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娇甜》第二十章。身世
“我讲故事可能会不好听，你别睡着。”
霍斯越的这句玩笑让气氛缓和了不少，没想到下一句，他便这样开场。
“若不是我养父当年挑中了我，我和姐姐现在很可能是在某个福利厂拧螺丝。”
安怡瑾吃惊，她只是气不过霍斯越把自己调查得那么清楚，没想到霍斯越还真的会从自己的身世讲起。
其实，安怡瑾之前也不是没在网上搜过有关霍家的事，只是霍斯越对自己和几个兄弟姐妹的个人隐私其实保护得很好，几乎都搜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至今日，除了一些未经证实的八卦，霍家其他三个姐弟妹的长相和现状，对外界来说都一无所知。
霍斯越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的，甚至是主动地跟她爆料，安怡瑾很是意外。
“我的亲生父母在世时都是大学老师，大概两个人都太醉心工作，直到四十多岁，他们才通过人工受孕有了我和孪生姐姐。遗憾的是，我跟血亲福薄缘浅，九岁那年，我们全家遭遇了车祸，自此我和姐姐就成了孤儿。”
“孤儿”这个词让安怡瑾心头一揪，她根本无法将这个可怕的字眼和眼前这个矜贵清绝的男人放在一起。想象中，霍斯越就应该是众星捧月，从小在金汤匙里呵护长大的存在。何曾想，他居然真的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
九岁，他还那么小，失去了父母，还遭遇那么惨烈的车祸，那霍斯越当时也一定伤得很重吧？
安怡瑾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眼睛？”
“没错，就是那场事故让我的双眼角膜受损。当时，我跟姐姐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住院后就住进了福利院。”
福利院？像《雾都孤儿》里描写的那样的孤儿院？安怡瑾的知识盲区，无法让她清楚的理解这三个字，只在心底生出浓浓的心疼。
似乎看出安怡瑾眼中的怜惜，霍斯越勾了勾唇。
“那是我养父名下的一家纯公益性质的孤儿院，条件还不错，专门收留像我这样突然失去父母的孤儿。”
安怡瑾眨眨眼，努力理解“条件还不错”这五个字。
霍斯越继续说道。“那年，我养父罹患癌症，已经病入膏肓，遗愿之一是希望能将自己的眼角膜捐赠给他指定的人。所以……”
所以，那个受赠者难道就是霍斯越？
安怡瑾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吃惊。照理，角膜捐赠都必须是匿名的。霍斯越的养父霍恩哲居然能够自己指定受赠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动用了怎样强大的关系才办到的？
霍斯越当下就看明白了安怡瑾眼中的答案，无声地点头，给予肯定。
“住进孤儿院几个星期后，有人把我带到我养父的病房，他虚弱的声音我至今还记得，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我从未亲眼见过他。”
“他说，‘我会让你重见光明，但请你用我的眼睛保护好我此生最深爱的两个女人——你的养母和你的孪生姐姐。’”
安怡瑾震惊，霍斯越的养母是他养父的最深爱的女人可以理解，怎么还有他的孪生姐姐？
霍斯越再次读懂了安怡瑾眼中的困惑，笑意轻浅。
“机缘巧合，我们家也姓霍，霍斯越是我本名。而我姐姐的原名叫霍斯袅。袅袅这个小名，也是我养父母故去女儿的小名。听说，他们对她视为珍宝，可惜早早夭折。所以，我被我养父母收养，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沾了我姐姐与我养父母亲生女儿同名同姓的光。”
这个事情安怡瑾隐约知晓一些，之前在网上搜索霍斯越信息的时候，顺带也看了一些他家里人的消息。
尤其是他的养父母也曾是申城商圈的风云人物，当年也并未向霍斯越这样刻意封锁消息，所以他们的传奇故事至今还为人津津乐。跟她一起搜索八卦故事的艾雪更是大赞俩人的爱情堪比罗密欧与朱丽叶。
安怡瑾还听说，霍斯袅被领养后立刻改名为霍雅瑜，作为海博集团的真正继承人培养。
想到此，安怡瑾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看来计划真的没有变化快，多年后的今天，海博集团的现任掌门人早已经坐稳了他的位置，就算他现在只是跟她在闲谈，就算他刻意有所收敛，但那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势也丝毫都藏不住……
“更巧的是，我亲生父亲又是跟我养父同属于一个画家协会。协会内部发起爱心捐款的时候，被我养父知晓了我们的存在。种种巧合之下，我才能重见光明，才有了现在你看到的我这个人。”
原来世间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安怡瑾微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感叹。
霍斯越却轻叹出声。“可惜，当年我羽翼未丰，并没能真正保护到我的养父。十年前，她也随养父而去了。”
“自杀？”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安怡瑾当时搜罗到这则小道消息的时候，还曾为这个因爱殉情的女子狠狠难过了一把。现在一个没忍住竟直接说出来了，正后悔，但见霍斯越看似并没有在意，反倒豁然地笑笑。
“对，尽管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把消息都封锁了，但世间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他捏了捏眉心，回忆令人疲惫。
“我养母太思念我养父了，我养父去世后的十年里，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漫长的煎熬。所以，我偶尔会觉得，离开说不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对于生死不离的爱情传说，未经人事的安怡瑾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但霍斯越此刻的哀伤是真实的。他对养母情真意切，至今都念念不忘。
安怡瑾心口堵得慌，也替霍斯越难过。“我很抱歉。”
霍斯越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那都是我养母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而且……”
他勉强重拾微笑。“她也做了跟养父同样的选择，遗嘱里包含一份签署过的角膜捐赠承诺书。她离世那年，先后有四个人同时因她的遗愿而复明。”
安怡瑾顿时就激动起来，没有人能比她更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是受益人，虽然对捐赠者毫无所知，但对捐赠者的滔滔敬谢之情罄竹难书。
根据患者各自病情的程度不同，一双眼角膜是可以分给好几个患者同时恢复光明的。霍斯越的养母，房芮慈的一双眼睛，居然拯救了四个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那些受赠人也都是你母亲自己指定的吗？”安怡瑾好奇。
霍斯越摇头。“我母亲的角膜受赠者并没有由她亲自指定。只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放心，擅自监督过受赠的全部程序。”
这下安怡瑾全都明白了。
霍斯越是如此在乎他养母，就算生离死别，也要保护好最后属于他母亲的东西。
所以，捕风捉影的八卦消息全都是真的，霍斯越被领养的身世是真的，霍斯越养母自杀身亡也是真的。那么，霍斯越暗恋大自己十七岁的养母，再也不碰女人这件事也是真的了吧。
所以，他才会二话不说就跟自己领证。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有感情的妻子，而是需要一个人来扮演他的妻子。又是演员，又有豪门背景，跟他毫无感情基础的她简直再合适不过。
这下，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合作关系就全都说通了。看来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豁然开朗的安怡瑾并没有感到轻松。
毕竟……活着的人又怎么能跟死人相提并论？
她调整了下呼吸。“那些受赠者都是些什么人？你现在还会跟踪他们的信息吗？他们知道是你母亲捐赠的角膜吗？”
“是四个不同年龄段和身份的人，我并不会去干涉他们的生活，只是每隔几年会暗访一下他们的现状。目前为止，他们四个人过得都还不错。不过，因为事先都签了保密协议，他们并不知道捐赠者是我母亲，当然也更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原来如此。
安怡瑾静默了片刻，侧眸看向霍斯越。“霍总，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帮我也调查一下，我的角膜捐赠者是谁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祭拜一下恩人，想亲口跟他说一声谢谢。
霍斯越竟脸色一僵，犹豫了几秒钟才别开视线道。“我尽量。”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医院会对患者有隐私保护，调查起来并不容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安怡瑾点点头，并没有察觉霍斯越的异样，反倒心中充满感激。在此之前，她都没想过能有机会知道重新给予她光明的人是谁。
“这么说来，你的眼角膜都已经换了二十年了。现在怎么样？我之前看你眼睛上还有缝合线。是因为排异反应吗？”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已经坏死，不能再用了。安怡瑾暗自揣测着，并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霍斯越的脸色沉了沉。“嗯，两个月前，右眼突然恶化，十天前才找到合适的角膜。我母亲的角膜还好好地被那四个人保护着，替她继续看着这个世界。反倒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保护好我父亲的眼睛。”
说到这儿，霍斯越垂下眸子，梗了梗喉结。
“车祸导致我的角膜受损严重，当时移植了我父亲的整个角膜。如今，却因为我的疏忽，只剩下左眼这只了。现在左眼的视力也开始下降，恐怕……”
霍斯越嗓音里塞满了遗憾，说到“恐怕”两个字戛然而止，这让安怡瑾的心头滑过一阵心疼。
“个体差异，有些人更换角膜几个月就不能用了。排异反应也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你能保存二十年，已经很了不起。伯父伯母不会怪你的。”
安怡瑾懂霍斯越内心的愧疚，安怡瑾自己就格外小心自己的眼睛，那是一种谁都不能替代的责任。生怕一不小心又病发了，若是再次失去的光明，就像是另一个人的生命被自己亲手扼杀了一样。
“你还有你的左眼……不，不管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左眼，还是你现在换好了的右眼，我都会帮你一起保护好的。不管我们是不是合作关系，就算只是作为病友，我也会时刻提醒你、帮助你。霍斯越，你别担心。”
安怡瑾一口气说完，不自觉把自己划归到和霍斯越并肩战斗的战友行列，都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冲口而出叫了他全名霍斯越。
而霍斯越抬起了眸子，隔着冰蓝色的镜片定定地看了安怡瑾很久很久。久到安怡瑾被看得心虚，忽然伸出手拨开海风吹在她唇边的一缕碎发，冲她弯起浅浅的笑弧。
“谢谢。那么，我亲爱的病友小姐，现在我的故事说完了，是否该轮到你了？”
……
“我讲故事可能会不好听，你别睡着。”
霍斯越的这句玩笑让气氛缓和了不少，没想到下一句，他便这样开场。
“若不是我养父当年挑中了我，我和姐姐现在很可能是在某个福利厂拧螺丝。”
安怡瑾吃惊，她只是气不过霍斯越把自己调查得那么清楚，没想到霍斯越还真的会从自己的身世讲起。
其实，安怡瑾之前也不是没在网上搜过有关霍家的事，只是霍斯越对自己和几个兄弟姐妹的个人隐私其实保护得很好，几乎都搜索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至今日，除了一些未经证实的八卦，霍家其他三个姐弟妹的长相和现状，对外界来说都一无所知。
霍斯越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的，甚至是主动地跟她爆料，安怡瑾很是意外。
“我的亲生父母在世时都是大学老师，大概两个人都太醉心工作，直到四十多岁，他们才通过人工受孕有了我和孪生姐姐。遗憾的是，我跟血亲福薄缘浅，九岁那年，我们全家遭遇了车祸，自此我和姐姐就成了孤儿。”
“孤儿”这个词让安怡瑾心头一揪，她根本无法将这个可怕的字眼和眼前这个矜贵清绝的男人放在一起。想象中，霍斯越就应该是众星捧月，从小在金汤匙里呵护长大的存在。何曾想，他居然真的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
九岁，他还那么小，失去了父母，还遭遇那么惨烈的车祸，那霍斯越当时也一定伤得很重吧？
安怡瑾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眼睛？”
“没错，就是那场事故让我的双眼角膜受损。当时，我跟姐姐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住院后就住进了福利院。”
福利院？像《雾都孤儿》里描写的那样的孤儿院？安怡瑾的知识盲区，无法让她清楚的理解这三个字，只在心底生出浓浓的心疼。
似乎看出安怡瑾眼中的怜惜，霍斯越勾了勾唇。
“那是我养父名下的一家纯公益性质的孤儿院，条件还不错，专门收留像我这样突然失去父母的孤儿。”
安怡瑾眨眨眼，努力理解“条件还不错”这五个字。
霍斯越继续说道。“那年，我养父罹患癌症，已经病入膏肓，遗愿之一是希望能将自己的眼角膜捐赠给他指定的人。所以……”
所以，那个受赠者难道就是霍斯越？
安怡瑾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吃惊。照理，角膜捐赠都必须是匿名的。霍斯越的养父霍恩哲居然能够自己指定受赠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又动用了怎样强大的关系才办到的？
霍斯越当下就看明白了安怡瑾眼中的答案，无声地点头，给予肯定。
“住进孤儿院几个星期后，有人把我带到我养父的病房，他虚弱的声音我至今还记得，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我从未亲眼见过他。”
“他说，‘我会让你重见光明，但请你用我的眼睛保护好我此生最深爱的两个女人——你的养母和你的孪生姐姐。’”
安怡瑾震惊，霍斯越的养母是他养父的最深爱的女人可以理解，怎么还有他的孪生姐姐？
霍斯越再次读懂了安怡瑾眼中的困惑，笑意轻浅。
“机缘巧合，我们家也姓霍，霍斯越是我本名。而我姐姐的原名叫霍斯袅。袅袅这个小名，也是我养父母故去女儿的小名。听说，他们对她视为珍宝，可惜早早夭折。所以，我被我养父母收养，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沾了我姐姐与我养父母亲生女儿同名同姓的光。”
这个事情安怡瑾隐约知晓一些，之前在网上搜索霍斯越信息的时候，顺带也看了一些他家里人的消息。
尤其是他的养父母也曾是申城商圈的风云人物，当年也并未向霍斯越这样刻意封锁消息，所以他们的传奇故事至今还为人津津乐。跟她一起搜索八卦故事的艾雪更是大赞俩人的爱情堪比罗密欧与朱丽叶。
安怡瑾还听说，霍斯袅被领养后立刻改名为霍雅瑜，作为海博集团的真正继承人培养。
想到此，安怡瑾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看来计划真的没有变化快，多年后的今天，海博集团的现任掌门人早已经坐稳了他的位置，就算他现在只是跟她在闲谈，就算他刻意有所收敛，但那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势也丝毫都藏不住……
“更巧的是，我亲生父亲又是跟我养父同属于一个画家协会。协会内部发起爱心捐款的时候，被我养父知晓了我们的存在。种种巧合之下，我才能重见光明，才有了现在你看到的我这个人。”
原来世间真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安怡瑾微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感叹。
霍斯越却轻叹出声。“可惜，当年我羽翼未丰，并没能真正保护到我的养父。十年前，她也随养父而去了。”
“自杀？”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安怡瑾当时搜罗到这则小道消息的时候，还曾为这个因爱殉情的女子狠狠难过了一把。现在一个没忍住竟直接说出来了，正后悔，但见霍斯越看似并没有在意，反倒豁然地笑笑。
“对，尽管我已经尽我所能地把消息都封锁了，但世间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他捏了捏眉心，回忆令人疲惫。
“我养母太思念我养父了，我养父去世后的十年里，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漫长的煎熬。所以，我偶尔会觉得，离开说不定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对于生死不离的爱情传说，未经人事的安怡瑾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但霍斯越此刻的哀伤是真实的。他对养母情真意切，至今都念念不忘。
安怡瑾心口堵得慌，也替霍斯越难过。“我很抱歉。”
霍斯越摇头。“没什么，都过去了。那都是我养母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而且……”
他勉强重拾微笑。“她也做了跟养父同样的选择，遗嘱里包含一份签署过的角膜捐赠承诺书。她离世那年，先后有四个人同时因她的遗愿而复明。”
安怡瑾顿时就激动起来，没有人能比她更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曾是受益人，虽然对捐赠者毫无所知，但对捐赠者的滔滔敬谢之情罄竹难书。
根据患者各自病情的程度不同，一双眼角膜是可以分给好几个患者同时恢复光明的。霍斯越的养母，房芮慈的一双眼睛，居然拯救了四个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那些受赠人也都是你母亲自己指定的吗？”安怡瑾好奇。
霍斯越摇头。“我母亲的角膜受赠者并没有由她亲自指定。只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放心，擅自监督过受赠的全部程序。”
这下安怡瑾全都明白了。
霍斯越是如此在乎他养母，就算生离死别，也要保护好最后属于他母亲的东西。
所以，捕风捉影的八卦消息全都是真的，霍斯越被领养的身世是真的，霍斯越养母自杀身亡也是真的。那么，霍斯越暗恋大自己十七岁的养母，再也不碰女人这件事也是真的了吧。
所以，他才会二话不说就跟自己领证。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有感情的妻子，而是需要一个人来扮演他的妻子。又是演员，又有豪门背景，跟他毫无感情基础的她简直再合适不过。
这下，他们之间突如其来的合作关系就全都说通了。看来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豁然开朗的安怡瑾并没有感到轻松。
毕竟……活着的人又怎么能跟死人相提并论？
她调整了下呼吸。“那些受赠者都是些什么人？你现在还会跟踪他们的信息吗？他们知道是你母亲捐赠的角膜吗？”
“是四个不同年龄段和身份的人，我并不会去干涉他们的生活，只是每隔几年会暗访一下他们的现状。目前为止，他们四个人过得都还不错。不过，因为事先都签了保密协议，他们并不知道捐赠者是我母亲，当然也更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原来如此。
安怡瑾静默了片刻，侧眸看向霍斯越。“霍总，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帮我也调查一下，我的角膜捐赠者是谁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祭拜一下恩人，想亲口跟他说一声谢谢。
霍斯越竟脸色一僵，犹豫了几秒钟才别开视线道。“我尽量。”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医院会对患者有隐私保护，调查起来并不容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安怡瑾点点头，并没有察觉霍斯越的异样，反倒心中充满感激。在此之前，她都没想过能有机会知道重新给予她光明的人是谁。
“这么说来，你的眼角膜都已经换了二十年了。现在怎么样？我之前看你眼睛上还有缝合线。是因为排异反应吗？”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已经坏死，不能再用了。安怡瑾暗自揣测着，并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霍斯越的脸色沉了沉。“嗯，两个月前，右眼突然恶化，十天前才找到合适的角膜。我母亲的角膜还好好地被那四个人保护着，替她继续看着这个世界。反倒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有保护好我父亲的眼睛。”
说到这儿，霍斯越垂下眸子，梗了梗喉结。
“车祸导致我的角膜受损严重，当时移植了我父亲的整个角膜。如今，却因为我的疏忽，只剩下左眼这只了。现在左眼的视力也开始下降，恐怕……”
霍斯越嗓音里塞满了遗憾，说到“恐怕”两个字戛然而止，这让安怡瑾的心头滑过一阵心疼。
“个体差异，有些人更换角膜几个月就不能用了。排异反应也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你能保存二十年，已经很了不起。伯父伯母不会怪你的。”
安怡瑾懂霍斯越内心的愧疚，安怡瑾自己就格外小心自己的眼睛，那是一种谁都不能替代的责任。生怕一不小心又病发了，若是再次失去的光明，就像是另一个人的生命被自己亲手扼杀了一样。
“你还有你的左眼……不，不管是你父亲给你留下的左眼，还是你现在换好了的右眼，我都会帮你一起保护好的。不管我们是不是合作关系，就算只是作为病友，我也会时刻提醒你、帮助你。霍斯越，你别担心。”
安怡瑾一口气说完，不自觉把自己划归到和霍斯越并肩战斗的战友行列，都没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冲口而出叫了他全名霍斯越。
而霍斯越抬起了眸子，隔着冰蓝色的镜片定定地看了安怡瑾很久很久。久到安怡瑾被看得心虚，忽然伸出手拨开海风吹在她唇边的一缕碎发，冲她弯起浅浅的笑弧。
“谢谢。那么，我亲爱的病友小姐，现在我的故事说完了，是否该轮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