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末,难得是一个晴朗干爽的好天气。

    在经历了长达数半个多月的阴雨连绵后,缅国这片被雨水滋养灌溉的湿润土地,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日子。

    中午时分,炽热的阳光洒在大地上,让人倍感温暖和舒适。

    然而,对于精神不济的周与来说,这个美好的时刻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惊喜和喜悦,反而只有无尽的烦闷。

    此时此刻,脸色蜡黄的周与正躺在床上,紧闭着浮肿的双眼,像是要沉睡到世界末日一般。

    一旁的好友温妮看着周与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担忧之情。

    她轻轻地推搡着周与,试图将她从昏睡中叫醒。

    经过一番努力,浑身不适的周与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但眼神依旧迷茫,整个人显得晕乎乎的。

    宿醉后的清晨总是特别难熬,周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似的,几乎快要乱成一锅咕嘟冒泡的浆糊了。

    稍微清醒过来的周与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但脑海中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让她感到十分困惑。

    不仅如此,宿醉过后,周与的身体也开始发出了严重的抗议。

    她的胃部不断翻涌着难以忍受的火烧火燎灼痛感。

    这种熟悉的灼烧感让周与心里一阵发怵,她知道这是胃痛又发作了。

    周与的肠胃一直都不太好,平时只要稍微喝点酒就会引发胃痛。可昨晚的聚会上,她不但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提着酒瓶喝了不少酒,如今只能自作自受的承受这份苦果了。

    周与的嘴唇干裂,面色微微发白,看起来异常虚弱。

    忽然,趴在床上的周与感觉刺痛的胃部一阵搅动,紧接着干涩的喉咙立马由下而上的涌上来一种快要破口而出的想吐的冲动。

    周与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白着脸干呕了几声。

    她羸弱的用另一只手按压住不断翻涌的胃部,强忍着不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冲破胸膛的恶心才稍微好转了些。

    又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周与感觉挛缩的腹部绞紧了。

    她用力咳嗽了几声,然后浑身瘫软地平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周与轻闭上了布满血丝的酸胀双眼,任由里面咸湿的温热液体在眼眶中缓慢流动。

    急速运转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周与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很快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就如过场电影一般,飞快的在她脑际迅速回放了一遍。

    只记得,昨天早上,她搭乘了一班最早飞往缅国的飞机。

    在蔚蓝的连续飞行了近两个时后,周与再一次回到了这片她曾呆了四年的地方。

    她此次来缅国的目的很单纯,除了采风以外,还要给在异国他乡的好友温妮庆祝二十四岁的生日。

    在缅国读书的那四年,踏实规矩的周与倒是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但破例的事情做得却不少。

    在老家云莱那会儿,安分守己的周与甚至单纯到从没踏足过灯红酒绿的酒吧,也不知晓酒吧里面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直到后来来到缅国之后,在那所让人充满憧憬的大学之中,周与结识的第一个缅国人以及友人便是萨沙·温妮。

    在热情奔放的温妮的引领之下,一向乖巧听话的周与生平第一次踏入了酒吧。

    当时的她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对哪里都感到新奇和不可思议。

    周与瞪大那双好看的杏眼,出神地望着舞池中那些身姿轻盈、翩翩起舞的人们,还有那些喧闹无比的卡座,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纸醉金迷、酒池肉林。

    在暧昧而昏暗的灯光之下,紧紧包裹着身体的衣物,仿佛束缚住了一颗颗渴望自由的灵魂。年轻而炽热的灵魂,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相互碰撞、相互摩擦。

    每一次深情的拥抱,都是灵与欲的完美交融;每一声暧昧的喘息,都淹没在喧嚣嘈杂的人声和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中;每一个含义不明的眼神,都轻而易举地勾人心魄。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纯洁无瑕的周与好像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如此执着,流连忘返。

    只因为,那里是人性在情感和欲望面前最为直白的展示台。

    周与依稀模糊的记得,昨天晚上温妮那个小富婆大手一挥,砸了好些钱把整间Pub包了下来,所以昨晚来了不少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他们以前读大学时相识的熟人。

    兴许是重逢带来的欣喜和兴奋,致使从不喝酒的周与也来了兴致。

    她先是喝了一小杯香槟壮壮胆,后边干脆跟着一帮人喝了整整两瓶红酒,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蓦的,周与突然睁开了充血的双眼。

    她先拉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幸好她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昨天那套,身体各处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不适感。

    紧张的周与顿时松了口气,她虽然不是个思想守旧的人,但女性该有的自我保护意识她还是有的。

    当周与翻过身时,映入眼帘的是温妮正在更换衣服的倩影。

    温妮是个兰缅混血儿,听她说她的父亲是缅国人,妈妈是兰德国人。

    而且,温妮眉眼之间确实流露出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仿佛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和雕琢一般。她那摇曳生姿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迷人而深邃的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或许是因为混血的原因,温妮的鼻梁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显得异常挺拔,给人一种立体感十足的感觉。她那丰满而性感的嘴唇,犹如熟透的樱桃般诱人,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然而,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那火辣的身材,完美的腰臀比简直就像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温妮那一头及腰的栗色长发,如丝般柔顺地垂落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没有经过刻意的梳理,却别有一番自然随性的美感。这样的发型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一丝纯真和稚嫩。仿佛她还未曾完全褪去少女的青涩,保留着一份天真无邪的气息。

    大学时,周与和温妮刚见面,就对彼此产生了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随着不断的磨合相处,她们就长久的玩在了一起,成了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大学四年,温妮从来没有过多的向周与透露太多关于她家家庭成员或家事的细节,而周与也明智地保持沉默,并未过多追问,因为那毕竟属于人家的私人事务,她无权干涉或了解。

    此时此刻,温妮泰然自若地背对着周与更换衣物。

    随着温妮脱衣穿衣的动作,她那白皙嫩滑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之中,散发出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气息。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头晕目眩的周与满脸通红,努力翻转身体。

    周与心虚的将双手交叉放在头下,微微眯起眼睛,装作无视发生的凝视着上方洁白的天花板。

    突然间,周与那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浓烈的香水味。

    周与半信半疑地皱起鼻子,从头下抽出一只手后在空中用力挥动了几下,然后集中精力再次嗅了嗅。

    这股香味愈发浓烈,仿佛要穿透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神经。

    几乎是同一时间,香水中散发出来的呛鼻脂粉味和浓烈的花香味,像一股强有力的气流似的直窜周与的天灵盖,熏得她的头痛欲裂。

    胃部的不适感,在此时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周与狼狈地捂住颤动的嘴巴,哽咽着抑制住反胃带来的不适感。

    随着她的隐忍,藏在太阳穴底下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贲张的蜷缩在她的额角。

    在周与几番难耐的压制下,喉管间呼之欲出的呕吐感才又趋于平静。

    她干裂的嘴唇白的渗人,破皮的地方还往外面渗着鲜红的小血珠。

    周与伸舌舔了舔干裂的唇,刺痛中混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血的腥甜味。

    周与当即又恶心的干呕了两声。

    周与微微张开嘴想要说话,可话还没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几秒。

    她的声音听起来粗粝嘶哑,像是年久失修的陈旧老木柜发出的刺耳声。

    为了能好好说话,周与只好掩着嘴咳嗽了两声,想要清清嗓子。

    大概咳得太用力,不适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周与猝不及防的再次捂住嘴巴,又一次面色痛苦地干呕起来,这下连咸湿的眼泪水都从眼角滑落下来。

    换上一套水蓝色亚麻长裙的温妮徐徐转过身,茶褐色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担忧,不过这样的担忧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不见。

    温妮别过头,用冷冽的余光扫了一眼正在床上不停干呕的周与,伸手拉上了裙子上的拉链。

    为了不让周与看出端倪,温妮摇曳着曼妙的身躯走到桌边,从桌上拿了一瓶未开封矿泉水拧开,又赤着脚慢步走回床边。

    温妮晃了下手里的矿泉水,然后把拧开盖子把水递给了面色蜡黄的周与。

    看着面容憔悴的周与,温妮有些略带责怪的批评道:“谁让你昨晚喝那多么多的。”

    听着好友的数落,周与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红着脸忙不迭地接过了水,往干燥的嘴里灌了两口。

    清甜甘洌的水一入口,干燥冒烟儿的嗓子都得到了浸润,连不适的呕吐感都减轻了不少。

    站在窗前,温妮看似无意用手挡住了胸前裸露的部分,然后居高临下的和周与面对面。

    她那双漂亮的茶褐色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笑着说道:“不过没看出来啊小雨滴,昨晚你还挺厉害的,好几个同学都被你灌趴下了。”

    听到温妮说她把几个人都灌趴下了,周与一时羞愧难当的捂住了充血的脸,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周与现在只觉得的一个头有两个大,而且头疼的似乎比刚才还要厉害了。

    喝酒误事,喝酒误人。

    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喝酒了,周与心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赶紧起床吧,时间不早了。”温妮莞尔一笑,站直了身子,一扫刚才的顽劣。

    温妮不疾不徐地走到窗边,伸手把暖黄色的窗帘掀开。

    她半倚着靠在窗户边上,娇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妩媚的慵懒和散漫。

    她十分享受地阖上眼皮,用心感受着午阳光的炽热温度。

    不过,温妮抱在胸前的手姿势有些怪异,她的右手轻轻伏在左肩的位置,修成圆弧型的指甲一下接一下扣击着肩膀,似乎是在向谁传递某种旁人看不懂的讯息。

    虽然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淡红色,但心思缜密的温妮却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伺机等待着一个适合睁眼的时候。

    在心中默数到两百时,面容恬静的温妮蓦然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略带警觉的目光迅速聚集到一个位置,然后定住。

    往街巷的角落看了过去,看着街道上摆摊的小贩,温妮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戾也随之隐没。

    缅国属于热带气候,季候常年炎热,但五月却是这里雨水最为丰沛的时候。

    中午的烈阳透过窗子,洋洋洒洒的钻了进来,热得叫人心慌。

    顶着刺眼毒辣的大太阳,周与依旧像跳死鱼似的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回想着昨晚的事,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些同窗会怎么想她,毕竟那时候周与带给大家的印象都挺好的,就是个不谙世事的标准邻家乖乖女。

    自怨自艾的长叹一声,面容憔悴的周与翻身坐了起来。

    她随手将前额的长发捋向后固定好,然后慢吞吞的滑下床。

    脚刚落地,一阵猛烈的眩晕感就陡然袭来。

    周与感觉头脑发懵,紧接着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幸好眼疾手快的温妮及时一把扶住了她,要不然她这会儿早躺地上了。

    “小雨滴,你没事吧?”温妮用力搀扶住虚弱的周与,娇美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瞧着精神萎靡的周与,温妮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周与抿着发白唇,故作安慰状的朝温妮摆摆手,“放心放心,我没事,一会儿出去,我去药店里买点解酒药,吃了就没事了。”

    “那你先去洗漱,我在外面等你。”温妮皱着眉,小心地把周与扶到卫生间门口,又亲眼看着她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听到小锁锁上的声音,温妮刚才担忧的脸色立马凝重下来,她警惕地站在洗手间外,把耳朵贴在棕红的木门上,想要听清里边的动静。

    直到听见里面响起淅沥沥的水流声,脸色阴沉的温妮才安心的回到客厅。

    温妮装模作样的拿起桌上的杂志,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起来。

    洗手间内,哗啦啦的水流声响彻不停。

    周与定睛瞧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满眼血丝,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的人。她崩溃地几乎想要发泄着大叫,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毫无形象,不修边幅的女人,真的是她?

    周与长得不算漂亮,顶多算得上是清秀,不过好在她皮肤白,又为她平平无奇的模样平添了几分姿色。

    可此时,那张原本清秀的脸,现在看起来浮肿过度,眼袋重得像是玻尿酸填充过度,脸白令人害怕。

    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周与才舍得从卫生间里出来。

    哪怕她化了个明艳的浓妆,仍旧遮不住那张宿醉过后肿成发面馒头的脸。

    周与出来时,温妮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她识趣的没有上前去催促温妮,而是选择安静的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等温妮挂了电话转过身时,刚好看见靠在沙发上假寐的周与。

    她凌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没由的慌乱。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温妮,路野派来的人已经埋伏在附近了。要是她这时被路野抓到,那极有可能会沦为一枚用来威胁她父亲的棋子。

    得到这条消息,温妮的脸色愈发阴翳。

    前段时间,温妮第一次出货就受到了路野的重创,而今天路野就兴师动众的派人来抓她,这也真够讽刺的。

    不过以她父亲对她的器重,想必此时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就在温妮愁着如何避免被路野抓到而一筹莫展时,她看着一无所知的周与,顿时心生一计。

    温妮眸色一沉,眼中划过一缕稍纵即逝的寒光。

    周与的个子、身材和她差不多,只是发色和发型不一样……

    如果拿昨晚的假发给周与戴上,以她们两的身高和外形从远处来看,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而在分不清她们身份的那些杀手面前,这样足以能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如此,到时候她只要戴上另一顶假发,就可以趁机逃走。

    望着心无戒备的周与,温妮双眉紧锁,有些为难。

    一边是交心置腹的好友,一边是血浓于水的父亲……

    一时间,温妮陷入了痛苦的抉择当中。

    经过一番犹豫,温妮最终选择了视她如命的父亲,从而放弃了昔日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

    温妮选择让周与代替她涉险,是因为她心中存着几分侥幸心里,她在道上混的这两年,从虾兵蟹将们口中了解了不少关于路野的传闻。

    道上的人都说,路野这个人做事不计后果,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但也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无能之辈。

    他有他的道义,也有他的原则,就是:绝不牵涉无辜之人。

    凭借这点,天真单纯的温妮就幻想着,要是路野知道他们抓错了人,兴许会原封不动的把周与放回来,那到时候就算周与再怎么责怪她,她也不会多埋怨一句。

    下定决心后,温妮心中纵使有万般愧疚也回不了头了,不然死的只有她。

    在死面前,每个人都是无能的弱者。

    “小雨滴。”温妮勾着唇角换上了亲和无害的笑容,她亲昵地唤着周与的名字,信步走到她身旁。

    此时还不知被算计的周与懒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眉开眼笑的看向了自己好友,温声附和:“准备走了么?”

    “等一下。”温妮挑着眉,一脸考究的拖着下巴。

    温妮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着周与,深吸了口气,语气沉闷的道:“我昨天突然发现,你还是戴上假发比较好看,酒红色的大波浪的卷发很适合你。”

    闻言,周与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周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天气预告,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天白天的最高气温可达36摄氏度,空气中紫外线指数至10。

    这会走在街上,跟走火辣的炭堆里毫无区别。

    周与挑着眉稍把手机递给了温妮,然后无奈的吐槽,“我亲爱的温妮小姐,今天天气这么热,你让我戴什么假发啊!”

    说完,周与略带嗔怪的蹙眉瞪了温妮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

    才短短一年没见,也不知道这女人脑袋怎么变得这么迷糊,而且昨晚的化妆派对已经结束了,也不至于再搞cos play那套了吧。

    昨晚要不是看在温妮是寿星的份儿上,她哪会那么疯疯癫癫的答应她的要求,戴假发、穿礼服、喝酒?

    谁知,温妮一转态度,噘着红润的小嘴,跟个孩子似的撒着娇一头扑进了周与怀里,她不依不饶地压在周与身上,夹着嗓子发出软糯的声音:“就一次,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温妮身上呛鼻的香水味,熏得周与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周与的性子和她的外表很像,有些淡漠,有些疏离,但只有最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这人其实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滥好人。

    周与寡淡的性子造就了她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性格,但唯独对于别人对她撒娇这点,她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害怕和排斥。

    所以当温妮不依不饶的对着她撒娇时,周与做不到严词拒绝,只能选择妥协。

    在温妮强有力的“温柔”攻势下,周与按照温妮的预定和设想,不明所以地戴上了那顶假发,换上了和温妮风格相近的衣服。

    而温妮,则换上了周与行李箱里还未穿过的宽松休闲的浅蓝色牛仔套装。

    两人按照既定路线,坐上出租车,来到了市中心。

    开车的司机大概是个刚出驾校没多久的新手,那糟糕的开车技术令人感到头大。

    在历经几番路途的颠簸和刹车油门的快速交替下,周与明显能感觉到,她胃部的不适感正以一种要狂奔而出的速度上涌上来。

    作为补偿,怀着愧疚之情的温妮,最后一次坦率的对好友展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

    到达市区后,温妮从包里翻出钱包,付了钱,然后贴心的搀扶着虚弱的周与匆忙下了车。

    一下车,戴着黑色直长假发的温妮就警觉的到处观察着,她不停的观望着附近的情况,而那双藏在黑色墨镜下的眼睛闪烁着难忍的情绪,是难过,是不舍,是悲哀。

    就算有再多要冲破胸膛的复杂情绪又怎样?早在跟着父亲做事后,她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再三确定好前来接应的她的车就停靠在离药店很近的地方后,温妮咬着牙狠下了心。

    温妮用温言良语哄骗着心思单纯的周与,她说她去前面的药店给周与买解酒药,让周与安心的待在这边好好休息,等她买完药后就会马上回来。

    面对好友亲切备至的关怀,周与倒也没多想,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谁知道,决绝的温妮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把周与独自一人留在了原地。

    跳上那辆前来接洽她的黑色越野车后,温妮连忙钻到后座,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假发。

    当疾驰而去的车子从周与跟前驶过时,温妮坚若磐石的心有了片刻的动摇,但脑内清醒的理智却在警告她,如果她这个时候跳下去救周与,那她势必要面临藏在周围的危险。

    与此同时,她父亲的“企业”也将再次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和威胁,所以她不敢贸然行事。

    看着还在原地等她的周与,温妮攥紧了手中那顶劣质的黑色假发。

    温妮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悲恸地闭上了热泪满盈的双眼。

    温妮微颤的唇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在心底无声的对周与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又只能这么做。

    在太阳的炽烤下,头晕目眩的周与就近找了家有冷气的冷饮店,她颤巍巍地起身拉了把靠椅坐下,贪婪的享受着凉意带来的安定。

    忽的,周与睁开了模糊的双眼。

    注视着这个她离开了快两年的城市,周与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和酸楚。

    不知不知觉中,这里的一切都像画一样映入了她的脑海,她清楚的记得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她清晰的记得这里的每一处风景,她的味蕾还贪恋着这里的美食,她还记得在这里的看得每一场日出和日落。

    由于工作原因,现在的周与一年到头都在四处奔波,她的日常就是在和单反、摄影机一起度过,经过将近三年的蛰伏,她在网络上也积攒了不小的名气,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旅拍博主。

    一心做着自己喜爱的职业,边游山玩水,边记录旅途所闻和所见,其实也挺好的。

    人嘛,知足常乐就够了。

    遥想当年,执拗的周与也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坚定的想要来仰安留学,可她就是向往。

    当时的她,对仰安的了解少之又少,她仅知道仰安是一座“和平之城”,而仰安最著名的地方就是那座闻名遐迩的仰安大金塔。

    除此以外,她对这座陌生的城市一无所知。

    初来乍到缅国后,周与才开始慢慢了解关于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仰安是缅国联邦共和国的原首都,也是缅国最大的城市,而仰安素有“和平之城”的美称,同时地处缅国最富饶的诺瓦底江三角洲,是缅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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