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右腿或者一半蛇尾。”

    “我要手掌。”

    “那给我脸吧,你们不要脸,我要。”

    “恁爹啊,谁不要脸!你说谁不要脸!”

    仲希清醒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段话,她就知道这群狗腿子对她图谋不轨,她憋着股气,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衣衫轻薄,扭打在一起的小妖们。

    此处是一处密林,她坐靠在树边,那群妖在前方打滚,可谓绒毛纷飞,如下雪一般。

    他们似乎还没发现她醒了,越打越上头,直接化出真身来打。

    一只翼虎、一只青鸟、一只彩蜥,打得有来有往难舍难分。

    仲希支起一条腿看得很起劲。

    忽的,一道剑气势如破竹,斩断树木劈至妖们身旁。

    “哪来不长眼的小道君,我看他是……”青鸟狰狞着脸,看着那道剑痕就想发火,但一转头就看到了笑吟吟的仲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翼虎和彩蜥疑惑地看过来,马上和青鸟一样跪得整整齐齐。

    仲希在看到剑气后才发现有人靠近,她体内的雷火折磨得她不轻,搞得她要凝聚所有修为去对抗,所以她现在算得上弱。

    他们刚跪下,剑气来向就跑来一队人,他们穿着某个宗门的校服,为首的是个执着蓝剑的年轻人。

    “小妖!莫要再伤人!”年轻人长剑一斩,一道剑气又来,青鸟们不敢躲,只能生生受下。

    年轻人刚挥完剑,就看到他们跪着躲也不躲,心下一惊,又出一记将前面的剑气斩去一半,免得伤妖太过。

    仲希好奇地看过去一下,就对上了年轻人的眼睛,她心下松了口气,不是认识的人脸。

    “姑娘,你可有受伤?”年轻人指挥身后的弟子上前捆妖,自己收了剑,询问仲希的情况。

    她眼睛一眨,泪水便盈满了眼眶,要哭不哭地说:“各位道君,小女被掳至此地,就要被妖拆吃了,多亏各位道君及时前来,否则小女、小女……”泪珠滚滚而落,她支起双腿,抱着膝盖呜呜哭。

    队伍中一个女弟子上前,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件衣裳,披在仲希的一身破烂上,还轻拍她的肩膀不停安慰着。

    “你们是哪来的小妖?不好自营生,却来做这种食人之事!”一男弟子站在跪着的妖们面前,明明是实力比这群人要高的妖,此时却像是上课迟到的学生,瑟瑟发抖着被路过的教导主任批评。

    青鸟头也不敢抬,眼睛只不住瞄向捂脸假哭的大人,没想到正对上她从指缝中露出来的眼睛,一双因他们违纪被扣了奖金的班主任似的眼睛。

    青鸟:想回炼妖壶,人间不值得。

    “林道君,请问他们会被怎么样?”仲希从弟子们那听来了年轻人的姓氏,她问的是三只妖。

    “抓回去送进改造班,要是造孽不多,到了时间便可自行离去。”林清韵说。

    “改造班?”仲希愣了愣。

    “就是帮助小妖们改过自新,重新做妖的学堂。”安慰她的女弟子厉宁解释道,边解释边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仲希了解了,这不就是有期徒刑、劳动改造吗?那凭啥当年她啥事也没做就被判无期!下泻药是罪吗?给人剃头也是罪吗?我命由我不由天,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钮祜禄·希,欠她的,这辈子她要全部拿回来!

    她还在黑化,进度条走了一半,就被厉宁打断,她说:“妹妹,你家在哪?我看你没受伤,我们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仲希柔弱地点点头,眼睛又看向三妖,说:“那他们会被如何?即使他们也没对我做什么?”

    林清韵点点头,说:“虽然没造成严重后果,但是已经实施了绑架,我们会酌情考虑减短课堂时间。”

    仲希:减刑是吧?

    她又小心问:“请问各位道君是哪门哪派?我好回乡后同父老乡亲们说道说道。”

    “唉!不用!不用!”训妖的男弟子丘吉一副收亲戚红包时的表情,“我们禄华山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声像是一个个铁拳,锤在她的胸口上,还说:小拳拳锤胸口,锤到谁,谁就是倒霉蛋。

    她不知道这一百年外面到底怎么了,怎么塔内是笨蛋,塔外也是笨蛋,难道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聪明的吗!

    仲希想了一下禄华山的方位,按记忆讲了个那附近的地名,果然见林清韵点头:“可巧,正好顺路,姑娘便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她也不是说有什么图谋,就是想见见别人家监狱长什么样,纯纯想撕人雨伞罢了。

    走之前,仲希遥望了一下天玄门的方向,什么也没说。

    两仙门虽地处遥远,但御剑飞行只要五天即可。仲希站在林清韵的剑上,厉宁的剑上是彩蜥,丘吉牵着两条捆仙绳,绳子两头是自己飞的翼虎和青鸟。

    “小道君,你们山那么远,来天玄门做甚呐?”青鸟百无聊赖地问。

    “小妖!轮得到你问吗!”丘吉喝道。

    “恁爹的!”青鸟脾气暴躁,一点就爆,但刚出声就收到了仲希的一记眼刀。

    站在前面的林清韵没注意到这一来一往,于是仲希看狗腿子们套不出话,便亲自上阵,作好奇问:“道君,为何你们要来这么远的地儿?”

    林清韵顿了一下,说:“我等奉师命来天玄门参观锁妖塔,顺道推广改造班之法。”

    “为何禄华山行的是改造班,而天玄门是锁妖塔呢?”仲希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世间道法万千皆有所不同,我们改的是良心小妖,他们锁的是不悔过的大妖。”林清韵道。

    啥意思?是只要悔过就能出来,那她岂不是白关了一百年?悔过那不简单吗,她一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大领导身上抹,直到他认为她悔了,要是他立场坚定,打死也不认,她就带他一起被炼妖壶融化。

    她心中苦闷极了,不自禁咳了好几声,惹得小妖们惊悚地看过来。

    因着仲希在他们眼中是个凡人,于是到了饭点,他们便在客栈落脚。

    林清韵和丘吉守着三妖一个房间,厉宁陪着仲希,他们用了晚餐,便分散回了房。

    夜晚,卧房内。

    “妹妹,你今年几岁了啊?”厉宁躺在床外侧很八卦地问。

    “今年已有二十。”仲希作羞状。

    “那你婚配否?”厉宁又问。

    “并无。”仲希更加害羞。

    “那你可有欢喜之人?”

    “也没有。”

    “那你……”厉宁还要再问,就被打断了话。

    “道君你要是闲的话就好好修炼吧。”仲希皮笑肉不笑地说,她怕她再说下去断的就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舌头。

    长夜漫漫,仲希被雷火烧得抓心挠肺,只得忍痛分了点修为出来,点晕了厉宁,之后压着血意出了客栈。

    此城似有宵禁,路上人不多,除打更人之外,可谓是空城一座,连巡逻的兵都没几个,所以她随便就躲过了别人的视线。

    凉风习习,走着走着,她走到了一口井面前。

    井在一处人家的屋后,旁边就是圈出来的畜牲栏。

    井看着很旧,底下似乎没水,只是一个黑洞,她刚坐在井边歇脚,就感受到好几道怜悯的视线,她转头看去,只见是几只猪和鸡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这是精怪?

    一般来说,动物入了道便是精,精得道便是妖,而这入道的契机难上加难,何况是凡人的家畜肉猪、肉鸡,要想自己入道,几乎不可能,除非是受了强大法力溢出的影响,可是这小城镇能有这么强烈的法力吗?

    又是雷火攻心,她呕得不行,仿佛浑身都被灼烧。

    小东西,今天不炼化了你,我就让天玄门遭雷劈!

    她咬牙凝神,在体内运转周天,每转一圈,火就跟着转一圈,又转了几圈,经脉疼痛不已,她终于放弃了。起身,看向天玄门的位置,那里万里无云,一点闪光都没有。

    可恶!仲希跺了下脚。

    忽的,一道力勒住了她的脖子,用力一拽,她失衡翻下了井。

    那井实在小,她挣扎得又太过,脑袋在墙上左碰右撞地一路磕下去,像是坐滑滑梯的蠢小孩,落地晕倒之前,她指天长啸:“狗老天!”

    “轰隆”一声,黑夜骤亮,她本要晕,立刻又挣扎了一句:“让你去劈天玄你不劈,你XX!”后彻底晕了。

    厉宁醒来后,反应了半晌才发现昨天的床伴消失了。

    “师兄!大事不好!那姑娘没了!”厉宁才想起自己问了人家婚配否却没问姓名。

    房里人听了,人还没激动,妖先疯了:“我家大人呢!那么大一个大人呢!”

    青鸟从人形化出双翼,拍打着尖叫:“大人的肉我还没吃过呢!她不能没啊!”

    “大人!大人!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大人!你带我走吧!大人!”彩蜥打滚哀嚎,鳞片反光,像是旋转的灯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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