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桂花的母亲却没气馁,再次来到食肆找寻姚姜。

    胡掌柜已自姚姜处得知她难缠,不让姚姜出来相见,但吕桂花的母亲便在门面一角坐下等候。

    姚姜在后厨忙了一个时辰出来与胡掌柜说话,正与她撞了个面对面。

    吕桂花的母亲笑着迎上来:“姜姜,你忙完了,咱们且去说话。”

    姚姜不便在食肆与她争执,跟着她出来在路边停住了脚步:“亲家娘,你在此间守候于我很是不便。东家会责怪我的。”

    “不会不会。”吕桂花的母亲笑着:“我买了点心坐着饮茶,掌柜也不能赶我走!”

    姚姜心中一凝:“亲家娘,你这样会连累我被扣月钱,我有小姑子小叔子要养!”

    吕桂花的母亲“嗐”了一声:“你那小姑子已到了说亲的年纪,我也帮她看好了人家,你点了头,我便让我表侄家里来接人,之后便不必你操心了!”

    吕桂花的母亲:“你是个实心眼,与桂花一般总为他人打算,合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你那小叔子还学书字?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将来考个秀才来孝敬你?”

    她“啧”了一声:“指望不上!不如送他去学门手艺,就让他跟着他姐到我表侄家中学木匠活儿罢。他们有了交代,你也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呀!你听我说,桂花那表兄,”

    姚姜再也无法忍耐:“亲家娘,我小姑小叔的将来不必你操心。我的事就更不必你操心了。我的将来我自己有打算。我还有活计,就不陪你说话了。”

    她返回食肆,来到胡掌柜面前:“胡二伯伯,以后我这位转折亲来此间,请不要理会。便是她要买食肆的食物也不要卖与她。这是个天大的麻烦!理会了她便有后患!”

    胡掌柜听了微微一笑:“食肆开门做生意,将她拒之门外她闹起来更难收拾。以后她来了,你便打河边进出,我会为你备好船只。我还会告诉她你已不在此间做工,她来几回遇不上你,自然便不来了。”

    之后数日,姚姜忙碌之余,也免不了到卫骏驰带她去过的湖边宅子看了两回。

    那宅院正门关着,贴着封条。但门前宽阔足以停驻车马,两边还有耳房,可供前来用饭的贵客的侍从下人歇息。

    卫骏驰自那日与她在这院中相见之后,便杳如黄鹤,让姚姜觉得那日在其中与他见面说话,好似是一场梦!

    这日伙计悄悄来告诉姚姜:“姚娘子,令亲又来了。但有位卫公子也来了,说要见你。”

    这是吕桂花的母亲与她不欢而散后,第三次来等候了。

    姚姜知道胡掌柜已支不开吕桂花的母亲,她不信自己已离开了,若不是后院与灶间不让闲人进入,吕桂花的母亲已进来找寻。

    上两次姚姜知她来了便没自后院出来,下晚乘船自河边小门离去。

    听到卫骏驰也来了,姚姜想了想:“烦你请掌柜为我备下船只,再告诉卫公子,我会在城外码头靠岸,在城外相见。”

    待得船只到了河边后门,姚姜便由河边小门离去。

    在城外码头登上岸来,孟怀一已在等候。

    他引着姚姜登上马车来到湖边的一家茶楼,卫骏驰已在临湖的雅间内等候。

    “姚娘子,我今日已去兑了银子,那宅子归我所有了。官府文书办好,便能进入其间经营。”卫骏驰看着姚姜:“姚娘子可想好了?”

    姚姜数日没见卫骏驰,以为这事已经没了下文,没想到这事成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何话。

    她半晌方才问出来:“卫公子果真买了那园子?”

    卫骏驰点头:“那是自然。”

    姚姜想了片刻:“卫公子依旧想要将其开设为酒楼?”

    卫骏驰:“那园子清幽,做了酒楼必定好,除却杯莫停,别的都比之不过。”

    姚姜又想了想:“可,”

    她没说下去,卫骏驰等了片刻:“姚娘子只要好生经营便好,不必思虑铺租等杂事,还有甚担忧?”

    姚姜艰难地说出句话来:“我还未想好。”

    卫骏驰端起茶盏轻拂着茶沫:“姚娘子,我这一生就没做过什么正经营生。我定了主意你拒绝也无用。我知晓,不论云味食肆还是我的园子,都只是你赚银子的所在。只是我能让你赚得更多,园子交给你,你尽管用它去赚钱。该是你的,一分一文我都不会少给你!你还有甚担忧?”

    姚姜张了张嘴,依旧没说出话来。

    平心而论,卫骏驰说到这地步,已是极其大方的东家,但她依旧担忧!

    卫骏驰看着窗外轻敲桌面,半盏茶后依旧不听姚姜出声,便问:“姚娘子还有何顾虑?”

    “得卫公子青眼,姚姜甚感荣幸。”姚姜字斟句酌:“但我与云味食肆的东家签过文契,也与村中乡邻签过文契,这时忽然,”

    “文契?”卫骏驰看了她一眼:“可是签了卖身文契?即便是卖身文契也无关紧要。卖在了哪家,主人为谁?我让孟怀一去替你了结此事。”

    姚姜愣在当地,卫骏驰将姚姜打量了一眼:“可我看姚娘子不似签过卖身文契。”

    能轻易便能了结他人卖身文契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不仅有财力更有权力!

    姚姜早知自己得罪不起卫骏驰!他立意要让自己为他赚银子,自己的推托闪躲全然无用

    听了这话,她还得庆幸这位公子哥儿没用强权逼迫自己,还在这里给予自己礼遇!

    他若用强权逼迫,强买自己为奴,自己不仅不能赚银子,还得给他白干活儿!

    仔细想了片刻,姚姜把与胡村正签下的文契的桩桩件件说了一回:“这文契虽不是卖身文契,但也有约束。再者胡家还因我与乡邻订立了文契,我这么离开,村中的良种便搁下了!更要紧的是那些新奇的果子菜蔬,乃至牲畜鱼虾都是我带着乡邻改良出来的,因此不能终止。”

    卫骏驰点头:“这些我不懂。但听起来于我有利,那些文契便照旧吧。”

    姚姜小心翼翼地:“卫公子,我想多分些,只分二成,”

    于她而言,卫骏驰是个机遇却更是个危险!

    他能挥金如土、锦衣纨绔,可见有足够的身家与底气!这样的人要为难自己,甚而不需亲自动手!

    因此这个机会再难得,她也没敢义无反顾地投身他的麾下。

    卫骏驰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片刻后他淡淡地:“那便三七分,你三我七。”

    姚姜愣当地,也说要多分银子,乃是以进为退,委婉地拒绝,却没想到他居然即刻便给自己分多一成银子!

    “姚娘子,”卫骏驰没听她出声,剑眉一挑:“你若还不愿意,那云味食肆也别开了!”

    他在茶果中挑了几个栗子扔在了小风炉上的铁丝蒙子上烤着。

    姚姜没想到他说出这话来,一时间愣在当场。

    “但姚娘子若同意了,现下的云味食肆你可以照旧管着,”卫骏驰睨着她:“只要你认真把心思放在我的事上,帮我赚了银子。我也不会去为难云味食肆!”

    姚姜知晓卫骏她许可自己依旧看顾云味食肆已是又退了一步。

    自己就是他的管事,能让自已身兼两职赚两份银子,已是他身为东家最大的退让。自己再不识趣,后果难料!

    寻常东家只会往死里压榨伙计,云味食肆经营之初,姚姜还帮着胡掌柜将村中的乡邻都压榨了一回!虽说给了相应的银子,双方你情我愿,但姚姜清楚那也是压榨!

    因此卫骏驰也让姚姜意外,她禁不住问:“公子不怕我将你的家底都赔光?”

    卫骏驰:“姚娘子擅长经营,万事都要打你手中过,是赔是赚都看你!”

    姚姜刚觉他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便又纨绔了一回,要当甩手掌柜了!

    想了片刻,姚姜:“卫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卫骏驰看向她,剑眉轻挑。

    姚姜等了片刻,不听他出声,小心地开了口:“青川城景色寻常,也不算南来北往的要道,不是赚大笔银子的好所在。公子想赚银子,为何不找个风景如画的交通要道?要来此间经营?”

    “我尚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要在此间迁延到何时?来客都非富即贵的酒楼难免要与官府有往来,这些事我未必能处理得当。”

    卫骏驰轻描淡写:“我为京城人氏,托赖着祖宗的荫封混了个虚职。我来到此间遇上这园子很觉可心,便忽然动了心思。既置办了此间的宅子在此间便有了产业,我时不时都会来此居住,不算过客。”

    “我的酒楼不做寻常生意,要做便做五十两银子一桌的菜式。而能将一桌酒菜卖到五十两银子的人,非你莫属。”

    “这世间诸事都与银子相关,姚娘子只管经营,不必担心会有与官府中人前来为难,你若懒得与官府打交道,又担心被为难,便让孟怀一去!”

    姚姜又思忖了片刻:“我可否与公子签订一纸文契?我不签卖身文契,我签经营文契。我若帮公子经营,总要有个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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