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看了全程的周兰忍不住开口,目带羡慕,“大小姐亲自和你说话,你运气还真是好。”

    周兰的语气中不乏带着些许酸味。

    大小姐?

    桑桑更懵了,正巧到她们这一批了,桑桑没在想,直接抛之脑后,专心想着考试。

    屏风之后,明珠双手环胸,看着旁边的周观棋,“啧”了一声。

    “你怎么不亲自去,还要劳烦我,不过你这小娘子生的好,性子也好,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周观棋瞥她一眼,晓得她最是口无遮拦,他声音微沉。

    “她于我只有恩情,你莫要说出去毁她名节,她本就活的艰苦。”

    明珠耸耸肩,“好好好,谁让你是我表哥呢,行了这人我会给你照看,你快些回去应付那回京的疯婆子吧。”

    周观棋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不许胡说。”

    明珠捂着头,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书呆子。”

    说实在的,她可不喜欢那劳什子的福安公主,她也懒得去跟她起摩擦,还是逗逗小美人最舒服了。

    考场内,十二个绣娘分而坐之,桑桑坐在第一排,此次的考试内容是花,一柱香内完成。

    花最常见,但要绣出花的生机却是极难的,考场上只有一位女娘子坐守,是绣坊内的考官李娘子

    她时不时的路过桑桑身旁。

    旁人大多绣的牡丹芍药,如此才够耀眼夺目,桑桑却另辟蹊径绣了玉兰花,高树之上,玉兰花绚烂开放,极具争艳之色。

    尤其是她独有的针法,李娘子眼神一转,继续监考。

    一柱香很快就到了,桑桑看了又看才交了上去,本次要选出最优者,会在众人面前当众宣布结果。

    李娘子将十二幅绣品一一看完,抬眼和桑桑旁边的周兰对视一眼,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绣品,语气淡然严肃。

    “本次最优者,周兰。”

    饶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桑桑还是觉得失落,看来京城卧虎藏龙,她这点三脚猫功夫也就只能在乡下做做绣娘了。

    人群中有绣娘不服气道:“考官娘子,周兰的绣品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也让我们看看胜出的风采。”

    周兰瞬间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猫,转头提高了声音,“考官娘子行事你也配置喙!”

    听到这话的绣娘,不屑的哼了一声,“谁不知道周兰跟周家有七拐八绕的关系,保不准就是靠着这些下三滥的法子胜出,我们可不会服气!”

    “你胡说什么,我撕烂你这贱人的嘴!”

    周兰气得脸红脖子粗,旁人一个没看住她径直冲了上去和那名绣娘扭打在一起。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就连李娘子都慌了起来,只能一个劲的喊着“别打了”

    桑桑本无意卷进这场纷争,谁知两人打急了眼,连人也顾不得看清,瞧见是个人影就冲上去推打。

    桑桑被撞得稳不住身形,后腰被狠狠的撞在尖锐的木框上,她疼得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整个人瞬间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都给我停下!”

    一道清脆的女声呵斥下来,紧接着护卫们将两人拉开,明珠瞥向倒在地上的桑桑,连忙冲过去将她扶起来。

    “没事吧?”明珠有些担心的问着,别是把她小嫂嫂撞出问题来了。

    桑桑想说没事,不断蔓延的疼意让她出口就只有痛呼声。

    明珠当即怒从心起,瞪着旁边的李娘子,“你最好给我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珠是个暴躁性子,李娘子自然不敢吞吞吐吐,一股脑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那些个阴私事情,她含糊了过去。

    明珠掌管周家大大小小绣坊多少年,怎么可能被她这套说辞糊弄过去,见她不说实话,当即冷笑开口。

    “李娘子你若实话实说,尚可从轻处罚,若再撒谎成性,我保证你在京城的绣坊内待不下去,你尽管可以试试。”

    对于一个绣娘,即使有满身技艺,可无处施展,又有何用。

    此刻李娘子无比后悔,怎么就去鬼迷心窍收了周兰家的好处,现下自个的饭碗都要保不住了。

    她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原是周兰父亲是周家的家生奴才,大小是个管事,自然也有些门道,就托关系到了李娘子这里。

    无论如何都要让周兰成为第一名,即便是调换绣品。

    而被李娘子评为甲等的是桑桑那副玉兰花,她自然也不能将绣品暴露出来。

    本来若不闹,到时候将东西交上去也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周兰是个扶不上墙的。

    桑桑听完都傻了,心中也有些生气,她到底学不来那些泼妇行径,只能愤愤开口,“你怎能如此不公允,简直是无耻之人!”

    明珠更是气极反笑,“我倒是不知,这周家还要他一个管家当家做主不成,李娘子你也算是绣坊的老人,尚且如此不公允,往后让世人如何看待我周家!”

    明珠当即将李娘子发落,京城以内大小绣坊绝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同时周兰名不正言不顺的甲等也被还给了桑桑。

    桑桑听到这个结果,笑得眉眼弯弯,满眼感激的看着明珠,“明珠,真是谢谢你了。”

    “哦不,多谢大小姐。”

    想到先前周兰在她耳边说的话,桑桑立即改口,却被明珠制止。

    她冲着桑桑眨眨眼,“你是观棋表哥的好友,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朋友之间何须如此。”

    保不准日后还能成为她嫂嫂呢。

    明珠想到这一层就忍不住偷笑,到时候说不得观棋表哥还得看她的脸色。

    随后她又看向跌坐在地的周兰,眼中满是厌恶,“你,以及你的那个爹,从今往后与周家没有半分关系,若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仔细你的皮。”

    她生的明艳,眼下这般威胁,倒有几分骄横意味,让人不敢不遵从。

    一场闹剧在明珠的处理下,很快就归于平淡,桑桑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模样,心中忍不住生起仰慕之心。

    她羡慕道:“若我有明珠一半厉害就好了。”

    这样她便不必操心自己的余生,在少时也不会被旁人欺负。

    明珠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以这般清奇的角度夸她。

    周家下人敬她畏她,外人也多说她是骄横跋扈之辈,霸占周家的绣坊不肯归还。

    她环抱着胸,试探着笑问,“你还羡慕啊,旁人可都说我刁蛮,若是性子温顺些就好了。”

    哪知桑桑听了这话猛然摇着脑袋,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明珠,他们都是胡说!这世间千人千面,岂能要求所有人一样,你这般厉害,能护着自己便是最好,不需瞧旁人脸色过活。”

    少女剖心剖肝的一番话,倒是让原本开玩笑的明珠愣住。

    瞧着她这般认真的模样,明珠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白又软的脸颊。

    “哎哟,你这小脑袋瓜还挺灵活,小嘴真甜。”

    桑桑听着她散漫的语气,以为她误会是在哄她,桑桑瞬间有些着急的睁大了眼睛看她。

    “明珠,我说的是真的,没哄你。”

    明珠笑得更大声了,看着茫然的桑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好好好,我知你不会说谎,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准备下一轮,我等着日后在绣坊能看见你。”

    被明珠这么一提醒,桑桑才想起后面还有场考核,忙不迭点头,继续奔赴下一轮考试。

    因为桑桑这件事,明珠严查了其他几组情况,确认再无如此荒唐事情发生,才让考试考试。

    能获得甲等的大多都是有十几年绣工的绣娘,对于绣法一道十分精通。

    桑桑知道自己前一轮是取巧获胜,占了个出其不意。

    而现在这种方法显然不可以,这是一场单纯比拼绣法的考试。

    桑桑虽然绣法独特,绣工却稍显稚嫩,不过比旁人多了灵气,这是绣坊最欠缺的,笼统考虑下,桑桑勉强拿到了第五名。

    虽是最后一名,好歹也算是过了绣坊的考试。

    走出绣坊的时候,桑桑简直够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虽然腰部那里还是疼得厉害,不过喜悦之下,倒是忘记了。

    没等她继续沉浸在喜悦之中,腰部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疼得眼泛泪花。

    紧接着桑桑看到一个浑身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的女人抱住了她的腿。

    女人抬起眼睛,声嘶力竭喊道:“桑桑,是我啊,郑娣!”

    说完这句话,郑娣就晕过去了。

    桑桑想问问什么情况都不能,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人去了医馆,让大夫给她看看身体。

    郑娣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单纯的饿晕了,以及每日里担惊受怕导致的。

    桑桑听到这些话,眉头微蹙,看着躺在榻上满头大汗的郑娣,她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恰逢此刻,郑娣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桑桑正想开口问问情况,郑娣就泪如雨下,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她抓住桑桑的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桑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恨我的,我也不知阿娘她居然做出那种十恶不赦的事情。”

    “母债子偿,桑桑你就算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千万不要不理我,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桑桑伸手缓缓握紧她的手,有些担忧,“你别着急,你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娣看着桑桑一如既往的担心她,她这才缓缓放下心,于是开始哭诉着郑家对她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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