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从舞会回来后就怏怏不乐。

    直到夜晚和雪伦挤在被窝里,她才跟妹妹们吐露心声。这次舞会对她来说真是糟糕透了!没跳几支舞,一杯杯端上餐桌上的葡萄酒就摧毁了这一切。不仅是男人们,甚至连不少喜欢饮酒的女士都喝到醉醺醺,舞会就这样变成了酒鬼聚会。

    “他们声称这是合法的借别酒会。”卡伦吐槽起这些人,“狂饮烂醉!天啊~酒精为什么不带着他们去地狱里转一圈,好让他们警醒一下。”

    果然禁酒令一开始能顺利施行开来,确实是有道理的,民众这样毫无节制地酗酒,确实太过分了!在雪伦的记忆中,甚至有小孩子聚众喝酒取乐的画面,然后是乔纳森先生一脸严肃地教导。

    话匣子打开后,她又继续抱怨起舞会的蛋糕,它们实在是太甜腻了,不合她的口味,也怕会影响她的身材,她只能强忍着饿了一整晚。可怜的卡伦!女士们都习惯参加舞会前空着肚子,这样才能穿上让腰肢显得纤细的衣裙,还能避免舞会中前往盥洗室的不便与尴尬。

    雪伦猜测道,舞会的蛋糕使用了廉价的糖精!

    这种工业化大生产的食品添加剂自一战后迅速普及开来,它便宜且比普通蔗糖甜上几百倍,迅速占领了甜品市场。直到70年代它才逐渐被证明不益于人体健康。庆幸的是乔纳森一家人属于是口味清淡,甜咸皆宜,忌讳重口,她们不爱这种添加剂,这种相对来说更健康的饮食习惯是乔纳森太太跟随着她父亲学来的。

    闲话少叙,卡伦谈到舞会上最闪亮的星星,方丹家的少爷,雅克.让.高丹。

    “他有双阴郁到会说话的蓝眼睛,配上他棕褐色的卷发,纤长笔直的身体,如果你问我王子该是什么样?我会告诉你王子就该是他这样子的!”

    瑞妮兴奋在一旁追问道:“你想让他成为你的王子吗?”

    卡伦丧气道:“不,我是说我们不认识。事实上他只是坐在那里,拒绝着每一个邀请他的女孩。”

    雪伦嬉笑地追问:“这样一位冰王子和爸爸比起来谁更英俊?”想到卡伦曾表示乔纳森先生是最英俊的男士,雪伦便忍不住拿这个来取笑她。

    卡伦没有难为情,她称赞道:“我不敢说哪个更好看,他们的气质是不一样的......而我,唔,却被一个讨厌鬼纠缠住,我想他肯定会觉得我不矜持!”

    卡伦口中所说的讨厌鬼,就是那个出手打跑流浪汉的高个子男孩巴里.文森特。

    “去年是他在学校帮卡伦挡开了小混混的骚扰。”雪伦对听着迷糊的瑞妮解释道。

    瑞妮听到姐姐讲述,惊讶询问那个年轻人不是称之前都跟着父亲在城里吗?

    卡伦便苦恼地问雪伦,她们的傻妹妹,陌生人帮她一次,她便轻信于他,以后万一她被欺骗感情,该让她们怎么办呢!

    瑞妮委屈巴巴地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你们知道的这一切,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卡伦深吸一口气,终于把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过去两年,卡伦喜欢放学后只身一人在舞蹈房里练习。有一天她看到木板的缝隙里有双眼睛在注释着她。等到她追出去对方已经逃走,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之后半年她像一朵迅速开放的玫瑰,成为班级甚至年级最漂亮的姑娘。她收到的情书、礼物、乃至骚扰也多了起来。有一次她崩溃后躲在舞蹈房哭泣,似乎又感觉到那道目光。后来几个骚扰她最凶的混混挨了打,有消息说在市里面混帮派的小头领想保护她,到最后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收敛起来。

    十七岁的少女心思细腻且敏感,卡伦说她不愿意跟外头谈这件事,她也不想去感谢这个人,甚至都不想认识他。说到这里她恨恨拍了下枕头道:“他不仅有偷窥癖,还是个暴力狂!他以为自己做了好人好事,却不知道接下来我在学校里被孤立了!难道我要主动跑到他怀里,以此感谢他对我的帮助?我还知晓他的黑邦父亲其实是被送进了监狱,他很能打,可能打有什么用呢!他那个小团伙在市里头呆不下去,只能躲回到小镇上终日闲混。我讨厌他的满嘴谎言和他那双下流的眼睛!”

    雪伦劝说姐姐应该和他挑明自己的想法,才能让他不再像个幽灵一样漂浮在她身边。

    卡伦满不在乎道:“你瞧,我还没推走他,他就主动来到舞会上,让我心情变得更糟。即便这次我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的邀请,但我想他如果毫无羞耻,下次又会像苍蝇一样飞走后又嗡嗡飞回来。”

    雪伦敏锐指出,卡伦不该把自己比作某种苍蝇最喜欢的东西!然后她成了小出气包,被羞恼的姐姐按在身下一顿教训。瑞妮则在一旁拍手喊着:“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闹腾的姑娘们把烦恼抛在脑后,也许等卡伦离开这个地方,她就永远不会再遇见他了!

    ……

    时间就像天上的白云,一下子飞走了。

    纳森先生告别家人,去了巴尔的摩的军营任职。乔纳森家的四个孩子也继续着她们的学业。

    雪伦的写作进度越来越快。在开学后,她甚至会在课堂上,趁着感觉良好时写上一段。

    体验了一阵子校园时光后,雪伦开始明白为什么卡伦想要提前一年毕业:这里的教育质量可以毫不客气地用“很差”两字来形容,进度缓慢,监督懈怠!虽然姐弟四人都有听母亲的话好好学习,但在这种情况下雪伦在心底吐槽: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学习呢!

    在学校里光明正大摸鱼后,雪伦终于完成了她的第一本小说—《人类宇宙军》。全文估摸约有三十万字,她先通篇修改一遍,然后寄三章给詹姆斯先生试水。

    在过去这些天,她除了寄过去几个经典的苏联、髪国笑话,便处于断更状态。“詹姆斯审查官”还回信询问情况,表示读者们都非常喜欢JoJo先生的幽默感,鼓励她再多创作。对此雪伦腹诽这个家伙真把自己当成会下鸡蛋的母鸡了吗?

    ……

    “敬詹姆斯审查官阁下:

    拙作奉上,敬请赏析。

    JoJo。”

    詹姆斯已经对少女的反击习以为常,甚至乐于如此,他很喜欢这种年轻人的朝气!

    打开信封,里面的稿子有厚厚一摞,一看第一页的花体字就知道是对方精心誊写到上面的。居然是一篇小说!

    故事采用蒙太奇的方式讲述:尼尔奔跑在巷子里,身后被三个手持刀棍的人追袭。他没费多少力气就将他们溜到倒地喘息,随着自己轻轻平稳呼吸,他的视角飞速拉远,思绪回到了小时候,他就是这样肆意奔跑在城市的每条小巷里。

    随后用简短的篇幅介绍了帝国和联邦的情况,用尼尔的视角从卖报纸,到看螺旋桨飞机呼啸而过,世界变得生动立体起来。

    时间又随着思绪飞快跳到尼尔毕业后,他没有能加入空军,反而加入了一个神秘的军种:宇宙军。入伍宣誓大会上,尼尔看到了当初给他选择的考官,他曾质问尼尔,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飞得更高更远,甚至到别的星球上,代价是要随时舍弃掉自己的生命,你愿意吗?尼尔犹豫了,最终回答愿意。

    视线回到现实中,尼尔已经打趴下袭击自己的三人,他们却躺地上破口大骂火箭军耗费金钱、人力物力。

    尼尔犹豫着找到他的上级,也就是当初的考官。随着长官的开导,尼尔明白了宇宙军肩负的重要使命,也再次燃起斗志。

    雪伦把整个故事拆分、颠倒开来,从尼尔、盲人女孩、空军队长,到最后火箭发射时再归拢到一起,这样的好处是留足悬念,并且可以增补一些细节。

    雪伦甚至考虑如果小说成绩不错,就给空军队长加一些戏。什么?读者会不会说她灌水?网文作者的事,怎么能说是灌水呢!不写好空军队长的内心戏,读者怎么和他共鸣!日更破万的她才不是为了挣更多刀乐!况且挣钱嘛,不寒颤!

    就这样读完开头的黄金三章,詹姆斯先生敏锐感觉到这篇小说的不一样,是那种说不出的,很特别的感觉!他坐立不安,来回踱步,最后推门去了财务处申请公费出差。他带上合同,要见一面乔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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