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宣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是雷云峰的东西,又岂能轻易让旁人夺了去?”

    说着他瞥了她一眼,“吃完了么?”

    羿宁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当年做流星簪的时候,他是不知道的,就算里头灵力是她的,当年她帮好些师兄师姐们都做过宝器,他也不可能认出这流星簪就是她专门为他而做的。

    可他却说这是雷云峰的东西,难不成他真的在流星簪上下了什么禁制?并想趁机将它从她手里夺走?

    她连连摇头,一手捏着流星簪试图用引魂灯调动灵力与其发生感应,检查簪子是否还属于她,一手从乾坤袋中拿出那只鸡腿,啃了起来。

    “我又不是神仙,吃一口就饱的?”

    叶时宣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吃相,又别过脸去,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皮囊出众的女子,吃相竟如此难看。

    他更没想到的是,她的东西竟会认这凡人女子为主!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巧合,所以这些日子他总想方设法解除流星簪与这凡人女子之间的联系,可无论他怎么做,那簪子依旧牢牢与这凡人女子相连。

    流星簪是宝器,在秘境这么多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灵,它是不会轻易认主的!

    所以余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这凡人女子有问题,更甚至她有可能……

    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那种可能他实在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羿宁用引魂灯检查了一遍,幸好流星簪很是聪明,没被这小子蛊惑了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簪子藏在怀里,继续吃着鸡腿。

    “尊上,奴家有一事不明……”

    叶时宣蹙了蹙眉,“说人话!”

    羿宁白了他一眼,道,“陈曼跟我说,茨臣是魔界的守门兽,可它为何会出现在秘境里?难道……”

    “不该知道的别问。”叶时宣冷冷道。

    当年为了封印魔界大门,道德仙尊与各路仙尊几乎费了全部的修为,纷纷陨落。当时她因为自身原因一直留在不周山闭关,关于诛魔大战的所有细节也都是道听途说,虽然心中对道德仙尊与各路仙尊的死有所怀疑,但大家都那么说,她也只能相信。

    可那日在秘境中见到茨臣和道德老头留下的守山咒,心中的疑惑再次升起。

    道德老头咒法高深,与符修一道有大成,而且再修炼个几年,他便要渡劫飞升,如此修为,封印一对茨臣其实不难。

    再加上有各路仙尊相助,他们根本不至于全军覆没两败俱伤。

    当年必定发生了一些事。

    只可惜,当年在诛魔大战中活下来的,要么常年闭关轻易不见人,要么被魔气侵蚀早早陨落,如今还建在的,只有司徒勤。

    “黔城的那只妖物呢?”她追问道,“你也不打算管管?”

    叶时宣冷哼一声,“北海门想管便管,关我何事?”

    其实羿宁也不是很想插手北海门想管的事,可道德仙尊自小就教她以护佑天下苍生为己任,虽重活一回,她不想给自己那么大的包袱,但依旧会忍不住想看看。

    再者,便是那引魂灯。

    明明引魂灯在她这里,苏玉卿为何还信誓旦旦说引魂灯在黔城?

    虽然她对北海门的品格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可观苏玉卿此人,他应该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见她好半晌不说话,叶时宣微微眯了眯眼。

    黔城三里之外便是苏城,那地方他已经许久许久许久没去过了。

    “想去?”他问。

    羿宁白了他一眼,随便嗯了一声。

    她想去又怎样?如今她顶多不过是个通了一处灵脉、半只脚都未迈入修行界的菜鸡凡人,怎么去?

    刚要再咬一口鸡腿,突然飓风再起,一把将她卷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卷入云端,往凡间而去。

    手里的鸡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落,也不知丢去了哪里,经过方才的教训,她甚至动也不敢动,就怕飓风一散,她便又晕得找不着北,将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她暗暗咬牙,叶时宣肯定是故意的!

    等着!等她恢复修为,她一定要清理门户!

    飓风落入凡间之时,天光早已被满天星辰替代,幽暗的星光在人间浅浅的洒了一层,总让人觉得能看清些东西,实则却什么都看不见。

    羿宁终于扎扎实实地落在了地上,大概是长时间紧绷着,甫一落地,她顿时觉着双腿一软,好在面前正好有一根大柱子,她顺势抱了上去。

    虽然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但情况比方才好了许多。

    等状态恢复了一些,她终于看清周围的景象,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院子,院子里假山、繁花、曲觞流水、水榭亭台应有尽有,看样子像是个后宅院子。

    “阿娘!与杨家这么好的婚事,你怎么给了那个贱人!”

    不远处,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羿宁定睛一看,是两个女子,从穿着上看,一个是少女打扮,一个是贵妇人打扮,看着似乎是一对母女。

    贵妇人身后又走出一个妇人,低着头向少女道,“二小姐有所不知,那日上门求亲的虽自称杨公子的人,但其实她是杨老太爷身边的人。”

    羿宁倒吸一口凉气,说话的正是白日里在城外殴打苏玉卿的妇人,原来她竟是这户人家的下人嬷嬷。

    少女反问:“嬷嬷的意思是说,其实是杨老太爷想娶妻?可他去年不是娶了好几房了吗?”

    “二小姐,是纳妾。”妇人纠正道,“表面上看着,杨老太爷与杨公子相处和睦,但其实杨家父子这些年在暗地里早已闹僵,杨家只有杨公子这么一根独苗,杨老太爷是想趁机再生一子,与杨公子抗衡。”

    少女撇了撇嘴,“那又如何?杨家富可敌国,若杨老太爷纳了那贱人,那贱人又给杨家生了个儿子,岂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走在前头的夫人终于忍不住发了声,“糊涂!!杨家这个虎狼窝,旁人躲还来不及,也就你这个不长心眼儿的,总想往里钻!”

    那妇人也道,“是啊二小姐,听闻杨公子手段毒辣,前几年被杨老太爷纳了的女子,自从入了杨府大门,便杳无音讯,难道都是巧合?”

    少女这才脸色一白,但还是有些不甘心,拉着前头夫人的衣袖,“可是阿娘,我不想被那贱人比了去,你定要给我找一门比她还好的亲事!”

    “小姑娘家家的,怎地整日里亲事亲事得挂嘴上?害不害臊?”那夫人虽这般说,但还是道,“今次老爷给上京赶考路过黔城的那些士子们专门设了旅舍,其中一位崔姓的士子,倒是不错,明日我让老爷去推敲推敲。”

    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崔士子长得可俊俏?若是没杨家有本事,我可不会搭理他。”

    那夫人冷哼一声,“崔姓可是大姓,出自世家大族清河崔氏,岂是那小小杨家商贾所能比的?”

    她顿了顿,问身后妇人,“大小姐可曾闹过?”

    妇人笑道,“大小姐听闻夫人给她说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整日里安心地呆在屋子里待嫁呢,而且一有空就去城外庙里还愿。”

    “呵。”那夫人冷嗤一声,“不愧是蠢货生的贱种,愚不可及。”

    羿宁这才捋清楚,原来她们口中说的贱人,竟是那少女的姊妹,还真是好一出继母陷害继女的后宅戏码呀!

    “什么人?”那中年妇人突然冲羿宁这边喊了一声。

    羿宁心尖一颤,她方才不过感叹了一声,不会被发现了吧?

    大概是这娘俩要说悄悄话,身边也没带几个侍婢,中年妇人便亲自上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跑来。

    羿宁想逃,可她此刻正站在廊下柱子后头,若稍微有一丝动作,暴露无遗!

    眼下怕是只有调用引魂灯里的灵气,画一道隐身符才能逃脱!

    可眼见着那妇人三步并做两步,很快便到,而她手里的隐身符甚至连灵力都没灌完。

    糟糕!要被发现了!

    正此时,一只手从暗黑中将她拉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狠狠撞进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熟悉的墨兰香风扑了她一脸。

    是叶时宣。

    羿宁咬牙切齿恨意满满,这小子每回出现得都挺是时候啊!

    一阵猫咪的惨叫声霎时间响彻整个院子,羿宁虽躲在叶时宣怀里,依旧将院中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却听少女哭怒道,“嬷嬷住手!那是我的猫!”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是那夫人的责骂声,“黑猫本就不详,早让你莫要养!”

    妇人无奈道,“小姐夫人恕罪,实在是这几日总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在咱们府外徘徊,口口声声说咱们府上有妖物,甚至有回还半夜遛进咱们府上,小人只好……”

    说着,她咬牙道,“早知道这样,合该将那人打死算了。”

    她说的那人,应该是苏玉卿。

    几人说了几句便走了,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不少。

    羿宁正要将他推开,谁想耳边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回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发声者有意压着,但由于正在羿宁不远处,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大概。

    “崔郎,你听见了吗?她们要将我送给杨家那老畜生!我可将我所有一切都给你了,你千万莫要辜负我啊!”

    说完,一阵低沉的口申口今声传来。

    紧接着便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鱼娘,我定不会辜负你的!”

    羿宁眯了眯眼,哟呵,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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