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祝你好眠】
甬道又窄又长。
窄得像两个摞在一起的字间的缝隙，艰难透过一点儿风。
但这长长的甬道里没有风。
白鹭抬起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手电筒的光依然明亮，远远投出一片狭长的圆形光柱，照着数不清的台阶。
在同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人对于一切事物的知觉会渐渐变得模糊。
搞不清楚时间，也搞不清楚脚下的台阶究竟是往上还是往下。
甬道里积了一层很沉重的灰。
不只是灰，白鹭将手中的电筒竖起来，光圈凝在她脚底下。
她拨动积灰，台阶慢慢露出青石本貌。
石头看起来已有很多年岁，散发着和宅邸外的树林类似的腥气。
白鹭皱皱鼻子，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她站着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
通道很长，一路也没遇见岔口，像是一条又细又长的蚯蚓，盘在一片烂泥里。
光圈不断地向前移动，随着台阶上上下下地抖动着。
白鹭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渐渐地，似乎就要跑起来。
她匆匆的脚步声响彻整个通道，掩盖住了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股声音就跟在了她身后。
就几步远的地方。
白鹭走得快，那道声音就快，有时甬道变得更窄，白鹭放慢脚步，那声音就跟着慢下来。
一小串湿漉漉的手印印在甬道的两臂，就在光圈的边缘，慢慢地跟着蔓延开来。
白鹭忽然停了脚步，接着她好像因为奔跑而呼吸不畅一样，倚着墙大口喘了两下。
一直握在手上的手电筒也没有关，光圈随着她不顾忌的动作在通道里胡乱地抖动。
闪过她身后来时的长道，闪过墙边干燥的石壁。
光圈底下，是一条看起来如此干净的通道。
——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男人打开了最后一扇衣柜，拨了拨挂着的衣服，头也没回地说，“真的失踪了。”
“有其他线索吗？”他的同伴此刻正拆解着书桌上的书页，希望能找到一两分痕迹。
“没有，真没有。”男人骂骂咧咧地将衣柜门甩上，“这房间真有人住过吗？怎么一点儿人迹都没有。”
他们是今天第三波动手搜白鹭房间的人。
和前两波人一样，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白鹭从宅子里消失了。
白天被发现死在房中的不是她，是小叶。
小叶坐在床边，长长的头发分成两股，梳成了两个可爱的马尾。
她苹果一样的脸蛋儿上没有一点儿恐惧惊慌，脸上的笑容甜兮兮的，看起来像一具不谙世事的瓷娃娃。
但她这样可爱纯真的笑容，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谁能在这种随时丢掉生命的游戏里露出那样的笑容？
又有谁能在下半身不知所踪时，还露出那样的笑容？
是的，床上的尸体像是一根白萝卜一样，被一刀截成了两半，床上只剩下了上半截。
没人知道另一半在哪一口锅里。
也没有人知道，白鹭去了哪里。
当天晚上，几波人又凑在一起，分享到手的线索。
这种分享在游戏里并不是常态。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得到手的信息太碎太寻常，拼凑在一起也完全凑不出生机。
张婷是今晚这场信息共享的主导者，她先是不软不硬地敲打了众人几句，才软了态度，先把自己手中的信息亮出来。
“我要大家看的，就是这个。”
半张卡片被她撂在了桌子上。
卡片只有半张，被人撕掉了一半，只剩下半行字。
几个人探着头围上去看。
“——今晚祝——”距离最近的男人抢先将字念了出来，追问：“——剩下的呢？”
张婷靠着沙发笑了，她势在必得地扫过其他人的脸：“剩下的，当然要看你们要给我什么。”
刺猬头男人站在张婷身后。他的头发还是四处炸着，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沉默的石狮子。
他盯着桌上的卡片，有些恍惚。
桌上这张卡片，正是他今天眼疾手快从小叶手中取出来的。
早上他第一个进的门，在其他人进来前，借着自己身体的遮掩，就从小叶手里把卡片藏进了自己的手掌心，又悄无声息地趁着其他人被屋内的可怖景象吸引注意时，不动声色地将卡片藏进了口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悄悄松了口气。眼睛一瞥望向小叶。
这一眼，他顿住了。
小叶的眼睛圆圆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没有一点儿血丝，也没有死人特有的那种灰黑。
这双眼珠就这样睁着，好像摁在一个活人的眼窝里。
随时都能笑出来，随时都能哭出来。
刺猬头冷不丁地起了一背的汗。
死人，他们见得多了，次数一多也不觉得稀奇。
但是，如果死人像活人一样呢？
刺猬头的喉咙发紧，不自觉地抖动着滚了滚。
他盯着小叶的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其他动静。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小叶的身体……
不！不要！
残存的一丝理智叫嚣着让他住手，可他的手臂好像完全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小叶的半具身体就像是磁铁，而他的手就是那根朝着磁铁奔去的钉子。
“喂，你干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叫嚷。
老雷慢了他两步进来，只见他到满脸迷色地朝着床上的人伸手，以为他发现了线索，要偷偷藏起来，一急就直接叫了一句。
这一声救了刺猬头一命。
老雷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贴着刺猬头耳边炸了开，炸得他耳朵重重一疼。
随即，耳朵里噗地一声响。就好像一小团空气攒成的泡泡在耳道里被戳裂了，耳朵里那股闷闷的，好像听什么都隔着一层的感觉散开了。
“藏什么呢？”老雷此时已经皮笑肉不笑地黏了上来，探头毫不顾忌地在刺猬头身上上下打量。
刺猬头和他不是一个团队的。若是平常还会互相卖个面子，但此刻，他背上湿了一片，连搭理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沉默地，像没听见一样走了出去。
“草！”
老雷眼看着刺猬头完全无视了他，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才愤愤不平地动手搜捡起线索来。
这天晚上，刺猬头失眠了。
失眠在这里是一件常事，但是没有哪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让他这么惴惴不安。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盯着房顶的灯，一直到他的眼睛累得不行了，才极快地眨一下。
他总觉得，周围的黑暗里蛰伏着另外一只眼睛，窥探着，等待着，在他撑不住的那一刻，扑上来。
“没什么。”
“你已经走过这么多场游戏了。”
“不过死个人而已。”
屋里没有开灯，黑暗掩藏了他憔悴焦躁的面色。他瞪着眼睛喃喃自语着，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自我安抚。
眼睛瞪得生疼了，他又眨一下，强撑着迅速睁开。
这间房和白鹭那间不同，顶上的灯规矩得毫无特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罩顶倒扣着，笼住里头的灯管。
罩顶看起来是某种塑料，塑料上又套了一层纱状的外壳，摸起来应该很硬。
刺猬头看得入了神，应该很硬吧，肯定很硬的，就像小叶死掉的身体，已经冷掉的躯壳，再也不可能有属于活人的柔软。
想入非非间，刺猬头丝毫没有发现，即使他已经闭上了嘴巴，屋内絮絮的语言也没有停下来。
那声音来处很怪，就像一个人的心声一样，似乎从他的身体的四面八方来。
它像是从他支棱棱的脑袋里发出来的，也像是从他紧锁着的心脏里发出来的，像是从他冰冷的失去温度的脚趾尖发出来的，更像是从他紧闭着的嘴唇里发出来的。
好像他的灵魂和身体分离，被拽出来的灵魂蹲坐在身体旁，阴阴沉沉地盯着身体的耳朵，等着它一同死去。
甬道变得更狭窄了。
两端黑漆漆一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两侧，几乎挤压尽了前行的通路。
窒闷的空气依然毫无流动。
腥臭的气息却变得越来越明显。
白鹭又一次在前进中停下来，靠着墙壁恢复消耗的体力。
通道变窄后，速度降下来，走起来却更耗费力气了。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不均，也许是更深入了地下，胸腔渐渐有了被挤压着的感觉。
手电筒的光垂在脚边，光圈微微地抖动着。
白鹭侧过眼，用另一只手摁住因无力而颤抖的左臂，继续平顺着呼吸。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迅速，又迟缓。
休息了不知道多久，白鹭一只手向后撑着墙，勉强立起身子，又往前走。
手电筒照着前端。
忽然，侧身过某个转角时，白鹭踉跄了一下。
不能停！
她第一时间伸出一只手抓住身前的一角凸起。
也许是她抓得不够巧，堆积物的平衡被打破了。
东西倒塌下来。
砸掉了手上的电筒。
光圈从半空中坠落。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不再掩饰，骤然扑上来。
锋利的齿刃突破了嘴唇的限制，狼牙般交错着向前扑去。
白鹭侧过头，瞳孔因为震惊而皱缩，身体因为毫无准备而向前跌去。
噗——
血肉被刺破的响声。
下一刻。
圆亮的橙黄色光圈忽然又稳稳地升了起来。
白鹭一只手稳稳地拿着手电筒，另外一只手，慢慢地往前用力。
尖锥插进了甬道的石缝里，将它的猎物一同封印。
黑暗之中，一股腥臭的味道渐渐漫开来。
湿冷的液体顺着长锥向下。
滴答滴答落在台阶上。
“初次见面。”
“我想见你很久了。”
“从第一天晚上，你不请自来开始。”
窄得像两个摞在一起的字间的缝隙，艰难透过一点儿风。
但这长长的甬道里没有风。
白鹭抬起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手电筒的光依然明亮，远远投出一片狭长的圆形光柱，照着数不清的台阶。
在同样的环境中待久了，人对于一切事物的知觉会渐渐变得模糊。
搞不清楚时间，也搞不清楚脚下的台阶究竟是往上还是往下。
甬道里积了一层很沉重的灰。
不只是灰，白鹭将手中的电筒竖起来，光圈凝在她脚底下。
她拨动积灰，台阶慢慢露出青石本貌。
石头看起来已有很多年岁，散发着和宅邸外的树林类似的腥气。
白鹭皱皱鼻子，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她站着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
通道很长，一路也没遇见岔口，像是一条又细又长的蚯蚓，盘在一片烂泥里。
光圈不断地向前移动，随着台阶上上下下地抖动着。
白鹭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渐渐地，似乎就要跑起来。
她匆匆的脚步声响彻整个通道，掩盖住了微弱的呼吸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股声音就跟在了她身后。
就几步远的地方。
白鹭走得快，那道声音就快，有时甬道变得更窄，白鹭放慢脚步，那声音就跟着慢下来。
一小串湿漉漉的手印印在甬道的两臂，就在光圈的边缘，慢慢地跟着蔓延开来。
白鹭忽然停了脚步，接着她好像因为奔跑而呼吸不畅一样，倚着墙大口喘了两下。
一直握在手上的手电筒也没有关，光圈随着她不顾忌的动作在通道里胡乱地抖动。
闪过她身后来时的长道，闪过墙边干燥的石壁。
光圈底下，是一条看起来如此干净的通道。
——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男人打开了最后一扇衣柜，拨了拨挂着的衣服，头也没回地说，“真的失踪了。”
“有其他线索吗？”他的同伴此刻正拆解着书桌上的书页，希望能找到一两分痕迹。
“没有，真没有。”男人骂骂咧咧地将衣柜门甩上，“这房间真有人住过吗？怎么一点儿人迹都没有。”
他们是今天第三波动手搜白鹭房间的人。
和前两波人一样，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白鹭从宅子里消失了。
白天被发现死在房中的不是她，是小叶。
小叶坐在床边，长长的头发分成两股，梳成了两个可爱的马尾。
她苹果一样的脸蛋儿上没有一点儿恐惧惊慌，脸上的笑容甜兮兮的，看起来像一具不谙世事的瓷娃娃。
但她这样可爱纯真的笑容，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谁能在这种随时丢掉生命的游戏里露出那样的笑容？
又有谁能在下半身不知所踪时，还露出那样的笑容？
是的，床上的尸体像是一根白萝卜一样，被一刀截成了两半，床上只剩下了上半截。
没人知道另一半在哪一口锅里。
也没有人知道，白鹭去了哪里。
当天晚上，几波人又凑在一起，分享到手的线索。
这种分享在游戏里并不是常态。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得到手的信息太碎太寻常，拼凑在一起也完全凑不出生机。
张婷是今晚这场信息共享的主导者，她先是不软不硬地敲打了众人几句，才软了态度，先把自己手中的信息亮出来。
“我要大家看的，就是这个。”
半张卡片被她撂在了桌子上。
卡片只有半张，被人撕掉了一半，只剩下半行字。
几个人探着头围上去看。
“——今晚祝——”距离最近的男人抢先将字念了出来，追问：“——剩下的呢？”
张婷靠着沙发笑了，她势在必得地扫过其他人的脸：“剩下的，当然要看你们要给我什么。”
刺猬头男人站在张婷身后。他的头发还是四处炸着，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座沉默的石狮子。
他盯着桌上的卡片，有些恍惚。
桌上这张卡片，正是他今天眼疾手快从小叶手中取出来的。
早上他第一个进的门，在其他人进来前，借着自己身体的遮掩，就从小叶手里把卡片藏进了自己的手掌心，又悄无声息地趁着其他人被屋内的可怖景象吸引注意时，不动声色地将卡片藏进了口袋里。
做好这一切，他悄悄松了口气。眼睛一瞥望向小叶。
这一眼，他顿住了。
小叶的眼睛圆圆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没有一点儿血丝，也没有死人特有的那种灰黑。
这双眼珠就这样睁着，好像摁在一个活人的眼窝里。
随时都能笑出来，随时都能哭出来。
刺猬头冷不丁地起了一背的汗。
死人，他们见得多了，次数一多也不觉得稀奇。
但是，如果死人像活人一样呢？
刺猬头的喉咙发紧，不自觉地抖动着滚了滚。
他盯着小叶的脸，耳朵里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其他动静。
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小叶的身体……
不！不要！
残存的一丝理智叫嚣着让他住手，可他的手臂好像完全脱离了身体的控制。小叶的半具身体就像是磁铁，而他的手就是那根朝着磁铁奔去的钉子。
“喂，你干什么呢？！”
冷不丁一声叫嚷。
老雷慢了他两步进来，只见他到满脸迷色地朝着床上的人伸手，以为他发现了线索，要偷偷藏起来，一急就直接叫了一句。
这一声救了刺猬头一命。
老雷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贴着刺猬头耳边炸了开，炸得他耳朵重重一疼。
随即，耳朵里噗地一声响。就好像一小团空气攒成的泡泡在耳道里被戳裂了，耳朵里那股闷闷的，好像听什么都隔着一层的感觉散开了。
“藏什么呢？”老雷此时已经皮笑肉不笑地黏了上来，探头毫不顾忌地在刺猬头身上上下打量。
刺猬头和他不是一个团队的。若是平常还会互相卖个面子，但此刻，他背上湿了一片，连搭理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沉默地，像没听见一样走了出去。
“草！”
老雷眼看着刺猬头完全无视了他，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才愤愤不平地动手搜捡起线索来。
这天晚上，刺猬头失眠了。
失眠在这里是一件常事，但是没有哪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让他这么惴惴不安。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直盯着房顶的灯，一直到他的眼睛累得不行了，才极快地眨一下。
他总觉得，周围的黑暗里蛰伏着另外一只眼睛，窥探着，等待着，在他撑不住的那一刻，扑上来。
“没什么。”
“你已经走过这么多场游戏了。”
“不过死个人而已。”
屋里没有开灯，黑暗掩藏了他憔悴焦躁的面色。他瞪着眼睛喃喃自语着，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自我安抚。
眼睛瞪得生疼了，他又眨一下，强撑着迅速睁开。
这间房和白鹭那间不同，顶上的灯规矩得毫无特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罩顶倒扣着，笼住里头的灯管。
罩顶看起来是某种塑料，塑料上又套了一层纱状的外壳，摸起来应该很硬。
刺猬头看得入了神，应该很硬吧，肯定很硬的，就像小叶死掉的身体，已经冷掉的躯壳，再也不可能有属于活人的柔软。
想入非非间，刺猬头丝毫没有发现，即使他已经闭上了嘴巴，屋内絮絮的语言也没有停下来。
那声音来处很怪，就像一个人的心声一样，似乎从他的身体的四面八方来。
它像是从他支棱棱的脑袋里发出来的，也像是从他紧锁着的心脏里发出来的，像是从他冰冷的失去温度的脚趾尖发出来的，更像是从他紧闭着的嘴唇里发出来的。
好像他的灵魂和身体分离，被拽出来的灵魂蹲坐在身体旁，阴阴沉沉地盯着身体的耳朵，等着它一同死去。
甬道变得更狭窄了。
两端黑漆漆一片，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两侧，几乎挤压尽了前行的通路。
窒闷的空气依然毫无流动。
腥臭的气息却变得越来越明显。
白鹭又一次在前进中停下来，靠着墙壁恢复消耗的体力。
通道变窄后，速度降下来，走起来却更耗费力气了。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不均，也许是更深入了地下，胸腔渐渐有了被挤压着的感觉。
手电筒的光垂在脚边，光圈微微地抖动着。
白鹭侧过眼，用另一只手摁住因无力而颤抖的左臂，继续平顺着呼吸。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迅速，又迟缓。
休息了不知道多久，白鹭一只手向后撑着墙，勉强立起身子，又往前走。
手电筒照着前端。
忽然，侧身过某个转角时，白鹭踉跄了一下。
不能停！
她第一时间伸出一只手抓住身前的一角凸起。
也许是她抓得不够巧，堆积物的平衡被打破了。
东西倒塌下来。
砸掉了手上的电筒。
光圈从半空中坠落。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不再掩饰，骤然扑上来。
锋利的齿刃突破了嘴唇的限制，狼牙般交错着向前扑去。
白鹭侧过头，瞳孔因为震惊而皱缩，身体因为毫无准备而向前跌去。
噗——
血肉被刺破的响声。
下一刻。
圆亮的橙黄色光圈忽然又稳稳地升了起来。
白鹭一只手稳稳地拿着手电筒，另外一只手，慢慢地往前用力。
尖锥插进了甬道的石缝里，将它的猎物一同封印。
黑暗之中，一股腥臭的味道渐渐漫开来。
湿冷的液体顺着长锥向下。
滴答滴答落在台阶上。
“初次见面。”
“我想见你很久了。”
“从第一天晚上，你不请自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