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晋收拾好东西出来，“姑娘，谢大人，收拾好了。”
谢婉接过包袱，“嗯。”
“走吧。”谢衍看那红衣女子一眼，她穿的胡服，衣襟不规整。
并没说什么，谢衍背着手走在前面，肩宽背挺拔，谢婉好像看到了他们的阿爹一般。
和晋悄声在她耳边说，“夫人，带我回去吧，家主说，我不能回薛家的。”
“嗯，你跟着我一起，回我家。”谢婉说。
谢衍回头看她们一眼，没说什么，意思是同意了。
谢衍似乎还有事要做，一路快马进京，杨尽武本同他们一路，半路上却道去刑部看一眼，带着人离开了。
谢衍回家后喝了口水，说了些话，也走了。
这边杨尽武带人去了刑部，薛玟没来得及回薛府一趟就将人押往刑部大牢，他这一步就要拿住张裕的底。
谢衍要进宫复命，还请了私动锦衣卫的罪，皇帝竟也不怒不罚，殿上几人将此事囫囵过去，谢衍告退也去了刑部。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人都在，薛玟下令审问程化。
程化本就受了伤，浑身是血，上刑后，也没有要招认的意思。
入夜了谢衍才回来，用了晚饭立即又去了书房。
杨朝龄肚子大了起来，费力站起来，拉着谢衍左看右看。
“你手怎么还是这样？不是说进宫就让何太医看看吗？”
“害，进宫那会子没顾得上，走了一趟刑部，也没什么结果，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他摊开手，任杨朝龄摆弄，又扶她坐好，摸摸她肚子。
杨朝龄叫人拿了药来，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小婉今日问我，怎么不见苏银？”
“苏银……留在江东了。”谢衍解释道。
“你准的？”杨朝龄问他。
“哪里是我，苏银陪着妹妹这么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可能把她丢在外面？”他帮着朝龄理开绷带，给手臂缠上。
杨朝龄：“那是怎么回事？”
谢衍：“是岑蒋，就是小婉在抚州时的便宜哥哥做的主……岑蒋似乎在薛玟手底下做事了……”
见他思索，杨朝龄问：“有什么不对么？”
“没，”谢衍摆手，将包扎好的手臂收回，“按理说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小婉倒是一打的兄长，”她收拾好桌上带血的衣物绷带，“但是我，阿兄这么些年没回，也不来看看我。”
谢衍回头看她，伸手刮她的鼻尖，“小没良心的，就想着你那兄长，你可不知道他此次回来就是来添麻烦的。”
杨朝龄敛眉，“你瞎说，怎么可能。”
谢衍拉住她手，“好好，我不说你兄长坏话，明日朝会见了他，邀他来府上，解解朝龄的思念手足之情。”
“你又胡说，”她敲他一下，“平日里，人面前，一副模样，在我这又是一副模样，呸。”
谢衍开怀，搂住她，堵住她不依不饶的小嘴。
“是我的错。”谢婉坐在檐下。
和晋用手拨了拨廊上系的风铃，“哎，姑娘别自责啊，苏银的弟弟被发配到丹州去了，她说江东离丹州不远，就留在那里，在岑蒋手下头做事。”
闻言谢婉抬头看她，手撑着头，“那样也好。”
从前照顾谢婉的人是王氏挑选的，都叫她冯姐，其人年不过三十却宽和细心，前几年再嫁了人，谢衍做主将她的卖身契放还，这会子跟着丈夫在城脚下卖灯笼。
“你若是想要个人陪着你，我命顺儿替你找两个？”杨朝龄对她说。
“不用不用，”谢婉摆手，“有和晋在，不用再找人了。”
“和晋会保护姑娘的，谢夫人放心。”和晋抱拳在杨朝龄跟前说。
如此杨朝龄也只能点头，谢婉性子向来活泼，苏银不在她怕是整天都要闷着。
“你这回来，倒是不怎么爱说话了。”杨朝龄在谢婉旁边的石凳上坐好，对她说。
“有吗？”她略想了想，“好像是。”
杨朝龄：“从前，竟不知刘先生是江湖门派的后人。”
谢婉撑着下巴：“二兄知道的，他竟也没跟我们说过。”
“对了，朝龄，你家的兄长回来了。”谢婉走到杨朝龄对面，给她到了一杯水。
杨朝龄接过，一顿，“啊，我早知道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们一起进的京啊，你和你兄长长得还挺像的。”谢婉也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你阿兄也这么说。说来我与兄长到底生分了，怎么一道回来，也不来看看我。自他从辽蒙回来以后，面都没见上几回。”杨朝龄抻着头对谢婉发牢骚。
“想是大公子刚回京上任，太忙了呢。”杨朝龄身边的丫鬟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
“也许是吧。”
“兄长去辽蒙那年我才十四，一晃都四年了。”杨朝龄感叹道。
杨家就两个儿子，杨尽武和杨朝俞，杨诘和夫人算是老来得子，对杨朝俞十分严厉，杨夫人对小儿子则是一味惯溺，所以杨朝愈性子滑脱，虽行为不拘谨及不上庶出的杨尽武，却十分聪明才情过人。
杨朝龄回忆起，杨尽武的母亲为妾室，一个年节忽然病重故去，丧事就办了七天草草埋了，守灵人就只杨尽武和几个侍候的丫鬟，杨朝龄听了老妈妈的话，说害怕大公子冷着，悄悄给他送了了件御寒的披风去，陪着他在灵前跪了一会。
自亲娘逝去，杨尽武时时锋芒刺人，情性冷硬，就是那个妹妹能得他缓神一笑。
回想家中兄妹情谊，年幼的朝龄和兄长的过去，对杨尽武，不过是沤珠槿艳，黄粱一梦罢了。
谢衍今日近午时了才回来，眉头紧锁，杨尽武没有来。
杨朝龄问他怎么了，他少有的愣神儿。
“嗯？”他回神，“刚刚问我什么？”
“哼，既你不听的我也不问了！”她背过身去。
他拉着她手，摇了摇：“好龄儿，我刚刚想事情呢，快快，刚刚问我什么来着，我想听。”
杨朝龄这才伸手拂开他眉头，“你今日魂不守舍的，可是遇着什么难题了？”
谢衍叹气：“哎，别说了，这几日事多的很，难题那是山高的堆着。”
杨朝龄：“我不大懂，你说一两件，我听听。”
谢衍松了袖子，把衣服整理好：“有一件事，可说给你听，这不正当立夏，西边流民都往东边来了，户部的事左挪右挪，都挪到我这来了，我就说了个户部没人管的了了吗，咋们陛下就冲我发了顿火。”
杨朝龄：“做什么冲你发火？”
谢衍喝一口茶，“这还不算什么，今日你那刚当上锦衣卫同知的兄长，奉命要问我的话。”
“问什么话？父亲怎么说？”
“岳父大人应当是不会过问这事，我私动锦衣卫的事儿，为了抓个人，这事是陛下批了的，他前儿也是和我一齐去抓的人，可今日也是他在宫门口拦着我，要奉命带我去问话。”
杨朝龄：“奉谁的命啊？”
“还能有谁？薛玟！”他说着把茶杯顿到桌子上。
“薛玟？”杨朝龄抻着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着肚子，“这是怎么个意思？”
谢衍气不打一处来，“从前，明鞭田法，他就要对着我，对着薛尚书干，现在好了，张裕独身穷寇，我要弹劾他，薛玟又要和我对着干。”
杨朝龄把他手里的杯子解救出来，“你怎知薛玟就是错的？他回来，你就没同他商量过吗？”
“商量过，意见不和，他也不愿深说，我也不愿听，再者，他把咋们小婉弄到云奉那种鬼地方待了一个月，谢坤去西边儿小半个月都没个音信，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谢衍又接着说：“江湖中的事我没多问，但张裕这毒宦，早就该除了，程化也能证明他勾结九星……”
说着谢衍停了下来：“也许我该问问九星那边的事，你说是不是？”
杨朝龄也跟着缓神，“是啊，薛玟不让你从程化着手，说不定就是为了护九星那边呢？”
谢衍点点头，“待会去问问谢婉，她人呢，怎么我回来时没见着？”
杨朝龄回想：“她今日起的早，出去了，应该去了东市，和哪位当苏姑娘一起的。”
谢衍：“薛玟这几日都没过问过她，那丫头没有心烦气躁？”
杨朝龄：“那倒是没有，小婉这几月似乎稳重不少，今日早上走前，还在跟着那位刘嬷嬷学女工。”
谢衍捏着她手腕摩挲：“稳重了就好，我们家艰难磨砺太多，是我没护好她。”
杨朝龄反握着他手指：“小婉可比你机灵多了，指不定日后，你还要她护着呢。”
谢衍失笑，摇头：“就她那性子。”
“小婉看着虎里虎气，其实心里极有点子，。”就说今天谢婉出去那阵，杨朝龄知道她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去东市，害怕她刚回京里东奔西跑，叫人跟了一阵，才知道谢婉绕着弯去了刑部。
谢衍低头看着碧玉的扳指：“小婉能独当一面自然也好，我且等着那日。”
谢婉接过包袱，“嗯。”
“走吧。”谢衍看那红衣女子一眼，她穿的胡服，衣襟不规整。
并没说什么，谢衍背着手走在前面，肩宽背挺拔，谢婉好像看到了他们的阿爹一般。
和晋悄声在她耳边说，“夫人，带我回去吧，家主说，我不能回薛家的。”
“嗯，你跟着我一起，回我家。”谢婉说。
谢衍回头看她们一眼，没说什么，意思是同意了。
谢衍似乎还有事要做，一路快马进京，杨尽武本同他们一路，半路上却道去刑部看一眼，带着人离开了。
谢衍回家后喝了口水，说了些话，也走了。
这边杨尽武带人去了刑部，薛玟没来得及回薛府一趟就将人押往刑部大牢，他这一步就要拿住张裕的底。
谢衍要进宫复命，还请了私动锦衣卫的罪，皇帝竟也不怒不罚，殿上几人将此事囫囵过去，谢衍告退也去了刑部。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的人都在，薛玟下令审问程化。
程化本就受了伤，浑身是血，上刑后，也没有要招认的意思。
入夜了谢衍才回来，用了晚饭立即又去了书房。
杨朝龄肚子大了起来，费力站起来，拉着谢衍左看右看。
“你手怎么还是这样？不是说进宫就让何太医看看吗？”
“害，进宫那会子没顾得上，走了一趟刑部，也没什么结果，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他摊开手，任杨朝龄摆弄，又扶她坐好，摸摸她肚子。
杨朝龄叫人拿了药来，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小婉今日问我，怎么不见苏银？”
“苏银……留在江东了。”谢衍解释道。
“你准的？”杨朝龄问他。
“哪里是我，苏银陪着妹妹这么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怎么可能把她丢在外面？”他帮着朝龄理开绷带，给手臂缠上。
杨朝龄：“那是怎么回事？”
谢衍：“是岑蒋，就是小婉在抚州时的便宜哥哥做的主……岑蒋似乎在薛玟手底下做事了……”
见他思索，杨朝龄问：“有什么不对么？”
“没，”谢衍摆手，将包扎好的手臂收回，“按理说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小婉倒是一打的兄长，”她收拾好桌上带血的衣物绷带，“但是我，阿兄这么些年没回，也不来看看我。”
谢衍回头看她，伸手刮她的鼻尖，“小没良心的，就想着你那兄长，你可不知道他此次回来就是来添麻烦的。”
杨朝龄敛眉，“你瞎说，怎么可能。”
谢衍拉住她手，“好好，我不说你兄长坏话，明日朝会见了他，邀他来府上，解解朝龄的思念手足之情。”
“你又胡说，”她敲他一下，“平日里，人面前，一副模样，在我这又是一副模样，呸。”
谢衍开怀，搂住她，堵住她不依不饶的小嘴。
“是我的错。”谢婉坐在檐下。
和晋用手拨了拨廊上系的风铃，“哎，姑娘别自责啊，苏银的弟弟被发配到丹州去了，她说江东离丹州不远，就留在那里，在岑蒋手下头做事。”
闻言谢婉抬头看她，手撑着头，“那样也好。”
从前照顾谢婉的人是王氏挑选的，都叫她冯姐，其人年不过三十却宽和细心，前几年再嫁了人，谢衍做主将她的卖身契放还，这会子跟着丈夫在城脚下卖灯笼。
“你若是想要个人陪着你，我命顺儿替你找两个？”杨朝龄对她说。
“不用不用，”谢婉摆手，“有和晋在，不用再找人了。”
“和晋会保护姑娘的，谢夫人放心。”和晋抱拳在杨朝龄跟前说。
如此杨朝龄也只能点头，谢婉性子向来活泼，苏银不在她怕是整天都要闷着。
“你这回来，倒是不怎么爱说话了。”杨朝龄在谢婉旁边的石凳上坐好，对她说。
“有吗？”她略想了想，“好像是。”
杨朝龄：“从前，竟不知刘先生是江湖门派的后人。”
谢婉撑着下巴：“二兄知道的，他竟也没跟我们说过。”
“对了，朝龄，你家的兄长回来了。”谢婉走到杨朝龄对面，给她到了一杯水。
杨朝龄接过，一顿，“啊，我早知道了，哎，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们一起进的京啊，你和你兄长长得还挺像的。”谢婉也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你阿兄也这么说。说来我与兄长到底生分了，怎么一道回来，也不来看看我。自他从辽蒙回来以后，面都没见上几回。”杨朝龄抻着头对谢婉发牢骚。
“想是大公子刚回京上任，太忙了呢。”杨朝龄身边的丫鬟给她捏着肩膀，一边说。
“也许是吧。”
“兄长去辽蒙那年我才十四，一晃都四年了。”杨朝龄感叹道。
杨家就两个儿子，杨尽武和杨朝俞，杨诘和夫人算是老来得子，对杨朝俞十分严厉，杨夫人对小儿子则是一味惯溺，所以杨朝愈性子滑脱，虽行为不拘谨及不上庶出的杨尽武，却十分聪明才情过人。
杨朝龄回忆起，杨尽武的母亲为妾室，一个年节忽然病重故去，丧事就办了七天草草埋了，守灵人就只杨尽武和几个侍候的丫鬟，杨朝龄听了老妈妈的话，说害怕大公子冷着，悄悄给他送了了件御寒的披风去，陪着他在灵前跪了一会。
自亲娘逝去，杨尽武时时锋芒刺人，情性冷硬，就是那个妹妹能得他缓神一笑。
回想家中兄妹情谊，年幼的朝龄和兄长的过去，对杨尽武，不过是沤珠槿艳，黄粱一梦罢了。
谢衍今日近午时了才回来，眉头紧锁，杨尽武没有来。
杨朝龄问他怎么了，他少有的愣神儿。
“嗯？”他回神，“刚刚问我什么？”
“哼，既你不听的我也不问了！”她背过身去。
他拉着她手，摇了摇：“好龄儿，我刚刚想事情呢，快快，刚刚问我什么来着，我想听。”
杨朝龄这才伸手拂开他眉头，“你今日魂不守舍的，可是遇着什么难题了？”
谢衍叹气：“哎，别说了，这几日事多的很，难题那是山高的堆着。”
杨朝龄：“我不大懂，你说一两件，我听听。”
谢衍松了袖子，把衣服整理好：“有一件事，可说给你听，这不正当立夏，西边流民都往东边来了，户部的事左挪右挪，都挪到我这来了，我就说了个户部没人管的了了吗，咋们陛下就冲我发了顿火。”
杨朝龄：“做什么冲你发火？”
谢衍喝一口茶，“这还不算什么，今日你那刚当上锦衣卫同知的兄长，奉命要问我的话。”
“问什么话？父亲怎么说？”
“岳父大人应当是不会过问这事，我私动锦衣卫的事儿，为了抓个人，这事是陛下批了的，他前儿也是和我一齐去抓的人，可今日也是他在宫门口拦着我，要奉命带我去问话。”
杨朝龄：“奉谁的命啊？”
“还能有谁？薛玟！”他说着把茶杯顿到桌子上。
“薛玟？”杨朝龄抻着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扶着肚子，“这是怎么个意思？”
谢衍气不打一处来，“从前，明鞭田法，他就要对着我，对着薛尚书干，现在好了，张裕独身穷寇，我要弹劾他，薛玟又要和我对着干。”
杨朝龄把他手里的杯子解救出来，“你怎知薛玟就是错的？他回来，你就没同他商量过吗？”
“商量过，意见不和，他也不愿深说，我也不愿听，再者，他把咋们小婉弄到云奉那种鬼地方待了一个月，谢坤去西边儿小半个月都没个音信，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谢衍又接着说：“江湖中的事我没多问，但张裕这毒宦，早就该除了，程化也能证明他勾结九星……”
说着谢衍停了下来：“也许我该问问九星那边的事，你说是不是？”
杨朝龄也跟着缓神，“是啊，薛玟不让你从程化着手，说不定就是为了护九星那边呢？”
谢衍点点头，“待会去问问谢婉，她人呢，怎么我回来时没见着？”
杨朝龄回想：“她今日起的早，出去了，应该去了东市，和哪位当苏姑娘一起的。”
谢衍：“薛玟这几日都没过问过她，那丫头没有心烦气躁？”
杨朝龄：“那倒是没有，小婉这几月似乎稳重不少，今日早上走前，还在跟着那位刘嬷嬷学女工。”
谢衍捏着她手腕摩挲：“稳重了就好，我们家艰难磨砺太多，是我没护好她。”
杨朝龄反握着他手指：“小婉可比你机灵多了，指不定日后，你还要她护着呢。”
谢衍失笑，摇头：“就她那性子。”
“小婉看着虎里虎气，其实心里极有点子，。”就说今天谢婉出去那阵，杨朝龄知道她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去东市，害怕她刚回京里东奔西跑，叫人跟了一阵，才知道谢婉绕着弯去了刑部。
谢衍低头看着碧玉的扳指：“小婉能独当一面自然也好，我且等着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