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莺一直想着该如何去把宁宁找回来,她对招魂一类的高阶术法咒语十分陌生,或许她应该找个见多识广的神祇帮她。

    吕望神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掌管万神界几十万年,见过的神祇数也数不清,说不定他会知道怎么办。

    然而转念一想,这事最好还是别被外人知晓的好。

    那日度雷劫时,宁宁展现出了超乎她想象的实力,那一刻她便觉得宁宁身上有着连她也不知道的秘密,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怕是反而会对宁宁不利。

    晁莺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事还得靠她自己。

    苦思冥想了大半日,直到夜半时,晁莺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她隐约记得宁宁曾经说过,西天佛祖处,有座藏经阁,里头记载了自天地开辟以来所有存在过的法术咒语,或许她可以在那里找到办法。

    事不宜迟,晁莺刚一想到藏经阁,便立刻起身准备赶往西天。

    可一下地,便感觉不对劲。

    晁莺抬眼望去,此刻她这座还未想好新名字的茅草屋内,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水位已经快要淹到床沿,且还在继续升高。

    仔细看,里头还有不少游动的鱼虾……

    紧接着,茅草屋的门窗全部大开,狂风哭嚎着涌入,将原本平静升高的汪洋搅弄的一片狼籍。

    司掌风灾与水灾的风神水神……

    晁莺咬了咬牙,脚步刚动了一下,人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一头扎进已经半人高的水里。

    "咕嘟咕嘟……"

    她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总算站了起来,可整个人却也湿透了,嘴里还叼着一条不断跳动的鱼。

    司掌霉运的霉神……

    晁莺吐出鱼,眼眸眯起,他们果然没有那么轻易的接受她。

    还剩下一个旱神,只是不知道他又准备了什么见面礼?

    晁莺却也没功夫继续等,她急着去藏经阁,只是去之前,总得让他们也"感同身受"一下。

    她意随心动,眨眼间的功夫,屋内的汪洋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且让她看看,她这个劣神之主,到底有没有用。

    瘟神阁外,风神雨神与霉神三人齐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过了许久,风神常灵忍不住道:"于丰呢?"

    霉神行云道:"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了也没叫醒他。"

    常灵:"……"

    又过了一会儿,常灵再次道:"怎么没有反应,不会是……"

    水神常昊瞥了一眼自家仙侣,讽刺道:"她可是劣神之主,是你我的老大,难不成会破不了咱们的法术?"

    霉神行云啧了声,不以为然道:"说不定还真破不了。"

    劣神的法术,极为特殊,能化解的人没几个,想必瘟神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霉神等人白日虽态度恭敬,但是心底深处,他们并不将这新来的劣神之主放在眼里。

    劣神之主一位空缺多年,他们几个也是逍遥惯了,如今突然来了一个黄毛丫头当他们的老大,几人心里自是不服,大家都是劣神,同样掌管着被凡人憎恨的灾难,本不应该分出三六九等,凭什么你瘟神就要高人一等,当其他劣神的主子?

    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祇也就罢了,可她才一千年的仙龄,他们当中仙龄最少的穷神也有五千年仙龄。

    于是几人扭头就想了这一出,只要瘟神大人也同他们一样,那以后他们自然对她有另一副面孔。

    三人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等一会儿,突然,他们只觉眼前一暗,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冷水兜头浇了过来。

    三人双眼圆睁,连忙施法,却发现什么术法都使不出来,就像是法术突然失灵了一般。

    冷水瞬间将他们淹没,此起彼伏的"咕嘟"声听着竟格外悦耳。

    晁莺走出房门,轻快的拍了拍手,看着三人狼狈地在水中翻滚,眼底的笑意几乎要藏不住。

    这个可以将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术法反弹的咒语,还是宁宁以前教给她的,只不过她以前修为低微,也使不出来。

    如今成了瘟神,神力大增,使起来倒是轻轻松松。

    她站在门口,浅笑着道:"你们三人不去睡觉,为何在此处玩乐?"

    "咕嘟咕嘟……"

    "啊,你们在练习水性?"

    "咕嘟咕嘟……"

    "那好吧,你们先练着,我出门一趟。"

    说罢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身后隐约传来几声:"主神大人,饶命啊。",不过她只当没听见,一甩袖子飞上了云端,朝着西方而去。

    这一夜,大水几乎将整个劣神殿泡成一片狼籍,霉神三人挣扎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能从水中逃生,最后还是旱神于丰起夜,这才将他们拯救出来。

    于丰看着眼前的三只落汤鸡,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哈哈哈……。"

    行云的黑兜帽紧紧贴在他的头上,闻言凉凉道:"若不是你睡得跟只猪一样,我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于丰笑得肚子头疼,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痕,淡淡道:"不,我要是跟着你们一起胡闹,说不定此刻咱们四人还在水里挣扎呢。"

    也亏得主神大人明察秋毫,只是对这三人施了法术,没有牵连到自己。

    于丰笑够了,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终是语重心长道:"我奉劝你们,不要再去招惹她,你们真当天道会让一个只有千年仙龄的小小仙子当瘟神?且等着看吧,我总感觉,这劣神之主,可不简单。"

    除了已经归顺魔界的杀神外,旱神是他们当中资历最老的,如今听旱神这么一说,几人细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看着三人脸上愤懑不甘的神情消失,于丰又道:"好了,再回去眯一会儿,你们还是想想她回来后该怎么办吧。"

    晁莺满怀希望地赶到了西天,却连藏经阁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看守藏经阁的僧人说,此地乃天界与西天佛界的禁地,等闲之人是不能进去的,即便她是劣神。

    她若想进去,必须拿着天帝的授命书函,请示过佛祖之后才可以。

    晁莺苦求无果,只能失望而归

    她再次回到劣神殿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

    晁莺一推开茅草屋外围的大门,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哭声,她寻着声音找过去,最终在一处名为"富贵屋"的茅草屋前,发现了一哭得分外狼狈的女子,以及她身边不断安慰她的旱神等人。

    正在哭泣的女子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袍,想来这便是穷神了。

    只听她哽咽着道:"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他,他居然说不能与我成亲……"

    常灵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义愤填膺道:"不成亲就不成亲吧,谁稀罕他似的。"

    话音一落,原本只是隐隐啜泣的穷神直接嚎啕大哭,"我稀罕他啊。"

    另外三人抚着自己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常灵,本来穷神的的哭声已经渐歇,她这一说,穷神哭得更加厉害。

    常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错,男婚女嫁本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财神明显就不喜欢穷神,她也是不明白,穷神为何要如此委曲求全?

    神界男子那么多 ,又不是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

    无论他们怎么安慰开解,穷神始终也想不开,常灵懒得再费口舌,她叹了口气起身,这才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晁莺。

    "主神大人。"

    另外几人立即转过身来,连穷神也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红肿的双眼望着她。

    除了初次见面的穷神与并未捉弄她的旱神外,其他三人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不安,霉神那双阴柔的眸子里亦不例外。

    看来是长了教训了,晁莺这样想着,也没打算再与他们计较,只摆了摆手,上前坐在穷神身侧,柔声道:“你便是穷神吧,你叫什么名字?”

    穷神哽咽道:“我叫钱有。”

    晁莺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心道这些劣神的名字可真有意思。

    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道:"其实,常灵说的没错,他都说出不能与你成亲的话了,可见对你并无真心,你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穷神吸了吸鼻子,道:"可是,我……"

    "要不我们帮你去打他一顿,替你出出气,你也就别哭了。"

    尧宸欺骗了她,又害得宁宁如今生死不明,晁莺那日将他打个半死,虽最终被天帝给拦了下来,她还是觉得稍稍消气了些。

    以自己为例,她觉得若是能将伤了穷神心的财神给打一顿,穷神也能消气。

    可这话一说出来,她就觉得这五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晁莺不解道:"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五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旱神于丰出声道:"主神大人,咱们劣神一部的行事准则是低调,尽量避免与其他神祇起冲突,突然跑去将其他神祇打一顿,不是咱们的风格。"

    于丰说完,其他几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晁莺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行事准则不是光明磊落地去找人算账,而是夜半偷偷摸摸地放水淹人?还有风神你的大风,霉神你的霉运,你们喜欢偷偷摸摸的来?"

    "……"

    于丰一听她提起了那夜的事,忙闭上嘴巴往后退了退,顺便也将一脸懵的穷神也拉上。

    主神大人怕是要秋后算账了,此事与他两无关,谁得罪的人谁顶上。

    突然被点到名的三人脊背一寒,蓦然想到那晚在冰冷的水中挣扎了一个时辰的惨痛经历,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晁莺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定定的瞧着眼前的三人。

    三人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别的暂且不说,瘟神大人虽年轻,但实力却在他们之上,不服也不行。

    但他们无人管束惯了,明知道眼下他们应该开口认错,可心里的骄傲却让他们张不了嘴,一时间只能这么僵持着。

    晁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他们以后不敢再那样对待自己,那便足够了。

    只要他们别给自己找麻烦,别耽误她救宁宁,其他都无所谓。

    想到此,晁莺便即站起了身,正打算回自己的屋子,突然听到有人唤她,她抬眼望去,却是三日前给自己引路的仙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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