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生辰这才看清湛川身后站着的人是风苃,他冲着她谄媚的笑起来:

    “阿柚,你也在这啊?你忘了吗,我是买下你的谢生辰啊。

    我让你脱离贱奴的身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总该放我一马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风霁月和夏幼清一起来了气:

    “就是你让我姐姐遭受苦难的吗?你从何人手中买我阿姐?”

    “你阿姐?你又是谁?”

    谢生辰眯起眼睛打量着风霁月。

    “你管你姑奶奶我是谁!只管答了便是!”

    “这我哪里还记得。我那日逛街,只见了一个老汉拉了几人来卖,我见她姿容俏丽便买了下来。

    那老汉说她是华胥女子,我想许是原先侍候皇族的人,那华胥国变故,从中逃离出来,又被这老汉抓得。”

    “那人你可记得模样?姓氏?”

    “那老汉我哪里认得,只是知道是本地人,我只记得他身高五尺,约莫四十来岁,是个瘸子,手上还生的一块玉石大的肉瘤。

    听说也是几经转手,从别人手卖给他的。姓甚名谁我才懒得问。”

    谢生辰一番回忆,到还是找不到当初那卖风苃之人,风霁月恨得跺脚。

    “要是让我抓到了那老汉,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她气的又骂了几句风苃的契使:

    “羽沉舟花卷那两个蠢货!怎么能护丢了你呢!”

    谢生辰身边的无影冲着夏幼清直磕头:

    “阿柚,之前害您是我的错。再说了,当时是您自己冲着墙自戕,真不是我们要杀您。

    您既然毫发无损,身体健安,您就大慈大悲,就放了少爷吧!”

    “就是就是!”

    谢生辰赶忙接话:

    “要杀你俩也是我母亲的想法,我并没有这么想过!阿柚,我只是喜欢你,哪里敢伤你一份呢。”

    他说着便向无影使了个眼神,无影点了点头,他便一把抱住了湛川拿着刀的手,谢生辰哭号抹泪:

    “如今你还怪我,那我便以死谢罪!”

    夏幼清本来就不想杀他,眼见他要自杀,连忙上前去阻拦。

    湛川见她前来,分散了注意力,谁知她刚摸到谢生辰的肩膀,无影忽的从袖中洒了一把石灰粉,直冲着他的眼睛撒去。

    下一秒,那谢生辰便拔了袖口的剑,朝着夏幼清捅去。

    夏幼清未想到他如此歹毒,想躲却没躲开,被他划破了手臂,滴下几滴血来。

    谢生辰见她受伤,也不去要命,只是转了身就跑,谢瑾之从湛川的手里逃开,忽的从地上捡了把剑,从湛川身旁擦身而过,拔腿便追。

    林麓见状也顾不得别的,立刻追了上去。

    无影却没这么好命,湛川虽然眼睛被迷,手却无碍,他只一刀,便划破了他的脖颈。

    那血喷射出来,他一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挣扎,血喷了一地。

    湛川起的一脚跺开了他,忙去用衣襟揉眼,风霁月急的掏出手帕去给他擦拭。

    夏幼清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不该去追谢瑾之,她还未来及思考,那无影便滚到了她的身旁,揪着她的裤脚不放。

    不知怎得,被他碰到的一瞬间,夏幼清的脑海中,忽的生出一副画面来。

    那画面是她穿越之前的时候,乌云蔽月的深夜,自己跪在一个小厮和一个婆子二人之间。

    那婆子凶神恶煞的扇着自己的脸,那小厮擒着自己,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夏幼清心里满腔怒火,那小厮的脸渐渐地清晰了,化成无影的模样。

    她看着二人,但夏幼清知道,自己心里却更恨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呢?

    不是无影。

    也不是婆子。

    夏幼清好奇地问“自己”,但“自己”的意识忽的消散了,她听得“自己”低声诅咒:

    “用吾之命,以吾之血,诅那歹人永无宁日。

    吾若作恶鬼,他便为吾之鬼奴;吾若为孤魂,他便亦为七魂之仆。

    无论今生来世,他将世世代代都与我为奴,永不得自由之身。”

    言罢,“自己”便心下一横,撞上了那石墙。

    夏幼清沉浸在脑海幻境中迷茫不楚,却忽被湛川拉到身后,她刚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便见他一刀砍断了无影的手。

    无影疼的咕噜噜的吐出一堆血来,他血泪横流,冲着夏幼清的方向呼噜噜地说出几句听不清的话来。

    夏幼清只见得他张了张口,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只得蹲了下来,这才听清他口中的话:

    “卖你的老奴……名叫王质……”

    “那日……你朝我们看了一眼……我觉得……”

    无影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捂着脖子,不自然地伸了几下腿。

    “你跟我一样可怜,便救下了你……不是他救……”

    无影说到此,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恨的事情,忽的拱起了身子,血从嗓子眼儿喷了出来,他瞪着眼睛,怨恨地看着夏幼清。

    “我不该救你……”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夏幼清听得一头雾水。

    她穿越来,并不认识无影,他这一番话应该是跟风苃说的,这么说来,是他引得谢生辰买了风苃,所以他才知道那贩卖奴隶的人叫做王质……

    可是刚才回忆中的风苃又是在诅咒谁呢?

    夏幼清感到好奇。

    “苃姐姐,咱们要追吗?那谢瑾之跑了,林麓跟着追过去了。”

    风霁月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夏幼清这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走吧,谢瑾之那小鬼报仇心切,别再出什么事了。”

    三人一直追到谢府。

    还未到,便听得里面一片打斗声。

    夏幼清三人踏进府中,才发现谢瑾之却被谢生辰的手下抓住,林麓正在跟谢生辰以及手下打的不可开交。

    谢生辰眼见他三人追来,他本身就接不住林麓的剑法,只是挟持了谢瑾之而让林麓不下死手。

    正急得汗流浃背,他见湛川抱着刀而来,索性转头拿了谢瑾之,便步步退后。

    一边掳着他的脖子,一边靠着下人撑开的空隙,想要逃出去。

    湛川和林麓步步紧逼,他退到府门口没了法子,眼见得逃离不成,便心下一横,想要先杀了谢瑾之,为母报仇。

    谁知黑暗之中,却有一人高呼,那声音气力微弱,哆哆嗦嗦,声音沧老:“逆……逆子!”

    却是从廊下被霍阿婆的推来的谢老太爷。

    他一边骂,一边把拐杖朝着谢生辰处扔去。

    “死老东西!你出来做什么!”

    谢生辰见他,只觉得厌恶,他虽是他爹,但他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他只爱他的四女儿,其他几个孩子,从未宠爱过,谢生辰一直对他怨念致深,以至于也移驾到谢瑾之的身上。

    “你……你放开把瑾之!他是你……侄子!”

    谢老太爷气的直咳嗽,他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直起身子,想要去教训他,却无奈下半身瘫痪,怎么都无动于衷。

    “我放开他?休想!

    爹,你眼里只有他,就连那谢春红死了,你也只爱她一个,你可曾正眼看过我?

    她谢春红和白哉生生的这个畜生,你当宝贝一样,你可忘了是谁害你害你瘫了双腿?是她谢春红的男人!

    你可忘了是谁要来杀谢瑾之?也是他谢春红的男人!”

    他情绪激愤,越说越烈:

    “我母亲被这小畜生杀了,你还要保护这小畜生?

    如今当着这群人的面,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要我,还是要你侄子!”

    谢生辰气的手在颤抖,谢瑾之被他勒的小脸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更别提骂人了。

    “不管……怎……怎样,那不是他的错!”

    谢老太爷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春红已经死了,那畜生……也再也没有出现,我知道他爹削掉你的一只耳朵,你一直记恨在心,但是这跟瑾之无关。”

    他的白色胡子在衣襟上发颤:

    “生辰,我也许对不起你,但是你母子二人这些年的做法,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求你,别伤害春红的孩子!”

    “爹,如今不伤害也不行了,小畜生勾结外人要我的命。”

    谢生辰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

    “白哉生削掉我的耳朵,我便要他的儿子的命来还。”

    谢生辰手中剑搭在了谢瑾之的脖子上,众人看着还未来及去救,只要横着一拉,便能割断脖子,电光石火间,几粒飞来的松果砸断了他杀人的手。

    谢生辰的剑掉在一边,湛川这时反应过来,便要飞身去擒他,哪知那谢生辰跑得比他还快,他回收扔去了一枚易燃炸药,白色粉雾瞬间布满了府中。

    这次的比之前的还要多浓,众人一时被呛的眼泪横流,连忙捂着口鼻躲避,也顾不得追那谢生辰了。

    待烟消云散,谢生辰早已跑的无踪无影。

    众人寻觅不得,只得留在府中,欲把谢瑾之交与谢府。

    “辛苦你了。”

    谢老太爷捂着湿手巾跟霍阿婆道谢。

    霍阿婆的把他推到堂屋之中,派人在院子中洒了水,又命人拿芭蕉叶扇了许久,这才驱散了重重白雾。

    她把斜身挎着的小布包倒在桌子上,几颗松果从中滚了出来。

    夏幼清看得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是你?”

    霍阿婆微笑着的点了点头。

    夏幼清惊呼出声:

    “这么说,那天救我和谢瑾之的是您啊!您也太厉害了!”

    林麓走过去,捡了颗松果瞧了一会儿,发觉和普通的没有异样,在手间抛玩起来。

    “哪里,一点小把戏罢了。可惜那贼人来掳,没有救成你。小柚子,你这些日子可好?”

    霍阿婆令几个下人端茶倒水,风霁月坐在位置上打量着谢府,湛川抱着刀站在她的旁边。

    “别提了,霍阿婆,那贼人杀我来着。”

章节目录

杀不死的她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樽前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樽前老并收藏杀不死的她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