的是什么？”姗娘先笑道：“七小姐，贵府上的胡姨太前些日子来找过我，那会儿我才到这聚花楼三个月。”
李靖萱细细打量，忽感面熟，问道：“胡氏来找你做什么？”姗娘说道：“胡姨太以为我是你们李府以前的琳姨娘，来找我求证我和她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靖萱问李君衍：“琳姨娘是谁？”
李君衍道：“她是十三年前二叔的小妾，叫琳子，全名卡罗琳·赛拉，是金雀花国人。”李靖萱眸色一怔，随即笑道：“三哥难道是想告诉我，这个金雀花国人琳子才是我亲娘？好吧，就算她是，那么你们为什么紧张胡氏来找姗娘？”
李君衍捻了一小盏清香四溢的茶摆到她面前，娓娓说道：“胡氏当年从宫里出来以后，回乡期间生了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还不满一个月。就在那个月里，爷爷的淮军营里有人杀了胡氏的夫家，大儿子在娘家幸免于难，胡氏只身逃了出来，之后来到京城被人介绍认识二叔，没能嫁成二叔，但终归是进了李府的门。”
李靖萱说道：“如果胡氏的夫家是爷爷的淮军所杀，那爷爷还怎么会答应把她收进家门，胡氏是被人收买进李府的，那些淮军应该不是爷爷的人吧。”
李君衍微微一笑，说道：“琳姨娘十二年前已死，但她不是死在府里，她是死在了外面。”
“死在了外面？”
傅娘说道：“琳子进入李府以后，二奶奶看得紧，琳子一年独守空房，后来认识了沈锦程，两人私通还怀了孩子。肃毅伯觉得她有辱门楣，就让她搬去了外宅，后来不知怎地就死在了贤良寺。”
沈锦程是已逝驻外公使沈雯青的嫡子，沈雯青是傅娘多年前的相公，据说沈雯青的死还与傅娘在外水性杨花有关。沈锦程当时正在海外，回来时沈雯青已死，傅娘也重拾了旧业成了这座聚花楼的老板。
李靖萱说道：“贤良寺是爷爷常驻的寺院，琳姨娘死在贤良寺与爷爷有关？那个私通怀的孩子呢？”李君衍道：“琳姨娘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所以孩子也死了。”李靖萱迟疑了下道：“十三年前爹娶了琳姨娘，才过一年琳姨娘就死了，我今年十五，这个琳子不是我娘。”
李君衍说：“琳姨娘进门的时候，你已经两岁，是被琳姨娘抱回来的，都说你是二叔和她在外面生的孩子，直过了两年爷爷才让他把琳姨娘娶回来。”
李靖萱微微蹙眉，爷爷这些年待她如掌上明珠，怎会当年直拖了两年才认回她这个孙女儿？琳姨娘已经有她这一个孩子，即使独守空房，也不至于如此寂寞难耐，她的亲娘若是这般不知廉耻，这叫她情何以堪？
傅娘和姗娘去后，李靖萱漫无声息地喝了几道茶，方才问道：“三哥，姗娘和琳子是什么关系？”
李君衍着丫鬟撤了茶具，说道：“这个还没查到，傅娘也见她和琳子长得很像才把她收进聚花楼。傅娘刚才说的那个小商人父亲的事也是姗娘告诉她的，没有经过实证，不知可信不可信。”
“三哥对此有怀疑？”
李君衍笑着松了松神，说道：“姗娘今年十八，和琳子整整差了二十二年，如何无论也不会像胡氏认为的是同一个人。”
李靖萱低垂的眉睫扬出笑弧，说道：“如果琳子是我娘，那她生我的时候就是二十五，可是二十五岁之前谁也不能说她没有生过孩子。”
李君衍拿指尖挑了挑她的下颌，笑道：“可姗子和琳子长得有八九分像，你和琳子顶多只有一两分像。”李靖萱笑道：“那表示我和爹比较像嘛。”
奉义侯道：“这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是先听听王爷怎么说。我们都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能这衣裳做完了，临了却发现穿不上身，到时什么结果清翁不会不知道吧？”
翁伯彦连声诺诺之间，侯府门房来禀报，说兵部郎中徐大人求见，奉义侯让他请进来。翁伯彦乍一见他衣裳凌乱神情狼狈之态，面色顿时凝成一块寒冰。徐邱跪倒在花厅地上，说道：“见过侯爷，见过翁尚书，卑职无能，卑职没有把李渊素带回来。”
“怎么回事？”翁伯彦厉声问道。
徐邱道：“卑职带李渊素回来的路上遭遇拳匪袭击，李渊素那双眼睛着实太招人注意，卑职身边没有护卫，她叫那些拳匪……，卑职也是死里逃生跑回来给大人报信。”
“你说她叫那些拳匪怎么了，难不成还给杀了？”
徐邱道：“卑职没有看清，不过估摸着凶多吉少了。”
奉义侯道：“假如李渊素真的就这般横死，王爷那边的计划看来是要改改了。”
……
李君衍这些年已少有回肃毅伯府，居留地是京城第一大花楼聚花楼。聚花楼后辟有百亩府宅，京中却甚少有人知道那是肃毅伯李府三少爷栖居之所。
昨儿个和孙景纾到聚花楼时，李君衍因事出门，未能等到她回来。入夜掌灯时分，聚花楼开张营业，达官贵人纷纷涌入，一时间花团锦簇，酒杯欢盏，歌声玲琅，李靖萱便到后面宅第看书歇息去了。早上晨起，听到花圃园子里一阵缓而低扬，丝丝如缕的流畅音符轻轻浅浅地飘过窗前，她起身洗漱过后，便随乐声来到花圃园中。
这是李君衍多年早起后的习惯，总要先拉上了一曲二胡，等到心满意足，才开始一天起始的早餐。李靖萱给三哥带了早餐来一块儿吃。李君衍优雅带笑，待最后一手拉满，曲音渐止，说道：“有半个月不见小七了，小七又变漂亮了。”
除过二胡这个爱好外，李君衍还有一大爱好，便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审视李靖萱是不是变漂亮了，好像她变漂亮了，她的价值在他眼里又涨了一分。李靖萱回击的方式也很简直粗暴，说道：“半个月不见三哥了，三哥又变坏了。”
李君衍把二胡落在一旁，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帕子擦净手后，取块面包抹上黄油铺上鸡蛋培根生菜夹成一块三明治递给李靖萱：“今天去给你找个宅子，往后你就住在那宅子里。”
李靖萱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问道：“为什么要找宅子搬出来住，府里不是住得挺好吗？”
李君衍道：“前几天你失踪，我把这件事发电报给爷爷，爷爷已经回了电报，让你从府里搬出来，这是爷爷的意思，不过三哥也觉得小七还是搬出来的好。”李靖萱反问：“三哥和爷爷都觉得我在府里不安全？”
李君衍抿嘴笑一笑，却不作明言回答，意思显而易见，这些年她就没有安全过。李靖萱问道：“奉世侯世子是不是三哥让人去抓的？”
李君衍张起眉眼看她，露出柔和而隽雅的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小七的眼睛。”李靖萱看着三哥令大嫂嫂着迷的笑脸，竟是丝毫无动于衷地问道：“那么三哥是在利用我，让我当诱饵来捕捉奉义侯世子了？”
李君衍又给她包了一张水果卷饼放到她餐盘里，君子清清儒雅地说道：“你不是诱饵，徐温瑜才是。小七顶多只算是饵钩上的那根线，诱饵会被吞食，饵线还是会好好的回来。”
李靖萱拿起李君衍刚放下的卷饼，毫不犹豫朝他脸上扔了过去，卷饼散开，混搭水果五颜六色的果汁榨了三哥一脸。李君衍似有防备，早早地闭上眼睛，却是没有躲避。旁边丫鬟赶紧递上帕子，让他擦去五颜六色的汁水。李靖萱半抿了唇似笑非笑道：“所以三哥就打算让徐温瑜白白送掉性命。”
李君衍慢慢地擦脸，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有小七在，三哥知道徐温瑜死不了。他不是跑了吗？”李靖萱嗤一声不理他，自个儿吃东西。李君衍挑眼望她一瞬，又说：“可惜徐温瑜没跑掉。”李靖萱抬头诧道：“他又被抓了？”李君衍道：“奉义侯是只老狐狸，自个儿儿子的能耐他知道。为了以防万一，他另外又让统领宓恒在外埋伏，徐温瑜没跑出几百米就被宓恒抓住了。”
李靖萱略有失望，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道：“那徐先生岂不是死定了？”李君衍又笑，“小七善良的心地三哥倒也是苟同的，所以刚得到消息，我就到处找人想法子去救他出来。”李靖萱瞅住他两秒，忽笑道：“但是我怎么想怎么就觉着三哥救他，并不是为了要救他，而是怕他知道三哥拿他当诱饵之后就把三哥咬出来，三哥是想救他自保吧？”
李君衍如山泉清亮的眸眼凝她一刻，叹道：“小七的嘴这么厉害，怎么就降不住一个盛竺廷，昨儿被他提退亲了吧？”旁边丫鬟瞅一眼七小姐，恰好见傅娘从那侧过来，忙俯身提醒李君衍：“少爷，傅娘来了。”李君衍转眸瞧见傅娘，便笑着对李靖萱道：“小七，三哥今天还要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瞧那边。”
李靖萱越过三哥的左肩，看见风流妩媚的傅娘身后有个她未见过的新花娘，半侧脸被傅娘挡在身后，但那走路的姿态却比傅娘有过之而不及。她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倒有七分降仙的味道。待走近了，李靖萱才发现，即便是降仙，也是西方降仙。这个花娘是个有双蓝眼睛的洋倌儿。
李君衍道：“傅娘给七小姐介绍介绍。”
傅娘便笑道：“七小姐，她叫姗娘，是半年前从金雀花国来的京城。她父亲是个小商人，一年前死了，母亲在她小时候就跟她父亲离婚嫁给了富商，把她扔给前夫不管。她父亲死后，我有个朋友介绍她到我这里来，姗娘长得美，性子外放，又极善言谈，又是个中西合璧的地方，她觉得不错就来了。”
未想这半年前才来到京城的姗娘竟操着一口流利的汉文，见着李靖萱与她同色的眼睛，便笑道：“这位肯定是肃毅伯七小姐，我早就听傅娘说七小姐长得和我一样，今天看见了，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妹妹。”
李靖萱朝她一笑而过，问李君衍：“三哥为何把她介绍给我？”
李君衍的身前石桌上已换上了早茶，他亲自沏着茶说道：“小七真的一点都没印象了？”李靖萱道：“三哥指的是什么？”姗娘先笑道：“七小姐，贵府上的胡姨太前些日子来找过我，那会儿我才到这聚花楼三个月。”
李靖萱细细打量，忽感面熟，问道：“胡氏来找你做什么？”姗娘说道：“胡姨太以为我是你们李府以前的琳姨娘，来找我求证我和她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靖萱问李君衍：“琳姨娘是谁？”
李君衍道：“她是十三年前二叔的小妾，叫琳子，全名卡罗琳·赛拉，是金雀花国人。”李靖萱眸色一怔，随即笑道：“三哥难道是想告诉我，这个金雀花国人琳子才是我亲娘？好吧，就算她是，那么你们为什么紧张胡氏来找姗娘？”
李君衍捻了一小盏清香四溢的茶摆到她面前，娓娓说道：“胡氏当年从宫里出来以后，回乡期间生了两个孩子，小的那个还不满一个月。就在那个月里，爷爷的淮军营里有人杀了胡氏的夫家，大儿子在娘家幸免于难，胡氏只身逃了出来，之后来到京城被人介绍认识二叔，没能嫁成二叔，但终归是进了李府的门。”
李靖萱说道：“如果胡氏的夫家是爷爷的淮军所杀，那爷爷还怎么会答应把她收进家门，胡氏是被人收买进李府的，那些淮军应该不是爷爷的人吧。”
李君衍微微一笑，说道：“琳姨娘十二年前已死，但她不是死在府里，她是死在了外面。”
“死在了外面？”
傅娘说道：“琳子进入李府以后，二奶奶看得紧，琳子一年独守空房，后来认识了沈锦程，两人私通还怀了孩子。肃毅伯觉得她有辱门楣，就让她搬去了外宅，后来不知怎地就死在了贤良寺。”
沈锦程是已逝驻外公使沈雯青的嫡子，沈雯青是傅娘多年前的相公，据说沈雯青的死还与傅娘在外水性杨花有关。沈锦程当时正在海外，回来时沈雯青已死，傅娘也重拾了旧业成了这座聚花楼的老板。
李靖萱说道：“贤良寺是爷爷常驻的寺院，琳姨娘死在贤良寺与爷爷有关？那个私通怀的孩子呢？”李君衍道：“琳姨娘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所以孩子也死了。”李靖萱迟疑了下道：“十三年前爹娶了琳姨娘，才过一年琳姨娘就死了，我今年十五，这个琳子不是我娘。”
李君衍说：“琳姨娘进门的时候，你已经两岁，是被琳姨娘抱回来的，都说你是二叔和她在外面生的孩子，直过了两年爷爷才让他把琳姨娘娶回来。”
李靖萱微微蹙眉，爷爷这些年待她如掌上明珠，怎会当年直拖了两年才认回她这个孙女儿？琳姨娘已经有她这一个孩子，即使独守空房，也不至于如此寂寞难耐，她的亲娘若是这般不知廉耻，这叫她情何以堪？
傅娘和姗娘去后，李靖萱漫无声息地喝了几道茶，方才问道：“三哥，姗娘和琳子是什么关系？”
李君衍着丫鬟撤了茶具，说道：“这个还没查到，傅娘也见她和琳子长得很像才把她收进聚花楼。傅娘刚才说的那个小商人父亲的事也是姗娘告诉她的，没有经过实证，不知可信不可信。”
“三哥对此有怀疑？”
李君衍笑着松了松神，说道：“姗娘今年十八，和琳子整整差了二十二年，如何无论也不会像胡氏认为的是同一个人。”
李靖萱低垂的眉睫扬出笑弧，说道：“如果琳子是我娘，那她生我的时候就是二十五，可是二十五岁之前谁也不能说她没有生过孩子。”
李君衍拿指尖挑了挑她的下颌，笑道：“可姗子和琳子长得有八九分像，你和琳子顶多只有一两分像。”李靖萱笑道：“那表示我和爹比较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