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岚拿过她手中的棋框,收拾起棋子:“我们不过是寻求个真相。公主不必伤感。”

    苏安姚不说话,时间便静静流淌着。

    平安把香茗安排在苏安姚的公主府,这里是南熏他们刚来公主府时被安置过养伤的地方。

    南依她们呢,几乎都守在床边配药使她进食。

    刚开始香茗只能吃些米粥,半碗粥吃一半便摇摇头不吃了。南依拿她没办法只好作罢。

    那日下完棋苏安姚与褚青岚一起去见了香茗,她对青岚介绍道:“能治好鼠灾的是南依和这位叫香茗的姑娘。”

    褚青岚点头了点头,如今他是公主的驸马无需对皇家亲戚以外的人行礼。

    她们回来当日,褚青岚就已经对香茗的事情知晓一二。

    空隙中,南熏还详细的与褚青岚,南依和爱听八卦的安平说完事情经过。

    南依心疼的摇了摇头:“香茗姐姐太惨了。”南依日日夜夜看守着香茗生怕她想不开要自尽。”

    香茗靠在软软的枕头上,苍白的唇沙哑道:“咳咳,我哪有这么脆弱。”

    她在议和府倒是有了两天时间,但还是骨瘦如柴,仿佛轻轻一用力便会折了,看着便的让人心疼。

    南依挪着轮椅向桌子边倒了杯茶喂香茗喝下:“反正你要好好活着,有好多事情我还要向您请教呢。”

    香茗靠着耳力精准的摸向南依的小腿,半响,她很肯定道:“封心酒害的。”

    “嗯。”南依低声道,“去余城也是觉得可以找到能治好腿的办法,没想到没什么收获。”

    “我就是收获。”香茗把头发丝撩至一旁。

    “什么?”

    “我可以治好你的腿。”香茗道,“惑骨没我厉害,她的歪门邪道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儿把戏。”

    南依有些兴奋,露出两个酒窝道:“我也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苏安姚和褚青岚坐在一旁,苏安姚看她恢复的还算可以的模样,便问道:“香茗,当初在地下时为何没有被鼠群咬死。”

    在余城苏安姚是被见过百只耗子啃食玩的人尸……洞底的鼠群比地面上更多。

    她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些耗子几乎对我没兴趣,若不是饿狠了的话是不会咬我的。”

    褚青岚忽的开口道:“你们没闻到香茗身上有一种暖香吗?

    “有。”南熏想了想:“是桂花香……”

    南依笑着道:“对,耗子呢也怕这种浓厚的桂花味,浓厚的气味会使耗子呼吸受阻碍。”

    苏安姚点了点头:“当初桂花叶也是被用来驱鼠的。”

    苏安姚回到主殿,暗十单膝跪在眼前。

    关于当年,一丝线索都没有,当年知情者几乎都死了。

    “慈祥宫旁边宫有个女使说,那段时间慈祥宫总是传来哭声,好像有鬼……”

    “鬼?”

    那女使想了想道:  “对……我原本是隔壁贵君的女使,我只知道太皇太后病了,陛下派人严加看守就是为了让太皇太后好好养病啊。”女使想起那哭声打了个哆嗦,“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公主殿下放了小的。”

    苏安姚翻着卷轴,这是当年在太医院为皇祖母的用药记录,以及餐食,各种珠宝进出记录。

    “青岚,你觉得皇祖母死后收益最大的是谁呢?”

    “当今圣上。”

    苏安姚眸子稍冷:“为何?”

    “当年我为在皇祖母身边磨墨,无意间知晓其实女皇做下的大决定要经过皇祖母批准。”

    褚青岚又道:“那年皇祖母在朝中还有许多旧臣,看似垂帘听政其实女皇也在慢慢剥削皇祖母的势力。”

    她紧抿着唇,心思却想着他处……

    安平拿着一道折子走来道:“姑娘,长公主送来的书信。”

    苏安姚拆开看了眼,书信在火烛中焚烧殆尽才重新对褚青岚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苏安姚带着他坐上马车往皇宫走。安平和暮岁一头雾水的跟在身后。

    御花园的雪被女使们扫去,厚厚的雪覆盖在黄色瓦上。

    穿着墨绿色衣裳的苏安姚带着他穿过御花园。墨绿色的衣裳为御花园带来一丝生机,路过女使身边,她们看着来人连忙上前行跪拜礼:“三公主万福金安,驸马爷金安。”

    褚青岚下意识道:“起来吧。”

    苏安姚笑着对他道:“好像还没与你一同去过慈祥宫。”

    “你不会想念吗?”她道。

    会吗?褚青岚想了想……

    是会的。在这宫墙里生活了几年……时不时会梦回到慈祥宫时候。即使刚开始很艰难,但皇祖母对他极好。寄人篱下的时候他常想回家,回家了又想念在慈祥宫的日子。

    绵绵雪花飘落在地,她十指紧扣着他的手。他想起苏安姚在御花园向她表白的时候。

    御花园有一条长湖现在已经结满了冰,夏天种满了皇后殿下喜爱的荷花,在冬日泛黄枯败却有丝凄美。

    湖对岸种满了艳红的山茶花,与雪相称淤泥如画。长公主披着件黑色金凤纹的外袍立在此处,她似山茶花般耀眼而低调。

    有人说长公主是楼兰百年来的恩赐,是上仙送下凡间的瑰宝。她是天才又是长女深得圣心。可她早已厌倦了做什么事情都简单的信手拈来,  她自早接触朝中事物。厌倦各种巴结的人和繁杂的事件,她待人冷漠无情,官臣眼里的冷血至极。

    长公主就这样慢慢的淡出百姓们的视线上仙的言论也逐渐消散。

    苏安姚走过一座弯桥与褚青岚一起对苏安信行了个礼。

    苏安信点了点头:“嗯”

    苏安信看向一旁,远处穿着一袭低调的衣袍,他带着幕遮快步走来,他比女子还高上几分,低头对她们行礼。

    褚青岚有些惊讶,连忙与苏安姚一同回礼道:“见过俞将军。”

    苏安信不悦道:“你来晚了。”

    他连忙赔罪:“殿下息怒。”

    苏安信冷哼一声便往林中走去。

    她们跟在苏安信的身后,俞落言问道:“殿下……为何来这御花园。”

    苏安信淡淡的撇了一眼,并不想理他。

    俞落言也没脾气,识相的闭上嘴默默跟在她身后。

    苏安姚握着褚青岚的手一同穿过一簇簇山茶花树窄道,雪轻轻的落在艳红的山茶花的枝头轻轻摇漪。

    记不清经过了几道宫门,只知道每次都会有几位女使恭恭敬敬的为她们开门。最后一道宫门打开褚青岚发现已经离开了皇宫。

    眼前是一块荒芜的空地,附近堆满厚重的雪。前边停了两辆马车。二公主苏安挽已经在车内等候多时了。

    苏安挽唤着苏安信和苏安姚上了马车,想了想又把褚青岚和俞落言一起叫上来。

    一辆马车挤了五个人……褚青岚和俞落言两个人有些拘束。

    很难想象这里坐了三位公主,几乎没有排面。

    但很明显二公主苏安挽并没想过这些,她更喜欢人多在一起唠嗑。

    苏安挽磕着瓜子对俞落言道:“俞将军打算何时与我长姐姐成亲?”

    “二公主别乱说……”俞落言连忙转头看向苏安信。

    苏安信坐在马车的窗边,一双冷淡的桃花眼毫无神色地看着窗外,一颗泪痣镶在眼尾令人想靠近去看个究竟。也不知道是不想管还是没听见。俞落言更倾向于长公主不想管。

    察觉到他的眼神,长公主的眼眸从窗外挪向他。

    苏安姚笑着靠在褚青岚身上:“我啊,也从未见过长姐身边有男子。”

    俞落言不知如何说出口,毕竟他与长公主之间是不可说的关系……

    苏安挽道:“俞将军,有空与你一起切磋切磋武艺如何?”

    俞落言点了下头道:“好。”

    “妹夫……”苏安挽转过头对青岚道。

    褚青岚客气道:“不见外的话,二姐叫我青岚便好。”

    “哦,好。改日让你和安姚请客。这成亲成的早呢……也就你们成亲那天晚上和安姚吃过次饭,后来也没带你郎君与我们一起聚聚,怎么说也得吃个家宴罢?”

    “二姐说的是,改日我们几个聚聚吃个家宴。”苏安姚接话,随后道:“俞大将军也得来吧?”

    俞落言楞一秒:“……”

    你们家宴我去做什么。他礼貌的笑了笑应了声,已经打定主意不赴约了。

    他不会想到,苏安信会命令他去这场家宴。

    这是皇陵!下了马车褚青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

    楼兰皇陵十九座分别建在各处,其中最大的皇陵便呈现在眼前,无数的官兵守在此处。

    长公主走向前,一名侍卫便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然后开门。一气呵成。

    按理说皇家这种皇陵,会派人严加看守。如今侍卫们拱手开门让路,使苏安姚也有些感慨。

    俞落言低着头接过长公主给的图纸,长公主道:“去太皇太后之墓。”

    褚青岚抿唇跟在身后,对于皇陵里边均是机关重重,若是一不小心便会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暮岁和平安跟在身后,长公主的侍女破月提着盏灯笼与俞落言走在前端探路。

    除此之外,俞落言和苏安挽并没有带其他下人。

    苏安挽道:“我呢,这次来是因为想看看我父亲。”

    “嗯。”苏安姚点了点头。

    “长姐已经调查过了当年之事,只是我想亲自来见一面。就像你与皇祖母一般,来见一面还是可以的。你不想吗?”

    “想。”苏安姚垂下眼。

    皇祖母去世时也没能见着最后一面……

    皇室中拥有一种秘数,可保持肉身不坏永远保持最美的摸样在棺材中。这种秘数苏安姚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见过。

    越贵君地位不高,但长公主极为被皇帝看重,是长公主亲自求来的,所以越贵君也被用上了这种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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