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漫面试了几家公司,最后选择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公司,缺点是每天通勤时间特别长。

    樊凌宇心疼她每天坐那么长时间地铁,要在公司附近给她租房子,被她拒绝了。

    “我通勤时间已经算短的了,还不到一小时。我同事每天回燕郊,一趟通勤时间就得1小时43分钟。”

    下了班,程雪漫回到学校附近的公寓,脱了鞋子,就摊在沙发上。

    最近她一直在这边住,虽然嘴上说不累,可是每天下班回来,收拾一下,躺在床上,看一会手机就睡着了。

    她第一次进入职场,又暗戳戳怀了转岗的心思,一颗心掰成两半用。

    每天都紧绷着背脊神经,完成当日任务,就往设计部跑,去套近乎。

    设计部规模不大,事情不多,对于她的造访,都很欢迎,每次她一去,设计部的员工们都会拿出零食招待她。

    一来二去,设计部主管也感觉到了程雪漫的心意。

    小丫头明明进的是技术部,却每天都来设计部,问东问西,天天讲她在设计学院上课的故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修了第二学历。

    如果到这他还看不出来她的目的,那他就不用当这个领导了。

    其实,他也想招人,但问题是老板不重视设计,不给他们批经费,导致他们部门,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了。

    所以现在的状态是,程雪漫有情,设计部有意,每天对暗号似的“眉来眼去”。

    程雪漫在设计部甚至有了专属办公桌,他们分享小零食时,都不忘在那张桌子上放一点。程雪漫得空去的时候,桌子上总有吃的。

    程雪漫的编程能力,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在樊凌宇影响下,水平还是高于一般的应届生。

    这导致技术部领导,对她特别器重。入职不到半个月,就嚷嚷着说,要给她转正了。

    现在程雪漫每天面对技术部领导,都有一股莫名的心虚。

    其实她最开始也没想这么做,但实习时间有限,转眼就毕业,她没那么多时间耗在投简历上。

    再说了,她认真完成每个任务,虽然怀着叛逃心思,总归还是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的程雪漫躺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享受樊凌宇捏腿服务。

    樊凌宇这边就很好,每天在家,写写代码,几乎等于在家办公了。

    每天早上送程雪漫出门,两人在楼下吃早餐。吃完早餐,程雪漫去上班,他则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打扫卫生,写代码,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程雪漫躺在沙发上,头一歪,吃了一口他递过来的哈密瓜。

    虽说她也没多少钱,甚至连第一笔工资还没到手呢,却生出了一种赚钱养家的感觉,理所应当地享受樊凌宇“伺候”。

    “原来技术部王姐和研发部刘哥是一家的,我今天才知道。怪不得他俩饭盒一模一样,每天带的菜也一模一样。”

    樊凌宇坐沙发上,给她揉小腿,听她讲每日见闻,“今天下午我特意观察了,他们俩用的杯子啊,鼠标啊,都是情侣款……”

    “你是去上班吗?”樊凌宇笑着问,“你是去吃瓜了吧。”

    “哪有,我很努力工作的,好不好,只是偶尔吃瓜罢了,再说了,上班不吃瓜,多无聊。要是黄雨盛在就好了,她每天吃瓜就吃饱了。”她点开手机,说曹操曹操就到,黄雨盛刚刚在寝室群里发了一大串消息。

    看到学校论坛网站截图,程雪漫先是感叹一番,好家伙,黄雨盛远在深圳,却还关心校内八卦,不改吃瓜本色。

    点开图片,是两个人撕扯斗殴的画面,天太黑,看不清人,她往后划着图片,都是打架画面。

    学校有人打架了?她怎么不知道?

    忽然,一张满屏都是血的图片出现在眼前,她吓得啊了一声。

    “怎么了?”

    “没怎么,学校有人打架了,满地都是血。”她把手机屏幕对着他。

    樊凌宇看了一眼,做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好怕怕。”

    程雪漫被逗乐,调转了坐姿,头枕在他腿上,“再躺一下下,我就去洗澡。”

    她继续看着群里消息。

    原来是留学生学院发生了暴力事件,一个留学生脚踏两只船,被发现了,然后他的中国女朋友去找他对峙,那留学生恼羞成怒,把她给打了。

    黄雨盛:【据说都毁容了。当晚论坛里就有贴子了,但是马上被压了下来,毕竟是留学生学院,你们懂得,搞不好会变成外交事件呢……,这图片你们别外传哈,自己看看就行了。】

    詹怀宁:【男人好可怕,幸好我蔺哥哥没有暴力倾向。】

    黄雨盛:【程雪漫,你要小心哦,这几天学校戾气特别重,你要是晚上回寝室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樊凌宇玩着她耳垂嫩肉,看着她问。

    程雪漫枕在他腿上,抬头,看到樊凌宇的脸倒着出现在头顶。

    他们还没用这个姿势接过吻呢,她放下手机,嘟起嘴,“没什么,亲一下。”

    樊凌宇便低下头,先是在她下巴上吻了吻,而后亲她的嘴唇。这种姿势陌生又新鲜,樊凌宇干脆跪地板上,含住她下唇,舌尖伸进她嘴里,舌面相蹭,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吻到中途,怀抱空虚,他舌尖在她口中打个旋,跨坐到沙发上,叠在她身上,紧紧抱住她,彼此交换津液。

    7月仲夏天气,他们在灿烂晚霞中,拥抱亲吻彼此。

    黄雨盛在群里分享的八卦,程漫雪从来都是看过就忘。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总想起那张满地是血的图片。

    不应该这样啊,她看恐怖片都不害怕的。

    这几天他们公司赶项目,需要加班,她留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家。可能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看她,可是回头看,背后一群人,都低着头看手机赶路。

    一定是心里作用,她安慰自己。

    七月最后一个工作日,她结束加班,往地铁赶,心里正想着,下个月领到工资,买什么礼物送樊凌宇的时候,忽然被人拍了拍后背。

    她转过身,见是一位带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你是程雪漫对吗?”

    诈骗?传销?

    “我不是。”程雪漫警惕地拉住书包带,正值下班高峰,周围都是人,远处有地铁保安,她倒不担心安全问题,但她也不想惹上麻烦。

    “别担心,我不是骗子,有个人想见见你。”

    “谁?”

    那男人说了个名字,程雪漫脸色变了变。

    她跟着那人上了车,坐上车,她咬着嘴唇,心里不安极了。但她还是给樊凌宇发了条消息,说她被叫回公司了,还得继续加班。

    樊凌宇问她,用不用他来接?

    程雪漫拒绝了,说她搭同事顺风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家私人会所。

    程雪漫被人带入一间包厢。

    门打开,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坐在里面。

    女人见到她,笑得非常开心,迎她坐下,拉着她的手,同她讲了好多话。

    当天晚上,程雪漫没有回到公寓,她走到公寓楼下,看着11楼灯火通明,给樊凌宇发消息说自己回寝室取东西,让他不要等自己。

    她自己走回了寝室。

    寝室空荡荡的,好多天没人住,空气中都是浮尘的味道。

    她拿着已经干成硬块的拖布,去水房泡开,一直在打扫卫生。熄灯后,她便点着台灯,在微弱的灯光里,打扫卫生,一直清理到下半夜两点。

    空洞洞的寝室楼内,只有她一个小人影忙来忙去,拿着拖布与抹布,擦着寝室的边边角角,像一个孤苦无依靠的夜魂。

    打扫完卫生,她却一点都不困。充电台灯的光已经很微弱了,她两眼空空地坐在椅子上,耳边是今晚那女人对她说的话。

    “两个选择,要么你父亲今年出来,要么10年后再出来。”

    程雪漫是个聪明的孩子,拿一段恋情,换父亲10年自由,太值了。

    成串的泪珠掉落,程雪漫一边擦眼泪,一边给自己洗脑,太值了,放弃樊凌宇,去包头接爸爸回家。放弃樊凌宇,去包头接爸爸回家。

    她坐在椅子上,抱头痛哭。

    为什么不幸总是包围着她?日子好不容易变好了,为什么又给她出难题?

    可是她不能放弃自己的爸爸。

    虽然她的爸爸,在她出生后就没怎么管她,但他曾经是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的。

    女人逃走后,他天南海北地找,他能力有限,但用命去挣了,可惜最后失败了。

    女人没有跟他回来,他却因为过失杀人,将自己23岁的青春永久的封印了。

    再后来,女人跑到太原,从事老本行,在一个漫天风沙的天气里,因车祸意外死亡。

    她一直坐到天亮,以这种残忍自虐的方式,为自己的选择,为心中无法排解的痛苦。

    周末,不用上班。程雪漫却也没去找樊凌宇。

    她做好了决定,也想到了能让樊凌宇放手的方法。

    徐译在校门口见到程雪漫的时候,简直被吓坏了。她眼眶发青,双目无光,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却笑了笑。

    但还不如不笑呢,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徐译学心理,一看就知道,程雪漫遇到大难事了。

    他走到程雪漫身边,先是身后拍了拍她肩膀,第一句话就是:“什么都会过去的。”

    程雪漫还没和他说什么,但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哭了。

    他们找了家咖啡店,程雪漫眼圈泛红,求徐译帮个忙。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想了一晚,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放心,以后如果你的女朋友误会的话,我会亲自和她解释的。我不会耽误你的。”

    “可以你已经耽误我了。”徐译扶了扶眼镜,“自打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耽误了。你别紧张,我开玩笑呢。”

    程雪漫扯扯嘴角,抱歉地笑笑。

    “我只是担心,自己演技不好,骗不过他。”

    “没关系的,你只要配合我就好了。”

    “好。”徐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如果哪天你愿意向我敞开心扉,我很乐意倾听你的心事。”

    “好的,谢谢你。”程雪漫双手合十交握,心里很感激徐译没有追问她原因。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徐译是个行动派,决定好的事情,马上就会去做。

    “下周吧,你听我电话。”程雪漫嘴唇发干,她喝了口水,可是嗓子肿了,她连水都咽不下去。

    和徐译分开后,她去药店买了些药,出门买了瓶矿泉水,立刻吃了去火药。

    程雪漫消失了三天,樊凌宇问她去哪了,她说和詹怀宁在一起,这几天在她那里住。

    樊凌宇没多想,也根本没有怀疑,他如常地住在公寓里,每天打扫卫生,写代码,催程雪漫快回来,他想她了。

    周一晚上,樊凌宇正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忽然听到门铃响了,他眉心跳了跳,谁回来他家敲门?

    打开门,才看到程雪漫。

    “漫漫,你怎么还摁门铃?”他笑着让她进来,这才注意到,站在程雪漫身边的徐译。

    徐译手里拎着个巨大的袋子。

    程雪漫手指拧着衣角,“樊凌宇……”

    “什么意思?”

    徐译咬了咬后槽牙,把程雪漫挡在身后:“樊凌宇,程雪漫决定和我在一起了,她是来和你谈分手的。我来陪她拿走她的东西。”

    说完,徐译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有点担心被揍,但为了程雪漫,挨揍又算什么呢?

    “什么意思?”樊凌宇看着程雪漫,“程雪漫,我要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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