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她看到了坐在床脚的梁斯珩,手上缠着绷带,额头包着纱布。她大叫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榻上,直接跑了过去。

    “三叔,你这是怎么了?”叶蓁本能地慌张,她扶着他坐在床上。

    “是我打老大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个情况,春节不能回纽约了。”他靠在床边,看着叶蓁,她的状态似乎很好,只是那个刺鼻的香水味让他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又喷那个香水?”

    叶蓁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落下,“三叔,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为你啊,他对你下手,龌龊!”说这句的时候,他咬牙切齿。

    叶蓁伏在他胸口,“三叔,你以后不要为了我做傻事了,看着你受伤,我很心疼。”

    梁斯珩也动容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改了口气,“光说不练有什么意思,去,给我洗个澡,好好伺候我。”

    “这,不合适吧?”

    “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呢,如今这一次,是不是又欠我一次?”梁斯珩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粉面含春的脸庞。

    她娇羞低头,“好吧。”

    她扶着他来到浴室,小心地为他褪去衣服,打开了顶喷。她洗得很认真,全身都被淋透了,可她依然帮他洗净了身子,她担心他的伤口被水淋湿,便拿着塑料袋套住她的头发,用袖箍盖住他的手臂。也许是爱由心生,~~~和谐~~~

    梁斯珩哭笑不得,“你这是趁机吃我的豆腐啊。”

    叶蓁嘿嘿一笑,一副挑衅的口吻,“是啊,就吃你豆腐了,你怎么着吧?”

    他看着她湿透的衣服,曼妙的身姿完全显现出来,“别看我身残了,可我还是能让你幽咽泉流的。”

    叶蓁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胡说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不消停。”

    ~~~和谐~~~

    “三叔,你好点了吗?”她抚摸他的额头。

    梁斯珩闷哼了一场,“有地方发泄,我肯定好多了,不信你摸摸。”他抓住她的手,捂着自己那里。

    叶蓁羞得钻进他怀里,“我说的是额头。”

    梁斯珩笑着亲吻她的发丝,“你不知道,你的身子是温热的,在冬天可以取暖。”

    叶蓁更加害羞了,“不说这个了,好不?”

    “好!”

    “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新年礼物。”叶蓁亲吻了他的胸口,“我拿给你看,希望你能喜欢。”

    梁斯珩笑了笑,“拿来看看。”

    ~~~和谐~~~

    叶蓁的脸色潮红,余韵尚未散去,她的手几乎有些颤抖着,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串红绳转运珠,三个珠子组成的一串。她取出来,戴在他的右手,“我知道你喜欢左手戴表,这个不碍你的事,也有吉祥如意的寓意,新年快乐。”

    梁斯珩故意动了一下她身体里的东西,“你这又是送腰带,又是送手链的,这是要吃定我的意思啊?”

    叶蓁摇摇头,“我没那个意思,我我就是觉得,你送我东西,我也送你一样东西。”她只觉得自己无法挪动身体,又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不合适的话,便赶紧说,“你不要误会,我这不是礼尚往来,只是感谢金主的恩情罢了。我知道咱们之间没感情,我也知道你和顾家小姐......”

    梁斯珩看着那个转运珠说,嘴唇是阴冷的笑意,“金主?”

    叶蓁咬唇不说话,侧躺在床上,神情黯然,荀彧的“合适和喜欢是两回事”响在他的耳畔。

    “我也送你一个礼物,算是新年礼物。”梁斯珩见她不说话,也没去安慰,只是说了这次要她来的初衷,“就在你那边的床头柜,你伸手就能够着。”

    叶蓁仍是无动于衷,默默地躺着不说话。

    梁斯珩笑了一下,轻怕了她的臀部,“好好,这就出来。”

    擦干净之后,他亲自帮她取过来那个盒子,“来,坐起来,我帮你戴上。”

    她坐了起来,只感觉自己脖子里好像盘了一条银蛇一般,凉凉的。低头一看,真的是一条银蛇,不,是一条镶钻的蛇。她有点吃惊,“这是上回那个?”

    梁斯珩点头,“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叶蓁穿了一件他的衬衫,走到镜子面前,那条蛇形链子,她爱极了。

    梁斯珩从背后抱住她,“喜欢吗?”

    叶蓁转头献吻,“喜欢,但就是太贵重了。”

    “你戴着好看,别摘下来了,这是我的签名。”

    这个吻,没有带着情欲的味道,只是因为爱。叶蓁踮着脚尖,挺着身子,只为跟他来一个高难度的吻。

    “过年去哪里?”梁斯珩抱着她,轻声地问。

    叶蓁贴在他胸口,“回西洲,你呢?”

    “我姐也在西洲,说不定我也会过去,跟你偶遇去。”

    “好啊,你去西洲的话,一定去我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西洲的团年饭,可好吃了。”

    “那个孩子,你以后带在身边?”梁斯珩轻叹了一口气。

    叶蓁点点头,轻声地说,“我知道,我懂,如果你有一个孩子,我也是不能接受的。”她从他怀抱里出来,“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沈君和夫妇失去了自由,而我现在是那个孩子的指定监护人。”

    她看到他皱眉,继续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没和他在一起过。”

    “我信你!”

    “你还是订婚了!?”叶蓁的眼泪涌了上来,“订婚了还能肆无忌惮和我开房上床!”

    梁斯珩沉默了一下,“我没有订婚,跟你上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跳了一下眉毛,“矿山那次,在我心里是一根刺。还有,上次老沈被带走,你衣衫不整地出来,还恬不知耻地求我帮忙。你能为了他的孩子,在我这里像条水蛇一样,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叶蓁咬着嘴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爱他!抚养那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后悔。如果你执着地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哪样?”梁斯珩幽幽地看着她,“都亲了,睡了,我能怎么想?想你们毫无关系?想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想你圣母似的帮他抚养孩子?”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句句诛心。

    “我没有跟他睡!”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声音也格外尖细,“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我也不用向你证明什么,我连你的情人都算不上,也就是一个床伴而已。我们这一次,也只是因为你帮过我,我的报恩而已!”

    “我跟你说过的,做我女朋友的。我不介意你跟别的异性有好朋友关系,但是沈君和不行!以前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们确立关系后,我需要你的忠诚。”

    叶蓁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我们没有确立关系,上次,我也没有同意做你的女朋友!你难道忘了新春舞会上我说过的话了吗?”她开始脱掉他的衬衫,裹着羽绒服就要往外走。

    “所以,你心里始终想着沈君和,对吗?你能够为了他,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对吗?即便他现在不自由了,你还是帮他抚养孩子,然后守着他回来,对吗?”

    叶蓁冷笑一声,“你随便怎么想好了。”

    “衣柜里有衣服,你穿这样出去,是想让别人犯罪吗?”梁斯珩带着怒意,沉声说道。

    叶蓁顿了一下,回来换上了衣柜里挂着的衣服,“浴室那件,我回去洗好了还你!”

    “不用了,就是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吧。”他点燃一颗烟,看着叶蓁。

    叶蓁从未见过他在室内抽烟,想必这次,他不会原谅自己了吧?她嘴上说着轻薄的话,内心却十分痛苦,她无法自证清白,只能黯然离开。

    “项链,我收下了,转运珠,你可以扔掉,如果嫌脏的话。”说完,她打开了房门,哭着离开了。

    叶蓁出了岚山,就看到了荀彧的车,她快走几步,绕开了。

    荀彧的车还是跟了上来,他摇下车窗,“梁先生让我送你回去,上车吧。”

    叶蓁愤愤不已,她装不来镇定和冷漠,她极力克制情绪,“不用了,荀总,我叫车了。”

    回到家里,聪聪和奶奶已经睡了。她跑到阳台上,默默地哭泣,或许她快要一直忍着,但是她爱他,她不愿意欺骗他。打架现场那个吻,包括矿难现场那个吻,还有他不看不到的那几个吻,都实实在在发生了,她解释不清楚,也坦率不明白。他生气是应该的,如果他爱她。可即便他不爱她,自己作为一个情人,也是不合格的,摇摆不定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到他的真心呵护。

    她解释不清楚,她也不想解释。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即便她真情告白,他也只是淡淡一笑,他又凭什么要求她忠贞?她百口莫辩,她的心在滴血,让她没有站直身子的力气。

    她要怎么证明?她无法证明,一切都是她作茧自缚。就算是沈君和的圈套,是她自己心甘情的,她没有马上拒绝,跟别人没关系。如今,她只能用自欺欺人来麻醉自己,可是那个麻醉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她心疼得要命,她只是当时选择了愉悦亲情,而忘了她的爱情。她回头想要爱情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事情,就是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让她粉身碎骨。

    她摸了一下脖子里的链子,她如何还能戴着他给的东西招摇过市?可是她不愿意摘下来,这是他给的念想,是他的怜悯也好,情谊也罢,都是他的东西。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彻底失去又追悔莫及。她还是明白得太迟,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让她追悔莫及。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蹲了多久,她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子摔倒在地。冰凉的地面,擦伤了她的脸,她慢慢扶墙站起来,轻声说了句,“三叔,对不起。”

    叶蓁还是回到屋里,躺在枕头上,泪水浸湿了枕头,昏昏沉沉的,她睡着了。

    第二天,她强打着精神,带着奶奶和聪聪,踏上了回西洲的飞机。

    一路上,她望着天空的白云,感觉那白云根本不像什么棉花糖,分明就是帘幕,遮住了她的视线,掩盖了她的快乐。她的表情一直是茫然的,没有笑脸,没有表情,没有嬉笑怒骂。

    奶奶以为她是太累了,就让她回屋里休息,自己拉着聪聪出去买菜,并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团年饭。

    叶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星月灯,她还记得父亲当时买这个灯时说的话,“我和你妈妈就是星星,你就是我们的月亮,这盏灯,就是星星伴月。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爸,妈,我该怎么办啊?”她抱着枕头,呜呜地哭着。

    这座房子,承载着她的童年和少年,也承载着她无法言说的屈辱,她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快要窒息了。

    陈宇的电话打过来,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蓁蓁,你回来啦,我看见奶奶出来买菜了,我正好今天休息,要不要出来坐坐?”

    “好啊,宇哥哥,我这就下来,你在哪里?”

    “就在楼下。”

    叶蓁披了衣服下楼,看到了等在楼下的陈宇,她嘴唇抽动着,“宇哥哥,陪我去朝天门码头坐坐吧。”

    陈宇看她一脸疲态,眼睛红肿,猜到了她有心事,便默默地跟着她,一路走到了朝天门码头。

    叶蓁顾不上地面潮湿,直接坐在了台阶上,她望着忙碌的码头,苍茫的江面,浑浊的江水,面色黯淡沉重。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状态很差。”陈宇也坐了下来。

    叶蓁转过头,“带烟没有?”

    陈宇马上递了一支给她,并殷勤地帮她点上了,“我记得当时空难,你也是让我带你来这里,你说这里让你心里安静些。”

    叶蓁只是抽烟,流出来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脖子里,打湿了衬衫。

    “是跟你的那个男朋友吵架了?分手了?”陈宇猜测着,“大不了再找一个,为一个男人,不值得的。”

    叶蓁仍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烟,直到那支烟完全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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