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第三期综艺打款到账了。
转账到那个固定账户之后，苏以沫又给张哥打了电话，几声“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张哥，五十万给你转过去了。”
“好，好好。”张哥似乎是在吃东西，讲话有点含糊。
“你好些了吗？”
张哥好几天没回家了，好在他两个手下打架不行，撒谎倒是张口就来。骗张嫂说张哥被领导相中，帮他去照看家养大熊猫，这竟然也蒙混过关了。
“好得很。妹子，甭这么关心我，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
张哥吞下了口中的香蕉，身旁的人又递过来一个剥了皮的橘子，他接过继续说，“我和债主沟通过了，他同意通融通融，你的钱不着急还，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也不迟。”
“真的？！”苏以沫喜出望外，太好了，再多等几天，她的综艺尾款就该到了。
“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以沫点点头，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骗过她。
催债人换成张哥时她刚上大一，接触过几次也并不熟悉，那时候她白天上课，得空就做兼职，晚上还要去酒吧打工，人喝了酒就爱惹是非，突发状况也很多，但好在赚得多。
有天，张哥突然叫她去他家，说她漂亮、聪明，还说“你妈妈那么疼你，肯定不希望你有事”，落入以沫耳朵里，句句都是威胁。
去的路上，她把这辈子最坏的打算都想完了，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只是让她帮他女儿补习，事后还给她塞了两百块。张嫂很客气，张罗着留她一起吃饭。
回想起来，他那天说的话应该是：
“晚上去我家。”
“你漂亮又聪明，一定明白的。”
“你妈妈那么疼你，肯定不希望你有事。”
“我有个女儿，还在上小学。”
“放心，哥不会让你白干的。”
明明，是看她在酒吧打工太过危险，提供一个新的兼职机会。
说话的顺序却错了……
他一直不是坏人。
她知道的。
等挂了电话，苏以沫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悠悠，为此，悠悠已经和余父冷战好几天了。
病房里，张哥挂了电话，嘴里的橘子还没咽下，“哥，我这样说怎么样？”
顾颜榕正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嗯。”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张哥为人耿直道，“我和小沫认识好多年了，都是自己人，小沫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男……我的朋友。”
早几天前，顾颜榕就把苏以沫剩的那一百万还掉了，现在他是以沫的新债主。
今天一早，顾颜榕还特意来病房里交代，一切还是照旧，张哥帮他收债，只是他不要求还款时间，另外还会给张哥一笔“催债”费用。
这哪是催债，简直是来送钱的。
顾颜榕把削好苹果递给张哥，后者点着头双手接过，“谢谢哥。”
他咬了一口，又说，“你真厉害，竟然用左手削苹果。”
人都说，惯用左手的人聪明。
顾颜榕清理了刀面，放回了果盘中。
“以沫的事，请你多关照。”顾某人如此谦逊，八百年也难遇一回。
“自然自然，小沫也是我妹妹。”
-
今天安排的约会活动是滑雪。
临走时，小林还特意来嘱咐，昨天的晚宴他们提早离场，摄像没捉到镜头，今天得好好补上。
苏以沫抱着滑雪板，站在滑雪场的入口处，等着顾颜榕寄存好随身行李。
他穿着宽厚的滑雪服，戴着雪镜，单手拿着滑雪板，正站在储物柜前输入密码。
这时，一个穿着同样滑雪服的女生走了过去，和顾颜榕讲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女生朝着苏以沫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今天第三个了。
从他们进更衣室换衣服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已经有三个女生上去搭讪了。
顾颜榕终于存好了东西，迈着那双修长的大长腿走到苏以沫身边，“走吧。”
“刚刚是谁啊？”以沫问。
“问路的。”
苏以沫不置可否，抱着滑雪板小声嘀咕，“问的是去你心里的路吧。”
……
顾颜榕睨她一眼，没说话，加快了脚步往滑雪内场走去。
苏以沫紧跟在顾颜榕身后进了场，“等等我。”
顾颜榕停下步子，转身从苏以沫手里拿过她的滑雪板。
进口处的机子扫到他们的手环上的二维码，发出“欢迎光临”的机械声。
这新设的人工室内滑雪场颇大，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头，头顶的穹顶是极光滚动屏幕，场地里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滑雪教练在一旁教人动作要领，几个新人在半路摔得打滚。
“那个……你会滑吗？”苏以沫问。
“比你好一点。”
苏以沫自知自己的运动细胞为零，确实无法反驳，只好言语阴阳怪气地埋汰他：“顾老师真厉害，什么都会呢～”
顾颜榕不理她，蹲下身握着苏以沫的脚，将滑雪鞋跟扣进了滑雪板内，作势就要将她往坡下引。
“等等等，等下。”苏以沫死死抓住顾颜榕的手，“我觉得，还是你先示范一下给我看比较好。”
可顾颜榕明显不受用，“教会小孩游泳的最佳时间，是脐带脱落后的三个月内就丢到水里去。”
“谁说的？！”
“走近科学。”
他胡说！她不信！
以沫死死攀住顾颜榕，双脚抵在地上，浑身抗拒。
顾颜榕绕到她前方站定，背后已是滑坡，朝她伸出手，“双脚内扣，呈八字形，我会接住你。”
“不不不……啊！”腰上一紧，苏以沫被带下坡去，脚下一滑，她死命抓着顾颜榕。
她双脚扑腾，脚底一直没落稳，以为即将到来的摔倒却一直没有来临。
等她惊慌睁眼，才发现顾颜榕抱着她，稳稳当当地站在坡上，他们甚至离起点都未滑出几米。
顾颜榕歪头，抬眉，“脚踩到地上去。”
苏以沫几乎是悬空地挂在顾颜榕的身上，她试探性地踩到地上，脚下还是滑，直到顾颜榕把她的雪板踢成了固定形状，让她贴着他的雪板靠着，才站稳了。
顾颜榕将她推远了一些，见她站稳了，右脚向后退了一步，“扣紧了。”
苏以沫抓着顾颜榕的胳膊不愿松开，身体越蹲越低，在半山腰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能不能不玩了。”
救命！
顾颜榕的步步后退，带着苏以沫脚下的滑板也开始一点点地滑动，速度慢似龟爬。
她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抱着顾颜榕的腰，头埋在他的腰间，像一只冬眠的松鼠。
“你站起来。”
“不要，我害怕！”
顾颜榕叹气，眼睛一闭，“你确定你现在的姿势，会好看？”
现在的姿势……有点糟糕。
苏以沫猛然一个起身，奈何脚下不受控开始打滑，顾颜榕想拉她已来不及。
“啊！”她跌坐在地上，连带着顾颜榕也一起摔了下来，顾颜榕抱着她，一手撑在地上，陡然皱眉。
对上顾颜榕的眼睛，苏以沫有些心虚地露出一个假笑，刚刚才重点讲过动作要领，她是半点没听进去，“顾老师，您多担待。”
顾颜榕舒展开眉头，瞥她一眼，说：“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
好不容易撑过了滑雪场噩梦般的五个小时，苏以沫只将将学会了向下滑，连拐弯都还不会拐。
回到小屋，她瘫倒在房间的沙发上，肌肉紧张了一整天，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都好酸痛。
运动项目，真的不适合她。
这时，顾颜榕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苏姐。”助理冲着苏以沫点头，有礼貌地喊了她一声，随后便走向了顾颜榕的衣柜，帮他收拾行李。
苏以沫端坐好身体，有些困惑，“这是……”
“明天我要去一趟浅川。”
“哦……”苏以沫应声，脑筋转了两圈，也太突然了，“去做什么？”
“工作。”寥寥几字。
顾颜榕的工作，365天无休，年终粉丝做数据，海报都得用四号字，大一号都放不下。
以沫看看助理，踌躇自己是不是该起身帮忙，最后还是没有动。
真是个大少爷，理个行李竟然也要喊人来帮忙。
-
浅川市第一附属医院手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
一位中年男人正对光看着X光片细细地看，眼睛眯成一道缝，“没有伤到骨头，很痛吗？”
“有点。”顾颜榕撩下衬衫袖子，修长的手指正不紧不慢扣上袖口的扣子。
“我给你开个扶他林，实在痛得厉害就抹上，药效大概是两小时。”医生放下片子，在病历本上记录病情，露出毛发寥寥无几的头顶，一边写一边责怪，“这次又是怎么弄到的？还好只是挫伤，不然你爸又该找我麻烦了。”
顾家这个宝贝儿子，当初腕骨骨折断裂三处，送到他手上时整只手血肉模糊，手术打了五根钢钉，现在骨头是长全了，只是神经损伤不可逆，如今将养了好多年，也只是看着与常人无异罢了。
“滑雪撑地上了。”
“你都多久没来复查了？我都要去南山逮你了，还好，你小子还算惜命。”医生从病例上抬起头，“把手伸出来。”
白色的养生胶布在顾颜榕的手腕上缠了几圈，随着剪刀干脆利落的一声，结束了战斗。
“你的旧伤得好好养着，免得你爸担心。”作为顾父的多年老友，他的儿子他当然多上心了几分。
“谢谢朱叔。今天的事不用和我爸说。”
“你以为你来我这儿，他能不知道？待会儿你一走，我这电话马上就响。”朱叔举起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顾颜榕不说话了，身边的助理帮他穿上了外套。
“别惹你爸生气了，那次的事，他很愧疚，他也不容易。”
覃雅图和顾安洲离婚那年，顾颜榕和林语才八岁，顾廷轩也不过十二。
覃雅图本想带林语去美国，可顾父不同意，说只要覃雅图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他会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然，他一定陪打离婚官司。
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浅川市无人不知。
最后，以覃雅图孤身前往美国告终。
……
顾颜榕接过朱叔递来的医保卡，语气低沉：“谁又容易呢？”
被丢下的他难道容易吗？
转账到那个固定账户之后，苏以沫又给张哥打了电话，几声“嘟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张哥，五十万给你转过去了。”
“好，好好。”张哥似乎是在吃东西，讲话有点含糊。
“你好些了吗？”
张哥好几天没回家了，好在他两个手下打架不行，撒谎倒是张口就来。骗张嫂说张哥被领导相中，帮他去照看家养大熊猫，这竟然也蒙混过关了。
“好得很。妹子，甭这么关心我，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
张哥吞下了口中的香蕉，身旁的人又递过来一个剥了皮的橘子，他接过继续说，“我和债主沟通过了，他同意通融通融，你的钱不着急还，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也不迟。”
“真的？！”苏以沫喜出望外，太好了，再多等几天，她的综艺尾款就该到了。
“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以沫点点头，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骗过她。
催债人换成张哥时她刚上大一，接触过几次也并不熟悉，那时候她白天上课，得空就做兼职，晚上还要去酒吧打工，人喝了酒就爱惹是非，突发状况也很多，但好在赚得多。
有天，张哥突然叫她去他家，说她漂亮、聪明，还说“你妈妈那么疼你，肯定不希望你有事”，落入以沫耳朵里，句句都是威胁。
去的路上，她把这辈子最坏的打算都想完了，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只是让她帮他女儿补习，事后还给她塞了两百块。张嫂很客气，张罗着留她一起吃饭。
回想起来，他那天说的话应该是：
“晚上去我家。”
“你漂亮又聪明，一定明白的。”
“你妈妈那么疼你，肯定不希望你有事。”
“我有个女儿，还在上小学。”
“放心，哥不会让你白干的。”
明明，是看她在酒吧打工太过危险，提供一个新的兼职机会。
说话的顺序却错了……
他一直不是坏人。
她知道的。
等挂了电话，苏以沫已经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悠悠，为此，悠悠已经和余父冷战好几天了。
病房里，张哥挂了电话，嘴里的橘子还没咽下，“哥，我这样说怎么样？”
顾颜榕正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嗯。”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张哥为人耿直道，“我和小沫认识好多年了，都是自己人，小沫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男……我的朋友。”
早几天前，顾颜榕就把苏以沫剩的那一百万还掉了，现在他是以沫的新债主。
今天一早，顾颜榕还特意来病房里交代，一切还是照旧，张哥帮他收债，只是他不要求还款时间，另外还会给张哥一笔“催债”费用。
这哪是催债，简直是来送钱的。
顾颜榕把削好苹果递给张哥，后者点着头双手接过，“谢谢哥。”
他咬了一口，又说，“你真厉害，竟然用左手削苹果。”
人都说，惯用左手的人聪明。
顾颜榕清理了刀面，放回了果盘中。
“以沫的事，请你多关照。”顾某人如此谦逊，八百年也难遇一回。
“自然自然，小沫也是我妹妹。”
-
今天安排的约会活动是滑雪。
临走时，小林还特意来嘱咐，昨天的晚宴他们提早离场，摄像没捉到镜头，今天得好好补上。
苏以沫抱着滑雪板，站在滑雪场的入口处，等着顾颜榕寄存好随身行李。
他穿着宽厚的滑雪服，戴着雪镜，单手拿着滑雪板，正站在储物柜前输入密码。
这时，一个穿着同样滑雪服的女生走了过去，和顾颜榕讲了几句话，没一会儿，女生朝着苏以沫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悻悻地离开了。
今天第三个了。
从他们进更衣室换衣服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已经有三个女生上去搭讪了。
顾颜榕终于存好了东西，迈着那双修长的大长腿走到苏以沫身边，“走吧。”
“刚刚是谁啊？”以沫问。
“问路的。”
苏以沫不置可否，抱着滑雪板小声嘀咕，“问的是去你心里的路吧。”
……
顾颜榕睨她一眼，没说话，加快了脚步往滑雪内场走去。
苏以沫紧跟在顾颜榕身后进了场，“等等我。”
顾颜榕停下步子，转身从苏以沫手里拿过她的滑雪板。
进口处的机子扫到他们的手环上的二维码，发出“欢迎光临”的机械声。
这新设的人工室内滑雪场颇大，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头，头顶的穹顶是极光滚动屏幕，场地里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滑雪教练在一旁教人动作要领，几个新人在半路摔得打滚。
“那个……你会滑吗？”苏以沫问。
“比你好一点。”
苏以沫自知自己的运动细胞为零，确实无法反驳，只好言语阴阳怪气地埋汰他：“顾老师真厉害，什么都会呢～”
顾颜榕不理她，蹲下身握着苏以沫的脚，将滑雪鞋跟扣进了滑雪板内，作势就要将她往坡下引。
“等等等，等下。”苏以沫死死抓住顾颜榕的手，“我觉得，还是你先示范一下给我看比较好。”
可顾颜榕明显不受用，“教会小孩游泳的最佳时间，是脐带脱落后的三个月内就丢到水里去。”
“谁说的？！”
“走近科学。”
他胡说！她不信！
以沫死死攀住顾颜榕，双脚抵在地上，浑身抗拒。
顾颜榕绕到她前方站定，背后已是滑坡，朝她伸出手，“双脚内扣，呈八字形，我会接住你。”
“不不不……啊！”腰上一紧，苏以沫被带下坡去，脚下一滑，她死命抓着顾颜榕。
她双脚扑腾，脚底一直没落稳，以为即将到来的摔倒却一直没有来临。
等她惊慌睁眼，才发现顾颜榕抱着她，稳稳当当地站在坡上，他们甚至离起点都未滑出几米。
顾颜榕歪头，抬眉，“脚踩到地上去。”
苏以沫几乎是悬空地挂在顾颜榕的身上，她试探性地踩到地上，脚下还是滑，直到顾颜榕把她的雪板踢成了固定形状，让她贴着他的雪板靠着，才站稳了。
顾颜榕将她推远了一些，见她站稳了，右脚向后退了一步，“扣紧了。”
苏以沫抓着顾颜榕的胳膊不愿松开，身体越蹲越低，在半山腰扎了个结结实实的马步，“……能不能不玩了。”
救命！
顾颜榕的步步后退，带着苏以沫脚下的滑板也开始一点点地滑动，速度慢似龟爬。
她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抱着顾颜榕的腰，头埋在他的腰间，像一只冬眠的松鼠。
“你站起来。”
“不要，我害怕！”
顾颜榕叹气，眼睛一闭，“你确定你现在的姿势，会好看？”
现在的姿势……有点糟糕。
苏以沫猛然一个起身，奈何脚下不受控开始打滑，顾颜榕想拉她已来不及。
“啊！”她跌坐在地上，连带着顾颜榕也一起摔了下来，顾颜榕抱着她，一手撑在地上，陡然皱眉。
对上顾颜榕的眼睛，苏以沫有些心虚地露出一个假笑，刚刚才重点讲过动作要领，她是半点没听进去，“顾老师，您多担待。”
顾颜榕舒展开眉头，瞥她一眼，说：“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
好不容易撑过了滑雪场噩梦般的五个小时，苏以沫只将将学会了向下滑，连拐弯都还不会拐。
回到小屋，她瘫倒在房间的沙发上，肌肉紧张了一整天，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都好酸痛。
运动项目，真的不适合她。
这时，顾颜榕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苏姐。”助理冲着苏以沫点头，有礼貌地喊了她一声，随后便走向了顾颜榕的衣柜，帮他收拾行李。
苏以沫端坐好身体，有些困惑，“这是……”
“明天我要去一趟浅川。”
“哦……”苏以沫应声，脑筋转了两圈，也太突然了，“去做什么？”
“工作。”寥寥几字。
顾颜榕的工作，365天无休，年终粉丝做数据，海报都得用四号字，大一号都放不下。
以沫看看助理，踌躇自己是不是该起身帮忙，最后还是没有动。
真是个大少爷，理个行李竟然也要喊人来帮忙。
-
浅川市第一附属医院手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
一位中年男人正对光看着X光片细细地看，眼睛眯成一道缝，“没有伤到骨头，很痛吗？”
“有点。”顾颜榕撩下衬衫袖子，修长的手指正不紧不慢扣上袖口的扣子。
“我给你开个扶他林，实在痛得厉害就抹上，药效大概是两小时。”医生放下片子，在病历本上记录病情，露出毛发寥寥无几的头顶，一边写一边责怪，“这次又是怎么弄到的？还好只是挫伤，不然你爸又该找我麻烦了。”
顾家这个宝贝儿子，当初腕骨骨折断裂三处，送到他手上时整只手血肉模糊，手术打了五根钢钉，现在骨头是长全了，只是神经损伤不可逆，如今将养了好多年，也只是看着与常人无异罢了。
“滑雪撑地上了。”
“你都多久没来复查了？我都要去南山逮你了，还好，你小子还算惜命。”医生从病例上抬起头，“把手伸出来。”
白色的养生胶布在顾颜榕的手腕上缠了几圈，随着剪刀干脆利落的一声，结束了战斗。
“你的旧伤得好好养着，免得你爸担心。”作为顾父的多年老友，他的儿子他当然多上心了几分。
“谢谢朱叔。今天的事不用和我爸说。”
“你以为你来我这儿，他能不知道？待会儿你一走，我这电话马上就响。”朱叔举起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顾颜榕不说话了，身边的助理帮他穿上了外套。
“别惹你爸生气了，那次的事，他很愧疚，他也不容易。”
覃雅图和顾安洲离婚那年，顾颜榕和林语才八岁，顾廷轩也不过十二。
覃雅图本想带林语去美国，可顾父不同意，说只要覃雅图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他会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不然，他一定陪打离婚官司。
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浅川市无人不知。
最后，以覃雅图孤身前往美国告终。
……
顾颜榕接过朱叔递来的医保卡，语气低沉：“谁又容易呢？”
被丢下的他难道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