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僧人客人没再来过,可能之后都是他的妹妹们来,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总是会有只来一次次的客人。

    每天都人来人往,再特别的人也会变得模糊起来,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上周,藤木攒够了给明日香送礼物的钱,离开了店里。我和小春商量后,招了一个新的全职。

    接替藤木新来的美奈是附近的住户,因为想要开家蛋糕店,所以想积攒经验。小春带她学习了几天,现在已经能做一些基础的面包制作。

    于是,在美奈和小春能挑大梁后的第三天,我准备出趟远门,去京都参加裕花的婚礼。

    裕华本姓是井上,是我的大学同学,目前正在京都积极创业中。

    从出生开始,我就是没什么追求的混吃等死人士,能活着就已经是我最大的野心,大学毕业后也没有任何雄心壮志,只想抱着咖啡店混吃等死。但裕花和我不一样,她一毕业就回到了在关西的家乡,致力于闯出一番名堂,以成功人士的身份重新回到东京。

    我们在毕业后一直断断续续联系,我也算目睹了她坎坷的恋爱——提起她的恋爱,我脑子里还能想起当时她打过视频来,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的伤心模样——生涯。

    总之,经历了和渣男同居分手,裕花不想再一个个浪费成本地试错,干脆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竹马。

    “总归谈了一年,家里一提就想着结了也没什么。爱啊婚姻这些东西,怎么样都好,刚好阳太那个性格最不会多事了,就定下他也没什么。”

    在最开始来通知我结婚的消息,裕花还在忙碌工作的事。

    键盘的敲击声跟她没什么情绪的陈述声混杂在一起,就像结婚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清脆的键音,选择在现在敲下了而已。

    当时的我捏着书脊的下部分,一手拿着手机,对此只是哦了一声。

    是裕花会做出的事。

    她给自己安排的人生规划就是攀升事业的顶点。

    除此之外的,爱情是点缀最好,不是也无所谓,但惟独不能成为拖后腿的东西,否则就像上次那样,再悲伤也会被裕花冷酷地从生活中减除。

    “恭喜。”我说,“有什么想要的新婚礼物吗?”

    “好冷淡啊,釉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匆忙吗?连老妈都在问的。”

    说完话,连电话那边自己都笑了出声。

    “啊啊,不要讲了,我都猜到你要说什么了。”键盘声停了下来,裕花带着笑意的声音仍在继续,“真是的,釉月还是老样子,跟大学时一样一直没变呢。”

    我反驳道:“尊重朋友的人生选择,只奉出身为好朋友的祝福。这是成家人士独有的成熟。”

    那边笑声更大了,我在她畅快的笑声里向后仰在七海的肩膀上,他低头看我一眼,露出了询问的眼神。

    “是裕花,她要结婚了。”

    他停了下,稍微思索了会:“什么时候?”

    “在等她说。”我说,“压力很大呢,估计还要再笑一会吧。”

    话筒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嘈杂的杂音过去后,裕花的声音明显变大了,听上去似乎是她靠近了手机。

    “很明显吗?”她讶异地发问。

    “嗯。要哭出来了。”

    “喂喂,不要这么直白啊,不过——”她顿了顿,连语气都轻快许多,“日期定在这个月二十号,带着七海先生一起来吧,上次见面还是在你们婚礼上吧。”

    二十号。

    七海看了眼日历。

    大概在两周后。

    “应该没工作安排。”他这样和我说。

    确定了这点,我转头对裕花应下了两周后的见面,在那之后裕花果断挂了电话。

    她这种工作狂在通宵工作的时候还能抽出时间聊闲天,对她已经是最大的放纵了,一连好几天联系不到都是常态。

    所以,当时的我完全没想到在几天后又接到了她的联系。

    还是因为,哈。说出来我都有点诧异。她说,因为想到结婚就压力大,连工作也进行不下去,想我能去陪她几天。

    “我是没问题……”七海最近出差去了,说会赶在裕花婚礼前陪我去,这几天我也是自己在家,“但是,什么原因?”

    我是不信压力大这种话。

    井上裕花,可是能在三天内跨越三个国家洽谈业务也不会喊累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婚礼——我迟疑地顿了顿,手下给七海顺手发了条消息询问——也有可能,我是有听说过结婚有很多琐事,尤其是两边父母还有亲人之间碰撞摩擦,生出嫌隙的高峰时段。裕花又是不太擅长跟自己长辈相处的。

    我和七海当时,我的养父母都去世,七海的父母也已经移居丹麦,婚礼前几天才飞来日本,其他的……好像都是七海去处理的吧?我是一向不会管闲事啦,养父母的亲戚们我都没理过呢,但裕花超负责任的,即使知道自己不擅长也会处理,会有压力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裕花不是压力越大越兴奋那种类型吗?

    裕花:“……”

    她没有立刻回答。

    “确实是因为结婚。”她叹了口气,“结婚的事已经解决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要跟阳太住在一起,最近就频繁梦到和那个王八蛋的事——该死的混蛋阴魂不散——可能也有工作上的事,我好几天没睡好了。”

    “所以釉月你就来陪陪我吧,让我有机会放松几天。”

    我是对此没问题,七海不在,花依子也似乎工作很忙,我自己除了看书也没什么别的事。

    因此,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大阪吗……”

    接到我电话的七海看过了我刚才发的消息,他顿了顿,我听到他那边的呼吸声突然变得遥远,随后是断断续续的风声。

    “建人?”

    他嗯了一声。

    “最近大阪频繁有咒灵失踪的事件,你在的区域是猪野和其他人负责,我一会跟猪野拜托多关注附近的情况。”他说,“我会尽快结束这边的工作回去。如果遇到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我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自从上次狐姬的事情发生后,七海对于自己不在我身边时我的外出总是抱着一种过度的紧张。

    我才不会说什么拒绝或者放心啦我没事之类这样搪塞的话,我能理解他这些后怕和担忧,也很享受他这种高度关注。

    就这样一直担心着我,即使我不在眼前也时时刻刻想着我。

    就是这样,才是即使结婚也不曾平淡的恩爱夫妻啊。

    我可是很沉醉在建人的这份爱中呢。

    到了大阪,有裕华和她的男友接我。

    裕华命令着她的男友——好像是姓山本,还是什么,不记得了——把我的行李放进车后箱,她负责开车带我们回她独居的家里。

    我一坐进车里就接到了七海的确认安全电话。

    大概就是一些顺利到达了吗、见到裕花了吗,裕华家大概的范围之类的问题,有裕花在一旁的补充,我把接下来几天可能得行程都跟七海汇报了一圈。

    “你们也真是粘牙啊。”

    裕华还是熟悉的关西腔。

    她依靠在驾驶座上朝后看我,面容神情看上去和上次见面没差别,也可能是化妆过的原因,她今天的妆看上去比往常的风格要更浓重一些。

    在遮掩什么吗?

    我看了眼山本,裕花和她男友的相处,大概就是裕花之前说的那样——一方足够听话,一方主导方向——是很适合裕花风格的恋爱。

    一起吃过午餐后,她送走男友,带我回到了她独居的家里。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握着暖手,磨砂的杯壁带着烫手的温热从指腹辐射蔓延。

    啊,只是十一月,为什么最近会这么冷?今年似乎格外冷一点,连雪也下得要早一些。

    裕花坐回去,闻言靠在沙发上长叹了口气。

    “不知道,婚前焦虑吧。”

    “婚前焦虑啊。”

    “嗯。”她垂着头,“婚前焦虑呢。”

    “这样吗?”

    这种话从她嘴里出来真不可思议。

    “是啊,真想取消婚约,连工作都不想做了。”

    “转行当落语师了吗?连新剧目都想出来了。”

    我歪头去看她,搭在茶杯上的手指活动了下,水雾蒸发后要把我的指腹也粘在上面,有一点微弱的痛感。

    不想工作这种话能从裕花口中说出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她的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神色掩在手掌落下的阴影里。

    “谁知道呢……这两天总梦到一些过去的事,釉月你还记得吧?”

    “你是说那个吃软饭还出轨的人渣?”

    她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对,就是那个人渣。”她说,“他当时说自己出轨是因为我总是会为了工作放弃他也没什么错,我确实会为了工作放弃他。”

    啊。我知道这个。裕花式思路——只是出轨倒无所谓,只要不暴露出来,不会影响到她的情绪继而影响到效率,她完全可以接受。

    所以,导致当时分手的导火索是那个家伙吃软饭还想让裕花辞职,去做什么更符合妻子身份,以后能照顾家庭的清闲工作。

    说起来都觉得真是人渣啊。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终于凉下来的温茶。

    “那么,你是要怎么做呢?”我问。

    沉吟了一会,突然放下手,猛拍掌的裕花盯着我看。

    “釉月。”

    “嗯?”

    “陪我去拜访那位大师吧。”

    “……”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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