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抖的小孔雀
“怕什么”散兵嗤笑一声：“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少年背对着月光站立在无垠的沙漠中，他的背后一望无际，他的眼神如紫玉梦幻难以琢磨。
散兵姣好的面容在光中影影绰绰，你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锁定。
尚未开口，他便轻飘飘丢掉了手指间枯萎的三叶草。
“若这次玩的没意思，你也就失去意义了。”
散兵嗓音含笑，语气却冷冷的。
赛诺神经绷起，严阵以待。
你倒觉得散兵在埋怨，更像是撒娇。
“风纪官先生，没事的。”你拍了拍赛诺的肩膀，抽身上前反而挡住了少年的半个身体：“他是我的朋友。”
赛诺皱了皱眉，夜晚的风吹动他白色的发丝，锐利的红眸盯住散兵没有丝毫挪开：“朋友？你的朋友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散兵单手压了压帽子：“谁是你的朋友。”
“我今天就去教令院门口晃了一圈，你就从教令院追到了沙漠。”
你对赛诺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朝散兵一步步靠近：“在稻妻给你的三叶草，你一直保留到现在。”
“你还说要跟我玩。”
“都这样了，我们还不算朋友吗？”
散兵冷笑：“自作多情。”
你摇头：“我最近明白了一个事情。想的越多，错过的越多。”
冷冷的风卷起沙，皎洁的月投下圈圈波澜。
你伸出手：“一起走吧？赛诺要带我去安全的村落。”
散兵睨了你一眼，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我施舍一点靠近，你就觉得拥有与我并肩同行的资格了？”
你不悦地蹙眉：“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吗。”
散兵看着你不说话，你也板下脸，转身就走：“风纪官大人继续带路吧！”
你理也不理散兵。
人偶少年心中愕然。
你的胆子真是大了！
在璃月和稻妻温柔似水又脆弱的小东西，竟然敢跟他甩脸子！
散兵气的跟上来，一把拽住你的手：“喂！”
你反手就把他牵住，牢牢的：“既然你迫不及待，那就一起走吧。”
你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自作多情，是执行官大人自己追上来要与我同行的。”
散兵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幽暗的眸子落在你们交握的双手上，冷笑一声，没有甩开。
看出这家伙暂时没有杀意，赛诺收起枪，不过打起了更多的注意在你身上。
作为风纪官，赛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敢断定，散兵身上沾染的鲜血不少。
你们两个看起来是两个世界的人，竟然会成为朋友？
璃月和稻妻……看来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但想到你被困在木屋里，赛诺摇头。
这么弱的冒险者是第一次见。
赛诺与你距离很近，防止散兵暴起伤人。
而你虽然跟散兵牵着手，他却冷着一张脸离你半米，你们的手臂都悬在空中。
你屡屡想改一下这别扭的距离，散兵却犟得很。
不想靠近你，又不松手！
赛诺看出你的尴尬，主动道：“要不我也拉着你？”
然后你把手臂拉成一条横着的直线？
你：“谢谢，不必了。”
你们三人保持着诡异的距离抵达了村庄。
村庄破落，墙壁上的灰沙簌簌落下，几盏灯孤零零地在空中晃荡。
萧条冷清，没个人烟。
“曾经这里遮蔽村庄的山石因为一场追击炸碎了。没有遮挡，风沙侵略，久而久之这个村庄破落了下去。大部分村民已经搬走。”赛诺解释道：“这里会作为学者来沙漠考察的短暂休息处，也是我们暂时关押犯人休息的地方。”
“前两天救了一批偷渡的外国人，也在这里暂时安置下来后去的须弥城进行交接。”
散兵面无表情：“所以你就带人来废墟住。”
“这不是废墟。”赛诺抱手：“有床的。”
你：……
能住就行，真不计较那么多。
没有赛诺的话，你还指不定会遭遇什么危险。
深紫黑的天幕此刻已经冲刷成淡淡的紫蓝，月弦勾勒，你心中记挂着与你失之交臂的卡维，不免忧心忡忡。
赛诺带着你进屋，见你眉眼疲惫，没有继续多问，让你安心后便准备离开。
他看了眼岿然不动的少年：“你不走吗？”
散兵：“不走，跟她玩。”
“玩什么，大半夜的。”赛诺对眼前这位感官不是很好。
但赛诺与你也是刚认识，比不得你们两位相熟，他自觉地退出门外，对着巡逻的士兵嘱咐了几句。
与村落的萧条不同，屋内整洁明亮，设施一应俱全。
你确实累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你疲惫地坐在床边，脑袋靠着墙问散兵：“愚人众又来须弥搅混水了？”
散兵能跟着你一路你是没想到的。是想从你这里得知旅行者的去向吗？
他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你捉摸不透散兵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大步上前站定，垂眸看你：“愚人众遍布各国，不只是须弥。”
“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兴风作浪，你这条小鱼，可别被翻腾的海水呛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你的下巴，语调带着愉悦。
“哪有会被呛死的鱼。”你顺应着他的手指抬起脑袋：“所以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打探消息的技术很差。”
“我比较关心自己的安危。”
散兵冷哼一声：“你？你真关心自己的安危还会被抓到沙漠去？别笑死人了。”
他的手逐渐往下，按住你脖颈上跳动的脉搏：“最近还会发作吗？”
散兵问的是业障。
说起这个，你眸光大亮：“没有！很少发作了，偶尔有也是能忍受的程度！”
“哦。”散兵感受到手下柔软的触感和温热，心中闪过许多恶念。
大概就类似于……看到很可爱的小猫咪，想狠狠揉捏的感觉？
“这说明你越来越跟它融合了。”散兵收回手，手指眷恋地磨蹭了几下：“恭喜你。”
“融合……”你一顿：“时间越久，剥离的难度就越大了吧。”
“当然。”散兵摘下帽子随手拜访，坐到你身边：“普通人这个阶段早就疯魔了，你应该庆幸被我更改过体质，如今你与魔神残渣相辅相成，你是离不开它的。”
你摸向心口，神色晦暗难明。
散兵将你的神情看在眼里，紫眸中流光溢彩，略带引诱地说道：“但许多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倘若有一位强大的神明存在，施舍神力，让一些残渣灰飞烟灭还是很简单的吧。”
你闻言，笑着摇头。
这个想法早在璃月就有过了，可看着被业障缠身的魈上仙，你知晓哪怕是强大如钟离，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神明并非无所不能。
“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那我可得好好请求一番啊。”你没有扫兴，顺着他的话来说。
散兵笑了一声：“是啊，你得讨好我才行。”
你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你会成为神？”
“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哪怕妄想都是一种不可思议。”散兵睥睨：“我理解你的震惊。”
“成为神明只是我的第一步，我会让所有人都被我踩在脚下。”说到这里，少年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
他偏执的自尊心与执念交错挣扎多年，混着经历中的创伤与扭曲，逐渐将他推到了现在这条路。
你默默移开了目光。
其实没成为神明，散兵也将很多人踩在脚底了。
他不相信所有人，也憎恨着神，可偏偏想要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来填满他的空洞。
“到那个时候，我会赠予你一具完美的躯体。”散兵忽然倾身，紧紧盯住你。
你眼皮一跳，倏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最终顺应着潜意识，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散兵抿着唇角，低低应了一声后离开了。
昏暗的室内残留着他身上的余香。你思索片刻，得出一个看似荒唐又贴切的结论——
他来找你，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
就像迷途的小孩走上一条漆黑的道路，他知道只能一直往前走，可他看见了路过的人还是想问一句，是往前走吗？
你根本给不出指路的意见，对于须弥的剧情，你完全不知道。
而散兵也不在乎你是否知晓内情或前路的险难，他只是想要他人的一句确认。
你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他看似强大高傲，却如浮萍。
仅仅是在教令院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便跟过来了吗？
先前你在教令院图书馆的时候为何没引起散兵的注意？
仔细想来，这件事有很多疑点。
还是说……
其实他早就知道你在须弥，一直未相见是他在忙自己的事。
今日……你被人拐到了沙漠。
然后散兵出现了。
黑夜中，你愕然失笑。
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你草草阖目休息，很快迎来了清晨。负责询问的学者早已等候，带你吃完早餐，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很快安排好让你回须弥城的事宜。为保安全和确认担保，赛诺作为中间人之外，还需要你在须弥城认识的人来接应。
你着急想跟卡维相见，学者给你申请了虚空终端权限。权限申请需要时间，按照学者的建议，你先随赛诺回须弥城再邀人来接反而会更快。
没想到的是，申请刚一打上去，就通过了。
你接到的第一个联络，是艾尔海森。
“受伤了吗？”艾尔海森的声音通过终端传来，带着通讯特有的沙哑。
“没有，一切都很好。”你确认袖子扣好，遮住了昨夜在地上跌倒的擦伤。
“我现在就在教令院，犯人奥克已经坦诚了自己的罪行，现在被拘押中，留待二次审讯。”
艾尔海森有条不紊地说道：“他身上带着特质的粉末才让你中了招。你昏倒在酒馆门口，奥克向店家出示了自己教令院学者的身份后以作为你恋人的名义将你带走。”
“奥克的家族与做人体器官贩卖的镀金旅团有关系，他们打通雨林和沙漠的一条路线，畅通无阻地将你丢到了荒地。”
“关于你原本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我们正在进一步审问当中。”
艾尔海森深吸一口气：“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提纳里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会作为你的保证人来教令院接你。我今天也都会在。”
由于你外国人的身份，你当初入职巡林员，提纳里就做了你的保证人。
你佩服艾尔海森的办事效率，仅过去一夜，事情就办的差不多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有风纪官在查，正好查到了奥克的家族，没想到他们还顶风作案……”青年凉薄的声音中带着嗤笑的意味。
“那个……”你忍不住问：“卡维呢？那天我是跟他约好的，他没跟奥克对上出事吧？”
“麻烦你也跟他说一声，我一切安好，很快就会见到他了。”既然提纳里得到了消息，你相信卡维也会记挂着你，艾尔海森也肯定跟他说了。
谁料，另一端的书记官沉默了。
“艾尔海森？”你着急起来，一直盘旋在心口的担忧化为实质：“卡维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艾尔海森沉默半晌。
他冷笑一声：“那个笨蛋，现在被关禁闭呢。”
“啊？”
当日，卡维匆匆赶到门口时，酒馆店主正在与奥克交涉。
奥克已经将你藏了起来，店主扣押了奥克的身份证明做最后的确认。小姑娘无故晕倒在店门口，又被同桌的男人带走，店主担忧你的安危。
奥克以你突发疾病为由，买通了一人佯装医生将你带走。他则留下来，对店家侃侃而谈。
店家确认了他的学者身份，并得知他是最近新奇的富二代后，频频点头。奥克的身份不容作伪。
“谢谢先生。希望你的女友赶快好起来。”店家礼貌地将证件还给奥克。
奥克笑的自然：“你们家很有安全意识啊，我以后要多多宣传。”
卡维杀了过来：“女友？”
青年平日清透的红眸陡然锐利起来：“你是说希灵吗？”
奥克没想到卡维这么快就过来了，嘴角一僵，内心将店家骂了个遍。
“卡维先生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奥克连忙拿过证件，推着卡维离开：“我们先走吧？”
“不。”卡维执拗地站在原地：“希灵在里面吗？”
没等奥克回答，卡维问店长：“他刚刚是不是跟一位外国小姐在就餐？”
“是的。”店家一愣，连忙回答：“白色衣服，棕褐色的头发和眼睛，有点像璃月人或者稻妻人的样貌，皮肤很白。”
就是希灵！
奥克涨的脖子通红，“卡维先生……希灵在另一个地方等您。我们先出去好好聊聊……”
该死！该死！卡维真的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
奥克伸手去拉卡维，被青年用力甩开。
卡维心中惴惴不安，他快到的时候联系了你的虚空终端，你却迟迟没有回应。平常你不会催促他，今日却很反常。
“与奥克先生就餐的女士刚刚昏倒了。”店家眼观鼻鼻观心，看清局势后连忙说道：“奥克先生已经将他的女友交给医护，本店方才暂时扣押了他的证件以免出现意外。”
“她昏倒了？！”
卡维一惊，你当初业障作祟时的痛苦模样仍让他历历在目。
“你找了什么医护？把她带去哪里了？”卡维转头问奥克，眼眶已经红了。他的手在发抖，他的直觉和所有感官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问题。
“她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友？你为什么要撒谎？！”
见奥克抿唇不言，卡维怒了。
“人呢？！”
你每次业障缠身如此痛苦，甚至会陷入假死状态，是很危险的！
青年金发灿烂，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怒气。这样张扬，这样耀眼。
奥克看着卡维，忽然就笑了，语气带着诡谲的阴恻：“第一次见天才建筑师这么失态。果然啊，只有意外才能激发出艺术家的特质。”
卡维揪着奥克的衣领，目光沉沉：“她被你带去哪里了？”
店家见状开始联系护卫队并上报虚空终端。
奥克翘了翘唇，他握住卡维揪住他衣领的手，一改儒雅青涩的神情，换上了轻佻的笑容。
卡维看清他眼底的戏谑与冷静，知道这一切不是意外，而是奥克今日蓄意为之。
你很有可能不是自身疾病发作，而是被人……下了药！
想到这里，卡维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给他发过消息，催促他什么时候来。
是他……是他来晚了……
“啊！”围观群众尖叫一声。
卡维缓缓直起腰，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滴着鲜血。
奥克倒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袭击富商之子，被伤者家属控告。奥克的家族虽涉嫌大案，但目前还尚未定罪。”
“内部考虑到这件事与拐卖案件相关，暂不追究卡维伤人的事情，但碍于情面，还是得将卡维关押禁闭。”
艾尔海森补了一句：“这比拘禁的条件要好很多了。”
况且也就一夜。
虽然这一夜对卡维来说，度日如年。
艾尔海森连夜审讯了奥克，你也有了下落，能马上将卡维放出来。拐卖案件的进展差不多了，奥克家族哪怕瞻前顾后，也管不上卡维了。
“再走一些纸面上的功夫，算算大概……正好是你回来的时候吧。”
实际上的进度比艾尔海森预想的快。
你刚到教令院马不停蹄地办完手续，艾尔海森领着你跟提纳里见面。提纳里宽慰和担忧的话还没开口，一道金色的身影便飞快地朝你跑来，紧紧将你抱在了怀里。
见状，提纳里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与卡维的关系不错，知道卡维内心对你的担忧有多甚。
你出了事后整整一夜无法得到进展与你的消息，卡维在漆黑的屋中，反反复复懊悔自己的冲动和自己该死的迟到。
他的内心被这种焦虑和慌张侵蚀成洞，无限的恐慌笼罩了他。
他不知道你被带去了哪里，会遭遇什么。
他更无法想象，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没有立刻抓住奥克，你又会怎样？
卡维被关了禁闭，仅仅一夜，却度秒如年，心忧过甚。
他的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心跳剧烈，久久无法平息，整个人的精神被提高、提空，又坠入无尽的深渊。
然后是一片死寂。
他只能等待。
该死的，无穷无尽的，没有你任何消息的等待！
在得知你被拐到了沙漠，目前没事，启程回须弥城的消息时，卡维都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他一遍一遍地跟学者确认你的安全。
他拿到了自己的虚空终端，给艾尔海森发去了无数骚扰讯息。
被烦得不行的艾尔海森让学者先把卡维丢到你身边。
于是你获得了一个不停发抖的小孔雀。
金发青年紧紧将你搂住，他的颤栗传递到你身上，卡维一个字都没有说，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你的头发。
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无处宣泄的感情和如潮水般的恐慌彻底淹没了卡维。
明明看见了，抱紧了，卡维却觉得无数次失去了你。
他不敢想象。
他害怕你像父亲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卡维的泪水几乎将你灼伤。
“卡维，我没事，我回来了。”你笨拙地拍打他的脊背。
还有些手续要处理，提纳里和艾尔海森走到一边。
你小声跟卡维说着话。
良久，他怔怔地松开些，泪水糊在他的脸上，脆弱又美丽的一张脸。
卡维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问：“回来了。”
“嗯。”你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自己的心底也开始泛酸：“卡维，我很好。”
他的眼神都是涣散的，重复了一遍：“你很好……你没事……”
你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小孔雀忽然捧起你的脸，啄了啄你的脸颊。
他哽咽道：“我不好。”
卡维亲掉落在你脸上他的泪水，一遍又一遍：“我不好……我不好……”
你再也忍不住，抓住他敞开凌乱的衣领，踮起脚尖——
少年背对着月光站立在无垠的沙漠中，他的背后一望无际，他的眼神如紫玉梦幻难以琢磨。
散兵姣好的面容在光中影影绰绰，你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锁定。
尚未开口，他便轻飘飘丢掉了手指间枯萎的三叶草。
“若这次玩的没意思，你也就失去意义了。”
散兵嗓音含笑，语气却冷冷的。
赛诺神经绷起，严阵以待。
你倒觉得散兵在埋怨，更像是撒娇。
“风纪官先生，没事的。”你拍了拍赛诺的肩膀，抽身上前反而挡住了少年的半个身体：“他是我的朋友。”
赛诺皱了皱眉，夜晚的风吹动他白色的发丝，锐利的红眸盯住散兵没有丝毫挪开：“朋友？你的朋友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散兵单手压了压帽子：“谁是你的朋友。”
“我今天就去教令院门口晃了一圈，你就从教令院追到了沙漠。”
你对赛诺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朝散兵一步步靠近：“在稻妻给你的三叶草，你一直保留到现在。”
“你还说要跟我玩。”
“都这样了，我们还不算朋友吗？”
散兵冷笑：“自作多情。”
你摇头：“我最近明白了一个事情。想的越多，错过的越多。”
冷冷的风卷起沙，皎洁的月投下圈圈波澜。
你伸出手：“一起走吧？赛诺要带我去安全的村落。”
散兵睨了你一眼，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我施舍一点靠近，你就觉得拥有与我并肩同行的资格了？”
你不悦地蹙眉：“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吵架吗。”
散兵看着你不说话，你也板下脸，转身就走：“风纪官大人继续带路吧！”
你理也不理散兵。
人偶少年心中愕然。
你的胆子真是大了！
在璃月和稻妻温柔似水又脆弱的小东西，竟然敢跟他甩脸子！
散兵气的跟上来，一把拽住你的手：“喂！”
你反手就把他牵住，牢牢的：“既然你迫不及待，那就一起走吧。”
你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自作多情，是执行官大人自己追上来要与我同行的。”
散兵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幽暗的眸子落在你们交握的双手上，冷笑一声，没有甩开。
看出这家伙暂时没有杀意，赛诺收起枪，不过打起了更多的注意在你身上。
作为风纪官，赛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敢断定，散兵身上沾染的鲜血不少。
你们两个看起来是两个世界的人，竟然会成为朋友？
璃月和稻妻……看来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
但想到你被困在木屋里，赛诺摇头。
这么弱的冒险者是第一次见。
赛诺与你距离很近，防止散兵暴起伤人。
而你虽然跟散兵牵着手，他却冷着一张脸离你半米，你们的手臂都悬在空中。
你屡屡想改一下这别扭的距离，散兵却犟得很。
不想靠近你，又不松手！
赛诺看出你的尴尬，主动道：“要不我也拉着你？”
然后你把手臂拉成一条横着的直线？
你：“谢谢，不必了。”
你们三人保持着诡异的距离抵达了村庄。
村庄破落，墙壁上的灰沙簌簌落下，几盏灯孤零零地在空中晃荡。
萧条冷清，没个人烟。
“曾经这里遮蔽村庄的山石因为一场追击炸碎了。没有遮挡，风沙侵略，久而久之这个村庄破落了下去。大部分村民已经搬走。”赛诺解释道：“这里会作为学者来沙漠考察的短暂休息处，也是我们暂时关押犯人休息的地方。”
“前两天救了一批偷渡的外国人，也在这里暂时安置下来后去的须弥城进行交接。”
散兵面无表情：“所以你就带人来废墟住。”
“这不是废墟。”赛诺抱手：“有床的。”
你：……
能住就行，真不计较那么多。
没有赛诺的话，你还指不定会遭遇什么危险。
深紫黑的天幕此刻已经冲刷成淡淡的紫蓝，月弦勾勒，你心中记挂着与你失之交臂的卡维，不免忧心忡忡。
赛诺带着你进屋，见你眉眼疲惫，没有继续多问，让你安心后便准备离开。
他看了眼岿然不动的少年：“你不走吗？”
散兵：“不走，跟她玩。”
“玩什么，大半夜的。”赛诺对眼前这位感官不是很好。
但赛诺与你也是刚认识，比不得你们两位相熟，他自觉地退出门外，对着巡逻的士兵嘱咐了几句。
与村落的萧条不同，屋内整洁明亮，设施一应俱全。
你确实累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你疲惫地坐在床边，脑袋靠着墙问散兵：“愚人众又来须弥搅混水了？”
散兵能跟着你一路你是没想到的。是想从你这里得知旅行者的去向吗？
他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你捉摸不透散兵到底在想什么。
少年大步上前站定，垂眸看你：“愚人众遍布各国，不只是须弥。”
“我们无时无刻都在兴风作浪，你这条小鱼，可别被翻腾的海水呛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你的下巴，语调带着愉悦。
“哪有会被呛死的鱼。”你顺应着他的手指抬起脑袋：“所以你最近在忙什么？”
“你打探消息的技术很差。”
“我比较关心自己的安危。”
散兵冷哼一声：“你？你真关心自己的安危还会被抓到沙漠去？别笑死人了。”
他的手逐渐往下，按住你脖颈上跳动的脉搏：“最近还会发作吗？”
散兵问的是业障。
说起这个，你眸光大亮：“没有！很少发作了，偶尔有也是能忍受的程度！”
“哦。”散兵感受到手下柔软的触感和温热，心中闪过许多恶念。
大概就类似于……看到很可爱的小猫咪，想狠狠揉捏的感觉？
“这说明你越来越跟它融合了。”散兵收回手，手指眷恋地磨蹭了几下：“恭喜你。”
“融合……”你一顿：“时间越久，剥离的难度就越大了吧。”
“当然。”散兵摘下帽子随手拜访，坐到你身边：“普通人这个阶段早就疯魔了，你应该庆幸被我更改过体质，如今你与魔神残渣相辅相成，你是离不开它的。”
你摸向心口，神色晦暗难明。
散兵将你的神情看在眼里，紫眸中流光溢彩，略带引诱地说道：“但许多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倘若有一位强大的神明存在，施舍神力，让一些残渣灰飞烟灭还是很简单的吧。”
你闻言，笑着摇头。
这个想法早在璃月就有过了，可看着被业障缠身的魈上仙，你知晓哪怕是强大如钟离，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神明并非无所不能。
“如果真有这样的存在，那我可得好好请求一番啊。”你没有扫兴，顺着他的话来说。
散兵笑了一声：“是啊，你得讨好我才行。”
你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你会成为神？”
“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哪怕妄想都是一种不可思议。”散兵睥睨：“我理解你的震惊。”
“成为神明只是我的第一步，我会让所有人都被我踩在脚下。”说到这里，少年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
他偏执的自尊心与执念交错挣扎多年，混着经历中的创伤与扭曲，逐渐将他推到了现在这条路。
你默默移开了目光。
其实没成为神明，散兵也将很多人踩在脚底了。
他不相信所有人，也憎恨着神，可偏偏想要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来填满他的空洞。
“到那个时候，我会赠予你一具完美的躯体。”散兵忽然倾身，紧紧盯住你。
你眼皮一跳，倏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最终顺应着潜意识，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散兵抿着唇角，低低应了一声后离开了。
昏暗的室内残留着他身上的余香。你思索片刻，得出一个看似荒唐又贴切的结论——
他来找你，是为了得到一个肯定。
就像迷途的小孩走上一条漆黑的道路，他知道只能一直往前走，可他看见了路过的人还是想问一句，是往前走吗？
你根本给不出指路的意见，对于须弥的剧情，你完全不知道。
而散兵也不在乎你是否知晓内情或前路的险难，他只是想要他人的一句确认。
你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他看似强大高傲，却如浮萍。
仅仅是在教令院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便跟过来了吗？
先前你在教令院图书馆的时候为何没引起散兵的注意？
仔细想来，这件事有很多疑点。
还是说……
其实他早就知道你在须弥，一直未相见是他在忙自己的事。
今日……你被人拐到了沙漠。
然后散兵出现了。
黑夜中，你愕然失笑。
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你草草阖目休息，很快迎来了清晨。负责询问的学者早已等候，带你吃完早餐，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很快安排好让你回须弥城的事宜。为保安全和确认担保，赛诺作为中间人之外，还需要你在须弥城认识的人来接应。
你着急想跟卡维相见，学者给你申请了虚空终端权限。权限申请需要时间，按照学者的建议，你先随赛诺回须弥城再邀人来接反而会更快。
没想到的是，申请刚一打上去，就通过了。
你接到的第一个联络，是艾尔海森。
“受伤了吗？”艾尔海森的声音通过终端传来，带着通讯特有的沙哑。
“没有，一切都很好。”你确认袖子扣好，遮住了昨夜在地上跌倒的擦伤。
“我现在就在教令院，犯人奥克已经坦诚了自己的罪行，现在被拘押中，留待二次审讯。”
艾尔海森有条不紊地说道：“他身上带着特质的粉末才让你中了招。你昏倒在酒馆门口，奥克向店家出示了自己教令院学者的身份后以作为你恋人的名义将你带走。”
“奥克的家族与做人体器官贩卖的镀金旅团有关系，他们打通雨林和沙漠的一条路线，畅通无阻地将你丢到了荒地。”
“关于你原本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我们正在进一步审问当中。”
艾尔海森深吸一口气：“事情大致就是这样。提纳里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会作为你的保证人来教令院接你。我今天也都会在。”
由于你外国人的身份，你当初入职巡林员，提纳里就做了你的保证人。
你佩服艾尔海森的办事效率，仅过去一夜，事情就办的差不多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有风纪官在查，正好查到了奥克的家族，没想到他们还顶风作案……”青年凉薄的声音中带着嗤笑的意味。
“那个……”你忍不住问：“卡维呢？那天我是跟他约好的，他没跟奥克对上出事吧？”
“麻烦你也跟他说一声，我一切安好，很快就会见到他了。”既然提纳里得到了消息，你相信卡维也会记挂着你，艾尔海森也肯定跟他说了。
谁料，另一端的书记官沉默了。
“艾尔海森？”你着急起来，一直盘旋在心口的担忧化为实质：“卡维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艾尔海森沉默半晌。
他冷笑一声：“那个笨蛋，现在被关禁闭呢。”
“啊？”
当日，卡维匆匆赶到门口时，酒馆店主正在与奥克交涉。
奥克已经将你藏了起来，店主扣押了奥克的身份证明做最后的确认。小姑娘无故晕倒在店门口，又被同桌的男人带走，店主担忧你的安危。
奥克以你突发疾病为由，买通了一人佯装医生将你带走。他则留下来，对店家侃侃而谈。
店家确认了他的学者身份，并得知他是最近新奇的富二代后，频频点头。奥克的身份不容作伪。
“谢谢先生。希望你的女友赶快好起来。”店家礼貌地将证件还给奥克。
奥克笑的自然：“你们家很有安全意识啊，我以后要多多宣传。”
卡维杀了过来：“女友？”
青年平日清透的红眸陡然锐利起来：“你是说希灵吗？”
奥克没想到卡维这么快就过来了，嘴角一僵，内心将店家骂了个遍。
“卡维先生说什么呢，当然不是。”奥克连忙拿过证件，推着卡维离开：“我们先走吧？”
“不。”卡维执拗地站在原地：“希灵在里面吗？”
没等奥克回答，卡维问店长：“他刚刚是不是跟一位外国小姐在就餐？”
“是的。”店家一愣，连忙回答：“白色衣服，棕褐色的头发和眼睛，有点像璃月人或者稻妻人的样貌，皮肤很白。”
就是希灵！
奥克涨的脖子通红，“卡维先生……希灵在另一个地方等您。我们先出去好好聊聊……”
该死！该死！卡维真的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
奥克伸手去拉卡维，被青年用力甩开。
卡维心中惴惴不安，他快到的时候联系了你的虚空终端，你却迟迟没有回应。平常你不会催促他，今日却很反常。
“与奥克先生就餐的女士刚刚昏倒了。”店家眼观鼻鼻观心，看清局势后连忙说道：“奥克先生已经将他的女友交给医护，本店方才暂时扣押了他的证件以免出现意外。”
“她昏倒了？！”
卡维一惊，你当初业障作祟时的痛苦模样仍让他历历在目。
“你找了什么医护？把她带去哪里了？”卡维转头问奥克，眼眶已经红了。他的手在发抖，他的直觉和所有感官都在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问题。
“她又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友？你为什么要撒谎？！”
见奥克抿唇不言，卡维怒了。
“人呢？！”
你每次业障缠身如此痛苦，甚至会陷入假死状态，是很危险的！
青年金发灿烂，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怒气。这样张扬，这样耀眼。
奥克看着卡维，忽然就笑了，语气带着诡谲的阴恻：“第一次见天才建筑师这么失态。果然啊，只有意外才能激发出艺术家的特质。”
卡维揪着奥克的衣领，目光沉沉：“她被你带去哪里了？”
店家见状开始联系护卫队并上报虚空终端。
奥克翘了翘唇，他握住卡维揪住他衣领的手，一改儒雅青涩的神情，换上了轻佻的笑容。
卡维看清他眼底的戏谑与冷静，知道这一切不是意外，而是奥克今日蓄意为之。
你很有可能不是自身疾病发作，而是被人……下了药！
想到这里，卡维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给他发过消息，催促他什么时候来。
是他……是他来晚了……
“啊！”围观群众尖叫一声。
卡维缓缓直起腰，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滴着鲜血。
奥克倒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
“袭击富商之子，被伤者家属控告。奥克的家族虽涉嫌大案，但目前还尚未定罪。”
“内部考虑到这件事与拐卖案件相关，暂不追究卡维伤人的事情，但碍于情面，还是得将卡维关押禁闭。”
艾尔海森补了一句：“这比拘禁的条件要好很多了。”
况且也就一夜。
虽然这一夜对卡维来说，度日如年。
艾尔海森连夜审讯了奥克，你也有了下落，能马上将卡维放出来。拐卖案件的进展差不多了，奥克家族哪怕瞻前顾后，也管不上卡维了。
“再走一些纸面上的功夫，算算大概……正好是你回来的时候吧。”
实际上的进度比艾尔海森预想的快。
你刚到教令院马不停蹄地办完手续，艾尔海森领着你跟提纳里见面。提纳里宽慰和担忧的话还没开口，一道金色的身影便飞快地朝你跑来，紧紧将你抱在了怀里。
见状，提纳里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与卡维的关系不错，知道卡维内心对你的担忧有多甚。
你出了事后整整一夜无法得到进展与你的消息，卡维在漆黑的屋中，反反复复懊悔自己的冲动和自己该死的迟到。
他的内心被这种焦虑和慌张侵蚀成洞，无限的恐慌笼罩了他。
他不知道你被带去了哪里，会遭遇什么。
他更无法想象，如果他再晚到一步，没有立刻抓住奥克，你又会怎样？
卡维被关了禁闭，仅仅一夜，却度秒如年，心忧过甚。
他的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抖，心跳剧烈，久久无法平息，整个人的精神被提高、提空，又坠入无尽的深渊。
然后是一片死寂。
他只能等待。
该死的，无穷无尽的，没有你任何消息的等待！
在得知你被拐到了沙漠，目前没事，启程回须弥城的消息时，卡维都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他一遍一遍地跟学者确认你的安全。
他拿到了自己的虚空终端，给艾尔海森发去了无数骚扰讯息。
被烦得不行的艾尔海森让学者先把卡维丢到你身边。
于是你获得了一个不停发抖的小孔雀。
金发青年紧紧将你搂住，他的颤栗传递到你身上，卡维一个字都没有说，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你的头发。
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无处宣泄的感情和如潮水般的恐慌彻底淹没了卡维。
明明看见了，抱紧了，卡维却觉得无数次失去了你。
他不敢想象。
他害怕你像父亲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卡维的泪水几乎将你灼伤。
“卡维，我没事，我回来了。”你笨拙地拍打他的脊背。
还有些手续要处理，提纳里和艾尔海森走到一边。
你小声跟卡维说着话。
良久，他怔怔地松开些，泪水糊在他的脸上，脆弱又美丽的一张脸。
卡维小心翼翼地用气音问：“回来了。”
“嗯。”你看着他通红的眼眶，自己的心底也开始泛酸：“卡维，我很好。”
他的眼神都是涣散的，重复了一遍：“你很好……你没事……”
你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小孔雀忽然捧起你的脸，啄了啄你的脸颊。
他哽咽道：“我不好。”
卡维亲掉落在你脸上他的泪水，一遍又一遍：“我不好……我不好……”
你再也忍不住，抓住他敞开凌乱的衣领，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