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见面
周日和裴成几人见完面，周一一早顾渚就坐在了嘉礼的管理层例会上。
嘉礼现任CEO叫孟尚江，是顾渚在国外读书那几年上任的，两人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
他看着本不用出席的顾渚坐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这个太子爷打的是什么算盘。
“根据一些消息，住安的APP已经获得了国内发行权，但还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一天正式推出，目前，他们还没有找过我们谈入驻合作。”市场部的汇报把住安当作了重头，幻灯片上放着对住安海外运营情况和分析和进驻国内之后的经营预判。
顾渚听得认真，时不时低头用笔写些什么。
顾渚转了转手里的笔，低头问坐在旁边的孟尚江：“孟总觉得他们会来和我们谈合作吗？”按照爷爷的说法，孟尚江能力很强，为人正义直率。只是为人有些保守，一直主张嘉礼应该放弃其他运营线，专注高端市场，对互联网经营也不太感冒。
孟尚江摇头：“住安平台的定性和我们品牌特征不符，不容易达成合作共识。”
“也是，住安在国外也有自营的民宿和快捷酒店，”顾渚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了一笔，“和我们的重合了，算是竞争对手。”
孟尚江不以为意：“住安毕竟还没有开始国内业务，能不能适应国内环境还是另一回事，我觉得多半要水土不服。”
两人低声交谈间，市场部的汇报也结束了，顾渚没有继续旁听，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他刚回到董事长办公室，就遇到了等在门外的许酩。
许酩上任以来只是作为股权代理人出席了一次股东大会，期间也未参与提案和决策，但是顾渚始终觉得这个人在悄悄计划着什么。
他解开办公室的门禁，和许酩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靠在椅子上看着许酩。
“我今天是专门来向顾董辞行的，”许酩的嘴角依然是惯常的微笑，“我的股权代理今天就到期了。”
顾渚轻笑出声：“二爷爷他们还真是把股权当玩笑。”
“先预祝住安发行顺利，”许酩表情不变，他看着顾渚，希望从对方的表情中发现想要的反应，“替我向裴成问好，十分遗憾没能和他合作。”
“谁？”顾渚抬眼看他。
“没事，”许酩笑笑，“顾董，后会有期。”
“慢走，”顾渚打开一个手边的文件夹，低头批阅，“办公楼大门你找得到，我就不送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顾渚才从文件中抬头，食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并不意外许酩能发现自己和住安的关系，但他并不觉得许酩来当这几天代理人只是为了调查自己。
他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宋清洛早上约了自己的心理医生，久违地在医院里待了几个小时，她在咨询期间手机一直关着静音，从咨询室出来，刚掏出静音的手机，就看到了跳出来的信息：
【许酩：洛洛，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对方没有等她回复，而是给她发了一个京华大学的定位。
【许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宋清洛本想回复说自己今天不在学校，吃饭的事改天再说吧。但转念一想，许酩这次在国内时间估计不短，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于是她告诉许酩自己在回校的路上，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微等她一会。
许酩果然说没事，然后给她发了一个小餐馆的定位。
这家餐馆是学校小吃街上的热门店铺，宋清洛到的时候正是饭点，全是一起约着出来吃饭的学生，热热闹闹，老板忙得脚不沾地。
许酩坐在后面的包厢里，宋清洛进去就看到他正拿着一页塑封的菜单，翻来覆去地看。
“就那么几个菜，”宋清洛坐到他对面，“看再仔细也不会多几个选择。”
许酩抬眼笑笑，眼中有些怀念：“只是感觉和咱们上大学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我毕业四年，你出国六年，”宋清洛看着他，“有变化才正常。”
许酩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垂眸瞟了一眼菜单，而后递到宋清洛手上：“以前都是我点，现在可能你更熟悉了。”
宋清洛拿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勾，出去送给服务生，回来坐到许酩对面，他起身给她倒茶：“我听说前两天你回长渝了？”
宋清洛了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已经猜到了他今天叫自己来吃饭的目的。
“和顾渚？”许酩补上了问题。
宋清洛满脸写着“果然如此”。
只是许酩低着头，没有看见她表情的变化。
他坐回位置上，看着宋清洛续上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一起了？”
“你一下问那么多，要我答哪个？”宋清洛看着他，表情复杂，“或者说这几个问题哪个才是你最想问的？哪个对你最重要？”
“你是要问我的行踪，还是顾渚的行踪？还是我俩的关系？”
她也不等许酩回话：“我是回长渝了，剩下两个问题和你都没有关系。”
老板端着菜进了包房，看见许酩愣了愣：“你是之前经常和小宋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吧？毕了业就没见到了。”
宋清洛看着许酩点头，跟老板寒暄了几句，垂下眼睛。
她点的菜不多，老板一趟就都给送过来了，临了还跟许酩说了句常来。
许酩夹了一筷子菜：“没想到六年没来，老板还记得我。”
宋清洛闷头吃饭，把到嘴边的刻薄话忍回去了，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酩不得回应，吃了两口饭，犹豫了下：“上次在车上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宋清洛把筷子一放，苦笑道：“你今天是真的不想让我把这顿饭好好吃完是吧？”
许酩看着她：“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六年前那么亲近，这六年也一直都有联系……”
宋清洛抬手，打断了他。
“我们六年前很好和六年间都有联系是两回事，”宋清洛长叹一口气，“许酩，你这个人其实很没意思。”
“异性之间，除了将要成为男女朋友和已经成为男女朋友以外还有很多别的关系，”宋清洛表情认真，“六年前我们确实亲密，但是这六年的相处绝对不是当时的延续。”
“你是我的学长、是我的朋友，”她嘴角勾起，但却没有笑意，“正因如此，你今天才更让我觉得失望。”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却没有在一起，”话说到这，宋清洛也干脆把话都说开，“可是应该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和我相配的也不只有你一个。”
“你今天也不是真的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你只是在试探顾渚和你之间我跟谁更亲近，然后才好继续从我这里试探顾渚的计划。”
“这话我和顾渚说过一次，和你也说一次，我读到博士，总不能是个傻子。”
宋清洛看着许酩的表情也逐渐冷下来，不想和他再多话，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这顿我请了。”
说完，起身离开。
许酩或许都已经忘了，六年前他们两个也是在这里吃了最后一顿饭，然后第二天她就从朋友那里才知道他已经启程去了美国。
六年，她出于各种原因给他留有体面，上次装睡之后的道谢也都是出于真心。
可总有人得寸进尺。
她想起那次在嘉礼大楼下遇到许酩，那时候她都已经想好如果顾渚开口自己怎么回复，没想到自始至终顾渚一句试探也没有。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顾渚都没有将她放于抉择两端，让她为难。
她想起顾渚，点开聊天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摁下发送键。
于是在便利店逛了两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提溜着回了家。
楚晗还是熟悉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她提着一堆零食愣了愣，然后就发现她表情不太对劲，抬手拿遥控把投影关了，冲她眨眨眼。
宋清洛把袋子甩到一边，抱着楚晗的手臂，把头靠到她肩上，挪了挪，窝到她身边的半截沙发里：“我去和许酩吃饭了。”
楚晗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宋清洛不是个轻易会撒娇的人，今天这顿饭应该吃得很不愉快。
她也不多话，伸出手拆开一包薯片，给宋清洛喂了一片。
楚晗的短发有些扎脸，宋清洛听着从自己口腔传出来的“咔嚓”声，闭上了眼睛，良久，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结果脚一麻，往旁边一歪。
“欸，”楚晗去扶她，“着什么急啊。”
宋清洛扶着她站稳，笑着一偏头，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我回房间画画去。”
楚晗看着她的背影，颇有意味地一挑眉，重新摁开了电影。
她今天把放在锦香别院的画材都搬了过来，房间虽然不大，但那些东西放在那里竟然也不显得挤。
她刚在画板前坐下，还没拿起调色盘，那个刚才她没有发送消息的对话框跳出了内容：
【顾渚：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顾渚：这个月内你能不能找借口再去一次江城？】
嘉礼现任CEO叫孟尚江，是顾渚在国外读书那几年上任的，两人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
他看着本不用出席的顾渚坐在一边，有些不知道这个太子爷打的是什么算盘。
“根据一些消息，住安的APP已经获得了国内发行权，但还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哪一天正式推出，目前，他们还没有找过我们谈入驻合作。”市场部的汇报把住安当作了重头，幻灯片上放着对住安海外运营情况和分析和进驻国内之后的经营预判。
顾渚听得认真，时不时低头用笔写些什么。
顾渚转了转手里的笔，低头问坐在旁边的孟尚江：“孟总觉得他们会来和我们谈合作吗？”按照爷爷的说法，孟尚江能力很强，为人正义直率。只是为人有些保守，一直主张嘉礼应该放弃其他运营线，专注高端市场，对互联网经营也不太感冒。
孟尚江摇头：“住安平台的定性和我们品牌特征不符，不容易达成合作共识。”
“也是，住安在国外也有自营的民宿和快捷酒店，”顾渚低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划了一笔，“和我们的重合了，算是竞争对手。”
孟尚江不以为意：“住安毕竟还没有开始国内业务，能不能适应国内环境还是另一回事，我觉得多半要水土不服。”
两人低声交谈间，市场部的汇报也结束了，顾渚没有继续旁听，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他刚回到董事长办公室，就遇到了等在门外的许酩。
许酩上任以来只是作为股权代理人出席了一次股东大会，期间也未参与提案和决策，但是顾渚始终觉得这个人在悄悄计划着什么。
他解开办公室的门禁，和许酩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靠在椅子上看着许酩。
“我今天是专门来向顾董辞行的，”许酩的嘴角依然是惯常的微笑，“我的股权代理今天就到期了。”
顾渚轻笑出声：“二爷爷他们还真是把股权当玩笑。”
“先预祝住安发行顺利，”许酩表情不变，他看着顾渚，希望从对方的表情中发现想要的反应，“替我向裴成问好，十分遗憾没能和他合作。”
“谁？”顾渚抬眼看他。
“没事，”许酩笑笑，“顾董，后会有期。”
“慢走，”顾渚打开一个手边的文件夹，低头批阅，“办公楼大门你找得到，我就不送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顾渚才从文件中抬头，食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并不意外许酩能发现自己和住安的关系，但他并不觉得许酩来当这几天代理人只是为了调查自己。
他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宋清洛早上约了自己的心理医生，久违地在医院里待了几个小时，她在咨询期间手机一直关着静音，从咨询室出来，刚掏出静音的手机，就看到了跳出来的信息：
【许酩：洛洛，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对方没有等她回复，而是给她发了一个京华大学的定位。
【许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宋清洛本想回复说自己今天不在学校，吃饭的事改天再说吧。但转念一想，许酩这次在国内时间估计不短，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于是她告诉许酩自己在回校的路上，不介意的话可以稍微等她一会。
许酩果然说没事，然后给她发了一个小餐馆的定位。
这家餐馆是学校小吃街上的热门店铺，宋清洛到的时候正是饭点，全是一起约着出来吃饭的学生，热热闹闹，老板忙得脚不沾地。
许酩坐在后面的包厢里，宋清洛进去就看到他正拿着一页塑封的菜单，翻来覆去地看。
“就那么几个菜，”宋清洛坐到他对面，“看再仔细也不会多几个选择。”
许酩抬眼笑笑，眼中有些怀念：“只是感觉和咱们上大学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我毕业四年，你出国六年，”宋清洛看着他，“有变化才正常。”
许酩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垂眸瞟了一眼菜单，而后递到宋清洛手上：“以前都是我点，现在可能你更熟悉了。”
宋清洛拿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勾，出去送给服务生，回来坐到许酩对面，他起身给她倒茶：“我听说前两天你回长渝了？”
宋清洛了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已经猜到了他今天叫自己来吃饭的目的。
“和顾渚？”许酩补上了问题。
宋清洛满脸写着“果然如此”。
只是许酩低着头，没有看见她表情的变化。
他坐回位置上，看着宋清洛续上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一起了？”
“你一下问那么多，要我答哪个？”宋清洛看着他，表情复杂，“或者说这几个问题哪个才是你最想问的？哪个对你最重要？”
“你是要问我的行踪，还是顾渚的行踪？还是我俩的关系？”
她也不等许酩回话：“我是回长渝了，剩下两个问题和你都没有关系。”
老板端着菜进了包房，看见许酩愣了愣：“你是之前经常和小宋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吧？毕了业就没见到了。”
宋清洛看着许酩点头，跟老板寒暄了几句，垂下眼睛。
她点的菜不多，老板一趟就都给送过来了，临了还跟许酩说了句常来。
许酩夹了一筷子菜：“没想到六年没来，老板还记得我。”
宋清洛闷头吃饭，把到嘴边的刻薄话忍回去了，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许酩不得回应，吃了两口饭，犹豫了下：“上次在车上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宋清洛把筷子一放，苦笑道：“你今天是真的不想让我把这顿饭好好吃完是吧？”
许酩看着她：“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六年前那么亲近，这六年也一直都有联系……”
宋清洛抬手，打断了他。
“我们六年前很好和六年间都有联系是两回事，”宋清洛长叹一口气，“许酩，你这个人其实很没意思。”
“异性之间，除了将要成为男女朋友和已经成为男女朋友以外还有很多别的关系，”宋清洛表情认真，“六年前我们确实亲密，但是这六年的相处绝对不是当时的延续。”
“你是我的学长、是我的朋友，”她嘴角勾起，但却没有笑意，“正因如此，你今天才更让我觉得失望。”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却没有在一起，”话说到这，宋清洛也干脆把话都说开，“可是应该在一起的人多了去了，和我相配的也不只有你一个。”
“你今天也不是真的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你只是在试探顾渚和你之间我跟谁更亲近，然后才好继续从我这里试探顾渚的计划。”
“这话我和顾渚说过一次，和你也说一次，我读到博士，总不能是个傻子。”
宋清洛看着许酩的表情也逐渐冷下来，不想和他再多话，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这顿我请了。”
说完，起身离开。
许酩或许都已经忘了，六年前他们两个也是在这里吃了最后一顿饭，然后第二天她就从朋友那里才知道他已经启程去了美国。
六年，她出于各种原因给他留有体面，上次装睡之后的道谢也都是出于真心。
可总有人得寸进尺。
她想起那次在嘉礼大楼下遇到许酩，那时候她都已经想好如果顾渚开口自己怎么回复，没想到自始至终顾渚一句试探也没有。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顾渚都没有将她放于抉择两端，让她为难。
她想起顾渚，点开聊天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摁下发送键。
于是在便利店逛了两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提溜着回了家。
楚晗还是熟悉的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见她提着一堆零食愣了愣，然后就发现她表情不太对劲，抬手拿遥控把投影关了，冲她眨眨眼。
宋清洛把袋子甩到一边，抱着楚晗的手臂，把头靠到她肩上，挪了挪，窝到她身边的半截沙发里：“我去和许酩吃饭了。”
楚晗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宋清洛不是个轻易会撒娇的人，今天这顿饭应该吃得很不愉快。
她也不多话，伸出手拆开一包薯片，给宋清洛喂了一片。
楚晗的短发有些扎脸，宋清洛听着从自己口腔传出来的“咔嚓”声，闭上了眼睛，良久，她才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结果脚一麻，往旁边一歪。
“欸，”楚晗去扶她，“着什么急啊。”
宋清洛扶着她站稳，笑着一偏头，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我回房间画画去。”
楚晗看着她的背影，颇有意味地一挑眉，重新摁开了电影。
她今天把放在锦香别院的画材都搬了过来，房间虽然不大，但那些东西放在那里竟然也不显得挤。
她刚在画板前坐下，还没拿起调色盘，那个刚才她没有发送消息的对话框跳出了内容：
【顾渚：有点事情要麻烦你】
【顾渚：这个月内你能不能找借口再去一次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