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跟着沈君和,来到了辽城天和铁矿附近的机场。
在事故现场,叶蓁佩戴安全帽,穿着工作服,亲眼目睹了救援的过程。她看到了巨大的矿机架在矿井上面,挖掘机在井筒周围24小时不停地转动,只为救援那些困在井下的旷工。还有通信的,医疗的,现场被包围,只有必要的救援人员在现场作业。
应急管理的指挥长老徐跟沈君和说,“爆炸发生于井下离井口200米的“一中段”,造成井筒装备部分损坏,原有井筒内的通风、安全出口、通信等设施遭到破坏。”
“已经救援了这么多天了,还有20人被困,他们都有生命体征吗?”
老徐说,“我很遗憾,有4名矿工已经确认去世,另外16名矿工被困在六百米深处的矿井,救援十分困难。”
沈君和握住老徐的手说,“我从西洲带来专业的矿机,又从燕山带了专业救援队六支,悉数听你们安排,老徐,一定不惜代价,救救这十六位兄弟。”
“放心吧,沈总,我们会尽力的。现在通信已经恢复了,但是地下只有两部手台。”
“我不要尽力,我要必须!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只要能救人,不惜一切代价!”沈君和目光坚毅,声音沉稳。
“据燕山的地质专家预测,回风井完全打通预计至少需要15天。”老徐说。
“抓紧时间作业吧。”他拍了一下老徐的肩膀。
他又跟旁边的矿区负责人说,“遇难者的名单,你拿给我,把他们的家属请过来,我要亲自抚慰他们。”
矿区负责任连忙点头,“放心吧,沈总,已经派人去请了,二十位矿工的家属都在路上了。”
叶蓁亲自看着沈君和在现场指挥,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很有魅力,很有担当。她从未见过他临危不惧的样子,也从未见过他除了纨绔之外,还有一副体恤矿工的慈悲心肠。她站在工地边上,看着救援人员人来人往,她不敢动弹,生怕会给别人添麻烦。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她才知道,矿难已经发生十天了,沈君和第一时间到达矿难现场,却发现救援设备不足。他亲自回了燕山,找来最专业的救援团队和救援机械,他还去了北美,在旧金山请了矿业专家来辽城救援。当他听说西洲中铁的工程师卢工有救援经验时,他不远万里,到西州请卢工前往,并协调了中铁,中矿的救援设备一道,再次来到事故现场。只是这一次,他带着叶蓁来了,让她目睹了这一切。
她终于知道了,沈君和的“玩失踪”是因为对矿工的责任和担当,是对生命的敬畏。他去了旧金山,吊唁梁志忠先生的同时,又向矿务局求援。她看着沈君和在现场为大家打气,他亲自对矿井中的工人进行喊话,他满脸灰尘的样子,帅极了。
在人来人往中,她看到了李娴,她穿着工装,头戴安全帽,一脸素颜,穿梭在救援的人群中,并不时喊话。
带着好奇心,她拉住李娴,聊了几句。
“你怎么在这里?”
李娴戴着安全帽,穿着救援服装,她看到叶蓁,冷冷一笑,“我是应急救援指挥部的工程师,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叶蓁被她怼得语塞,她尴尬一笑,“李工您好。”她以为是狗血爱情故事,没想到是专业能力使然。她为自己的目光狭隘感到羞愧,也为李娴能对天和矿业施以援手感到欣慰。
“老沈带你过来干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李欣瞥了她一眼,看她穿得整齐,身上却不染灰尘,难免鄙夷。
叶蓁也有点鄙视自己,她的确不该来的,可是她来了。来就来了,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安置房看着大家忙碌,“我不懂得救援专业知识,怕自己给老沈,给李工你们添乱。”
李娴摆摆手,“你就别虚头巴脑的了,留着那点子心眼,等着讨好老沈吧,他惯爱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
叶蓁又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是对李娴说,“我不爱老沈,跟他来这里,我也没有别的私心。”
李娴冷笑一声,“你跟我解释不着,他跟我又没有关系,成年人的世界,规则我都懂的。”
叶蓁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黯然,她想摆脱沈君和,她发现李娴对沈君和十分深情,打算为他们之间增加点化学反应。
叶蓁陪着他在工地待了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三天之后,终于看到有一名矿工戴着黑色眼罩平安升井上来。
沈君和第一时间拥抱了那位矿工,“老哥,辛苦你了!”
矿工热泪盈眶,“现场除了我,还有15个人。我是年龄最大的,经验还比较丰富。我觉得有责任把他们带好,一起走出困境。”他对沈君和说,他极力安抚所有被困人员的情绪,让大家相信,他们一定会得到全力营救,他们一定会平安升井。
沈君和点头,“好了老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被困的兄弟们救上来的。”
医护人员抬走了这位矿工,沈君和的心仍旧在嗓子眼提着。
叶蓁除了安慰他,就是给他送口水喝,“君和,你别担心,这风井花了三天就打通了,这就是奇迹,相信所有的矿工兄弟都会平安升井的。”
沈君和紧紧抓着叶蓁的手,这是次一次,她感受到了来自他手掌的颤抖,那是一种害怕的情绪。
现场还有采访的记者,沈君和拒绝了记者的采访,他说,“感谢大家关注,请你们把这里的情况让全国人民知晓,我愧对大家,我会接受政府的问责。”
卢工跑步来到沈君和面前,“我们清理到距井口370米位置后发现,支撑堵塞物的是附近几根倾斜的钢管,而且钢管下边几乎没有堵塞!后续的清理难度大幅降低,救援人员很快完成清理,打通了这条生命救援通道。”
沈君和握住卢工的手,“谢谢你老卢,一定要把他们救上来,他们已经十多天不吃不喝了。”
又一天过去了,叶蓁在帐篷里陪着紧张的沈君和,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君和,你不要担心,他们一定会平安的。”
沈君和点点头,“还好有你陪着我,让我的信念不至于崩塌。”
“你放心,我会等到他打架都升井再离开的,我也很牵挂他们。”
终于在八月七日上午,最后一名被困的矿工也被救出地面。沈君和不用任何人指导,就喊出矿工的名字,他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大勇,你安心去医院,你辛苦了!”
几位遇难者的遗体也送到了殡仪馆,沈君和陪着家属一起去现场悼念了他们,并且,他为每位遇难者家属发放了一百万的抚恤金。除此之外,他还承诺,天和会承担这几位遇难者遗孤的教育费用,直到他们大学毕业。
叶蓁看着沈君和凝重的神情,她倍感欣慰,“你是一个好企业家。”
“谢谢你,缘儿,剩下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安心回去考试吧,祝你一切顺利。”
叶蓁点点头,“好的,那你保重身体。”
此时,沈君和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想要吻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就覆盖上来了,带着胡茬的刺痛感,一个荡气回肠的吻,成了矿山一道靓丽的风景。这一幕,也被在场的记者抓拍下来,照片被刊登在了当天的辽城晚报上,并迅速在全网传播开来。
她用力推开了他,“君和,你不要这样!”却与他身后不远处的李娴四目相对,对方眼神中的怒火,都可以把她烧毁。
她想要对李娴说一句“对不起”,却看到她转身离开了矿山的事故现场。她无奈不已,只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解释,“对不起,李工,我和老沈之间没有瓜葛,你不要误会。”她知道自己的解释有点茶里茶气,可是她还是诚恳地解释说,自己所爱的不是沈君和,而是另有其人。
她订了当晚的火车票,打算回燕山备考。一路上,她都在刷新闻,想着这几日的惊心动魄,想着沈君和在现场的姿态,想着他们独处的点滴,也想着那个可能会引起喧嚣的拥吻。
虽然他们当时都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装,可是熟悉他们的人,还是会通过他们的身形和轮廓,准确地认出他们。而她最害怕的是,这张照片会被梁斯珩看到。她一路忐忑不安,一路患得患失,一路无心睡眠。她是懂法律的,她知道沈君和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获刑,但是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可变因素,影响他的将来命运。
她一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着,牵扯着,在列车的轰鸣中,她回到了燕山。
她回到家,奶奶已经在家里了,她看到叶蓁,赶紧抱住了她,“我都听小金说了,也看了新闻,沈君和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陪着他,他的确值得你珍重。”
叶蓁咬了咬嘴唇,那是她胆怯或者不自信的时候惯有的动作,“奶奶,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会儿。”
她临时抱佛脚,埋头苦学了四天,在周六去参加了CPA最后两门课的考试。她很庆幸,实际的审计经验,让她做题顺利不少。
从考场出来,她自我感觉不错,便给常远发了一个微信,“师父,我考完了。”
此时,在纽约的xx公墓前,梁斯珩接到了荀彧的电话。
“沈君和那边,你调查得如何了?”
“他帮叶蓁买回了她家的旧宅,颇的方奶奶欢心,他指挥矿难救援的场面,应该也感动了叶蓁。”荀彧言简意赅,说出了梁斯珩想知道的内容,他还给他看了媒体上疯传的她和沈君和接吻的现场照片,尘烟中,两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拥吻在一处,给了无数人安慰和力量。
“我回纽约这一个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她想要的岁月静好,就是匆匆找个人嫁了。”他叹了一口气。
“长城的庆功会安排在了咱们饭店......”荀彧提醒梁斯珩。
“看来,沈君和是真的对叶蓁动心了。”梁斯珩眉头皱着,“你亲自去一趟辽城,看看他这次会不会真的被关押起来?这次矿难死伤四个矿工,够他喝一壶了。”
荀彧点头,“他之前对李家和裴家的动作有些过火了,得罪了他们身后的势力,还有那个在监狱里的谭衙内,这些牛鬼蛇神要是一起出洞,他估计后半辈子都在里面了。”
“最好如此。”梁斯珩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是此刻,他希望沈君和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和叶蓁的面前。
此时,梁斯静走了过来,“斯珩,你的腿还没好利索,不适合久站,我送你回去吧。”
梁斯珩在和梁斯瑀争权的时候,被对方的打手打伤了右腿,梁志忠先生的葬礼上,他长久站着,腿部流了很多脓血。
叶蓁在新闻里看到了沈君和接受问询的事情,新闻说,沈某在生产、作业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规定,他面临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她给沈君和打电话发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应。她打给小金,才知道沈君和被关在一家招待所,身上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了。
“他那边,严重吗?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沈总已经安抚好了矿工,抚恤赔偿。目前,矿山按照上级要求,停业整改三个月。因为事故太严重,影响太大,沈总可能会被追责。”
“他会坐牢吗?”
小金沉默了一会儿,“应该会,这是重大责任事故,现在相关部门已经介入了。就看责任界定了,如果是玩忽职守,安全事故,沈总会入刑的。”
叶蓁瘫坐在床上,“这么严重吗?”
小金“嗯”了一声,“人命关天,四名家属均收到赔偿款并出具谅解书,表示谅解天和铁矿的相关责任人员。即便如此,沈总是矿山的责任人,肯定是要接受问询的。不过,这一切还要等调查结果。”
“君和他,这是被羁押了吗?”
小金说,“也不是,集团法务已经过来了,这个案子很大,应该很快就会审理吧。从矿难开始,天和就接受调查了,听说现在调查已经接近尾声了。”
“那好,他那边有消息,能不能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啊?”叶蓁很是焦急。
“好的,隋小姐,您等我消息吧。”
在叶蓁茫然无措的时候,她拨通了李娴的电话,“李工您好,您时间方便吗?我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李娴的语气很平和,“我们熟吗?”
叶蓁努力保持笑容和从容,“为着老沈,我们算是熟人了吧。”
李娴沉默超过了十秒,沉默之后,她说,“那你约个地方吧。”
在距离双桥路几个街区的一家咖啡馆内,李娴如约而至。
叶蓁看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心中仍然敬佩她在抢险中的作为,她站起身迎接了李娴的到来。
“李工请坐。”
李娴点点头,在叶蓁对面坐了下来,“你想问老沈的事情?”
叶蓁摇摇头,“我大概了解了,他可能会被判刑,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自由了。”
李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抬头看叶蓁,额头显出微微的细纹,“老沈罪不至此。”
叶蓁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这期间的款曲,她肯定是有所知情的。她抿了一口咖啡,“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矿山的那个拥抱,真的不是我的初心,我推开他了,可是他体力不支,你知道的,他在井下待了很久。”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跟他,也没关系。”李娴端起咖啡,望着窗外,街上华灯初上,人们三五成群。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爱他,你可以告诉他的。”
李娴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告诉他有用吗?”
叶蓁点点头,“当然有用,老沈一定是在乎你的,不然,他不会因为你,把令尊的一些材料抽出来。”
“咱们不是来谈请说爱的,你说重点吧,你找我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李娴直直地望着叶蓁。
“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帮老沈,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心照看他的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叶蓁又补充说,“我力量微薄,但是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
“你这么费心帮他,还说不爱他?”
“我帮他,是为了还一个他的人情。”叶蓁极力轻描淡写。
李娴这才展露一丝笑容,“我也没有能力帮他什么,我父亲因为前段时间老沈的打击,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会帮忙。而我,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工程师,更是爱莫能助。”
“矿难这个事情,板上钉钉了,你我都是无法撼动的。但是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令尊可以高抬贵手。裴晋那边,我自知蒲柳之才,但我会尽力劝说裴晋不要逼老沈上绝路的。”
李娴又是一脸不屑,“据我所知,这件事情,使劲最大的是梁斯瑀和徐国涛。”
叶蓁心中陡然一动,要是梁家,她可是无能为力的。
她回到公司后,常远为她安排了为期两周的封闭培训,地点就在燕北区。她欣然前往,她不知道,这是沈君和对常远的嘱托,让他务必看好叶蓁,不能让梁斯珩钻了空子。
临出发前,她去了北山的医院,又到了开药的时候。照例是诊脉,分析病情,开药。她几乎都能知道自己每一次开的药会增加什么,减少什么了。她得到的结论是,“务必好好将养身体,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她的卵巢在渐渐变得温厚。”
在燕北区的山庄酒店,叶蓁参加了审计师业务培训,她大口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撑伞在雨中漫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周。
梁斯珩回国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她那个上了热搜的拥吻是怎么回事。
叶蓁语气很冷淡,“你看到是怎样,就是怎样。”听到他的声音,她心惊胆战,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确做错了,错得离谱,她就不该去跟沈君和一起去辽城,更不该跟他去矿难现场裹乱。她料想梁斯珩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她不配得到他的原谅,更不配再跟他有什么亲密关系。
“我跟你说过,别让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有瓜葛,否则,我会让你和这个男人都不好过!”他说的这些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恨不得让沈君和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当他看到那照片,他打碎了岚山的一个琉璃盏,那是叶蓁当初买的。他还吩咐管家把家里所有叶蓁添置的东西全部丢到仓库里面去,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东西。
“对不起,梁先生,我跟您没有约定,只是皮肉关系。”
“就算是皮肉关系,我也要你的绝对忠诚!”
“抱歉,我做不到,你换人吧。”她惴惴不安,但是她的手却按下了挂断键。她怕他再打过来,干脆静音了手机,可是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她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看手机上面,除了工作群的一些消息,再无其他消息,也无未接来电。
几天后,事务所与长城集团联合举办的庆功会在长城酒店举行。
在现场,梁斯珩没有看到叶蓁的影子,他假装询问常远。
常远笑着说,“叶蓁有其他的安排了。”
梁斯珩笑着说,“怎么,参加审计工作的会计师却不能参加庆功会,真的是非常遗憾。”
常远也笑了,“事务所对小叶很是重视,另有安排了。”
梁斯珩闻言便不再追问,他笑着跟老谢等人去敬酒了。
到了秦霄那里,他故意地说,“秦总,你的业务能力很好啊。”
秦霄被荀彧敲打过,他以为叶蓁和荀彧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此刻面对梁斯珩,他并不心虚,“梁总,咱们长城的业务真的是庞大啊。”
“我听说了秦总业务能力之外的一些花边,最好不要影响到秦总的个人发展。”
秦霄的额头马上有了汗珠,“梁总说笑了,我怎么会有花边?”
酒会开始不久,荀彧从外面进来,告诉梁斯珩说,“燕北,云茗山庄,203。”
梁斯珩微微一笑,“一会儿你找人送我过去,你在这儿盯着。”
荀彧看到秦霄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和梁斯珩,便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在事故现场,叶蓁佩戴安全帽,穿着工作服,亲眼目睹了救援的过程。她看到了巨大的矿机架在矿井上面,挖掘机在井筒周围24小时不停地转动,只为救援那些困在井下的旷工。还有通信的,医疗的,现场被包围,只有必要的救援人员在现场作业。
应急管理的指挥长老徐跟沈君和说,“爆炸发生于井下离井口200米的“一中段”,造成井筒装备部分损坏,原有井筒内的通风、安全出口、通信等设施遭到破坏。”
“已经救援了这么多天了,还有20人被困,他们都有生命体征吗?”
老徐说,“我很遗憾,有4名矿工已经确认去世,另外16名矿工被困在六百米深处的矿井,救援十分困难。”
沈君和握住老徐的手说,“我从西洲带来专业的矿机,又从燕山带了专业救援队六支,悉数听你们安排,老徐,一定不惜代价,救救这十六位兄弟。”
“放心吧,沈总,我们会尽力的。现在通信已经恢复了,但是地下只有两部手台。”
“我不要尽力,我要必须!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只要能救人,不惜一切代价!”沈君和目光坚毅,声音沉稳。
“据燕山的地质专家预测,回风井完全打通预计至少需要15天。”老徐说。
“抓紧时间作业吧。”他拍了一下老徐的肩膀。
他又跟旁边的矿区负责人说,“遇难者的名单,你拿给我,把他们的家属请过来,我要亲自抚慰他们。”
矿区负责任连忙点头,“放心吧,沈总,已经派人去请了,二十位矿工的家属都在路上了。”
叶蓁亲自看着沈君和在现场指挥,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很有魅力,很有担当。她从未见过他临危不惧的样子,也从未见过他除了纨绔之外,还有一副体恤矿工的慈悲心肠。她站在工地边上,看着救援人员人来人往,她不敢动弹,生怕会给别人添麻烦。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她才知道,矿难已经发生十天了,沈君和第一时间到达矿难现场,却发现救援设备不足。他亲自回了燕山,找来最专业的救援团队和救援机械,他还去了北美,在旧金山请了矿业专家来辽城救援。当他听说西洲中铁的工程师卢工有救援经验时,他不远万里,到西州请卢工前往,并协调了中铁,中矿的救援设备一道,再次来到事故现场。只是这一次,他带着叶蓁来了,让她目睹了这一切。
她终于知道了,沈君和的“玩失踪”是因为对矿工的责任和担当,是对生命的敬畏。他去了旧金山,吊唁梁志忠先生的同时,又向矿务局求援。她看着沈君和在现场为大家打气,他亲自对矿井中的工人进行喊话,他满脸灰尘的样子,帅极了。
在人来人往中,她看到了李娴,她穿着工装,头戴安全帽,一脸素颜,穿梭在救援的人群中,并不时喊话。
带着好奇心,她拉住李娴,聊了几句。
“你怎么在这里?”
李娴戴着安全帽,穿着救援服装,她看到叶蓁,冷冷一笑,“我是应急救援指挥部的工程师,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叶蓁被她怼得语塞,她尴尬一笑,“李工您好。”她以为是狗血爱情故事,没想到是专业能力使然。她为自己的目光狭隘感到羞愧,也为李娴能对天和矿业施以援手感到欣慰。
“老沈带你过来干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李欣瞥了她一眼,看她穿得整齐,身上却不染灰尘,难免鄙夷。
叶蓁也有点鄙视自己,她的确不该来的,可是她来了。来就来了,可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安置房看着大家忙碌,“我不懂得救援专业知识,怕自己给老沈,给李工你们添乱。”
李娴摆摆手,“你就别虚头巴脑的了,留着那点子心眼,等着讨好老沈吧,他惯爱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
叶蓁又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是对李娴说,“我不爱老沈,跟他来这里,我也没有别的私心。”
李娴冷笑一声,“你跟我解释不着,他跟我又没有关系,成年人的世界,规则我都懂的。”
叶蓁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黯然,她想摆脱沈君和,她发现李娴对沈君和十分深情,打算为他们之间增加点化学反应。
叶蓁陪着他在工地待了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三天之后,终于看到有一名矿工戴着黑色眼罩平安升井上来。
沈君和第一时间拥抱了那位矿工,“老哥,辛苦你了!”
矿工热泪盈眶,“现场除了我,还有15个人。我是年龄最大的,经验还比较丰富。我觉得有责任把他们带好,一起走出困境。”他对沈君和说,他极力安抚所有被困人员的情绪,让大家相信,他们一定会得到全力营救,他们一定会平安升井。
沈君和点头,“好了老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被困的兄弟们救上来的。”
医护人员抬走了这位矿工,沈君和的心仍旧在嗓子眼提着。
叶蓁除了安慰他,就是给他送口水喝,“君和,你别担心,这风井花了三天就打通了,这就是奇迹,相信所有的矿工兄弟都会平安升井的。”
沈君和紧紧抓着叶蓁的手,这是次一次,她感受到了来自他手掌的颤抖,那是一种害怕的情绪。
现场还有采访的记者,沈君和拒绝了记者的采访,他说,“感谢大家关注,请你们把这里的情况让全国人民知晓,我愧对大家,我会接受政府的问责。”
卢工跑步来到沈君和面前,“我们清理到距井口370米位置后发现,支撑堵塞物的是附近几根倾斜的钢管,而且钢管下边几乎没有堵塞!后续的清理难度大幅降低,救援人员很快完成清理,打通了这条生命救援通道。”
沈君和握住卢工的手,“谢谢你老卢,一定要把他们救上来,他们已经十多天不吃不喝了。”
又一天过去了,叶蓁在帐篷里陪着紧张的沈君和,她能做的,就是紧紧抓着他的手,“君和,你不要担心,他们一定会平安的。”
沈君和点点头,“还好有你陪着我,让我的信念不至于崩塌。”
“你放心,我会等到他打架都升井再离开的,我也很牵挂他们。”
终于在八月七日上午,最后一名被困的矿工也被救出地面。沈君和不用任何人指导,就喊出矿工的名字,他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大勇,你安心去医院,你辛苦了!”
几位遇难者的遗体也送到了殡仪馆,沈君和陪着家属一起去现场悼念了他们,并且,他为每位遇难者家属发放了一百万的抚恤金。除此之外,他还承诺,天和会承担这几位遇难者遗孤的教育费用,直到他们大学毕业。
叶蓁看着沈君和凝重的神情,她倍感欣慰,“你是一个好企业家。”
“谢谢你,缘儿,剩下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安心回去考试吧,祝你一切顺利。”
叶蓁点点头,“好的,那你保重身体。”
此时,沈君和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想要吻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就覆盖上来了,带着胡茬的刺痛感,一个荡气回肠的吻,成了矿山一道靓丽的风景。这一幕,也被在场的记者抓拍下来,照片被刊登在了当天的辽城晚报上,并迅速在全网传播开来。
她用力推开了他,“君和,你不要这样!”却与他身后不远处的李娴四目相对,对方眼神中的怒火,都可以把她烧毁。
她想要对李娴说一句“对不起”,却看到她转身离开了矿山的事故现场。她无奈不已,只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解释,“对不起,李工,我和老沈之间没有瓜葛,你不要误会。”她知道自己的解释有点茶里茶气,可是她还是诚恳地解释说,自己所爱的不是沈君和,而是另有其人。
她订了当晚的火车票,打算回燕山备考。一路上,她都在刷新闻,想着这几日的惊心动魄,想着沈君和在现场的姿态,想着他们独处的点滴,也想着那个可能会引起喧嚣的拥吻。
虽然他们当时都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装,可是熟悉他们的人,还是会通过他们的身形和轮廓,准确地认出他们。而她最害怕的是,这张照片会被梁斯珩看到。她一路忐忑不安,一路患得患失,一路无心睡眠。她是懂法律的,她知道沈君和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获刑,但是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可变因素,影响他的将来命运。
她一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左右着,牵扯着,在列车的轰鸣中,她回到了燕山。
她回到家,奶奶已经在家里了,她看到叶蓁,赶紧抱住了她,“我都听小金说了,也看了新闻,沈君和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陪着他,他的确值得你珍重。”
叶蓁咬了咬嘴唇,那是她胆怯或者不自信的时候惯有的动作,“奶奶,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会儿。”
她临时抱佛脚,埋头苦学了四天,在周六去参加了CPA最后两门课的考试。她很庆幸,实际的审计经验,让她做题顺利不少。
从考场出来,她自我感觉不错,便给常远发了一个微信,“师父,我考完了。”
此时,在纽约的xx公墓前,梁斯珩接到了荀彧的电话。
“沈君和那边,你调查得如何了?”
“他帮叶蓁买回了她家的旧宅,颇的方奶奶欢心,他指挥矿难救援的场面,应该也感动了叶蓁。”荀彧言简意赅,说出了梁斯珩想知道的内容,他还给他看了媒体上疯传的她和沈君和接吻的现场照片,尘烟中,两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拥吻在一处,给了无数人安慰和力量。
“我回纽约这一个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她想要的岁月静好,就是匆匆找个人嫁了。”他叹了一口气。
“长城的庆功会安排在了咱们饭店......”荀彧提醒梁斯珩。
“看来,沈君和是真的对叶蓁动心了。”梁斯珩眉头皱着,“你亲自去一趟辽城,看看他这次会不会真的被关押起来?这次矿难死伤四个矿工,够他喝一壶了。”
荀彧点头,“他之前对李家和裴家的动作有些过火了,得罪了他们身后的势力,还有那个在监狱里的谭衙内,这些牛鬼蛇神要是一起出洞,他估计后半辈子都在里面了。”
“最好如此。”梁斯珩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是此刻,他希望沈君和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和叶蓁的面前。
此时,梁斯静走了过来,“斯珩,你的腿还没好利索,不适合久站,我送你回去吧。”
梁斯珩在和梁斯瑀争权的时候,被对方的打手打伤了右腿,梁志忠先生的葬礼上,他长久站着,腿部流了很多脓血。
叶蓁在新闻里看到了沈君和接受问询的事情,新闻说,沈某在生产、作业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规定,他面临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她给沈君和打电话发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应。她打给小金,才知道沈君和被关在一家招待所,身上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了。
“他那边,严重吗?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沈总已经安抚好了矿工,抚恤赔偿。目前,矿山按照上级要求,停业整改三个月。因为事故太严重,影响太大,沈总可能会被追责。”
“他会坐牢吗?”
小金沉默了一会儿,“应该会,这是重大责任事故,现在相关部门已经介入了。就看责任界定了,如果是玩忽职守,安全事故,沈总会入刑的。”
叶蓁瘫坐在床上,“这么严重吗?”
小金“嗯”了一声,“人命关天,四名家属均收到赔偿款并出具谅解书,表示谅解天和铁矿的相关责任人员。即便如此,沈总是矿山的责任人,肯定是要接受问询的。不过,这一切还要等调查结果。”
“君和他,这是被羁押了吗?”
小金说,“也不是,集团法务已经过来了,这个案子很大,应该很快就会审理吧。从矿难开始,天和就接受调查了,听说现在调查已经接近尾声了。”
“那好,他那边有消息,能不能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啊?”叶蓁很是焦急。
“好的,隋小姐,您等我消息吧。”
在叶蓁茫然无措的时候,她拨通了李娴的电话,“李工您好,您时间方便吗?我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李娴的语气很平和,“我们熟吗?”
叶蓁努力保持笑容和从容,“为着老沈,我们算是熟人了吧。”
李娴沉默超过了十秒,沉默之后,她说,“那你约个地方吧。”
在距离双桥路几个街区的一家咖啡馆内,李娴如约而至。
叶蓁看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心中仍然敬佩她在抢险中的作为,她站起身迎接了李娴的到来。
“李工请坐。”
李娴点点头,在叶蓁对面坐了下来,“你想问老沈的事情?”
叶蓁摇摇头,“我大概了解了,他可能会被判刑,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自由了。”
李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抬头看叶蓁,额头显出微微的细纹,“老沈罪不至此。”
叶蓁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这期间的款曲,她肯定是有所知情的。她抿了一口咖啡,“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矿山的那个拥抱,真的不是我的初心,我推开他了,可是他体力不支,你知道的,他在井下待了很久。”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跟他,也没关系。”李娴端起咖啡,望着窗外,街上华灯初上,人们三五成群。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爱他,你可以告诉他的。”
李娴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告诉他有用吗?”
叶蓁点点头,“当然有用,老沈一定是在乎你的,不然,他不会因为你,把令尊的一些材料抽出来。”
“咱们不是来谈请说爱的,你说重点吧,你找我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李娴直直地望着叶蓁。
“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帮老沈,我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心照看他的孩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叶蓁又补充说,“我力量微薄,但是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
“你这么费心帮他,还说不爱他?”
“我帮他,是为了还一个他的人情。”叶蓁极力轻描淡写。
李娴这才展露一丝笑容,“我也没有能力帮他什么,我父亲因为前段时间老沈的打击,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会帮忙。而我,你知道的,我就是个工程师,更是爱莫能助。”
“矿难这个事情,板上钉钉了,你我都是无法撼动的。但是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希望令尊可以高抬贵手。裴晋那边,我自知蒲柳之才,但我会尽力劝说裴晋不要逼老沈上绝路的。”
李娴又是一脸不屑,“据我所知,这件事情,使劲最大的是梁斯瑀和徐国涛。”
叶蓁心中陡然一动,要是梁家,她可是无能为力的。
她回到公司后,常远为她安排了为期两周的封闭培训,地点就在燕北区。她欣然前往,她不知道,这是沈君和对常远的嘱托,让他务必看好叶蓁,不能让梁斯珩钻了空子。
临出发前,她去了北山的医院,又到了开药的时候。照例是诊脉,分析病情,开药。她几乎都能知道自己每一次开的药会增加什么,减少什么了。她得到的结论是,“务必好好将养身体,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她的卵巢在渐渐变得温厚。”
在燕北区的山庄酒店,叶蓁参加了审计师业务培训,她大口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撑伞在雨中漫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周。
梁斯珩回国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她那个上了热搜的拥吻是怎么回事。
叶蓁语气很冷淡,“你看到是怎样,就是怎样。”听到他的声音,她心惊胆战,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确做错了,错得离谱,她就不该去跟沈君和一起去辽城,更不该跟他去矿难现场裹乱。她料想梁斯珩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她不配得到他的原谅,更不配再跟他有什么亲密关系。
“我跟你说过,别让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有瓜葛,否则,我会让你和这个男人都不好过!”他说的这些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恨不得让沈君和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当他看到那照片,他打碎了岚山的一个琉璃盏,那是叶蓁当初买的。他还吩咐管家把家里所有叶蓁添置的东西全部丢到仓库里面去,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些东西。
“对不起,梁先生,我跟您没有约定,只是皮肉关系。”
“就算是皮肉关系,我也要你的绝对忠诚!”
“抱歉,我做不到,你换人吧。”她惴惴不安,但是她的手却按下了挂断键。她怕他再打过来,干脆静音了手机,可是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她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她看手机上面,除了工作群的一些消息,再无其他消息,也无未接来电。
几天后,事务所与长城集团联合举办的庆功会在长城酒店举行。
在现场,梁斯珩没有看到叶蓁的影子,他假装询问常远。
常远笑着说,“叶蓁有其他的安排了。”
梁斯珩笑着说,“怎么,参加审计工作的会计师却不能参加庆功会,真的是非常遗憾。”
常远也笑了,“事务所对小叶很是重视,另有安排了。”
梁斯珩闻言便不再追问,他笑着跟老谢等人去敬酒了。
到了秦霄那里,他故意地说,“秦总,你的业务能力很好啊。”
秦霄被荀彧敲打过,他以为叶蓁和荀彧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此刻面对梁斯珩,他并不心虚,“梁总,咱们长城的业务真的是庞大啊。”
“我听说了秦总业务能力之外的一些花边,最好不要影响到秦总的个人发展。”
秦霄的额头马上有了汗珠,“梁总说笑了,我怎么会有花边?”
酒会开始不久,荀彧从外面进来,告诉梁斯珩说,“燕北,云茗山庄,203。”
梁斯珩微微一笑,“一会儿你找人送我过去,你在这儿盯着。”
荀彧看到秦霄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和梁斯珩,便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