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哥愿意为了嫂嫂，刺杀燕王殿下吗？”
比起顺天府的大狱，燕王府的牢房的环境更加恶劣。
阳光从头顶那尺许见方的小窗户中勉强渗透进来，虽然为这狭小空间带来一丝光明，但也平添了几分压抑与沉闷。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宁绾的目光落在了盘腿坐在地面的宁绪身上。
昨日，大哥的伤刚刚养好，黑甲军就突然闯入府中，不由分说地将大哥抓入了燕王府。
对外说的是，他做事不力，陷燕王于险境。
可实际上却是，他泄露了燕王和虞世子微服私访的行踪，才导致那日两人遭遇了刺杀。
本来宁绾是不信的。
宁绪一直渴望出人头地，而燕王对他有知遇之恩，报答还来不及，如何会故意泄露他的行踪，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何况燕王乃皇子，刺杀他那是诛九族的重罪，他就算不思报答燕王，也不会狠心到送一家人下地狱。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哥竟然干脆地承认了。
宁绾震惊之余，孟侯爷的话却忽然涌入了脑海。
“原本本侯爷还不信，今日方知宁总旗真是为了避祸而来，宁姑娘的美貌在金陵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王康心怀不轨倒也说得通了。”
或许孟侯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王康欲对她强取豪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目的就是让大哥以“清白”的身份潜伏到燕王的身边。
“妹妹想得没错，你嫂嫂对我一片真心，大哥没办法辜负她，如今事败，连累了妹妹……”
大概觉得太过亏欠妹妹，任何话语都不足以弥补，宁绪说到此处，都觉得过于虚伪，收起了脸上的愧疚，“算了多说无益，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为了得到你嫂嫂家族的认可，行事之前从未想过是否连累妹妹，所以妹妹也无须顾忌我们兄妹情谊，为了我这无情无义的哥哥牺牲什么。”
宁绾微微冷笑，宁绪还真看得起她。
他以为凭她这张脸就能勾得人家头脑发昏，连杀身之祸都可以原谅吗？
她能不能留得一条小命都未知呢。
牢房幽暗，兄妹二人的表情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潮湿、霉味中，显得格外模糊。
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兄妹，宁绪即便看不清妹妹的表情，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妹妹，我们的爹娘有些来历，燕王已经答应放过妹妹，也不会因此事迁怒刘大哥。世间有许多障眼法，妹妹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迷了眼睛，刘大哥才是你真正值得依靠的人，今后你跟刘大哥好好过日子。”
看来爹娘来历真的不一般。
儿子刺杀皇子，女儿却能免受牵连。
怪不得大哥只是在燕王府的私牢，而不是顺天府的大狱。
宁绾没有问爹娘的来历，只是淡淡地问，“那嫂嫂、婺哥儿、婕儿呢？”
“妹妹不必担心。”宁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到底是王家血脉，而且王家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燕王，无论如何都能保得一条命。”
……
宁绾沿着黑暗长长的阶梯，走出了地牢，刚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一痛，本能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他骗了你。”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她刚刚放下手，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望去，地牢旁边种一株梨树，时值四月初，梨花已经然落尽，只剩满目浓绿。
虞岳一袭青衣，负手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如同碎金般落到到他的身上，冲淡了他平时的清冷，看上去竟多了一丝介于青年与少年的意气。
从这句话不难得出，他刚刚也在地牢里，并听了兄妹二人的讲话。
初夏的阳光温和明媚，赋予了万物勃勃生机。
只是宁绾仿佛没有感受到这份恩泽，虽然整个人沐浴在日色之下，脸色却苍白得如同一缕青烟，好似要化在空中一般。
看着虞岳毫不掩饰且坦然至极的神色，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知道。”
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宁绾还能不清楚宁绪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大哥绝不会置妹妹和好友于绝地。
“哦——你竟然猜出来了，宁婺那孩子很讨喜，每次看到他，在下就想到了珍哥儿。”虞岳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竟然多了其他的情绪，先是一丝意外，接着又流露出一丝温情。
宁绾对他罕见的温情毫不在意，反而面色越发苍白。
她刚刚错会了那句“他骗了你”的含义。
他指的是，嫂嫂、婺哥儿、婕儿三人能保住命，是宁绪骗她的。
宁绾不敢置信，“大人，婺哥儿有王家的血脉！”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利，证明了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王家只是晋阳的大族，充其量影响力就在北地罢了。
而帝都虞家可是世袭罔替的一品国公府。
王家对兄妹二人来说，是座庞然大物，可跟煊赫的魏国公府比起来，仅仅是有些实力的地方家族罢了。
虞岳身为魏国公世子，他如何行事，何须顾忌王家。
宁绾心里虽然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依旧只能搬出王家，抱着侥幸试一试。
万一有用呢。
“宁姑娘未免也太看不起虞某了。”果然，虞岳如同听到什么笑话般，脸上的温情缓缓消失，取而代的是一抹轻慢，“别说有王家血脉，即便是王家族长都要为那日行刺本将军而付出代价。”
宁绾当即跪在地上恳求道：“大人，世人皆道您宅心仁厚，最有君子之风，嫂嫂、婺哥儿、婕儿不过妇孺罢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阳光从她的头顶直直落下，越发清晰地看出其面如金纸，整个人已然虚软到了极点，全靠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支撑罢了。
可是虞岳丝毫不为所动，就连扶起女孩的意思都没有，如同与树荫融为一体般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阳光下跪伏地上的少女，“宁夫人可不简单，如果不是宁总旗舍命相救，本世子说不得就成了糊涂鬼。”
原来眼前的男人知道嫂嫂才是真正出卖他跟燕王微服私访消息的人。
宁绾心中一窒，那嫂嫂她更不可能有活路了。
“宁姑娘，你我易地而处，你如果是在下，你会放过宁夫人吗？”虞岳表面在询问宁绾的意见，实际上却印证了她的猜想，还彻底打破了她其他幻想，“何况我于宁婺，就是未来的杀父杀母仇人，本将军岂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宁绾闻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生气，整个人都处于浑噩状态。
此时的她并未察觉到，空气的声音比先前近了些，声音也不复之前淡漠清冷，反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但虞岳也没有其他动作，依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委顿于地的少女。
只是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里，多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兴味儿，“不过本将军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宁绾原本麻木呆滞的眼睛顿时涌出一丝生气，一双雾蒙蒙的琥珀眸子死死地盯着虞岳，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看着宁绾如同溺水之人抓着唯一浮木的惶恐神情，虞岳的唇角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青衫微动，只见他缓缓地走出了浓阴，进入到了阳光里，一步步朝着跪在上的少女走去。
他的脚步并不算重，但是每一步就好像踏在了宁绾的心上。
当虞岳站定在她跟前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沉重得不堪负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她还是竭力鼓起一丝勇气，直直抬眸，迎向他沉沉的目光，“敢问世子大人，要如何才肯放过他们。”
虞岳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只见他缓缓俯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宁绾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
忽然虞岳抬起了手，并朝她的脸越来越近。
宁绾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脸，徒留那只手僵在了空中。
看着虞岳唇角的笑意慢慢隐去，宁绾心里生出一丝懊悔。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所求必有所予。
她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这张脸了。
虞岳多少应该是喜欢这张脸的，否则大哥也不会多次说起虞岳对亡妻的深情厚意。
而她的跪在他面前的行为，不就是就告诉虞岳，只要他放了大哥一家，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可为什么会忽然避开呢？
是因为想到了成哥吗？
可她怎么有脸想到成哥，当她双膝下跪，楚楚可怜地问虞岳如何才能放过大哥一家时，不就意味着她选择背弃成哥了吗？
正当宁绾恍惚之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哂笑。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清贵将军，他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她的鬓间。
而那只本以为会抚向她脸上的手却微微上抬至鬓间，仿佛蜻蜓点水般略作停留，就收了回来。
接着虞岳将那只手，在两人之间摊开，只见上面落着一片青色的叶子。
“宁姑娘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本将军的条件。”
虽然早有预料，可宁绾还是恍惚了片刻。
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知道这出身高门的公子哥时间宝贵，他们的耐心可不会浪费在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宁绾垂下睫毛，轻轻抬起手臂，用自己的手掌盖住了虞岳掌心的青色落叶。
她没有说话，却用自己的方式表明了她的回答。
虞岳盯着她，微微笑了笑，轻轻握住了掌心的柔软。
接着他缓缓站起，略作用力。
一股算不上强的牵扯之力。从十指交扣之处传了过来。
宁绾知道他告诉她，她可以不用跪了。
于是她低眉敛目地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比起顺天府的大狱，燕王府的牢房的环境更加恶劣。
阳光从头顶那尺许见方的小窗户中勉强渗透进来，虽然为这狭小空间带来一丝光明，但也平添了几分压抑与沉闷。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宁绾的目光落在了盘腿坐在地面的宁绪身上。
昨日，大哥的伤刚刚养好，黑甲军就突然闯入府中，不由分说地将大哥抓入了燕王府。
对外说的是，他做事不力，陷燕王于险境。
可实际上却是，他泄露了燕王和虞世子微服私访的行踪，才导致那日两人遭遇了刺杀。
本来宁绾是不信的。
宁绪一直渴望出人头地，而燕王对他有知遇之恩，报答还来不及，如何会故意泄露他的行踪，为他引来杀身之祸。
何况燕王乃皇子，刺杀他那是诛九族的重罪，他就算不思报答燕王，也不会狠心到送一家人下地狱。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哥竟然干脆地承认了。
宁绾震惊之余，孟侯爷的话却忽然涌入了脑海。
“原本本侯爷还不信，今日方知宁总旗真是为了避祸而来，宁姑娘的美貌在金陵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王康心怀不轨倒也说得通了。”
或许孟侯爷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王康欲对她强取豪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目的就是让大哥以“清白”的身份潜伏到燕王的身边。
“妹妹想得没错，你嫂嫂对我一片真心，大哥没办法辜负她，如今事败，连累了妹妹……”
大概觉得太过亏欠妹妹，任何话语都不足以弥补，宁绪说到此处，都觉得过于虚伪，收起了脸上的愧疚，“算了多说无益，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为了得到你嫂嫂家族的认可，行事之前从未想过是否连累妹妹，所以妹妹也无须顾忌我们兄妹情谊，为了我这无情无义的哥哥牺牲什么。”
宁绾微微冷笑，宁绪还真看得起她。
他以为凭她这张脸就能勾得人家头脑发昏，连杀身之祸都可以原谅吗？
她能不能留得一条小命都未知呢。
牢房幽暗，兄妹二人的表情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潮湿、霉味中，显得格外模糊。
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兄妹，宁绪即便看不清妹妹的表情，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妹妹，我们的爹娘有些来历，燕王已经答应放过妹妹，也不会因此事迁怒刘大哥。世间有许多障眼法，妹妹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迷了眼睛，刘大哥才是你真正值得依靠的人，今后你跟刘大哥好好过日子。”
看来爹娘来历真的不一般。
儿子刺杀皇子，女儿却能免受牵连。
怪不得大哥只是在燕王府的私牢，而不是顺天府的大狱。
宁绾没有问爹娘的来历，只是淡淡地问，“那嫂嫂、婺哥儿、婕儿呢？”
“妹妹不必担心。”宁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到底是王家血脉，而且王家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燕王，无论如何都能保得一条命。”
……
宁绾沿着黑暗长长的阶梯，走出了地牢，刚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一痛，本能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他骗了你。”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她刚刚放下手，耳边却响起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望去，地牢旁边种一株梨树，时值四月初，梨花已经然落尽，只剩满目浓绿。
虞岳一袭青衣，负手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如同碎金般落到到他的身上，冲淡了他平时的清冷，看上去竟多了一丝介于青年与少年的意气。
从这句话不难得出，他刚刚也在地牢里，并听了兄妹二人的讲话。
初夏的阳光温和明媚，赋予了万物勃勃生机。
只是宁绾仿佛没有感受到这份恩泽，虽然整个人沐浴在日色之下，脸色却苍白得如同一缕青烟，好似要化在空中一般。
看着虞岳毫不掩饰且坦然至极的神色，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知道。”
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宁绾还能不清楚宁绪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大哥绝不会置妹妹和好友于绝地。
“哦——你竟然猜出来了，宁婺那孩子很讨喜，每次看到他，在下就想到了珍哥儿。”虞岳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竟然多了其他的情绪，先是一丝意外，接着又流露出一丝温情。
宁绾对他罕见的温情毫不在意，反而面色越发苍白。
她刚刚错会了那句“他骗了你”的含义。
他指的是，嫂嫂、婺哥儿、婕儿三人能保住命，是宁绪骗她的。
宁绾不敢置信，“大人，婺哥儿有王家的血脉！”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尖利，证明了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王家只是晋阳的大族，充其量影响力就在北地罢了。
而帝都虞家可是世袭罔替的一品国公府。
王家对兄妹二人来说，是座庞然大物，可跟煊赫的魏国公府比起来，仅仅是有些实力的地方家族罢了。
虞岳身为魏国公世子，他如何行事，何须顾忌王家。
宁绾心里虽然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依旧只能搬出王家，抱着侥幸试一试。
万一有用呢。
“宁姑娘未免也太看不起虞某了。”果然，虞岳如同听到什么笑话般，脸上的温情缓缓消失，取而代的是一抹轻慢，“别说有王家血脉，即便是王家族长都要为那日行刺本将军而付出代价。”
宁绾当即跪在地上恳求道：“大人，世人皆道您宅心仁厚，最有君子之风，嫂嫂、婺哥儿、婕儿不过妇孺罢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阳光从她的头顶直直落下，越发清晰地看出其面如金纸，整个人已然虚软到了极点，全靠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支撑罢了。
可是虞岳丝毫不为所动，就连扶起女孩的意思都没有，如同与树荫融为一体般站在原地，淡漠地看着阳光下跪伏地上的少女，“宁夫人可不简单，如果不是宁总旗舍命相救，本世子说不得就成了糊涂鬼。”
原来眼前的男人知道嫂嫂才是真正出卖他跟燕王微服私访消息的人。
宁绾心中一窒，那嫂嫂她更不可能有活路了。
“宁姑娘，你我易地而处，你如果是在下，你会放过宁夫人吗？”虞岳表面在询问宁绾的意见，实际上却印证了她的猜想，还彻底打破了她其他幻想，“何况我于宁婺，就是未来的杀父杀母仇人，本将军岂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宁绾闻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生气，整个人都处于浑噩状态。
此时的她并未察觉到，空气的声音比先前近了些，声音也不复之前淡漠清冷，反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但虞岳也没有其他动作，依旧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委顿于地的少女。
只是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里，多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兴味儿，“不过本将军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宁绾原本麻木呆滞的眼睛顿时涌出一丝生气，一双雾蒙蒙的琥珀眸子死死地盯着虞岳，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看着宁绾如同溺水之人抓着唯一浮木的惶恐神情，虞岳的唇角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青衫微动，只见他缓缓地走出了浓阴，进入到了阳光里，一步步朝着跪在上的少女走去。
他的脚步并不算重，但是每一步就好像踏在了宁绾的心上。
当虞岳站定在她跟前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沉重得不堪负重，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可她还是竭力鼓起一丝勇气，直直抬眸，迎向他沉沉的目光，“敢问世子大人，要如何才肯放过他们。”
虞岳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只见他缓缓俯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宁绾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几乎分不出彼此。
忽然虞岳抬起了手，并朝她的脸越来越近。
宁绾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脸，徒留那只手僵在了空中。
看着虞岳唇角的笑意慢慢隐去，宁绾心里生出一丝懊悔。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有所求必有所予。
她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也不过是这张脸了。
虞岳多少应该是喜欢这张脸的，否则大哥也不会多次说起虞岳对亡妻的深情厚意。
而她的跪在他面前的行为，不就是就告诉虞岳，只要他放了大哥一家，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可为什么会忽然避开呢？
是因为想到了成哥吗？
可她怎么有脸想到成哥，当她双膝下跪，楚楚可怜地问虞岳如何才能放过大哥一家时，不就意味着她选择背弃成哥了吗？
正当宁绾恍惚之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哂笑。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清贵将军，他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她的鬓间。
而那只本以为会抚向她脸上的手却微微上抬至鬓间，仿佛蜻蜓点水般略作停留，就收了回来。
接着虞岳将那只手，在两人之间摊开，只见上面落着一片青色的叶子。
“宁姑娘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本将军的条件。”
虽然早有预料，可宁绾还是恍惚了片刻。
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知道这出身高门的公子哥时间宝贵，他们的耐心可不会浪费在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宁绾垂下睫毛，轻轻抬起手臂，用自己的手掌盖住了虞岳掌心的青色落叶。
她没有说话，却用自己的方式表明了她的回答。
虞岳盯着她，微微笑了笑，轻轻握住了掌心的柔软。
接着他缓缓站起，略作用力。
一股算不上强的牵扯之力。从十指交扣之处传了过来。
宁绾知道他告诉她，她可以不用跪了。
于是她低眉敛目地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