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板大发慈悲,说无论单身与否,过节就早点回去。

    蒋畅早早把手头工作结束,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赵兟告诉她,他已经到了。

    他公司位于CBD,她这个小公司就在普通的商业园区,两地离得不近,她很惊讶地问,这个点不堵车么,这么快?

    下班晚高峰,宿城那几条主路经常堵得水泄不通。

    赵兟开玩笑说,他开的几亿豪车,走的专属通道。

    好嘛,是地铁。

    一到点,蒋畅飞快地抓起包下班打卡。

    陈婷在后面说:“走这么急,去约会啊?”

    “是啊。”蒋畅心情喜悦,头也不回,抬手一挥,“拜拜,明天见。”

    赵兟的打扮从来不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但身高、长相摆在那儿,也轻易忽视不了。

    蒋畅朝他快步走过去,他动作自然地张开手臂,拥她入怀。

    七夕,情侣遍地走,他们算不得惹眼。

    趁这个时机,蒋畅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抓来他的手,给他套上。

    他低头看,是戒指,两枚交错叠在一处的设计。

    她扬了扬自己的手,说:“情侣对戒。”

    “谢谢,”赵兟笑笑,握住她,十指扣住,“我很喜欢。”

    蒋畅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指内侧,“那首歌……我也很喜欢。”

    他说:“我原本还担心,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你会生气。”

    她摇头,“不会啊,你是对你的粉丝交代,毕竟她们很关心你。”

    她大概猜得到,他担心的是,他部分朋友见过她,会将她暴露。他粉丝的关心,可能是把双刃剑。即便他的态度是,不希望她们探究她。

    不过,应该庆幸,他的粉丝大部分还是通情理的。

    赵兟右手牵着她,腾出左手捏捏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叫她:“畅畅。”

    “啊?”她转头仰脖看他,眼底映着将落未落的夕阳光,有一种日照金山的宏伟感。

    “有点想亲你。”

    她又“啊”了一声,这回是害羞,被他的直白打得措手不及。

    他只抱过侄女,很小,很软,身上带点儿童面霜的奶香气。原来不止小孩这样,蒋畅也是。

    她的脸是软的,唇也是软的。分明看着不柔弱,莫名地会令人产生保护欲。

    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又或许是因为他从小没体验过这种亲昵。

    赵兟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他领她到停车场,贺晋茂在等,把车和钥匙交给他便走了。

    他拉开副驾车门,给她系上安全带。

    蒋畅说:“我可以坐地铁的。”

    “太挤了。”他拍了下她的头,“我先带你去吃饭。”

    他没有选择烂俗的西餐厅,或者网红餐厅,而是弯弯绕绕,到一家私房菜馆。

    馆子不大,隔着落地窗玻璃,可以看到旁边一大片竹林,幽静得很。店内仅一张大桌,没有菜单,只问过他们有无忌口,便直接根据时令食材开始烹饪。

    蒋畅问:“这种需要提前预定吧?”

    “嗯,他们家一天只接收两桌客人,需要提前半月预约。”

    她咋舌,得是什么神仙口味,才敢摆这么大的谱。而且,听起来很贵。

    菜上得慢,每端上一道,服务员就在一旁解说菜品,从名字到所用食材,无一不精细。

    包括酒也是,说是他们自家酿的,果香浓郁,自带清甜,但不醉人,适合女孩子。

    服务员走后,蒋畅小声问:“这一顿不会把我半个月工资都给吃没了吧?”

    赵兟笑笑,“过节么,难得吃一次。”

    她出身普通家庭,虽没有拮据到吃不起饭,但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她吃这样一餐。

    他的钱是自己挣来的,半分不靠家里,花给女朋友,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

    蒋畅以为约会流程会是老一套的吃饭、看电影、送她回家,没想到饭后,他开车回了自己家。

    她说:“赵先生,这样会让人怀疑你意图不轨。”

    他弯起唇角,“那你还敢跟着我去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她撇开脸,大起胆子,“到时候吃亏的是谁还说不准呢。”

    车停进车库,蒋畅跟着赵兟下车,他却没上楼,而是去了一块绿地。

    他家是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树盛草密的,地上的灯光照不清里面。

    她故作害怕地说:“言情剧不会变成犯罪剧吧?”

    他指指一棵树,“你去看看。”

    蒋畅走近。

    树干上嵌着一块金属铭牌,和景区古树那种类似,标着品种,年份,下面一行小字,是她的名字。

    她问:“这是你送我的?”

    他颔首,“你不是说想变成一棵树吗?我特意找来一棵你出生那年的。到你生日时,花也就差不多开放了。”

    看地面土壤,的确是新近移栽过来的。

    “可你……”她一时失语,送一棵桂花树这件事,有些荒唐,又有些浪漫,但绝对超乎她的预料。

    “我出生那年,我奶奶栽了一片树,后来因为规划问题,树都给砍了,改建成楼房。”他将手按在树上,“栽在这里的话,至少可以保证未来几十年,它可以好好地生长。”

    比起具有实际用途的礼物,他写的歌,她出生年份的树,似乎只有纪念意义,但她很喜欢,特别喜欢。

    尤其是,他说“仅你所有,供你私藏”。

    赵兟也许不懂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但他很懂蒋畅。

    她一直有点理想主义,生活不追求什么品质,而灵魂喜欢漫无边际地飘荡,想远离人类,飘去大自然,飘去宇宙,只是被现实束缚住。她要工作,养活自己,过着重复无趣的日子。

    他能理解她沉浸一些虚无的东西,譬如音乐,诗歌,小说,也能理解她想变成一棵树。

    这样的“理解”和他的真心,比价值不菲的礼物来得珍贵。

    爱也许有技巧,她厌恶巧言令色修饰过的,她厌恶一切戴着面具伪装的人和事,她曾一度分不清别人的真情或假意,于是隔得远远的,不做局中人。

    如今,她也怕自己迷失于这段感情,但他的诚挚,又令她心甘情愿。

    蒋畅一直望着他。

    良久,才说出一句:“赵兟,我也很想亲你。”

    因为觉得语言好像失去它原有的功能了。

    对他的喜欢,已经变成一种抽象到,只能通过唾沫交换,唇舌交缠的方式来表达。

    赵兟在终于忍无可忍,捧起她的脸吻下去的时候,她想到一句,人生是接吻并跳入漩涡。

    但他先她一步跳入热带风暴卷起的漩涡里。

    爱是沉沦,是毁灭,是自我献祭。

    蒋畅的背抵着树,那只戴戒指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衣领。

    他牵引着她,揽住自己的腰,上半身没有间隙地相贴。

    她很努力地回应他,直到舌根都隐隐作痛。

    甚至忘了,这是在户外。

    赵兟松开她,却不是终止,是另一场的开端。

    他架起她的腋下,将她抱起,让她借助自己和树,在空中稳稳停留。

    换成他仰头吻她,细密地,温柔地,虔诚地,以这样一种仰望神明的姿态。

    好似是,他为她坠落人间,又将她捧上神坛。

    蒋畅抱着他的脖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们之间有纤细的银丝牵连。

    她的唇也开始发麻,她咬了咬下唇,试图缓解,酥麻的感觉却很快蔓延过全身。

    赵兟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听她哑着嗓子说:“放我下来。”

    脚落地,她才后知后觉地脸红。

    他第一句是道歉:“对不起,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屈指,用指背轻蹭着她略微红肿的唇瓣。

    “如果你想……”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该懂的都懂,到底因为没有经验,无法坦然直言,“我可以试一下。”

    “不了,”他笑,“不然带你过来,我成什么了?”

    她不应。

    他又说:“你想不想搬过来?这里离你公司近一些。”

    蒋畅为了省单人间的房租,租得远,代价就是通勤时间长。他的建议是中肯的,搬来和他同居,早上至少可以多睡近一个小时。

    他又说:“我不收你房租水电,你的工资可以自己全权支配。”

    她心动了,但还是摇头,委婉地拒绝:“我房租还没到期,再说吧。”

    他是正人君子,她不同意,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有着较大收入差距的两个人,生活习惯大抵相差不小,同居势必需要磨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赵兟不强求,又俯首亲亲她。身高的差距,由他去迁就她,他亲她,从来不用她踮脚仰头。

    蒋畅突然拍了下胳膊,登时显出一片红印,他笑了,说:“怪我,这里蚊子是多,我送你回家吧。”

    回到家,蒋畅才发现微信被胡蕙轰炸了。

    福狒狒:你微信状态的爱心是什么意思?

    福狒狒:你还转发了沈献给他女朋友表白的歌?

    福狒狒:今天可是七夕!!!

    福狒狒:是不是赵兟?!

    福狒狒:他跟你表白了?

    ……

    福狒狒:这么久不回,好了我知道了。

    福狒狒:别理我,我的大宝贝名花有主了,老母亲有点伤感。

    蒋畅拍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发给她,一条一条回她:嗯,就是你想的意思。是他。不过不是今天。他跟我表的白。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至于他是沈献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她的好。

    回完胡蕙,蒋畅又点进沈献的微博。

    评论涨到几万条了。

    他只回了一条。

    @却青:献总是不是很久没更新视频了?什么时候安排合唱?[偷笑]

    @沈献:我说了不算,得问你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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