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往前
顾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清洛正对着电脑奋笔疾书。
他走到她身后，看到屏幕上都是各类数据分析，还有当时田野调查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各类语音音标。
宋清洛往后靠到他怀里，敲击键盘的手却没停下，顾渚低头在她唇上碰了碰，坐到一边看着她的侧脸。
宋清洛写完手头的一段内容，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她点的外卖到了，外卖员也被拦在了楼下，宋清洛让他放到前台，自己下去拿。
顾渚跟着她站起身，说陪她一起下去，而后不容置疑地拉起她的手。
他以前一直觉得谈恋爱之后就想腻在一起是非常幼稚的心理，但是现在他明明不眠不休地忙了许多天了，难得在现在有些许休憩，却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宋清洛想加班的人多，所以点的东西也多，除了正餐还有奶茶、咖啡和一些甜点，顾渚让前台通知各部门自己来分。剩下的两人自己拿上去，他们各自提着两个大袋子上到顶楼，出电梯时正好遇上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林帆。
他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双眼放光：“洛洛，你从此就是我林帆最好的哥们！哪怕你跟顾渚之后分手你也是……”他话音未落，脑袋就被顾渚从后面从后面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
“我错了！你俩百年好合！”林帆能屈能伸，弯腰道歉，而后悄悄朝着宋清洛撇撇嘴。
刚才那个律师小姑娘刚好也过来拿材料，宋清洛从袋子里拿出两份，剩下的都给她递了过去：“麻烦你拿过去会议室给大家分分。”
她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朝着宋清洛一笑：“谢谢。”
宋清洛看着她拎着东西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三人在顾渚办公室的茶几上刚准备把东西拿出来，就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宋清洛转过头去，就看到站在门口那人一身深色职业装，踩着一双细高跟黑色皮鞋，精致干练。
“我听禾慕说顾董女朋友给买的宵夜，”她笑着看向三人，走了进来，“我进来打个招呼。”
禾慕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小律师，难怪她提着外卖过去的时候有些奇怪。
宋清洛敏锐地捕捉到了来人的一丝敌意，她看了一眼顾渚，而后站起身擦了擦手上被外卖盒子蹭上的油，伸出手：“你好，宋清洛。”
“周孜一，诚合律师事务所，”对方轻轻和她握手，“现在负责和嘉礼的合作。”
“辛苦了，”宋清洛由衷道，“现在还在加班。”
周孜一笑笑：“为老同学出力嘛。”
老同学可真多啊。宋清洛腹诽，她不至于迟钝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但也能感觉到周孜一其实没有太多恶意。
“一起吃点？”宋清洛邀请。
周孜一摇摇头：“不了，我过去和团队一起，谢谢。”她说完，和坐着的顾渚和林帆笑笑，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前女友？”宋清洛看向顾渚。
顾渚摇头：“合作方。”
“老同学？”宋清洛拿起一根烤串。
“初中同班。”顾渚拿起一包小料放到宋清洛面前。
宋清洛低头一看，是外卖附送的醋包。
他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那嘉礼的情况大约没有那么严重。
宋清洛转开话题，问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休息。
“今天差不多了，”顾渚看看林帆，心想这人怎么不能有点眼力见自己去隔壁吃，“公关稿和相关声明都发出去了，现在就是把前期调查需要的资料整理给警方。”
今天差不多了的意思是之后可能还有好多天。
“对嘉礼的影响会很大吗？”毕竟是股东出现了问题，对嘉礼的集团形象和信誉肯定会产生影响，但这个影响会有多大就只有顾渚知道了。
“壮士断腕，值得。”
夜宵时间算是短暂的休息，他们很快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宋清洛把顾渚的办公桌还给他，自己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还不忘问顾渚这样不会导致涉密吧？
顾渚笑着说没事，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甜言蜜语总是动听的。宋清洛十分受用。
林帆过来道别时就看到他俩一人在办公室一边对着屏幕各自忙碌：“住安的合同拟完了，我先回去了，”他把材料放到顾渚桌上，“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顾渚应了一声，林帆和宋清洛挥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住安的合同？”林帆出了办公室，宋清洛就有些疑惑地重复。
顾渚点点头：“嘉礼之后会开始进驻住安的销售平台。”他看到宋清洛抬头转了一圈脖子，“累的话你先回去吧。”
宋清洛摇摇头，说没事。
她知道周孜一只是顾渚的一个旧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去，而且周孜一看上去非常专业，不像是会为了感情冲昏头脑的人。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去联想，但是她刚刚出现在办公室外的样子和宋清洛记忆中的一些内容重合了，她无法控制地回忆起自己家里那些往事。
于是她想到的办法是就呆在这里，用论文和工作回避别的思绪。
他们所有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宋清洛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嘉礼大厦离自己家的距离，凑到顾渚面前问他能不能收留一晚。
回答她的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嘉礼大楼距离顾渚家不远，他也没开车，两人就这么走在京华的夜风里，宋清洛感受着相握的手上传来的温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嘉礼的事？”
从她今天出现在办公室之后顾渚就在等着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听到，他习惯性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你最近也很忙。”
宋清洛并不接受这个过于简单的理由，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上周才冠冕堂皇地让自己投注信任和依赖。
“哦，不是你跟我说‘我也会担心你’的时候了？”他们正好走到楼下，宋清洛驻足：“你要是不打算说，那我上楼去也没什么意义，”她看着顾渚，“毕竟有人让我不要只是来睡他。”
她的语气淡淡的，顾渚却听出了些怒意。
他敏锐地发现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走吧，”他重新牵起宋清洛的手，语气中有些卖乖讨好，“上楼。”
将近零点，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宋清洛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缓过劲来放缓了语气：“我不是生你的气，”她抿唇，“那天从你这回去，我和楚晗聊了聊。她告诉我要试着去把一个人加到生活里。”
那么多年她一直想要摆脱过去的经历对自己情感上的影响，但是她还是无法否认自己本质上是个极度缺失安全感的人。
就像有人可能习惯吃醋撒娇，她习惯在任何的感情危机到来之前先自己抽身，当一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当年的许酩自始至终觉得宋清洛无法理解他的专业和工作，对宋清洛的学业也只是假装关心，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分享，最后宋清洛从共同好友那里听说他已经决定出国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失落。
她当时只觉得觉得两个人走到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顾渚不一样。
他愿意倾听并且尊重和理解她的生活，在很多时候宋清洛觉得他体贴得吓人，于是在他给予的足够空间里，自己一点一点放下了防备。
所以她会试着往前迈步。
但这条路不是只有她在走。
“之前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会和我说你的计划，你对嘉礼的打算，怎么现在在一起了你反而把我划在了圈外？”
“你知道我看到嘉礼的股东被调查的新闻之后心里是什么感觉吗，”她叹了口气，“不是要你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但是就像你那天说的一样，”她微微侧头看向顾渚，“我也会担心你。”
电梯到达的铃声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宋清洛走出电梯往前走去，却被顾渚一下拽回，然后就被抵到了墙上。
那是一个满是侵略感的吻，顾渚握着她的手放到背后，然后困住了她的腰。直到发现宋清洛有些喘不上气，顾渚才松开了她。
宋清洛抬头就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顾渚心里其实有很多理由。
确实是不想她担心，不想打扰她准备开题。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亲手将家人送进监狱。
她向来重视亲情。
“检举的材料是我准备的，”顾渚哑着嗓子，“我从回国就开始收集证据，但是爷爷始终心软，让我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宋清洛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在解释刚才的问题。
“爷爷去世之后，我手里握着嘉礼最多的股份，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他这一周常常梦到顾家夫妇出事之前和顾长程和顾长鹏相处的往事，他们对于他也曾是非常亲近的长辈，“他们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
“表姑昨天打电话给我声泪俱下地让我放过他们，然后痛骂我狠毒、做事不留余地，我就想，”顾渚有些不敢去看宋清洛的反应，“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凉薄？”
他走到她身后，看到屏幕上都是各类数据分析，还有当时田野调查的时候见过的那些各类语音音标。
宋清洛往后靠到他怀里，敲击键盘的手却没停下，顾渚低头在她唇上碰了碰，坐到一边看着她的侧脸。
宋清洛写完手头的一段内容，刚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她点的外卖到了，外卖员也被拦在了楼下，宋清洛让他放到前台，自己下去拿。
顾渚跟着她站起身，说陪她一起下去，而后不容置疑地拉起她的手。
他以前一直觉得谈恋爱之后就想腻在一起是非常幼稚的心理，但是现在他明明不眠不休地忙了许多天了，难得在现在有些许休憩，却只想和她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宋清洛想加班的人多，所以点的东西也多，除了正餐还有奶茶、咖啡和一些甜点，顾渚让前台通知各部门自己来分。剩下的两人自己拿上去，他们各自提着两个大袋子上到顶楼，出电梯时正好遇上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林帆。
他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东西，双眼放光：“洛洛，你从此就是我林帆最好的哥们！哪怕你跟顾渚之后分手你也是……”他话音未落，脑袋就被顾渚从后面从后面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
“我错了！你俩百年好合！”林帆能屈能伸，弯腰道歉，而后悄悄朝着宋清洛撇撇嘴。
刚才那个律师小姑娘刚好也过来拿材料，宋清洛从袋子里拿出两份，剩下的都给她递了过去：“麻烦你拿过去会议室给大家分分。”
她好像有些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朝着宋清洛一笑：“谢谢。”
宋清洛看着她拎着东西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三人在顾渚办公室的茶几上刚准备把东西拿出来，就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宋清洛转过头去，就看到站在门口那人一身深色职业装，踩着一双细高跟黑色皮鞋，精致干练。
“我听禾慕说顾董女朋友给买的宵夜，”她笑着看向三人，走了进来，“我进来打个招呼。”
禾慕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小律师，难怪她提着外卖过去的时候有些奇怪。
宋清洛敏锐地捕捉到了来人的一丝敌意，她看了一眼顾渚，而后站起身擦了擦手上被外卖盒子蹭上的油，伸出手：“你好，宋清洛。”
“周孜一，诚合律师事务所，”对方轻轻和她握手，“现在负责和嘉礼的合作。”
“辛苦了，”宋清洛由衷道，“现在还在加班。”
周孜一笑笑：“为老同学出力嘛。”
老同学可真多啊。宋清洛腹诽，她不至于迟钝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但也能感觉到周孜一其实没有太多恶意。
“一起吃点？”宋清洛邀请。
周孜一摇摇头：“不了，我过去和团队一起，谢谢。”她说完，和坐着的顾渚和林帆笑笑，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前女友？”宋清洛看向顾渚。
顾渚摇头：“合作方。”
“老同学？”宋清洛拿起一根烤串。
“初中同班。”顾渚拿起一包小料放到宋清洛面前。
宋清洛低头一看，是外卖附送的醋包。
他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那嘉礼的情况大约没有那么严重。
宋清洛转开话题，问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休息。
“今天差不多了，”顾渚看看林帆，心想这人怎么不能有点眼力见自己去隔壁吃，“公关稿和相关声明都发出去了，现在就是把前期调查需要的资料整理给警方。”
今天差不多了的意思是之后可能还有好多天。
“对嘉礼的影响会很大吗？”毕竟是股东出现了问题，对嘉礼的集团形象和信誉肯定会产生影响，但这个影响会有多大就只有顾渚知道了。
“壮士断腕，值得。”
夜宵时间算是短暂的休息，他们很快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宋清洛把顾渚的办公桌还给他，自己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还不忘问顾渚这样不会导致涉密吧？
顾渚笑着说没事，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甜言蜜语总是动听的。宋清洛十分受用。
林帆过来道别时就看到他俩一人在办公室一边对着屏幕各自忙碌：“住安的合同拟完了，我先回去了，”他把材料放到顾渚桌上，“有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顾渚应了一声，林帆和宋清洛挥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住安的合同？”林帆出了办公室，宋清洛就有些疑惑地重复。
顾渚点点头：“嘉礼之后会开始进驻住安的销售平台。”他看到宋清洛抬头转了一圈脖子，“累的话你先回去吧。”
宋清洛摇摇头，说没事。
她知道周孜一只是顾渚的一个旧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去，而且周孜一看上去非常专业，不像是会为了感情冲昏头脑的人。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去联想，但是她刚刚出现在办公室外的样子和宋清洛记忆中的一些内容重合了，她无法控制地回忆起自己家里那些往事。
于是她想到的办法是就呆在这里，用论文和工作回避别的思绪。
他们所有工作结束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宋清洛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嘉礼大厦离自己家的距离，凑到顾渚面前问他能不能收留一晚。
回答她的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嘉礼大楼距离顾渚家不远，他也没开车，两人就这么走在京华的夜风里，宋清洛感受着相握的手上传来的温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嘉礼的事？”
从她今天出现在办公室之后顾渚就在等着这个问题，现在终于听到，他习惯性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你最近也很忙。”
宋清洛并不接受这个过于简单的理由，更何况眼前这个人上周才冠冕堂皇地让自己投注信任和依赖。
“哦，不是你跟我说‘我也会担心你’的时候了？”他们正好走到楼下，宋清洛驻足：“你要是不打算说，那我上楼去也没什么意义，”她看着顾渚，“毕竟有人让我不要只是来睡他。”
她的语气淡淡的，顾渚却听出了些怒意。
他敏锐地发现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走吧，”他重新牵起宋清洛的手，语气中有些卖乖讨好，“上楼。”
将近零点，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宋清洛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缓过劲来放缓了语气：“我不是生你的气，”她抿唇，“那天从你这回去，我和楚晗聊了聊。她告诉我要试着去把一个人加到生活里。”
那么多年她一直想要摆脱过去的经历对自己情感上的影响，但是她还是无法否认自己本质上是个极度缺失安全感的人。
就像有人可能习惯吃醋撒娇，她习惯在任何的感情危机到来之前先自己抽身，当一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当年的许酩自始至终觉得宋清洛无法理解他的专业和工作，对宋清洛的学业也只是假装关心，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分享，最后宋清洛从共同好友那里听说他已经决定出国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失落。
她当时只觉得觉得两个人走到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顾渚不一样。
他愿意倾听并且尊重和理解她的生活，在很多时候宋清洛觉得他体贴得吓人，于是在他给予的足够空间里，自己一点一点放下了防备。
所以她会试着往前迈步。
但这条路不是只有她在走。
“之前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会和我说你的计划，你对嘉礼的打算，怎么现在在一起了你反而把我划在了圈外？”
“你知道我看到嘉礼的股东被调查的新闻之后心里是什么感觉吗，”她叹了口气，“不是要你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但是就像你那天说的一样，”她微微侧头看向顾渚，“我也会担心你。”
电梯到达的铃声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宋清洛走出电梯往前走去，却被顾渚一下拽回，然后就被抵到了墙上。
那是一个满是侵略感的吻，顾渚握着她的手放到背后，然后困住了她的腰。直到发现宋清洛有些喘不上气，顾渚才松开了她。
宋清洛抬头就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顾渚心里其实有很多理由。
确实是不想她担心，不想打扰她准备开题。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亲手将家人送进监狱。
她向来重视亲情。
“检举的材料是我准备的，”顾渚哑着嗓子，“我从回国就开始收集证据，但是爷爷始终心软，让我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宋清洛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在解释刚才的问题。
“爷爷去世之后，我手里握着嘉礼最多的股份，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他这一周常常梦到顾家夫妇出事之前和顾长程和顾长鹏相处的往事，他们对于他也曾是非常亲近的长辈，“他们被我亲手送进了监狱。”
“表姑昨天打电话给我声泪俱下地让我放过他们，然后痛骂我狠毒、做事不留余地，我就想，”顾渚有些不敢去看宋清洛的反应，“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