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吃完午饭就离开了,走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凑到邱莹莹面前问:“不生气了吧?”

    邱莹莹冷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对他说了下山后的第一句话:“路上开慢点。”

    祁雲顿时又活了,夹着的尾巴高高翘起来,翘起嘴角,心情颇好地冲邱莹莹和沈清挥挥手:“我走了!”

    他走后,沈清招呼邱莹莹坐下,给他倒茶。

    沈清挑了些摘来的菊花,把它们洗净,烧了壶水泡上了,剩下的就晾在了屋后,准备制作成干菊花。

    邱莹莹尝了尝菊花茶,果然是好茶,香气淡雅,入口回甘。

    沈清说:“等剩下的菊花晒干了拿来泡茶,喝起来香气会更浓些。”

    邱莹莹问:“完全晒干需要多久?”

    “如果这段时间不下雨的话,也需要十天左右。”

    邱莹莹点点头,笑着说:“那时我一定上门来讨些回去。”

    沈清“哈哈”笑起来:“欢迎欢迎。”

    两人品了会茶,沈清说:“小雲这孩子,总有种小孩心性,调皮起来没个分寸,刚刚在山上吓着你了吧?”她这样说着,双眼似乎在看茶盏,却留意着邱莹莹的反应。

    邱莹莹说:“是啊,吓了一大跳。”

    沈清微微一笑:“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沉稳,办事不马虎,可有时也会做几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有时候啊,又觉得他心思重,心里的想法不愿让人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自己扛着。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邱莹莹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沈清也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转而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之前关于我的故事没有讲完,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听?”

    邱莹莹忙道:“当然。”

    知道祁仲熙也来做发言后,沈清和室友一起去了讲座。

    那天她第一次见到祁仲熙真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她的偶像,只存在于幻想里。

    讲台上的祁仲熙侃侃而谈,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既没有陈腔滥调,也没有自夸自擂。每次他的发言告一段落,台下就自发响起热烈的掌声。甚至他发言结束时,沈清还有些觉得意犹未尽。

    看着讲台上耀眼的祁仲熙,她想,她所欣赏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发言结束后有提问环节,同学们都争相举手。

    话筒传到一个男生手里,他问出了很多人都好奇的疑问:“祁先生,请问您学术做的那么好,为什么突然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转而去经商呢?”

    祁仲熙拿起话筒,微微一笑:“人生有许多不同的道路,我比较喜欢多尝试几条。”

    室友使劲摇晃沈清的胳膊:“啊啊啊他好帅,他好帅!”

    沈清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始终放在祁仲熙身上。

    又有几个人提了些学术与工作相关的问题,然后话筒传到一个女生手里,女生站起来,颇为大胆地问:“祁先生,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周围顿时一片笑声,祁仲熙也笑了:“不,我没有。”

    沈清看着他,心脏怦怦直跳。

    由于时间关系,提问环节只邀请了五位同学。沈清一直举着手,但主持人没有往她这边走。

    事实上,就算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了沈清,她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有些问题别人已经问过了,有些问题又显得没有问的必要。她只是想和祁仲熙有个交流,让他能多看自己几眼。

    到现在,沈清也偶尔会回想起那种感受。少女的春心荡漾,一生只给了一个人。

    后来,他们没再见过面。沈清毕业后到了一家公司,几年后凭借出色的能力当上了总经理。

    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久后她所在的公司就和祁仲熙的公司有了合作关系,她也因此再次有了和祁仲熙接触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一直把祁仲熙当成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和他站在一起。但一切就像做梦一样,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两个旗鼓相当的人,彼此都对对方很欣赏。

    渐渐的,沈清能感受到,祁仲熙也是喜欢自己的,从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不是她自作多情,有几个熟人也都说祁总对她有意思,暗戳戳地撮合他们俩。可是,祁仲熙从来不开口,沈清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捅破窗户纸。

    可她的心里还是越来越煎熬。生平第一次,她为了一个男人日夜困扰,去揣摩他的心思。

    终于,在一次晚宴后,沈清借着醉酒,把祁仲熙拉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问他:“你有没有喜欢我?”

    祁仲熙端着红酒杯,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哪怕就一点?有没有?”沈清生平第一次这么大胆,她拽着祁仲熙的领带。

    祁仲熙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的脸,片刻后才轻声说:“我要结婚了。”

    沈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又补上一刀:“是白家的女儿,下个月举行婚礼。”

    沈清步履有些虚浮,后退时踉跄了几步。

    祁仲熙上前拉着她,把她拥在了怀里,让她稳住了身形,然后低声说:“对不起。”

    那个夜晚,沈清觉得自己的心脏变成了碎片。从那之后她避开了和祁雲的接触,却在一个月后跑去旁观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新娘如花美隽,佳人璧玉成双。

    她坐在台下看新人交换戒指,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中,她想象站在上面身着婚纱的是自己,而她爱慕的人正在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开席后,她没去打扰新郎新娘,自己一个人走了。回去的路上她开着车,打开收音机,播放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一边跟着唱,一边嚎啕大哭。

    原来爱情不是两情相悦就能换来一场相守,要不然怎么说百年修得共枕眠呢?

    她觉得自己死心了。

    却在听说祁仲熙和他妻子过得并不和睦后死灰复燃。

    原来她还是放不下,还是无法释怀。如果祁仲熙娶了一个他不爱也不爱他的女人,那么,为什么他娶的不能是她?为什么不能让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她做了这一生中最疯狂的事。

    她对祁仲熙展示了全部的热烈,引诱他和自己一起品尝禁果,一起坠入深渊。当两人再次相拥,彼此都泪流满面。

    为了他,她甘愿背负父母痛心疾首的呵斥,亲戚也要来戳她的脊梁骨。成为自己从前最不齿的人,去破坏一个完整的家庭。

    后来她想,祁仲熙是理智的、清醒的、正确的。而她是荒唐的、错谬的、罔顾人伦的。他曾提醒过她,劝阻过她,她却一意孤行,一错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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