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盛是诚心搞失踪的。

    手机关机,只玩iPad。

    不过还是有人找到了她。

    程雪漫接到了庄毅伦的微信,问她知道黄雨盛在哪里吗?快过年了,她父母找不到她很担心。

    庄毅伦似乎很愿意和程雪漫聊天,正当程雪漫看着微信,看着眼前躺平的黄雨盛,思考怎么沟通这件事的时候,庄毅伦又发来一段话,他说最近有很多人被绑架到缅甸或者东南亚,严重的甚至被撕票了,所以黄雨盛的电话打不通,他们很担心。

    程雪漫看了看,决定先斩后奏。

    【人在我这,不用担心,不过你别说,我会慢慢劝她的。】

    庄毅伦秒回知道了。

    然后忽然问:【那你想好要多少钱了吗?这丫头身价上亿呢。】

    程雪漫立刻接梗:【我不贪心,2000万够在深圳买房就行。】

    “你跟谁聊天呢?”黄雨盛似有所感地看过来。

    程雪漫手摁在她腰上,“算算你值多少钱。”

    她把聊天页面发给黄雨盛,黄雨盛手指滑了滑,“好啊,程雪漫你居然出卖我。”

    “你父母都要报警了,别任性了盛盛。你已经很幸运了,像我,都没有可以任性的人。”

    此言一出,黄雨盛脸色变了变,“那你告诉庄毅伦,我二十九晚上回去。谁也别来打扰我。”

    程雪漫只好告诉庄毅伦,黄雨盛打算年二十九再回去。

    晚上,黄雨盛和程雪漫继续卧谈会。

    他们的聊天,毫无逻辑,想到哪说到哪,昨晚他们聊大学同学,算是回顾了过去。今晚的话题,就展望未来。

    程雪漫在公司遇到的烦恼与八卦说给黄雨盛听。

    其实,最近三个月,对她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和宋巍的交手。

    她从被莫名其妙安排去西安出差说起。

    黄雨盛间接表示后悔,大学时太懒,整天趴在寝室里,没有利用时间,在北方好好玩。

    等程雪漫说到成立游戏事业部,黄雨盛专业吃瓜小脑瓜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等等,你说那个从西安来的白什么?”

    “白旭。”

    “帅吗?”

    “还行吧。”程雪漫想了想,在她这,除了樊凌宇,其他男生她还真没认真去看过。

    “有照片吗?你有他微信吗?”

    程雪漫看着黄雨盛的眼睛,摇摇头:“没有,我们没有微信。”

    “哦,好可惜。”

    白旭自从上次对程雪漫展开攻势而程雪漫落荒而逃之后,并未放弃。他几乎每隔一天,都在微信上找程雪漫说话,内容主要以工作为主,偶尔分享生活中的小乐趣。

    他并没有说什么过分或出格的话,程雪漫偶尔回复一两个字,维持着最基本的职场立意,从不主动找他说话。

    那些对话,程雪漫问心无愧,也就没有删掉,可是却不能给黄雨盛看到,毕竟这人在这方面特别敏感,为避免节外生枝,程雪漫决定说个小谎。

    说完游戏事业部,程雪漫聊到了未来的发展,她先是吐槽她那不好也不坏一心想着捞钱的领导,黄雨盛听到,点评道:“职场上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其实这样的领导还算不错的,最起码她得知你想做产品经理,没有否定你,甚至还给你推荐出差的机会,不过我觉得,你们不是一路人。”

    黄雨盛虽然没上过班,但因为平时见得多听得多,说的话也十分中肯。

    “像你们宋总监这样的人,只想给自己找个又舒服又能赚钱的岗位的人,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奋斗动力了。”

    “是啊。”程雪漫叹气。黄雨盛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漫漫,不然我们一起创业吧。”

    程雪漫心思微动,却还是说:“创业?我没想过。”

    创业需要启动资金,她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存款,只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创业这件事离她太远太远,远到只敢在心里想想。

    “你看,你摊上这么个不思进取没有野心的老板,有她在前面给你树了一堵墙,那你的成长速度一定是缓慢的。”

    “创业我能干什么呢?”

    “你看你,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倒糊涂了,当然是干你的老本行设计啊。你不是去看生产线了吗?你自己会设计,你还会编程,哦,对了,樊凌宇也会编程,你们两个,加上我,我们仨开一家公司,设计无人机。”

    黄雨盛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程雪漫却在心里逐一否定。

    首先,她自己出来单干,就意味着没有工资收入,短期内她不能这么做,其次,她的性格不允许拉樊凌宇下水,她不会和樊凌宇再走近一步,目前已经是最近的距离了。

    最后,她确实有过独立单干这种想法,但绝不是自己投资建厂这种模式,这么干,风险太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

    “风险太大了,投资建厂很容易赔钱。”

    “赔钱怕什么?创业哪有不赔钱的,再说了,可以找庄毅伦啊,他很有钱的,可以让他赞助给我两条生产线,反正他的钱不是放在银行就是股市贬值。程雪漫,你不要怕,前人说得好,在打仗中学习打仗,在游泳中学习游泳,在创业中学习创业……”

    因为和黄雨盛彻夜谈心,很多话都说到了程雪漫心里,第二天上班时,程雪漫总是分神。

    好在已经临近春节,公司里充满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松弛感,这个时候,就是最苛刻的上司,在布置任务的时候,也会考虑员工的回家计划。

    每个人都在聊着回家的事儿,年味虽然越来越淡,但在老家,父母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操办年货。等在他乡打工的孩子回家过年。

    就连严诗都不怎么敲键盘了,而是开始打扫起工位卫生。

    臧静看着严诗,拽了一片纸巾,擦了擦桌面的浮灰,对程雪漫说:“她请假了,要提前回家。”

    “哦。”程雪漫点头。

    每个人都开始准备回家过年的事儿了,有条件的,都会提前走。

    白旭捧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是西安特产。给每个人分完特产,白旭坐到程雪漫身边告诉她,这袋狗头枣,可是他父母托人买的正版货。

    “你尝一尝,和普通的大枣不一样。”程雪漫撕开包装吃了一个,连连称赞,像一个专业好评人士。

    “你几号走?”白旭知道程雪漫不是深圳人,默认她会回家过年,而这个时候,人们互相之间打招呼,都是这句话,你几号走?意思就是你几号回家过年?

    “还没定。”程雪漫采取模糊话术。

    白旭确实一腔赤诚,对程雪漫毫无保留:“我爸妈来深圳了,他们陪我在深圳过年。”

    那你可真幸福。就是有这样的幸福小孩,可以随心选择心仪的城市生活奋斗,他们没有思乡的烦恼,不必体验春运的辛苦,因为他们的父母会跟着他们走。

    果然白旭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程雪漫的猜想。

    “我爸说了,要是我在深圳稳定了,就给我拿首付买房子。”白旭挠挠头,好像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很有难度似的,“毕竟,结婚不能没有房子嘛……”

    程雪漫接不下去了,她发现白旭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天真与脑补能力,不愧是能设计出剧情丰富游戏的人,脑补能力超一流。

    她拿着大枣,站了起来,“我觉得,这个大枣泡水应该更养生,是吧臧静?”

    臧静附和着,“对呀对呀。”她立刻参与进来。

    俩人挽着手,走到茶水间倒水,臧静可算看出来白旭对程雪漫的意思了,而程雪漫的拒绝已经那么明显,她当然要帮程雪漫挡一挡。

    春节前的松弛感体现在方方面面,最明显的就是非核心部门的员工几乎已经走光,食堂掌勺的师傅已经走了,提前得知内线消息的臧静决定出去吃。

    程雪漫则给黄雨盛打了电话,问她想吃什么,黄雨盛说随便,清淡的,少油少盐就行。

    忙于统筹全部门工作的樊凌宇,去了人烟稀少的食堂,吃着厨艺水平直线下降的饭菜,刷着黄雨盛晒和程雪漫一起吃午饭的照片,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的醋劲儿上来,几勺吃完餐盘里的寡淡无味的饭,回了家。

    家里餐桌上摆着程雪漫叫来的营养减肥餐。

    那是樊凌宇在醋意之下,给程雪漫买的套餐,他直接买的最贵的会员。

    程雪漫见他回来,而桌子上摆着他订购营养餐,她客气地问:“吃吗?”

    樊凌宇摇头:“我在食堂吃饱了。”

    黄雨盛:“你在食堂吃的?不是说食堂大师傅走了,今天的菜特别难吃吗?”

    樊凌宇:“是吗?我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告诉我。”

    程雪漫低头,吃西兰花。臧静和她说大师傅请假回家的时候,她确实想过,是不是要和樊凌宇说一下,可想到两人地下恋的关系,还是少说一句是一句吧。

    如果食堂大师傅请假,那么就会由另外一个面点师傅掌勺,这个师傅是本地人,做面点一绝,但做菜就喜欢随意发挥,程雪漫吃过几次,知道有多难吃。

    “那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毕竟不能浪费粮食嘛。”樊凌宇阴阳怪气,回到自己房间,随手拿点东西又离开。

    黄雨盛提点程雪漫:“你应该和樊凌宇说一下的。”

    程雪漫耸肩,“忘了。”

    黄雨盛叹息,为樊凌宇不值,他多爱程雪漫,大学谈恋爱那会儿对程雪漫多好,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没良心。”

    程雪漫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黄雨盛这么一说,莫名心虚了。

    所以下班后,樊凌宇让她去地下车库,她去了。去酒店的路上,她委婉提出,要不要吃点什么去?

    樊凌宇开着车,嘴角一笑:“你饿了?”

    “怕你饿。”

    “嗯,中午那菜,看着就没食欲,确实饿了。”樊凌宇委屈,“不过我能挺住。”

    他说完,深深看了程雪漫一眼。

    挺住什么?

    程雪漫瞥向窗外,她体恤樊凌宇,到了酒店,还是拉着樊凌宇去酒店自助餐厅,吃饱了才回房间。

    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厨艺自然是五星级的。樊凌宇吃饱了,就没那么猴急。

    进了房间,程雪漫先是参观酒店房间的布置,不停感叹,五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房间设计极具艺术感,就连墙壁上挂的画作,都不是批量生产的复印品。而是真正的油画画作。虽然是不太出名的小画家的作品,但每幅画都很有看头。

    樊凌宇此刻有几分感谢黄雨盛,她这么横插一脚,带来很多意外,但也带来几分惊喜。

    程雪漫很喜欢这间房间,樊凌宇就慢条斯理地和她耳鬓厮磨。从浴室、沙发、太妃椅最后到床上,最后相拥小憩。

    程雪漫懒怠地想,实在不行,别回去了,就说加班到了下半夜,她直接在公司睡了?

    可想想又觉得不妥,她不能这么放纵自己。每每沉迷在樊凌宇怀抱中时,她就会把自己往外推。

    最后程雪漫起床,拍了拍樊凌宇的脸,“走不走?不然你在这睡吧,我自己回去。”

    “那怎么行?”樊凌宇不同意,他坐起来,赤裸着上半身,抱了抱程雪漫,在她耳边亲了亲,“一起回去。”

    酒店的电梯里,程雪漫和樊凌宇十指相扣,刚刚温存的余韵犹在,二人都有点意犹未尽。

    樊凌宇看着电梯数字变化,还有30几层呢。想着他低头亲在程雪漫嘴上,舌尖探进去。

    电梯里没有别人,程雪漫心情又不错,仰脖接受了这个吻。

    忽然,电梯门开了,樊凌宇侧身挡了一下,他还不想结束。

    程雪漫有点紧张,但她没有躲开,只是站到墙角里。

    “程雪漫?”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封闭的电梯里响起,程雪漫推开樊凌宇,看到了白旭,他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一看,就知道,是他爸妈。

    程雪漫心里一凉,猛地松开樊凌宇的手,站到了电梯另一侧。

    白旭看着他们,表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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