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赵丁香她娘说的。”莫五叹了口气:“今日赵丁香的娘和村中两个媳妇都在食肆帮手,她们听到有小儿送了信来。我听说你家良辰跟胡掌柜家的小孙儿每日一同上学,遇上了他家小孙儿被绑走,良辰不知被吓成什么样了!”

    姚姜半晌才缓过来:“五叔,我得交代红果和槐花几句。”

    莫槐花与莫红果来了,姚姜一见她们,便知她们已经听到了村中的传言!

    胡掌柜知晓厉害,没敢张扬,但架不住去食肆帮手的乡邻听了一耳朵后回来转述,因此这事早便传开了!

    姚姜嘱咐莫家姐妹:“我就是为这事回来的。你们去陪伴翠兰别让她知晓这事。她是良辰的亲姐,良辰遇事她必定慌乱,反倒乱我的心神。”

    莫槐花与莫红果都点头:“姜姜姐,你放心,我们知晓轻重。我们一定不会让她知晓,听到有旁人说起,我们会将她拉走。”

    莫家姐妹走后不过一盏茶时分,杜家两位婶婶便来到了姚姜家。

    黄氏:“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姚姜知晓二位婶婶早已听到了消息,但她才让郝大将胡家接到了勒索信的消息传回给孟怀一处,心神都不安,无心言语!

    杨氏见她不言语,瞪圆了眼睛:“你怎的不答话?”

    黄氏则笑着:“近来城中不太平,你又忙碌,我们也想帮你一帮,不如你将良辰交与我们,我们来照拂。”

    姚姜知晓她们来探听虚实,只淡淡地:“二位婶婶,良辰如今在城中学院念书。由此间到城中去遥远,每日接送都是烦难,还是我带在身边好。”

    黄氏:“你说的也是。但自家人照拂接送更好更安心。我们两家都有儿郎,虽说他们没学过书字,但对自家兄弟必定极上心。不如让他们帮你接送良辰,你也能省了不少心事。”

    姚姜不知杜家的叔父婶婶知晓了多少,莫五都听闻胡掌柜的小孙儿与杜良辰遇上了歹人,杜家长辈岂会不知晓?

    只是他们不知是种何情形,才旁敲侧击!

    但姚姜这时无力与她们解说,只淡淡地:“改日再说。”

    “良辰呢?”黄氏微笑:“不如你唤他来,我来同他细说。自家人总是要亲近些。”

    姚姜:“他的学业耽误不得,没同我同来。”

    杨氏对着姚姜细看,目光中全是猜疑。

    姚姜捏紧了椅子扶手,强自镇定心神。

    有人敲响了院门,片刻后丁田来到正屋门外:“姚娘子,村中乡邻说有客前来拜访。”

    姚姜正在想法子要送走这两尊神,听了这话立起身来:“二位婶婶,我事多忙碌,就不留二位了。”

    黄氏和杨氏面色变幻,片刻后起身离去。

    这时已过了戊时,因是雪天,天空中浓云暗沉,雪花纷纷洒下来。

    丁田赶着车将姚姜送到村口,村口停了四匹健马,马上都是身披大氅的骑客。

    马车挨近去,一名骑客已撩起风帽,露出娇艳无双的面容,却是云娘子。

    她对着姚姜微笑:“姚娘子,我们有急事,必得见到你,没打扰你吧。”

    与云娘子同来的是张相公与谭青山父子。

    姚姜没想到他们会于这时来到,先谢了前来传话的乡邻,又对守着村口的乡邻道了辛苦,请了他们到自己家中来。

    进了院子,她引着谭安父子将四匹马牵到后院去,来到正屋时,云娘子已解了大氅正找茶水。

    姚姜这才发现家中冷火冷灶,连水都没烧。

    姚姜挽起衣袖正要往灶间去,谭青山发话了:“谭安去烧水。”

    谭安应了一声步出正屋,走到门前见郝大,拉上他一同往灶间去了。

    云娘子则拉了姚姜坐下:“云娘子,让谭安去忙吧。我们有事话说。”

    “我们没急事,只是在村口这么说,你别往心里去。你兄弟的事我们已经知晓了。”张相公开了口:“卫公子给我传了信,让我们前来帮手。”

    云娘子轻轻拍了拍姚姜的手:“你先将今日的事细细说一回,说得越详细越好。知晓清楚了,我们才知该如何帮你。”

    她取出姚姜交给孟怀一的印信:“卫公子还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愣怔了片刻,姚姜回过神来了,卫骏驰当时说找人来帮自己,她并非放在心上。

    在她心中卫骏驰是东家,说找人来帮手,也是用他的名头让官府着紧些!没想到他居然请了张相公一家来帮手!

    虽说她不知道眼前几人能如何帮手,但他们能来到此间,已是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定了定神,姚姜在心中将今日的种种都理清,方缓缓说来。

    或许是关心则乱也或许是太疲累,她都觉得自己说得啰嗦重复,但身边的三人却认真听着。

    直至说完了在胡家见到的情形,姚姜才发现他们一声未吭,她叹了口气:“现下我知晓的便是这些。”

    张相公先发问:“你如今做何打算?”

    姚姜叹了口气:“我还不知晓歹人勒索胡家一万两白银是仅是他家小孙子的身价,还是四人的身价。也不知明日我会不会也接到书信。”

    “一万两白银,应当是两人的赎身价。”张公子想了想:“侯牧风本没在这伙人的打算之内,但送上了门哪里会平白放过?因此这一万两是胡家小儿同侯牧风或是宋虎的赎身价。令弟的赎身价会在别的时刻送来。”

    姚姜想了想:“城中先被绑的两张肉票都没要这样高的赎身价,这回怎会要价这样高?”

    “自然是因为云味食肆与云味私墅生意好,歹人索要的赎金便也随同水涨船高。”张相公淡淡地:“青川城到如今只发了三起绑票,但过去的三个月内上阳郡发了六起,临江郡发了三起,这些绑票都是富商被绑,索要银两。”

    姚姜大吃一惊:“张相公的意思是,青川郡的这三起绑肉票,与上阳郡和临江郡的绑票有关联?”

    张相公轻轻点头:“正是。这些绑票看似在各地,实则可以算得是同一伙歹人所为。青川郡还好,没有伤人命,上阳郡与临江郡都有过撕票,苦主家人财两空的情形。”

    姚姜想了想:“张相公,这伙歹人连在三郡绑了这许多人么?他们奔走四方作恶?”

    张相公摇头:“不是一伙人奔走作恶,各郡都有歹人出动,这些歹人算得上为同伙。”

    听到此处,姚姜已知晓张相公一家对这绑票案远比自己知晓得多!卫骏驰请他们出手相助极是妥贴。

    她立起身来行了个礼:“请问张相公,我弟弟这回是否凶多吉少?”

    张相公:“你镇定些,他便能活下来,你若太焦虑,后果便难料了。”

    “姚娘子,这起歹人并非乌合之众,更非草寇。”谭青山插入来:“他们人数众多,且有极好的藏身处,还有人通风报信甚是狡猾。上阳郡与临阳郡身死的苦主,一位是家中实在凑不出许多银子,惹恼了他们因而身亡;另一位家中凑足了银子,但没能活着回来。”

    姚姜喃喃地:“莫非,莫非歹人是这位苦主识得的?”

    张相公看着她:“你也这样认为?”

    姚姜思忖了片刻:“青川城内被绑的两家人家都是富户,家中凑齐了银两送去,两家人家便平安返回家中。这伙人是冲着银子来的,收了银子将人放回,就是告诉世人:遇上绑票就乖乖给银子,只要给了银子,家人的安危无碍。”

    张相公与谭安都点头:“此言无错。”

    姚姜接上:“绑了肉票后,收了银子依旧撕票,传扬开来只会让他们将来的勒索不顺利。他们一定要杀掉被绑的肉票,哪怕收足了银子也要杀,应当是这苦主识得歹中的同伙,歹人怕他脱身后到官府指证,且是能说出他们来历的指证,因此痛下杀手。”

    张相公点头:“正是。人财两空这种事,哪家都不愿意。知晓给了银子家人也会丢性命,这肉票便不好绑了。因此我疑心他们在临江郡绑票仅绑了三票便转来青川郡,便与这事相关。”

    停了一停,他对姚姜:“姚娘子,上阳郡的绑票案中的一位苦主是我识得的朋友。因此我便留了心,也设法查找过这伙人。但这伙人不是寻常匪徒,又有我去不到处可以藏身,因此才能至今都逍遥法外。若你信得过我,我们来帮你对付他们,最终找到你兄弟,将他顺利救回。”

    这是姚姜今日听到的最暖心的话了,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多谢。”

    云娘子微笑:“我们早便是朋友啦,你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哪能袖手旁观?再者,我们也想将这伙歹人铲除,借了你家的事我们更好行事。遇上这烦难,人多才好办事,就是不知我们这样前来,是否太过冒昧?”

    姚姜:“求之不得,多谢。”

    云娘子:“我们在你家中住下,有了歹人消息我们即刻便能得知,我们若总是往来,难免打草惊蛇。这些人可都藏身暗处,窥探到了我们的行踪,反倒会让我们不好下手。”

    姚姜立时点头:“我家中能住得下。”

    她环视四周:“只是我家中的用物皆是旧物,你们不嫌弃,我这便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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