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历经变故,方才一直绷着精神,现下松懈下来。

    困意如潮水席卷全身,桑桑忍不住的打了个一个哈欠,眼角浸出泪珠。

    “睡吧,还能睡一会儿。”

    裴玉真看她困乏的模样,催促着她去歇息。

    桑桑也是实在困得不行了,听到这话没有如往常一般推诿再三,点了点头,径直躺上床。

    不过顶着两双眼神,桑桑又尴尬的有点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准备起身喊裴玉真先睡,结果颈间一痛,整个人顿时昏睡过去。

    而始作俑者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就近坐在了床边,低头盯着她的睡颜。

    少女半张脸被软枕压扁,红唇被压得微微嘟起,像是引诱人前去采撷。

    他深深地看着那抹红,眼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见她碎发散落,伸手动作轻柔的将散乱的鬓发别在她耳后。

    裴玉真坐在床边看了半晌,良久才收回眼神,转头走向薛老三。

    薛老三看着步步逼近的人吓得不停后退,说话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你,你,想干嘛...”

    随即马上就准备喊出声。

    裴玉真手疾眼快,下一刻,薛老三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翌日一早,桑桑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骨头散架似的,尤其是后颈,有些泛疼。

    她摸着后颈缓缓坐起来,就瞧见裴玉真正坐在对面,桌上摆着清粥小菜。

    瞧她睡醒了,他淡淡道:“旁边有水。”

    她这才发现旁边早早就摆好了洗脸的水盆和帕子。

    温热的水沾上帕子,盖在脸上将睡意悉数打散,她用杨柳枝沾了青盐漱了口,收拾妥当才掀开珠帘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也饿了,给小爷我吃点。”

    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薛老三感觉屁股都快坐麻木了,看着两个人在那里吃那么香,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

    他哼哼两声,发现没人理他,咬牙切齿想着过了这一关要怎么收拾这个小白脸。

    裴玉真将舀好的粥放在她眼前,“吃。”

    桑桑见他不说话,也不敢胡乱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吃着饭。

    空荡的胃被粥填满,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面上瞧着脸色好了许多,比昨夜苍白的鬼样子好了不少,裴玉真才看顺眼几分。

    吃完饭桑桑以为就要下去了,却见裴玉真站在铜镜前。

    她以为他在整理衣冠,不曾想裴玉真侧身朝她勾了勾手。

    “过来。”

    语气中是不容人抗拒的姿态,让人不自觉听从,更何况目前桑桑能依靠的也只有他。

    她揣着一肚子疑惑走了过去,“怎么了,小叔?”

    裴玉真忽而伸手按在她的肩膀,强制性的让她坐下。

    她被这个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想到昨天裴玉真那样子,她忍不住有些紧张的捏紧手。

    下一刻,裴玉真将她束好的头发散落。

    “诶!”

    桑桑皱了皱眉,这是她还不容易才弄好的。

    裴玉真则不紧不慢的捏上她的耳垂。

    让桑桑打了个激灵,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裴玉真低头看着她,少女一头青丝乌黑柔软若上好的绸缎,顺滑得很,她生的娇小,连耳垂也是小巧精致,只有一点耳洞。

    耳垂被人捏在手心,不疼,就是麻,桑桑忍不住缩了缩,得到郎君的一声轻喝。

    “别动。”

    桑桑立刻跟木头似的,不敢再动分毫,直到耳垂被什么凉凉的东西穿过,她吓得“嘶”了一声。

    裴玉真手上动作微滞,动作更加小心了。

    桑桑才透过铜镜看到,裴玉真在给她穿耳铛?

    看着穿好的耳铛,裴玉真眼色晦暗一瞬,果然,红色很适合她。

    桑桑生的白,小巧的樱桃红耳铛在她白嫩脸侧摇曳,若一抹殷红的血珠,分外妩媚,衬得她冰肌玉骨。

    “很衬你。”

    身侧灼热的气息打在敏/感的耳蜗,引起她一阵阵颤栗。

    “小叔,这,我不能收。”

    镜中,裴玉真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冷淡道:“那就扔了吧。”

    桑桑愣愣的看着他,看出他不太高兴,思忖片刻,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顾虑。

    “可是我们不是假扮兄弟吗?”

    听到这话,裴玉真神情才好了几分。

    他懒散的“哦”了一声,随口道:“那就换成兄妹好了,嫂嫂不会在意吧。”

    他说着将她的青丝用发带束好,不是她常用的,而是在他的束发里面挑的。

    属于他的发带将桑桑的青丝一寸寸束紧。

    仿若是将这个人一点点攥在了掌心,牢牢禁锢。

    随后裴玉真抓着地上早已经看呆的薛老三就往外头大步走。

    裴玉真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桑桑也是知道的,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楼下早就是一片狼藉,昨夜还在吃酒的酒客书生们,现下全都神色厌厌的蹲在一起,面前是一地的银子。

    听到楼上传来声响,不少人都将目光看了上去,容貌姣好的郎君和女郎总是格外引人注目。

    马六看到桑桑的样子,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昨夜的小白脸居然真的是一个美貌的小娘子。

    桑桑从未盯着这么多人的目光行走,她心中紧张得很,小心翼翼的往裴玉真的身后挪动,躲开了那些灼热的目光。

    有人看到两人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模样,心头瞬间就不平衡了。

    “凭什么他就不用被抢!”

    充斥着嫉妒的声音忽而响起,裴玉真脚步微停,寻着声音看过去。

    冷冽的目光像是要把那人从头到尾剐遍,那人吓得瞬间住声。

    裴玉真嗤笑一声,将手上的薛老三拎到面前来,抬头看向马六,丝毫不畏惧他的声势。

    “你的人在这,我要的你准备好了吗?”

    马六对裴玉真显然多有忌惮,这个年轻人让他感到畏惧。

    他道:“自然,你的车夫在外面等着你。”

    裴玉真挑眉,带着桑桑靠近门口,吩咐着让她先回马车。

    桑桑犹豫了一会,最后说了一声,“那你小心。”

    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掀开车布,小心的观察着里面的形式,随时注意着裴玉真。

    马六看向薛老三,又看着裴玉真,“现在你可以把老三给我了吧。”

    既然对方愿意遵守诺言,裴玉真自然也不会多做什么。

    “当然。”

    裴玉真正准备放开薛老三时,那群人里一个人忽然站起来,语气蛮横尖锐。

    “你,救我出去,我保证你以后衣食不愁!”

    冯柔本来是从仆从侍卫里偷跑出来的,本来只是想玩两天,结果就被这黑心的客栈抢劫还被扣住。

    眼下瞧着有离开的希望,她自然是不肯放过,往日里的养尊处优让她求人都是命令模样的。

    她看着他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估计是想到京城谋生的下里巴人罢了,她笃定他不会放过这么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裴玉真还未说话,马六眼神微冷,“我们交易中可没有三个人。”

    薛老三虽然是他兄弟,但他也不能被这么拿捏着什么都不要了,他这个大哥还得顾着所有人。

    裴玉真见状轻笑一声,对于冯柔嘴中的富贵丝毫不为所动。

    “自然,马寨主不必这么担心。”

    说着他放开薛老三转身欲走,冯柔哪里见过这种人,瞬间就气疯了。

    “我乃福安公主,谁敢动我,我就杀了你们所有人!”

    “我的侍卫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你们这群山匪就等着被抓进大牢里面被我父皇凌迟处死吧!”

    冯柔说得信誓旦旦,尖锐的声音充斥着傲慢与憎恶。

    裴玉真眼神猛然冷下来,蠢货。

    马六听到这话,神色剧变,若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能留了。

    裴玉真瞬间回神,一把抓住还未离开的薛老三,将匕首架在他脖颈,而同时马六一行人的大刀也对上了他。

    薛老三吓得缩脖子,大吼道:“小白脸,你想干嘛!”

    裴玉真嗤笑一声,看向马六,“这话不应该问问你的好大哥吗,他想做什么?”

    马六神色复杂,颇是愧疚的看向薛老三,“老三啊,大局为重,别怪大哥我了。”

    薛老三气得眼皮子突突跳,一晚上的忍气吞声,他暴脾气早就憋不住,更何况还被自己大哥背叛。

    “马六,你王八蛋,你他娘的忘了战场上是谁尸山血海里把你救出来的,还大局为重,你要不要脸啊!”

    薛老三别的没什么,就嘴皮子很厉害,把马六的那一层遮羞布彻底的撕了下来。

    马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冷笑一声,藏在外边的人纷纷探出头。

    “我本来就没打算放你们走,薛老三,昨天没撕破脸已经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仁慈了,你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这做大哥的不留情了。”

    薛老三气得目眦欲裂,没想到马六居然还真的是什么一个不要脸的货色。

    他忒了一口唾沫星子,语气中满是同归于尽的狠劲。

    “马六,今天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薛老三说着激动得不停往裴玉真刀上靠,他甚至还同裴玉真打起了商量。

    “小白脸,要不你放开我,我先去跟那个王八蛋打一场,你再挟持我行不行?”

    裴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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