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早早就起床了，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啡，提神也消肿。梳洗打扮过后，去了公司。
她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她都好久没有出门了。没有工作的时候，施然就窝在她的小公寓里，上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来着？不记得了，好像是两个星期前。难得昨天公司联系她，让她今天去一趟公司。有一个大IP，叫什么《胭脂醉》，要改编成电视剧了，公司安排她试镜。
这部剧的女主已经定下来了，是施然所属经济公司的当家小花，许洛洛。许洛洛比施然还小一岁，已经红透半边天了。公司想借着许洛洛的名气捧一捧其他艺人，所以许洛洛每次拍戏或者上节目，都要带一带同公司的艺人，行话叫“捆绑”。许洛洛虽不悦，但也默许了，许洛洛就是被公司一哥带红的。先富带后富，大咖拉糊咖的做法在经济公司早已是家常便饭了，而且糊咖的出演费他们还可以抽成。至于带谁上，不带谁上，她还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这部剧也一样，制作方一早便敲定许洛洛出演女主，公司给出的条件是许洛洛须捆绑三个公司其他艺人，制作方欣然答应了。小角色有的是，对演员就两个要求，一是长得顺眼，不至于丑得千奇百怪拉低整部剧的格调，二，不是哑巴，能把台词念出来，毕竟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
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正式把许洛洛出演的合同签了，顺带着选出捆绑的三个演员。
所以说是试镜，也不会真的给剧本让演员现场演一段，这种咖位的艺人，这种毫不起眼的角色，并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去给副导演相相面，副导演相中了就随手把角色派了。
施然在娱乐圈很多年了，演得基本上都是这些打包发送的角色。施然并不介意，她喜欢的不过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镜头前，能有机会出演她就很开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角色片酬很低，还要被大咖和经济公司各抽一部分，再交一部分税，最后拿到手真没剩几个子儿了。
如果仅靠片酬过活，是万万不够养活自己的。所以除了那些一炮而红的，凡是一点点熬出头的明星多少都有些家底。
施然则是靠着，当初离开江寒远的时候，江寒远她的一笔钱。这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抵得上几一辈子的积蓄了，对于江寒远来说不过是从指缝里漏一点。
施然用这笔钱在海市买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海市房价高，施然又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段，装修完钱也没剩下多少。但好在没有房租的压力，施然的片酬也勉强够维持日常的花销。
*
副导演见到许洛洛马上堆起笑容，连声夸赞她漂亮，又张罗着拉椅子、倒水。许洛洛不过礼貌性地轻声到了谢，又引来副导演第二轮夸赞，什么有礼貌气质好。
施然和其他艺人则是立在墙边，副导演一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签合同很快，左右不过两分钟。把许洛洛送走后，副导演卸下笑容，让艺人挨个报下名字，其实就是看一下艺人的口条顺不顺。
副导演用眼神扫了一圈人，看到施然的时候心惊了一下，这姑娘真漂亮，随即指了指施然，“就从你开始吧”。
“我叫施然，毕业于海市舞蹈学院，入行五年了。”这样的自我介绍施然不知道做过几百遍了，自然不在话下。
施然今天打扮得简简单单，乌黑的长直发没做任何造型，自然披在身后，身上穿着最简洁的白体恤牛仔裤，脸上薄薄打了层粉底，扫了几下腮红，再无其他。
副导演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嘴上一个劲儿夸漂亮，心理早就见怪不怪了，施然的美貌真真切切能够让他眼前一亮。他思忖“入行五年了，还一点名气都没有，不应该呀……”
一行人都介绍完自己后，副导演在剧本中翻出一段，又指了指施然“给你两分钟，准备一下这段戏。”
施然结果剧本看了看，是宠妃被刺死前的一段台词，很长的个人独白，她这辈子演的戏，台词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段多。
施然用哭腔喊完了这一大段话后，副导演就明白施然火不起来的原因了。
施然完全没有演技，三岁稚童撒谎时的演技都比施然好。
“你是舞蹈学院毕业的？”
“是，学的是民族舞。”
“行，就她，她，还有她吧”副导演指了施然和另外两个女孩，然后离开了。
*
施然变得忙碌起来了。
副导演给她的角色自然不是宠妃，而是一个异域进献的舞女，借着献舞的名义刺杀皇帝，刺杀未遂，当场自尽。所以不止要跳舞，也有武打的戏份，所以施然早早就进组练起来了。
除了要练舞练功，还时不时有一些饭局要求她出席。
副导演会拎着一些小有姿色，又没什么地位的女艺人到处应酬，拉赞助。施然自然跑不掉，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唐恬。
“会喝酒吗？”唐恬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施然没作反应，副导演叮嘱：“那也得少喝几杯，感觉快喝多了就撒撒娇。”
今天副导演又找到施然和唐恬，神色如临大敌，让她们准备一下，晚上和他去一个地方。
“今天这单要是谈成了，剧组的经费就不愁了，你俩就再也不用出席这样的场合了。”说完急急忙忙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这单成了，每人十万，你俩好好表现。”
施然穿了一件黑色小礼服，胸前平口的设计，上半身紧身，勾勒出曲线，下身是蓬蓬裙，能衬托腰肢更加纤细，也展现出施然的一双长腿，又白又直。头发梳得高高的，挽了一个发髻，又搭配了一条珍珠项链，走赫本风。
副导演看了很满意。再看唐恬，一条宽松随性的度假风长裙，副导演皱了皱眉，让她马上换一件再出发。
今晚的地点是在一个私人会所，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很隐蔽。装修是古朴清雅的风格，包间里还有一个茶艺师在烹茶。
呵，装腔作势。施然在心里想，故作高雅，还不是要美女作坐陪，藏着些龌龊心思。
贺野也来了。
贺野是这部剧的男主，童星出道，有颜值，有演技，顶流中的顶流。好像是今天其中一个投资人的女儿是贺野的迷妹，投资人的女儿也来了和贺野拍拍照，聊聊天。但没有留下来吃饭，开席前，二人就先后离开了。
唐恬和施然坐在一起，唐恬小声说“没想到贺野这么大腕儿，也免不了出席这种场合，突然心理平衡多了。”
众人都落座了，只剩下主位还是空的，看来今天的大人物还没来。
等待的期间，一位坐在主位旁边的投资人，看着有四十多了，他目光落在了施然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把头转向副导演问“李导，这位是…你带来的人？”
“哦是”，副导演看向施然，“来，施然打个招呼，这是胡总。”
“胡总好。”坐在远处的施然，向胡总点了点头。
副导演不满地对施然说，“哎呀，你站起来嘛，站起来好好打个招呼。”又对胡总说，“胡总你别介意，小姑娘不懂规矩。”
众人皆坐，施然站起来，“胡总好，我叫施然，以后请多多关照。”
胡总不接话，只看着她。
施然明白，没人出来救场她便坐不下去，只好自救。施然拿起面前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胡总，刚刚是我不懂事，我敬您一杯，向您赔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施然觉得该差不多了，便想坐下，被副导演叫住“施然别急着坐，你不是学舞蹈的嘛，给大家跳一段。”
施然立马觉得怒气填胸，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只推说鞋子不方便。
副导演不依不饶，脸色也有点难看，语气也强硬起来，让人不容拒绝。
现场的氛围到了冰点，众人都在等待着施然作出反应，施然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今天这个舞不跳她是下不来台的。
“也确实是我好多年不跳了，怕跳得不好坏了各位老总的雅兴。既然各位想看，那我就献丑了。”施然说得落落大方，看不出一点为难之色，副导演表情稍微和缓一些。
施然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把高跟鞋脱在一旁，有几个老总直勾勾盯着施然的脚看，眼神拉丝，令人作呕。
施然的脚是保养过的，脚底很嫩，脚趾甲修剪得很短，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衬着肤色雪白。
施然站定，垂眸，静止不动，待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在空中做了一个一字马，上身向后退仰去。施然的蓬蓬群被双腿撑开，宛若一朵绽放的黑色玫瑰在空中绽放。落下后，施然向下移身体，缓缓鞠躬谢幕。
这个动作其实就是一个基本功，严格来说不算跳了一段舞，但是在坐的人都很受用，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给了副导演和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施然做谢幕礼的时候，门口方向有掌声响起，一边鼓掌一边说“我来晚了，幸而没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
这不是一个正经的表演，也不在一个正经的场合，跳舞之人落在别人眼中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说话之人语气中的戏谑施然听得出来。
施然站直向门口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她差点没站稳。众人的注意力也从施然身上，转移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贵客，她的踉跄只落在了一人眼中。趁着众人与贵客寒暄的时间，施然默默穿好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唐恬担忧地看着施然，施然回了一个微笑，表示她没事。
这顿饭后来也没施然什么事了，不过是举杯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举杯。施然坐在最末席，对面是主位，今夜的中心。她看着他在人精们的迷魂阵中，从容应对，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施然听着，也听懂一些，副导演组此局的目的是为了多拉两个亿的投资，现在在互相踢皮球，讨论这两个亿的出资比例。
“小江是庄家，我们只是闲家。不如小江你出一个亿，剩下一个亿我们几个平分。”
“胡总这个提议好，影视这一块我也不懂，当初就是看在小江总的面子上才进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目的一致，都想让小江总拿大头，他们拿小头。
小江总并不表态，笑问“不知这位孔雀小姐觉得我该出多少？”目光看向了施然。
施然没想到会cue到自己，怔了一下，故作天真地说：
“不如两个亿江总全出了吧。”
此言一出，赢得满堂彩，江总也跟着笑。
施然知道正式的谈判不会在酒桌上，酒桌上说的都是戏言，多少都不作数。
饭局过了大半，众人都离开了座位，三三两两凑在包间的各处交谈。诺大的圆桌只剩下施然和唐恬，唐恬在滑手机，施然坐着发呆，以前施然在饭局上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也滑手机，后来被某人教育过，就再也不在饭局上把手机掏出来了。
那个人就是江寒远，也是今天的小江总。这个圈子不大，今天这种应酬的饭局施然也没少参加，可是一直都没有遇到他，可能施然之前待过的剧组都太小了，不够格让这尊大佛投资。
久别重逢，他依然高雅矜贵，心安理得地接受每个人的巴结奉承。而她呢，依然是一个不入流的戏子，穿着暴露的衣物，自甘堕落，出卖色相，供人观赏，自甘堕落，还要装傻充愣，说一些痴言痴语，给人逗乐。
想到这，施然眼眸中泛着点点星光，她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从洗手间出来，狭长幽暗的走廊中间有一个人影，身材挺拔修长，背靠着墙壁，在抽烟。施然走近，是江寒远，她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今天心情不错，因为她都好久没有出门了。没有工作的时候，施然就窝在她的小公寓里，上一次出门是什么时候来着？不记得了，好像是两个星期前。难得昨天公司联系她，让她今天去一趟公司。有一个大IP，叫什么《胭脂醉》，要改编成电视剧了，公司安排她试镜。
这部剧的女主已经定下来了，是施然所属经济公司的当家小花，许洛洛。许洛洛比施然还小一岁，已经红透半边天了。公司想借着许洛洛的名气捧一捧其他艺人，所以许洛洛每次拍戏或者上节目，都要带一带同公司的艺人，行话叫“捆绑”。许洛洛虽不悦，但也默许了，许洛洛就是被公司一哥带红的。先富带后富，大咖拉糊咖的做法在经济公司早已是家常便饭了，而且糊咖的出演费他们还可以抽成。至于带谁上，不带谁上，她还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
这部剧也一样，制作方一早便敲定许洛洛出演女主，公司给出的条件是许洛洛须捆绑三个公司其他艺人，制作方欣然答应了。小角色有的是，对演员就两个要求，一是长得顺眼，不至于丑得千奇百怪拉低整部剧的格调，二，不是哑巴，能把台词念出来，毕竟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什么演技。
此行主要的目的是正式把许洛洛出演的合同签了，顺带着选出捆绑的三个演员。
所以说是试镜，也不会真的给剧本让演员现场演一段，这种咖位的艺人，这种毫不起眼的角色，并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去给副导演相相面，副导演相中了就随手把角色派了。
施然在娱乐圈很多年了，演得基本上都是这些打包发送的角色。施然并不介意，她喜欢的不过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镜头前，能有机会出演她就很开心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角色片酬很低，还要被大咖和经济公司各抽一部分，再交一部分税，最后拿到手真没剩几个子儿了。
如果仅靠片酬过活，是万万不够养活自己的。所以除了那些一炮而红的，凡是一点点熬出头的明星多少都有些家底。
施然则是靠着，当初离开江寒远的时候，江寒远她的一笔钱。这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抵得上几一辈子的积蓄了，对于江寒远来说不过是从指缝里漏一点。
施然用这笔钱在海市买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海市房价高，施然又选了一个不错的地段，装修完钱也没剩下多少。但好在没有房租的压力，施然的片酬也勉强够维持日常的花销。
*
副导演见到许洛洛马上堆起笑容，连声夸赞她漂亮，又张罗着拉椅子、倒水。许洛洛不过礼貌性地轻声到了谢，又引来副导演第二轮夸赞，什么有礼貌气质好。
施然和其他艺人则是立在墙边，副导演一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签合同很快，左右不过两分钟。把许洛洛送走后，副导演卸下笑容，让艺人挨个报下名字，其实就是看一下艺人的口条顺不顺。
副导演用眼神扫了一圈人，看到施然的时候心惊了一下，这姑娘真漂亮，随即指了指施然，“就从你开始吧”。
“我叫施然，毕业于海市舞蹈学院，入行五年了。”这样的自我介绍施然不知道做过几百遍了，自然不在话下。
施然今天打扮得简简单单，乌黑的长直发没做任何造型，自然披在身后，身上穿着最简洁的白体恤牛仔裤，脸上薄薄打了层粉底，扫了几下腮红，再无其他。
副导演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嘴上一个劲儿夸漂亮，心理早就见怪不怪了，施然的美貌真真切切能够让他眼前一亮。他思忖“入行五年了，还一点名气都没有，不应该呀……”
一行人都介绍完自己后，副导演在剧本中翻出一段，又指了指施然“给你两分钟，准备一下这段戏。”
施然结果剧本看了看，是宠妃被刺死前的一段台词，很长的个人独白，她这辈子演的戏，台词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段多。
施然用哭腔喊完了这一大段话后，副导演就明白施然火不起来的原因了。
施然完全没有演技，三岁稚童撒谎时的演技都比施然好。
“你是舞蹈学院毕业的？”
“是，学的是民族舞。”
“行，就她，她，还有她吧”副导演指了施然和另外两个女孩，然后离开了。
*
施然变得忙碌起来了。
副导演给她的角色自然不是宠妃，而是一个异域进献的舞女，借着献舞的名义刺杀皇帝，刺杀未遂，当场自尽。所以不止要跳舞，也有武打的戏份，所以施然早早就进组练起来了。
除了要练舞练功，还时不时有一些饭局要求她出席。
副导演会拎着一些小有姿色，又没什么地位的女艺人到处应酬，拉赞助。施然自然跑不掉，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初出茅庐的新人，唐恬。
“会喝酒吗？”唐恬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施然没作反应，副导演叮嘱：“那也得少喝几杯，感觉快喝多了就撒撒娇。”
今天副导演又找到施然和唐恬，神色如临大敌，让她们准备一下，晚上和他去一个地方。
“今天这单要是谈成了，剧组的经费就不愁了，你俩就再也不用出席这样的场合了。”说完急急忙忙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这单成了，每人十万，你俩好好表现。”
施然穿了一件黑色小礼服，胸前平口的设计，上半身紧身，勾勒出曲线，下身是蓬蓬裙，能衬托腰肢更加纤细，也展现出施然的一双长腿，又白又直。头发梳得高高的，挽了一个发髻，又搭配了一条珍珠项链，走赫本风。
副导演看了很满意。再看唐恬，一条宽松随性的度假风长裙，副导演皱了皱眉，让她马上换一件再出发。
今晚的地点是在一个私人会所，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很隐蔽。装修是古朴清雅的风格，包间里还有一个茶艺师在烹茶。
呵，装腔作势。施然在心里想，故作高雅，还不是要美女作坐陪，藏着些龌龊心思。
贺野也来了。
贺野是这部剧的男主，童星出道，有颜值，有演技，顶流中的顶流。好像是今天其中一个投资人的女儿是贺野的迷妹，投资人的女儿也来了和贺野拍拍照，聊聊天。但没有留下来吃饭，开席前，二人就先后离开了。
唐恬和施然坐在一起，唐恬小声说“没想到贺野这么大腕儿，也免不了出席这种场合，突然心理平衡多了。”
众人都落座了，只剩下主位还是空的，看来今天的大人物还没来。
等待的期间，一位坐在主位旁边的投资人，看着有四十多了，他目光落在了施然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把头转向副导演问“李导，这位是…你带来的人？”
“哦是”，副导演看向施然，“来，施然打个招呼，这是胡总。”
“胡总好。”坐在远处的施然，向胡总点了点头。
副导演不满地对施然说，“哎呀，你站起来嘛，站起来好好打个招呼。”又对胡总说，“胡总你别介意，小姑娘不懂规矩。”
众人皆坐，施然站起来，“胡总好，我叫施然，以后请多多关照。”
胡总不接话，只看着她。
施然明白，没人出来救场她便坐不下去，只好自救。施然拿起面前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胡总，刚刚是我不懂事，我敬您一杯，向您赔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施然觉得该差不多了，便想坐下，被副导演叫住“施然别急着坐，你不是学舞蹈的嘛，给大家跳一段。”
施然立马觉得怒气填胸，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只推说鞋子不方便。
副导演不依不饶，脸色也有点难看，语气也强硬起来，让人不容拒绝。
现场的氛围到了冰点，众人都在等待着施然作出反应，施然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今天这个舞不跳她是下不来台的。
“也确实是我好多年不跳了，怕跳得不好坏了各位老总的雅兴。既然各位想看，那我就献丑了。”施然说得落落大方，看不出一点为难之色，副导演表情稍微和缓一些。
施然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把高跟鞋脱在一旁，有几个老总直勾勾盯着施然的脚看，眼神拉丝，令人作呕。
施然的脚是保养过的，脚底很嫩，脚趾甲修剪得很短，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衬着肤色雪白。
施然站定，垂眸，静止不动，待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在空中做了一个一字马，上身向后退仰去。施然的蓬蓬群被双腿撑开，宛若一朵绽放的黑色玫瑰在空中绽放。落下后，施然向下移身体，缓缓鞠躬谢幕。
这个动作其实就是一个基本功，严格来说不算跳了一段舞，但是在坐的人都很受用，最重要的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给了副导演和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施然做谢幕礼的时候，门口方向有掌声响起，一边鼓掌一边说“我来晚了，幸而没错过这么精彩的…表演。”
这不是一个正经的表演，也不在一个正经的场合，跳舞之人落在别人眼中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说话之人语气中的戏谑施然听得出来。
施然站直向门口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她差点没站稳。众人的注意力也从施然身上，转移到了这位姗姗来迟的贵客，她的踉跄只落在了一人眼中。趁着众人与贵客寒暄的时间，施然默默穿好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唐恬担忧地看着施然，施然回了一个微笑，表示她没事。
这顿饭后来也没施然什么事了，不过是举杯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举杯。施然坐在最末席，对面是主位，今夜的中心。她看着他在人精们的迷魂阵中，从容应对，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施然听着，也听懂一些，副导演组此局的目的是为了多拉两个亿的投资，现在在互相踢皮球，讨论这两个亿的出资比例。
“小江是庄家，我们只是闲家。不如小江你出一个亿，剩下一个亿我们几个平分。”
“胡总这个提议好，影视这一块我也不懂，当初就是看在小江总的面子上才进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附和，目的一致，都想让小江总拿大头，他们拿小头。
小江总并不表态，笑问“不知这位孔雀小姐觉得我该出多少？”目光看向了施然。
施然没想到会cue到自己，怔了一下，故作天真地说：
“不如两个亿江总全出了吧。”
此言一出，赢得满堂彩，江总也跟着笑。
施然知道正式的谈判不会在酒桌上，酒桌上说的都是戏言，多少都不作数。
饭局过了大半，众人都离开了座位，三三两两凑在包间的各处交谈。诺大的圆桌只剩下施然和唐恬，唐恬在滑手机，施然坐着发呆，以前施然在饭局上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也滑手机，后来被某人教育过，就再也不在饭局上把手机掏出来了。
那个人就是江寒远，也是今天的小江总。这个圈子不大，今天这种应酬的饭局施然也没少参加，可是一直都没有遇到他，可能施然之前待过的剧组都太小了，不够格让这尊大佛投资。
久别重逢，他依然高雅矜贵，心安理得地接受每个人的巴结奉承。而她呢，依然是一个不入流的戏子，穿着暴露的衣物，自甘堕落，出卖色相，供人观赏，自甘堕落，还要装傻充愣，说一些痴言痴语，给人逗乐。
想到这，施然眼眸中泛着点点星光，她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从洗手间出来，狭长幽暗的走廊中间有一个人影，身材挺拔修长，背靠着墙壁，在抽烟。施然走近，是江寒远，她呆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