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娘子等媒婆再次登门时姚姜将先前她们送来的庚帖退回,说明自己与托了她们来提亲的男儿没有缘分,并谢了她们。

    但隔日,这些庚帖又送到了来,媒婆们都笑着说:“百夫长是诚心求娶,托我再送来,请姚娘子再思量思量。”

    姚姜只得先收下,再找退回的法子。

    她还没将回绝的法子想出来,她的居所却热闹起来,每日都会有人前来递庚帖,拜访。

    前来说合的不仅有媒婆,还有住在城内的多位夫人。

    姚姜不做妾不做平妻早传开了,这些夫人倒不是为自家丈夫来说亲,而是受了丈夫手下的头领所托前来探口风。

    媒婆们送来的庚帖也不仅是百夫长,还有不少十夫长与兵士也纷纷送来庚帖。

    姚姜头疼不已,每每在农庄呆到城门将要关了才匆匆回来。

    “姜姜,这位兵士三十有二,妻早逝,家中还有一子年方十岁,他也求娶你?”

    这日,乔思燕看着一张庚帖,神情是不可思议:“我,我没看错吧?”

    自那晚在姚姜家中看了三位媒婆送来的庚帖,乔思燕与苗桂君便不再以“姚娘子”称呼姚姜,改称“姜姜”。

    她们异口同声:“我们把你当自家姐妹,叫姜姜亲热得多。”

    姚姜不看庚帖,她只打算将这些庚帖在家中摆放数日,找好借口时机便全都退回去。

    乔思燕与苗桂君却将庚帖都仔细看过。

    苗桂君凑过去看了看:“丧妻?续弦?我前几日看到兵士送来的庚帖便与我夫君说过。我夫君说有兵士前来求娶并不奇异。但他们可真敢想呀,也不怕天降飞石砸伤他们!”

    乔思燕小心地道:“我并非认为兵士便不配前来提亲,兵士也有人品出色的!北疆可只有一个姜姜,又是女子中的翘楚,自然要配最好的男儿。百夫长们为何蜂拥而至,还请了识得的武官夫人前来说好话,无非是知晓自己的战功也未必能与咱们姜姜的本事匹配,请人来为自己描补描补。这位倒好,这情形了也敢来肖想姜姜。”

    苗桂君在庚帖中翻了翻,挑出一张:“这位百夫长与思燕说的那张相似,若有不同,便是他这庚帖上写着年过三旬尚未娶亲。朝廷招兵,招十六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虽说男儿十六还未及弱冠,但据我所知,许多这年纪的兵士可是连妻都娶了,没娶的也大多订过亲了,再不便是正在物色适合的女子,只有家境太差才会没有婚娶。武官上阵拼命,即便他想不到,他家中也会想到为他娶亲!我便不信这位武官家中这么些年都没为他张罗亲事!他不过打量着我们不能到他家乡去查访,本着能骗便骗的心思,投了庚帖来。”

    “托媒人走一趟递张庚帖不过一两银子,不成也没什么,可万一咱们姜姜未能详查,随意点了一位呢?岂不是天降仙女,人财双收?至于毒誓?老天听得见么?”

    乔思燕转过头来对着姚姜:“姜姜,你可千万清醒些。可不能被他们算计个正着。”

    姚姜没想在其中挑选丈夫,只是挖空心思想拒绝,不承想到乔思燕与苗桂君于这事上却是独具慧眼。

    听了她们的话,她感动于她们对自己的关切,点头:“那是自然,即便我不清醒,还有你们呀!”

    苗桂君郑重地嘱咐姚姜:“你可不要在无名寺外待得太晚。虽说人人都知晓你与万把总闹的那一场,很能震慑要走歪门邪道、居心叵测之辈。但还是要小心,万一……那你可真不得不嫁了!”

    她们苦口婆心叮咛耳提面命,姚姜按了按腰间的小弓弩:“我知晓的,不会晚归。”

    这些时日,无名寺外的换防兵士都听话好用,姚姜这边将活计分派完,那边便已动手做上了。

    有了这许多帮手,连清扫扩建畜栏等事都做得有板有眼,姚姜顺势将地向山南开去,开到了要挖鱼池处,连鱼池都挖好了。

    姚姜还带着他们在田间地角种上了果树。

    除却百夫长与兵士们会于闲暇时来同姚姜套近乎外,一切都极好。

    姚姜这些时日见了不少百夫长。

    除却与姚姜相熟百夫长外,从前换防回来的兵士是轮流带着兵士前来帮手。

    但自从托媒人送来了庚帖,百夫长们来得殷勤了,一日间竟有数名百夫长来寻她说话。

    只是姚姜忙碌,即便百夫长们有心套近乎,她说不了两句话便会被拉走。

    百夫长们到底矜持些,知晓姚姜忙碌,便立在田边笑着,有的也紧紧护腕来帮手。

    兵士们则不然,做完活计便来尾随在姚姜身后,七嘴八舌地挑头说话。

    他们人多,田塍上站不下便径直站在田中,急得高月娥过来驱赶:“不许站入田中,这么多人都踩入田亩,才种下的菜蔬都踩死了。”

    跟随到畜栏,冯瑜光将姚姜放入其中,便拦在门前:“不许进!这么多人进入其中,鸡被你们赶得四处乱飞,牛都被你们吓得乱窜!”

    之后,兵士们忽然发现高月娥与冯瑜光也不错,自忖纠缠不了姚姜,便来纠缠她们。

    高月娥斯文,冯瑜光直爽,二人本来性情不同,但被他们尾随得烦不胜烦,都被逼迫得泼辣起来,沉下脸来赶人。

    姚姜将从前了尘与无方大师栽种的田地用于培育良种,将每日农庄所得分些给他们。

    了尘虽没了一条胳膊,但他投军前便是农家子,田间杂事做得很是利索。

    只是他对培育良并无心得,不似从前三河村的陈泉与刘昭山般帮得上手,幸而他愿意学,不明白不知晓的便小心求教。

    姚姜也想写下要则来给他,但了尘不识字,一切只能死记,常有出错。她只能反复带着他培育,直到他明白为止。

    乔思燕与苗桂君按姚姜开出的名目请过往商队带的种子来到,二人便来无名寺外找寻姚姜。

    二人来到时,高月娥正对着两名兵士:“一声不吭把地里的菜叶全都掐烂是怎生回事?你们与这些菜有仇?”

    两名兵士面上扭捏着,低着头逃窜离去。

    高月娥立在原地,恨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乔思燕与苗桂君一转头,就见在田间授粉的姚姜看着怒冲冲的高月娥莞尔。

    姚姜:“这两位兵士先前向月娥示好,月娥没理会,他们就跟在后方。月娥在田边查看先前记下的细则,他们不敢打扰,但手却没闲着,把周遭的蜜薯叶掐得全是指甲印痕,还有的撕成了几片。”

    “这片蜜薯将要收成了,月娥让他们不要踩踏,他们依旧跟在身后,帮的忙还没他们拘谨时掐烂的叶子多,生生把月娥气炸了。”

    高月娥转头盯着姚姜:“你还笑?这不是你惹来的烦难么?幸而蜜薯叶是用来喂猪,要是人吃的,我砍人的心都有了!”

    姚姜无语,片刻后小声地回了一句:“蜜薯叶也能炒来吃。”

    对上高月娥怒冲冲的眼神,她赶紧补了一句:“当然,还是给猪吃较好。”

    乔思燕将一袋种子交给姚姜:“这是你要的种子,商队今日带来的。买种子容易,卖种子便有些难了。他们对良种知晓都不多。”

    姚姜:“咱们的农庄还没真正建好,商队不能到此间来,见不到成果,自然对良种有所怀疑。等这边小有规模了,许多物事在归雁城中出现了,商队见过农庄所出,知晓了好处,自然会来找寻。”

    下午三人返回城中,转过巷道,姚姜已见家门前围着数名头领兵士。

    他们都挑着水围在门前,乔思燕与苗桂君都已见怪不怪,转头来看着姚姜,神情有些许幸灾乐祸。

    姚姜咬着牙关收住了脚步,先前闫远胜给她担水时,她便认真回绝过。闫远胜当时答应了,过后照旧每日担水送来。

    兵士们见了,也赶来给姚姜担水,排着队候在门前!

    到今日,已有十数人担了水在门前等她回到家开门。

    姚姜拒绝过,但他们都在姚姜开了院门后将水担入院中,倒入大缸内与她说一句话便离去。

    他们的执着令姚姜甚是头痛,她不止一次劝说他们不要再为自己担水,这些兵士头领们“嗯嗯”地应着,转天又来了。

    这时姚姜立在原地,压根不想走近去开院门。

    但已有兵士看到她,笑着道:“姚娘子,我给你担了水,劳你打开院门,我帮你担入其中。”

    此间道路并不宽阔,这许多兵士与水桶、扁担挤在此间,道路越发狭窄难行。

    姚姜只得去开了院门。

    兵士们依次将水担入院中,注入大缸内,连饮马槽都注满,而后才离去。

    苗桂君与乔思燕戏谑地看着姚姜,片刻后苗桂君摇头:“你如何收场?”

    姚姜头痛:“我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我好话说尽都无济于事,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思燕摇头晃脑:“只有你嫁了人,这事才能真正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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