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瞬,陶白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他的目光不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而是落在了舞台之下,在灯光灰暗照不到的角落。

    一个衣着简单得过分、只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她面带微笑看向舞台上明艳动人的舞者在表演,一头长发简单扎了个低马尾,似乎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但陶白就是移不开目光。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陶白不知道,后来舞台剧表演的内容他忘得一干二净,印象最深的就是角落那个安静内敛、不知道姓名的女孩。

    舍友无奈他的木头行为,也放弃了“拯救”,心里认定他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陶白没有刻意去打听那天那个女孩是谁,但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格外眷顾他,几天后他在加入的社团重新见到了人。

    他去社团交一份表格,推开门却看见会议室里只有她一人。

    陶白顿时愣在原地。

    她这次换了身装扮,黑白拼接的长裙,手腕间戴了个俏皮的兔子发圈,长发略显凌乱地披在脑后,见了他,丝毫没有遇到陌生人的怯场或者是害羞,反而小秘密地打招呼:“你好呀。”

    “你、你好。”

    裴烟眼尖地看见他手中白色的A4纸张,又问:“你就是来交表格的吧?放这里就好了。”

    她男朋友——也就是社团社长娄海之前特意提了一嘴,说等会儿可能有人来交表格,到时候让他直接放在桌上就好。

    陶白突然痛恨起自己这个一紧张就会结巴的毛病,虽然他很少会有紧张的时刻:“社、社长不、不在吗?”

    “不好意思,他现在有点事情离开了,你放到这里就行了,没关系、”

    “不......我、我想等他,有、有点事情想、想问。”

    “噢......那你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裴烟只觉得这小结巴怪怪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微信上问?非要浪费时间在这里等人,好不容易周二下午没有排课,不出去放松待在这里......怪!

    不过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简单招呼声后就摸出手机打发时间,顺便发消息让娄海处理完老师那边的事情后赶紧滚回来。

    陶白手里攥着薄薄的工作表,他坐在离裴烟不近不远的地方,明明天气不热,但他却紧张得鼻尖直冒汗,几乎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为什么要撒谎说有事找社长......陶白禁不住后悔,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声音大得他担心会不会被坐在他右前方的女孩听到。

    如果听到了,她一定会很疑惑吧?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还是别的什么?

    对了,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要不要试着去问呢?她也是这个社团的人吗?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她,也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社交,所以一直没有关注吧......毕竟社团很多人他都还不认识。

    如果是一个社团的话,他现在搭话也会显得正常很多吧。

    陶白嗓子眼发干,几乎是鼓起全部勇气:“你......”

    “我回来了!”猝不及防间,他的声音被另一道声音所覆盖,开门而入的是娄海,他急匆匆从教学楼跑回来,中途热出了一身汗,进门后刚想撩开上衣擦擦汗,顺便“不经意”间给女朋友展示练好的腹肌,余光瞥见还有外男在又硬生生止住动作。

    他美好的□□只能给女朋友一个人看,外人休想!

    娄海恍然想到女朋友给自己发的消息,转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裴烟同样投去视线,是很坦荡简单的好奇。

    “......”陶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没关系呀,说呀,他又不会吃了你。”裴烟笑眯眯地催促他开口。

    娄海体育系的,小麦色皮肤,块头又大又结实,和常年待在房间敲代码、细皮嫩肉的陶白一对比,就像是猎豹和小白兔。

    “抱、抱歉,没、没事情了。”

    陶白结结巴巴地摇头,没等两人反应就同手同脚走出门。

    “哎——”

    裴烟哭笑不得,他要交的表格还攥在手心里呢,干什么?她和娄海身后又没有鬼。

    “管他呢,反正也不急,下次再找他要表格吧。”娄海满不在乎,回味过来后心里微微发酸,以男人独有的警觉性问,“他是不是暗恋你?意图不轨,嗯?”

    “......”裴烟无语,抬起右手狠狠揪了下他耳朵,没好气道,“你脑子是被僵尸吃掉了吗?我都不认识他欸。”

    “宝贝,你太单纯了,你不认识他不代表他不认识你,下次记得多提防点这种狗东西!”

    “该提防的人是你不是我,加油啊男朋友,千万不要被其他人比下去,不然你很快就会失去你完美又可爱的女朋友。”

    裴烟笑眯眯地打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没把娄海的话放在眼里,他就是这样,连外面流浪的猫猫狗狗的醋都吃,她信他才是有问题。

    这个不知道姓名、在她身边一晃而过的大男孩没有给她留下多大印象,裴烟第二天起床就将这人忘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世界上千千万万的路人之一。

    陶白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仰躺在床上微微喘气,表格纸张被他捏得快成了一张废纸。

    “你干嘛?偷鸡去了啊?”舍友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一边劈里啪啦打着游戏一边问。

    陶白没有理他。

    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慢慢等待胸口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恢复平静。

    为什么,一见到她就会开始紧张、开始无法自控、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明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明明只是见过两面。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嗯嗯。”忙着打游戏的舍友敷衍地回答,过了两三秒,他“刷”一下摘掉耳机,瞪大眼睛夸张地开始叫嚷,“你刚刚说什么?我没用听错吧?”

    陶白:“......”算了,这也是不靠谱的。

    “你听成什么了?我是在问陈老师的作业截止日期是多久,你知道吗?”

    舍友狐疑地多看了他两眼,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暗想也是,谁都可能来问自己感情问题,唯独陶白不会。

    除非世界末日!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下周二,记得下周二之前写完发给我。”

    “嗯嗯......嗯?”

    不是,他这不是知道吗?知道还问自己?

    舍友默默翻个白眼,戴上耳机继续打游戏。

    *

    陶白第三次“见”到裴烟是在学校门口的电子大屏幕上,她的画作获得了第十九届全国艺术杯大赛一等奖,这项荣誉来之不易,电子大屏幕上接连半个月滚动播放着她的个人简介以及画作。

    原来她叫裴烟,是艺术系的学生,比他大了三届。

    裴烟,陶白牢牢记住了这两个字。

    哪怕暗自在心底叫着这个名字,他都感觉到一阵隐秘的幸福。

    谁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幸福。

    *

    陶白第四次见到裴烟是在运动会上,她穿着红白配色的啦啦队队服,手上捏着一瓶水从他眼前跑过。

    与平日的温婉俏皮不同,今天的她多了几分活力,像是一株春天里的小树苗,散发着蓬勃朝气。

    而他则是小树苗下快要腐烂的郁郁青苔。

    “烟烟,你跑慢点啦!”

    循声望去,是另一个同样穿着啦啦队队服的人,她跟在裴烟身后跑。

    烟烟......叫得好亲密,陶白在心里同样轻轻地叫了声,烟烟。

    “是你太慢了。”裴烟笑着回头。

    但她还是停下脚步,慢慢陪着朋友向远方走去。

    是要去给认识的人加油鼓励吗?那边的篮球赛快要开始了。

    陶白顿了顿,鬼使神差般地跟了上去。

    “诶,你去哪?等会儿就是我们系和化学系的对决了。”舍友看见他起身离开,连忙问了句。

    他随口敷衍:“马上回来。”

    “烟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陶白站在篮球馆门口看着眼前一幕,面色有些发白,他甚至没有勇气踏进去。

    娄海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硬是像含春少男似的抱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裴烟撒娇,“还好你来了,你要是不来,我打这篮球赛还有什么意义?”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在呢,你老实点!”裴烟早就习惯这样的娄海。

    在别人面前高冷大冰山,撩开衣服能吓哭三岁小孩子的人,在她面前就像个要摸要抱要亲亲的大猫。

    两人正处于热恋期,倒也黏黏糊糊,不顾周围这么多人公开秀恩爱。

    “喂,兄弟干嘛呢?你到底进不进去?不进去就让让,别堵在门口。”

    “有病吧,这人。”

    直到有人推了他一把,陶白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他的理智让他转身离开篮球馆,脚却情不自禁向着裴烟的方向迈过去。

    “呆烟,你们秀恩爱也秀够了吧!等会儿比赛就要开始了!”跟着裴烟的朋友率先看不下去,她暗中恶狠狠瞪了娄海一眼,抢走她的烟烟的人,简直不可饶恕!

    转过身,又遇见一个怪人,面色惨白难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这个方向。

    “神......”精病啊。

    她刚想开口骂人,却看见那个怪人像是当众扒钱包被发现的小偷,神情奇怪地转身跑了。

    不过外貌倒是挺精致的,皮肤白得她都羡慕,朋友有些玩味地想,就是好像精神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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