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情场得意,职场失意,刚和沈希承确认关系没多久,就被他小叔虎口夺食。

    我怀疑沈家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牛顿第三定律buff,我想得到点什么就必须留下点什么。

    蓝颜祸水,男色误人,为了和18岁男大恋爱我竟失去总裁之位!

    有点看不惯沈锡在我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也不是人品卑劣的小人,顶多就是非必要不和他打交道。

    正如他所说,他的工作能力的确不错。沈锡是从美国公司调任过来的,对国内实况不太了解,但很明显他提前做过功课,适应能力也强,很快就熟悉了公司的业务和运转。

    刚上任没多久,他促成了一场生物医疗技术合作,合作方不是轻易肯跟人合作的大公司,资历要比我们公司深厚,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对方合作,但交涉了几次他们给的答复都是考虑中,沈锡却一举成功。

    但我不服气,我也不承认沈锡比我强,因为沈锡和他们谈合作时用的依然是我提出的方案,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做了一些双方利益改动。

    我清楚合作方这种做法背后的原因,不过就是嫌我年轻,觉得我资历浅,甚至也包含有性别歧视,在职场这么多年,这不是我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大女人报仇,十年不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从他们手里讨回来。

    合作既成,为公司利益着想我也只能忍而不发,恨屋及乌,在心里更不喜欢沈锡了一些。

    沈锡却好像对我很感兴趣,经常和我套近乎——都怪我那个实在美丽却也实在愚蠢的男友沈希承,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组织了一场我、他和沈希承的三人聚餐。

    在饭局上看见我时沈锡有点惊讶,我全程没什么好脸色,沈希承却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大堆。

    他跟沈锡关系应该特别亲,甚至沈希承有点崇拜他这个小叔叔。

    据他说,他们沈家上几代人移民到美国,趁着东风开起了科技公司,做得有名有姓。

    现在总部掌权的是沈希承的爷爷,沈希承的爸爸不搞科技公司开画廊,他妈妈是艺术家。沈锡比自己大哥要年轻许多,商学院毕业后在澳洲管理过分公司,沈希承的爷爷有意让他来继承公司。

    出身商人世界但不通金融的美术生盲目崇拜商科生——我如此评价沈希承。

    那怪不得沈希承知道我是商科生之后更爱了,看来是有家族传统的。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沈锡还在我的虎口夺食。

    一顿饭下来,我俩关系愣是一点没拉近,也可能只是我单方面没拉近吧。

    自那之后,我时不时会觉得沈锡对我有种莫名的慈祥,总感觉他是不是下一秒要让我叫他小叔叔。

    我从来没想过要把沈锡当长辈,也不可能把他当长辈。拜托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有一天我去茶水间接水,本打算趁机和女同事一起偷懒摸鱼,却不想碰巧遇到沈锡。

    对于此事,从沈锡一进公司女同事们就开始抱怨。他这人颇有点怪异,他一不是那些普通男同事,自己办公室里明明有饮水机,二又不像我,茶水间里有朋友一起聊天,非得往茶水间挤做什么!

    他毕竟是顶头大老板,搞得我们姐姐妹妹人心惶惶,在茶水室聚众开脱口秀的次数都少了。

    正值夏季,公司里开着空调,到处都有凉气,沈锡双手捧着一只陶瓷杯,依靠在休息台上。

    他在发呆。

    咱讲话的,我是一个正直善良且诚实的老实女人,我从来不会为一己私欲而昧着良心全盘否定别人。

    沈锡小有姿色这件事,是全公司女同事有目共睹、一致同意的。

    虽然已经33岁,沈锡依旧保持着二十几岁青年的身材体态,他个子高,双腿修长,肩膀不宽不窄,蓝色的衬衫扎进腰间,他的腰掐得恰到好处。

    抛开别的,他给我的感觉特别像大学里气质温和的年轻讲师。

    那双握着陶瓷杯的手没有特别突出粗大的骨节,秀秀气气的,很适合拿粉笔,有几次我看着他在文件上签字,心底冒出来摸两下的念头。

    平时他总戴着眼镜,这次却取下来了,我注意到他垂着眼睛,睫毛长而浓密,眼尾标准,既不飞扬也不弯垂,不是他侄子那种勾人的狐狸眼。

    一看见他,我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他的声音柔和,“林小姐,你好。”

    受不了,他好慈祥,对我也客气。

    我只得硬着头皮回应,”沈总。”

    我走到直饮机前,在他旁边接水,恨不得水速流得更快点,让我赶紧离开这儿。

    “林小姐,你好像很讨厌我。”他忽然说。

    我飞快地抬起眼,惊讶地看着他,我不打算撒谎,第一天见他,我对他的态度就不客气,“是有点吧。”

    “为什么?”

    “我想当ceo呗。”

    “你对我不满?”

    “是不服气,”我纠正他,“我不比你差,可能还比你能力强,你上次谈成合作用的是我的方案,不算你的成功。”

    沈锡没有生气,反倒显得饶有兴趣,“那我和你比比赛,我自己写一个方案出来。”

    “好啊。”我也想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我们从没闲聊过,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破冰,气氛并不剑拔弩张,相反十分和谐。

    我接完茶水,也不是那么想走了,于是也倚靠着休息台,和沈锡并排站着。

    沈锡对我说,“你还真坦率。”

    大概是指我直接说确实有点讨厌他那句话吧。

    我耸耸肩,“你问得也挺直白。”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他好像低低地笑了一声,旁边不知是谁用来煮咖啡的热水壶开始沸腾,热水裹着水声,我没太听清,是否真有那么一声笑声。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站了一会儿。

    就在我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一个疑问冲进我的脑海,为了公司女同事们的幸福,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沈总你办公室不是有饮水机吗,特地跑到茶水间来干什么?”

    沈锡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

    “你们不是经常在这里聊天吗?有一次我听见你们说起了几个男员工。”

    糟糕,被识破了。

    “我跟男员工们说不上话,我之前在国外,不太清楚这边的社交模式。我想……听你们说说那些男员工,看看是不是我的问题。”

    他皱皱眉,斟酌了一下用语,说道,“他们有些人很奇怪。”

    “那最后你的结论是?”

    “是他们拍马屁太过了。”

    没想到最后沈锡居然幽默了一把,我笑得不行。

    原来他是得了一种名为我男我也受不男的了综合征。

    ……

    沈锡说他要这个方案比一比,说到做到。

    我看了他关于公司营销的想法,有一档国民度不错的节目在跟我们接触。

    这档综艺以各行业大公司的优秀实习生为观察对象,向大家展示其职业内容,也让大家对各种职业有进一步的了解。如果我们同意拍摄,对公司的知名度大有裨益。

    我还没来得及考察过资料背景,但这项方案确实不错,我们公司虽然发展势头大好,可输在新兴,知名度暂时打不过国内几家巨头。

    我们把案子提上日程,节目组也给我们提供了大致的拍摄方向,就是在这一环节上我发现了问题,和沈锡产生了冲突。

    策划部门和宣传部门帮我找了一些资料,我私底下也在网络群组上搜索了节目组的信息和评价,并且观看了上一季节目。

    我注意到在上一季节目中实习生数量的性别比差异比较大,女少男多。剧本策划把许多高光都给了男实习生,却由女生来负责制造矛盾冲突。有一对实习生互生好感,后期节目组甚至把她的镜头重点都放到了她和男方的恋情上。

    节目结束后,实习生们回到了各自所属的公司继续就职,几个男实习生要么转生要么被大公司挖走,女实习生们却没有他们幸运。

    网络群组对此有部分批评声,甚至扒出制片人曾有过性骚扰的丑闻,但大众敏感度不够,这档综艺也并未对提出质疑的观众的质疑做出回应。

    不过我清楚节目组一定也关注到了舆论风向,因为那“部分声音”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小,新一季的节目以女性药品为职业主线,首先就找到我们公司接触。

    我们公司以“女性科技”为主题,以鼓励女性参与科研维护品牌形象打造,找我们就相当于找到了盾牌。

    我开始极力反对这项策划,也向沈锡解释了我的理由,我们公司不是这种无良综艺节目的赎罪券,我也不相信这样的制作组能做出什么好节目,一旦节目再次出现问题,和节目合作公司很容易受到牵连,被拖累、搞臭。

    沈锡却认为君子论迹不论心,法不溯及过往,节目组愿意作出改变,也给我们递出了全新的改善过的剧本。

    我和沈锡在会议上争得直冒火星。其余策划人员也是一半支持一半反对,难下定论。

    同时,我们也得知跟我们合作的那家大公司还有几家小有名气的竞争对手公司都有接触节目组的意向,毕竟现在抓好舆论场少不了好商机。

    就在我和沈锡谁有拗不过谁关系紧张时,我那个笨蛋男友又把我和他拉到一起吃饭,事先他没和我说实话,我到了才知道沈锡也在。

    我气得在饭桌上当着沈锡的面揪沈希承耳朵,“沈希承你脑袋瓜子塞面包糠了?”

    “哎哟哎哟哎哟!”沈希承叫得夸张,我觉得他叫得比我揪得用力。

    我嫌弃地松开手,叫什么叫,就用了这么一点力,真怕把这小子给揪爽了。

    我臭着脸吃完了那顿饭,中途沈希承去卫生间,留我和沈锡尴尬对坐。

    沈锡试图和我说话缓和气氛,语气温和,像老师开导学生一样,“林小姐,工作上的矛盾没必要带进私下场合吧?”

    “我们关系本来也没好到公私感情分明吧?”

    “因为那个提案特别讨厌我?”

    “是啊。”

    “我以前也遇到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我向你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策划组会跟节目组交涉,要求他们保证我们公司派去的实习生的权益。观众并不在意节目组有什么道德瑕疵,你在意公司的名声可能受到损害,但名气打出去了,观众之后会淡忘的。节目的重点一直是表现职业内容,那档综艺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不是吗?我们是商人不是法官,不可能就此放弃利益。”

    “你保证?你根本不能保证。”我挑眉,有些当着其余员工员工的面不好说的话一股脑的涌出来。

    “你觉得你遇到过、处理过、成功过类似的案子,你就能否定我的判断?你怎么知道我的判断不会是正确的,你怎么保证你这一次能成功?你以前做的是女性科技吗?我们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不能随便给人家当赎罪券用。你说没有观众在乎,我告诉你多的是人在乎,不然这节目还不一定会找上门。我们是商人,但商人好口碑也赚不了多少钱!”

    “你看不起我,质疑我的判断能力,我对你才是失望至极,你就用这个方案跟我比?我告诉你你少用一副长辈的姿态对待我、和我说话,我从实习生当上副总裁没靠过血缘关系全凭个人能力,我遇到过不知道多少次职业歧视和打击,但我一次也没有输过。”

    “之前那个合作公司的老古板们觉得我年轻不肯跟我合作,结果你还不是要用我的方案。年轻有什么要被看不起的?我是年轻,不是幼稚,我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如果我什么也不懂,今天你不会在这里看过我。我是个一个思想成熟能力过硬的成年女人,你当我十几岁中学生?”

    我的声音大而响亮,我也不怕传出包厢被人笑话,我也不怕当着沈锡的面据理力争。

    他空降又怎么样,我在公司工作的时候比他长,对女性科技的了解绝对比他深,他没法忽视我的意见。

    沈锡被我连串的话语打得措手不及,他没有在我说话的间隙反驳我,等我说完,他也没有立刻开口。

    过了好一会,沈锡才深吸一口气。

    “林誉芝,”他叫我,他第一次认真地叫出了我的全名,“我脑子有点乱,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我无法反驳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今天我回去之后,会重新考虑。”

    好,这就是松口了。我心里也松了口气,激动的情绪随之慢慢平复。

    “吱呀——”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我和沈锡循声望去,看见沈希承可怜巴巴地扒拉着门把手,探进一个头来。

    看见我们朝他望去,他像小学生打报告进教室一样举起一只手来,“那个,请问你们吵完了吗?”

    我的脑子在想我真的受不了一点自己莫名其妙的笑点了,我的喉咙已经笑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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