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娇甜》第二十二章。外乡老公
清晨。
客房内的叫早铃声响了起来。
母亲邱美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瑾，赶紧起来。我们跟你爷爷已经在回老宅的路上了。你收拾收拾跟阿越早点过来。”
今天是安怡瑾带霍斯越去娘家登门的日子。昨天的酒会只是前菜，今天才是正餐。昨晚被艾雪点破她对霍斯越的那一丢丢小心思之后，安怡瑾觉得前路更莫测了。
安怡瑾叹着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落地窗，打算去透透气。
哪知才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后就传来一声，“安小姐”。
那声音竟是佐志……
安怡瑾一回头，就看到佐志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然后立马钻进室内要把现场留给自家老板的样子。
而他的老板，那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正悠闲地倚在隔壁连体别墅的阳台扶栏上，懒散地冲她笑。
不同以往，霍斯越今天穿了一套浅色的休闲装，蓬松的短发上没有任何化学成分，零零散散地垂坠在额头，恰好有阳光调皮地在他头顶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一股肆意的少年气扑面而来……
这男人真的，怎么什么风格都能帅出天际。
“早。”
霍斯越冲她抬了抬手中的咖啡。
安怡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霍总，早。”
安怡瑾强撑着跟霍斯越打了个招呼，努力不着痕迹地抠了把没洗的眼角，又伸手压了压刚起床的鸟窝头，假装遮挡阳光的动作，当然也顺带遮一下她那不化妆就出走的眉毛。
“休息的好吗？脚伤恢复得如何？”
霍斯越起身朝安怡瑾的方向走了两步。
要知道，这栋联体别墅的阳台可是连通的，他们俩现在当中只隔了段一米多高的小栅栏，只要霍斯越想，以他那双逆天的大长腿，轻轻一跨就能翻墙而过。
安怡瑾琢磨着要怎么快速地敷衍几句就逃进屋去，就听对面阳台传来弟弟安怡修的声音。“姐，你周末居然能起这么早，是被老妈催的吧？”
这死孩子，没看到霍斯越还在吗？这么拆台，怕是不想活了。
安怡瑾刚瞪出去一眼，大哥安怡洲在安怡修身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直接在安怡修后脑勺上赏了一个毛栗。
“没礼貌，也不先跟客人打招呼。”接着，安怡洲朝安怡瑾扫了一眼，不怒自威地吩咐。“还不进屋去把衣服换了？”
安怡洲比安怡瑾大八岁，比安怡修大十岁。早年在父母长居海外的岁月里，除了爷爷安培源，大哥安怡洲就是安怡瑾和安怡修长兄如父的存在。
听到安怡洲替她解围，安怡瑾立马乖乖地“哦”了一声，撒开腿就退进屋内。
身后，安怡洲凉凉的寒暄声传来。“霍总，休息得可好？联体别墅的房间毕竟没有海景园的舒适，我等下就帮你换一间更好的。”
霍斯越回道。“不用了。这里很安静，我很满意。多谢安总。”
一个说不合适，一个说满意，两个高质量人类男性在暗中斗法，安怡瑾觉得自己不敢听得太明白。
前路漫漫，安怡瑾觉得自己只能脚踩西瓜皮，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
*
早上十点。
安怡瑾就领着霍斯越一同来到了安家老宅。
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安家大大小小的长辈全部一字排开，以老祖宗安培源领头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就连身子不大好，这几年鲜少参加活动的奶奶邝美莲也由一旁保姆阿姨的搀扶下笑迎新孙女婿登门。
进门热络一番后，大家在老宅大厅内落座。
霍斯越见惯风浪，纵使今天在安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游刃有余。那彬彬有礼、仪态万方、又气势逼人的架势，直接把安家人全都震慑住了。
相比之下安怡瑾则有些魂不守舍，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像在梦游。
寒暄过后，男人们开始讨论商业合作的事儿，尤其是东滩那块地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女人们则纷纷聚成堆，散到各个小厅，或者外面小花园继续话家常。
奶奶邝美莲的身子弱，看样子是撑不住了，安怡瑾自告奋勇搀扶着老人家回房休息。
整理一番后，奶奶躺到了床上。老人家疲惫得双眼打架，却拉着安怡瑾的手不肯放。
“我家小瑾竟也要嫁作新妇了，是个大人了呢。”
除了父母兄弟，安怡瑾最亲的就是爷爷奶奶。邝美莲微微合着眼睑，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人生呐，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淌着淌着就过去了。”
安怡瑾趴在奶奶的床头，趁着奶奶睡眼迷蒙，正糊涂着，小声撒娇。“奶奶，我有点害怕。”
“不怕，我们小瑾什么都不用怕。要记住有什么事都别先为难自己。人和人呐，都是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好久没回家了，上次祭祖你也没回来。这次就带孙女婿一起去拜拜。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妈祖娘娘说一说，她会听的。”
“嗯。”安怡瑾蹭了蹭奶奶的脸。
“乖。”
奶奶干枯的手指一下下捋顺着安怡瑾的秀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
午饭后，安怡瑾按照奶奶的吩咐，打算跟霍斯越一起去太后宫拜祭一下，其实也是想避开一家子亲戚，躲清闲。
霍斯越欣然同意。
佐志正要去开车，安怡洲领着安怡修走了过来。
“何必那么麻烦？我开车带你们过去。小修明天也要回学校上课，趁着周末一起出去散散心。”
安怡修乐呵呵凑过来。“对啊。姐，我们仨也好久没聚了。”
安守信和邱美珍也后脚跟来。
安守信对霍斯越说。“阿越，祭拜妈祖是我们闵南人的风俗，希望你们都能受娘娘庇佑是我母亲的心愿。天后宫那边的景色也不错的，你就当去看看风景。”
邱美珍则看向两个儿子。“多顾着点你姐姐和霍总，尤其是霍总人生地不熟。”
母亲虽然对霍斯越的戒备心放松了许多，但至今还不肯改口就说明了一切。两个儿子是她亲生的，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安家第三代唯一的姑奶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即便是眼前这头脑门镶钻脚底鎏金的也不成。作为娘家人，怎么着也要再考察考察。
安怡瑾当然也是知道母亲和兄弟们是怎么考虑的，她闭着嘴没吭声。
霍斯越则大方点头。“多谢伯父伯母和爷爷奶奶的安排，有劳安总。”
安怡瑾听在耳朵里，砸吧了下嘴，霍斯越这些个称呼也很是耐人寻味……
*
安怡洲的保时捷敞篷开在海岸线上。
半个小时车程，不算太久，但谁也没说话，只有车载音乐努力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安怡瑾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身旁不动如山的男人，起初他还在手机上默默回复着工作邮件，不久就放下了手机，便一直用右手挡着额头。
他那个动作持续得太久了，安怡瑾终于忍不住抬头细瞧。只见霍斯越点在右眼眉骨上的食指青筋凸起，似是很用力的样子。镜片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
安怡瑾登时心头一紧。
十年前的景象浮现脑海……
那时，安怡瑾做完角膜置换手术，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眼睛还看不清，散光严重，怕光怕风，特别脆弱。
出门前，爷爷特意请医生给她的眼前缠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没想到那个叔叔也来送她出院。
她刚想要解开纱布，哪怕模模糊糊地看他一眼也好，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揽住了她的手。
“别急，小不点，保险第一。周末之前我都在医院。”
他边说边为安怡瑾戴上了一幅护目镜，还将一顶带有他体温的棒球帽温柔地罩在了她头顶上。
“你来就能再相见。”
这下，安怡瑾总算安心了，她咧着大大的笑颜，重重点头。
“嗯，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双眼睛的。医生说，过两天我就能看清了。等我回来给你检查，再还你帽子。”
“好。我等你。”
他说，
她来，他们就能再相见……
多么让人期待的约定……
彼时的安怡瑾单纯的以为，第三天、最多第四天，只要她抽空再回医院，就能见到他的。
结果，第二天，爷爷就强行把她带回了榕市……
她没能守约。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她。
有谁会在意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约定呢？
……
现在，安怡瑾肚子里像着了火，她好想把家里藏在宝箱里的棒球帽和护目镜都拿出来，统统给霍斯越戴上！
她一把拉住霍斯越的袖子。
“霍斯越，看着我。”
“怎么？”
霍斯越闻言睁开眼睛，他那只纹着一圈波浪线的右眼果然通红一片。
安怡瑾拧眉，一扭头。“大哥，停车。”
安怡洲在路边刹停，不解地看向后排的小妹。“小瑾，怎么了？停车场就在前面了。”
安怡瑾朝车外张望了下，推开车门。
“哥，你跟小修去停车。我带霍……阿越先去逛逛。咱们庙门口汇合。”
说完也不等兄弟俩人反应，便拽住霍斯越的大手，把他拉下车。
安怡瑾没有给霍斯越任何停留的机会，一顿狂走很快就离开的大路，顺着小路来到距离天后宫娘娘庙最近的一处步行街。
此时正值午后，虽然是初夏，但太阳火辣辣的，步行街上的游人零零落落。
安怡瑾抬头看向霍斯越的眼睛。
“怎么样？现在感觉眼睛好点没？”
霍斯越眯着眼睛摇头，云淡风轻地笑。
安怡瑾拧眉，继续拽着霍斯越往前走，走到一处旅游纪念品小摊前，把屋檐上挂得像一串大铃铛的闵南风斗笠取下一顶，大声招呼店里打瞌睡的老板。
“阿公，这个笠斗怎么卖？我要一顶。”
老板睡眼惺忪地跟安怡瑾算了钱，安怡瑾立马就垫着脚尖往霍斯越头顶戴。圆锥形的传统竹编斗笠，既能遮阳又能挡风，丑是丑了点，幸好霍斯越那张建模脸真的什么都能hold住。
为了配合安怡瑾的身高，霍斯越低低地躬着腰，浅笑着看她替自己系上帽带。侧眸的时候，步行街内有一对男女从他们身旁经过。那俩人的脸他记得，是昨晚在酒会上安怡瑾追出去却没追上的人。
霍斯越问安怡瑾。“那两个，是不是你昨晚要找的人？”
安怡瑾依言望去，竟是成静和成凯姐弟。
安怡瑾下意识就往霍斯越的怀里躲，努力缩着手脚，尽量用霍斯越高大的身躯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直等到成静姐弟俩走远，才偷偷摸摸从霍斯越的身影里探出头来。
戴着斗笠的霍斯越沉默地看着安怡瑾反常的举动，询问的眼神一览无遗。
成静是她的死穴，安怡瑾说不出什么话替自己辩解，只得尴尬笑笑。
幸好霍斯越没有开口追问，而是看向另一侧屋檐挂的斗笠。
那斗笠跟他这顶不太一样，帽檐略平，下面挂着一大块碎花头巾。
他随手就拿起来，往安怡瑾头上戴去，头巾包裹住她一张小脸，耳朵、脖子都遮了起来，宽大的斗笠显得她整个人都小小的。
戴完，霍斯越满意地笑笑。“这设计不错。”
安怡瑾心头一暖，她现在确实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哪知一旁睡醒的老板用闵南土话冲安怡瑾笑。“妹妹，你外乡老公怕你被人抢走哦。”
安怡瑾顿时脸上一红，羞赧着回。“阿公，他不懂的。”
说完，连忙付了钱，拉着霍斯越朝前走了。
霍斯越听不太懂，不解地问。“老板跟你说什么？”
安怡瑾摇头，不告诉他。
霍斯越眉梢一扬，干脆自己拿手机搜关键字。待他看过手机里的文字后，不觉抿唇一笑，大步跟上走在前年扎头巾戴斗笠的女子……
清晨。
客房内的叫早铃声响了起来。
母亲邱美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瑾，赶紧起来。我们跟你爷爷已经在回老宅的路上了。你收拾收拾跟阿越早点过来。”
今天是安怡瑾带霍斯越去娘家登门的日子。昨天的酒会只是前菜，今天才是正餐。昨晚被艾雪点破她对霍斯越的那一丢丢小心思之后，安怡瑾觉得前路更莫测了。
安怡瑾叹着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落地窗，打算去透透气。
哪知才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后就传来一声，“安小姐”。
那声音竟是佐志……
安怡瑾一回头，就看到佐志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然后立马钻进室内要把现场留给自家老板的样子。
而他的老板，那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正悠闲地倚在隔壁连体别墅的阳台扶栏上，懒散地冲她笑。
不同以往，霍斯越今天穿了一套浅色的休闲装，蓬松的短发上没有任何化学成分，零零散散地垂坠在额头，恰好有阳光调皮地在他头顶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一股肆意的少年气扑面而来……
这男人真的，怎么什么风格都能帅出天际。
“早。”
霍斯越冲她抬了抬手中的咖啡。
安怡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霍总，早。”
安怡瑾强撑着跟霍斯越打了个招呼，努力不着痕迹地抠了把没洗的眼角，又伸手压了压刚起床的鸟窝头，假装遮挡阳光的动作，当然也顺带遮一下她那不化妆就出走的眉毛。
“休息的好吗？脚伤恢复得如何？”
霍斯越起身朝安怡瑾的方向走了两步。
要知道，这栋联体别墅的阳台可是连通的，他们俩现在当中只隔了段一米多高的小栅栏，只要霍斯越想，以他那双逆天的大长腿，轻轻一跨就能翻墙而过。
安怡瑾琢磨着要怎么快速地敷衍几句就逃进屋去，就听对面阳台传来弟弟安怡修的声音。“姐，你周末居然能起这么早，是被老妈催的吧？”
这死孩子，没看到霍斯越还在吗？这么拆台，怕是不想活了。
安怡瑾刚瞪出去一眼，大哥安怡洲在安怡修身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直接在安怡修后脑勺上赏了一个毛栗。
“没礼貌，也不先跟客人打招呼。”接着，安怡洲朝安怡瑾扫了一眼，不怒自威地吩咐。“还不进屋去把衣服换了？”
安怡洲比安怡瑾大八岁，比安怡修大十岁。早年在父母长居海外的岁月里，除了爷爷安培源，大哥安怡洲就是安怡瑾和安怡修长兄如父的存在。
听到安怡洲替她解围，安怡瑾立马乖乖地“哦”了一声，撒开腿就退进屋内。
身后，安怡洲凉凉的寒暄声传来。“霍总，休息得可好？联体别墅的房间毕竟没有海景园的舒适，我等下就帮你换一间更好的。”
霍斯越回道。“不用了。这里很安静，我很满意。多谢安总。”
一个说不合适，一个说满意，两个高质量人类男性在暗中斗法，安怡瑾觉得自己不敢听得太明白。
前路漫漫，安怡瑾觉得自己只能脚踩西瓜皮，走到哪儿算哪儿了。
……
*
早上十点。
安怡瑾就领着霍斯越一同来到了安家老宅。
眼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安家大大小小的长辈全部一字排开，以老祖宗安培源领头站在门口亲自迎接，就连身子不大好，这几年鲜少参加活动的奶奶邝美莲也由一旁保姆阿姨的搀扶下笑迎新孙女婿登门。
进门热络一番后，大家在老宅大厅内落座。
霍斯越见惯风浪，纵使今天在安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也是游刃有余。那彬彬有礼、仪态万方、又气势逼人的架势，直接把安家人全都震慑住了。
相比之下安怡瑾则有些魂不守舍，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像在梦游。
寒暄过后，男人们开始讨论商业合作的事儿，尤其是东滩那块地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女人们则纷纷聚成堆，散到各个小厅，或者外面小花园继续话家常。
奶奶邝美莲的身子弱，看样子是撑不住了，安怡瑾自告奋勇搀扶着老人家回房休息。
整理一番后，奶奶躺到了床上。老人家疲惫得双眼打架，却拉着安怡瑾的手不肯放。
“我家小瑾竟也要嫁作新妇了，是个大人了呢。”
除了父母兄弟，安怡瑾最亲的就是爷爷奶奶。邝美莲微微合着眼睑，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人生呐，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淌着淌着就过去了。”
安怡瑾趴在奶奶的床头，趁着奶奶睡眼迷蒙，正糊涂着，小声撒娇。“奶奶，我有点害怕。”
“不怕，我们小瑾什么都不用怕。要记住有什么事都别先为难自己。人和人呐，都是缘分，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你好久没回家了，上次祭祖你也没回来。这次就带孙女婿一起去拜拜。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妈祖娘娘说一说，她会听的。”
“嗯。”安怡瑾蹭了蹭奶奶的脸。
“乖。”
奶奶干枯的手指一下下捋顺着安怡瑾的秀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
午饭后，安怡瑾按照奶奶的吩咐，打算跟霍斯越一起去太后宫拜祭一下，其实也是想避开一家子亲戚，躲清闲。
霍斯越欣然同意。
佐志正要去开车，安怡洲领着安怡修走了过来。
“何必那么麻烦？我开车带你们过去。小修明天也要回学校上课，趁着周末一起出去散散心。”
安怡修乐呵呵凑过来。“对啊。姐，我们仨也好久没聚了。”
安守信和邱美珍也后脚跟来。
安守信对霍斯越说。“阿越，祭拜妈祖是我们闵南人的风俗，希望你们都能受娘娘庇佑是我母亲的心愿。天后宫那边的景色也不错的，你就当去看看风景。”
邱美珍则看向两个儿子。“多顾着点你姐姐和霍总，尤其是霍总人生地不熟。”
母亲虽然对霍斯越的戒备心放松了许多，但至今还不肯改口就说明了一切。两个儿子是她亲生的，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安家第三代唯一的姑奶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即便是眼前这头脑门镶钻脚底鎏金的也不成。作为娘家人，怎么着也要再考察考察。
安怡瑾当然也是知道母亲和兄弟们是怎么考虑的，她闭着嘴没吭声。
霍斯越则大方点头。“多谢伯父伯母和爷爷奶奶的安排，有劳安总。”
安怡瑾听在耳朵里，砸吧了下嘴，霍斯越这些个称呼也很是耐人寻味……
*
安怡洲的保时捷敞篷开在海岸线上。
半个小时车程，不算太久，但谁也没说话，只有车载音乐努力缓和着尴尬的气氛。
安怡瑾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身旁不动如山的男人，起初他还在手机上默默回复着工作邮件，不久就放下了手机，便一直用右手挡着额头。
他那个动作持续得太久了，安怡瑾终于忍不住抬头细瞧。只见霍斯越点在右眼眉骨上的食指青筋凸起，似是很用力的样子。镜片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眯了起来……
安怡瑾登时心头一紧。
十年前的景象浮现脑海……
那时，安怡瑾做完角膜置换手术，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眼睛还看不清，散光严重，怕光怕风，特别脆弱。
出门前，爷爷特意请医生给她的眼前缠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没想到那个叔叔也来送她出院。
她刚想要解开纱布，哪怕模模糊糊地看他一眼也好，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揽住了她的手。
“别急，小不点，保险第一。周末之前我都在医院。”
他边说边为安怡瑾戴上了一幅护目镜，还将一顶带有他体温的棒球帽温柔地罩在了她头顶上。
“你来就能再相见。”
这下，安怡瑾总算安心了，她咧着大大的笑颜，重重点头。
“嗯，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双眼睛的。医生说，过两天我就能看清了。等我回来给你检查，再还你帽子。”
“好。我等你。”
他说，
她来，他们就能再相见……
多么让人期待的约定……
彼时的安怡瑾单纯的以为，第三天、最多第四天，只要她抽空再回医院，就能见到他的。
结果，第二天，爷爷就强行把她带回了榕市……
她没能守约。
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她。
有谁会在意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约定呢？
……
现在，安怡瑾肚子里像着了火，她好想把家里藏在宝箱里的棒球帽和护目镜都拿出来，统统给霍斯越戴上！
她一把拉住霍斯越的袖子。
“霍斯越，看着我。”
“怎么？”
霍斯越闻言睁开眼睛，他那只纹着一圈波浪线的右眼果然通红一片。
安怡瑾拧眉，一扭头。“大哥，停车。”
安怡洲在路边刹停，不解地看向后排的小妹。“小瑾，怎么了？停车场就在前面了。”
安怡瑾朝车外张望了下，推开车门。
“哥，你跟小修去停车。我带霍……阿越先去逛逛。咱们庙门口汇合。”
说完也不等兄弟俩人反应，便拽住霍斯越的大手，把他拉下车。
安怡瑾没有给霍斯越任何停留的机会，一顿狂走很快就离开的大路，顺着小路来到距离天后宫娘娘庙最近的一处步行街。
此时正值午后，虽然是初夏，但太阳火辣辣的，步行街上的游人零零落落。
安怡瑾抬头看向霍斯越的眼睛。
“怎么样？现在感觉眼睛好点没？”
霍斯越眯着眼睛摇头，云淡风轻地笑。
安怡瑾拧眉，继续拽着霍斯越往前走，走到一处旅游纪念品小摊前，把屋檐上挂得像一串大铃铛的闵南风斗笠取下一顶，大声招呼店里打瞌睡的老板。
“阿公，这个笠斗怎么卖？我要一顶。”
老板睡眼惺忪地跟安怡瑾算了钱，安怡瑾立马就垫着脚尖往霍斯越头顶戴。圆锥形的传统竹编斗笠，既能遮阳又能挡风，丑是丑了点，幸好霍斯越那张建模脸真的什么都能hold住。
为了配合安怡瑾的身高，霍斯越低低地躬着腰，浅笑着看她替自己系上帽带。侧眸的时候，步行街内有一对男女从他们身旁经过。那俩人的脸他记得，是昨晚在酒会上安怡瑾追出去却没追上的人。
霍斯越问安怡瑾。“那两个，是不是你昨晚要找的人？”
安怡瑾依言望去，竟是成静和成凯姐弟。
安怡瑾下意识就往霍斯越的怀里躲，努力缩着手脚，尽量用霍斯越高大的身躯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直等到成静姐弟俩走远，才偷偷摸摸从霍斯越的身影里探出头来。
戴着斗笠的霍斯越沉默地看着安怡瑾反常的举动，询问的眼神一览无遗。
成静是她的死穴，安怡瑾说不出什么话替自己辩解，只得尴尬笑笑。
幸好霍斯越没有开口追问，而是看向另一侧屋檐挂的斗笠。
那斗笠跟他这顶不太一样，帽檐略平，下面挂着一大块碎花头巾。
他随手就拿起来，往安怡瑾头上戴去，头巾包裹住她一张小脸，耳朵、脖子都遮了起来，宽大的斗笠显得她整个人都小小的。
戴完，霍斯越满意地笑笑。“这设计不错。”
安怡瑾心头一暖，她现在确实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哪知一旁睡醒的老板用闵南土话冲安怡瑾笑。“妹妹，你外乡老公怕你被人抢走哦。”
安怡瑾顿时脸上一红，羞赧着回。“阿公，他不懂的。”
说完，连忙付了钱，拉着霍斯越朝前走了。
霍斯越听不太懂，不解地问。“老板跟你说什么？”
安怡瑾摇头，不告诉他。
霍斯越眉梢一扬，干脆自己拿手机搜关键字。待他看过手机里的文字后，不觉抿唇一笑，大步跟上走在前年扎头巾戴斗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