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瞪着她,乔思燕微笑:“前几日我与夫君说了有头领兵士来给你担水,让你烦扰。他说这事没法解。兵士们没因给你担水坏了军务,大营也不好制止。且这许多百夫长都来献殷勤,哪能制止兵士们,没理由!”

    苗桂君笑得诡异:“要不,你干脆择选一位从了他?”

    顶着姚姜不满的眼神,她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我夫君也说你这情形,只要一日不嫁便会有一日的烦难。倒不如挑个好郎君出嫁。你不信?只要你挑准了人的消息传出去,次日他们便不会再来了。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如明白告诉他们你已择选好了夫君,他们知晓在你这里不会有结果了,自然就不来了。”

    姚姜无语,她不欲在这事上纠缠,起身去取了两个小布包来递给她们:“这是我烧出来的滤水竹粒,烧水时加两片进去,能将水中的碱味吸去,还能将砂土也都吸走,我自己已经试了好几日了,你们拿回去试一试。用它煮过的水烧茶煮饭都行。”

    苗桂君接过滤水竹粒:“滤水竹粒我们要,但话也要说。你自己仔细思量,早些选定如意郎君吧!”

    两日后,姚姜回到城中,家门前又围上了人。

    只是这回,除却担水的兵士外,家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在她家门前打得不可开交。

    姚姜以为行人争吵以至于动手,没即刻走上前去。

    站得片刻,才听到人丛中传来骂声:“你不是家乡已经娶了妻么?也来?你是要骗人?就不怕被天打雷劈?”

    “你胡说八道!我何曾成亲了?我何曾骗人?”

    “从前我们晚间一同守夜,你说你想你家乡的妻!姚娘子不嫁有妻之人,你便假装尚未成家,这不是骗人是什么?你就不怕毒誓应在你头上?”

    “你吃撑了多管闲事!要你多管闲事!”

    “你真是癞蛤蟆想天鹅肉吃!等着老天降下惩罚!”

    “你与我同样是寻常兵士,你就不是癞蛤蟆了?有惩罚你也逃不掉!”

    ……

    两名兵士骂声不断,他们的水桶已被踢翻在路边,二人在地上打得翻翻滚滚。

    周遭围着的看客尖声嘲笑,路人指指点点。

    姚姜先是惊诧而后恼怒,巴不得地上裂开条缝让她跳进去!

    她不会因为他们为她争打得意,只觉丢脸至极!无明火一重重直扑上来,恨不能提着棍子杀进去,将这些人全都赶走!

    就在她四下张望,思虑着找根棍棒动手赶人时,一个声音在她身边说道:“这是怎生回事 ?”

    话声极是熟悉,姚姜转头,卫骏驰出现在她身旁。

    他剑眉轻挑,看着前方的混乱,片刻后转来看她。

    没等姚姜出言,他已排开众人走入其中,对着在地上厮打的兵士:“住手!”

    两名兵士正打得热闹,哪里听得到他招呼!

    卫骏驰抓住一名兵士的背心将他拉起来推开,伸手将要扑上来的另一名兵士拦住:“你们身为兵士不去跟游牧骑兵对敌,却来这里争打?羞也不羞?”

    他未着甲胄穿着长衣,但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一出手便将两名打得鼻青脸肿的兵士分开,立时便将此间众人都镇住了。

    路人纷纷离去,看热闹的兵士头领认出了他,手足无措,都低头转身不敢面对他。

    卫骏驰将他们扫一眼:“还不离去?”

    一名兵士小声地:“我们,我们给姚娘子担水。”

    姚姜差点背过气去,咬了咬牙:“我说过无数回不要再给我担水,谁担的水我都不要!”

    卫骏驰:“你先开了院门。”

    姚姜开了院门,兵士们连忙把担来的水担入院内,把水缸注满将饮马槽加满便低着头飞快离去。

    姚姜立在院门外,直到最后一名兵士离去,才牵着巧巧进入院内。

    将巧巧送到马厩给它添上食料,姚姜烧了壶热茶来。

    卫骏驰坐在石阶上,姚姜走近了,才见他正细看手中的物件。

    待看清了他手中拿的物事,姚姜差点扔了茶壶去抢夺。

    卫骏驰手中拿着的是庚帖,他身边的木凳上的木匣内装得满满的都是各位媒婆们送来的庚帖!

    姚姜将媒婆们送来庚帖都整整齐齐摞在一起收在木匣内,木匣放在石阶的一角。

    没料到卫骏驰突然回来,还仔细看了看。

    卫骏驰转头看向姚姜,将庚帖放下,接过姚姜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对着茶盏看了片刻:“今日这茶不同。茶香浓回甘好,你哪里找到的这好茶?”

    姚姜:“茶还是从前公子喝的茶,水也是此间的井水,但我加了滤水竹粒煮开后才煮茶。”

    见卫骏驰看着自己,她道:“我种了竹丛,做为滤水竹粒煮水,便能去除碱味。”

    卫骏驰:“先前我让兵士来给你担过水,但后来我去了大孤城,他随我一同去了,因此便没再来。”

    姚姜看了看他:“公子这是自大孤城回来了?”

    卫骏驰点头:“那边的游牧骑兵打退了,我便回来了。”

    韩娘子来时,卫骏驰正饶有兴味的地问滤水竹粒的做法,姚姜认真解说。

    韩娘子又送了几张庚帖来,因见了卫骏驰,韩娘子没多言语只是将庚帖留下便离去。

    送走了韩娘子,姚姜看着手中的庚帖纠起了眉头,卫骏驰轻轻在木匣上敲了敲:“你打算如何处置?”

    姚姜一听他这话便知他已经知晓了此间的闹剧,叹了口气:“我已回绝过了,庚帖也退回去过。但改日他们又托冰人送来,且先放一放。毕竟他们每托冰人送来一回,都要给一回银子。”

    卫骏驰点了点头:“有笔墨朱砂么?”

    姚姜看着她,卫骏驰一笑 :“我不给你写庚帖。”

    不多时卫骏驰写完,拇指在朱砂里一按,在最末按出个红指印,将那张纸托着出来递给姚姜:“你看一看。”

    姚姜警觉地看着他,没敢伸手去接,卫骏驰也不勉强,只是拎着一角等待墨迹干透,才递在姚姜手中:“你看一看我可写对了。”

    姚姜对着纸上看去,卫骏驰写的不是庚帖,而是放妻书。

    但这纸放妻书上的妻的名题的是:姚姜。

    姚姜傻了,转头看着卫骏驰,不知该从何问起。

    卫骏驰叹了口气:“我与你有同样的难处。京中来了书信,也送来了数张庚帖与画像,催我订下亲事,或许还会将人送来让我成亲。但我目下戍边,娶了说不好会害人孤守一生,若运气不济些,连嫁与我的好女子的性命都受我连累送在此间。我也为此头痛之极。”

    姚姜看着卫骏驰,想起了当日孙嬷嬷与陆老夫人的话。

    当日陆老夫人曾说卫骏驰荒唐,以至于京中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令陆老夫很是忧心!

    如今卫骏驰来到北疆戍边,他有家世又肯入营搏军功,立时便会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因此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些事!且对姚姜的烦恼感同身受!

    没等姚姜同情,卫骏驰叹了口气:“我比你还更甚,我还害怕赐婚!”

    姚姜立刻明白:他真若被赐婚,连挑选的余地都无,再不愿意也得感恩戴德地受着!

    “我知晓你不欲嫁人来改变处境,而你如今的情形若不嫁人只怕是没有了局。我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应当可以做盟友。你若最终不得不依靠嫁人来改变目前的处境,我们可以结盟。”

    卫骏驰看着她:“我们假成亲做场戏,这样你我的为难都立刻就能解除。你有了夫君便摆脱了兵士头领们的纠缠,我有了夫人便不会被赐婚,眼前的困局立时能解。既是同盟,我先把放妻书写给你,已签过名按了印鉴与指印。你不必担心我反悔。我们成亲两年后,你想离开便拿着放妻书去官府更改身份,便会是自由身。我们的姻缘便算终止……”

    姚姜回过神了,立刻查看到放妻书落笔的日期,果真是两年之后。

    卫骏驰神态温和,言语冷静,不似在谈婚事反倒似是谈生意:“以你现今的情形,前来求亲的人太多,大多都对你有所企图,你很难择选。但我们联手已许久了,你对我也算知晓。我愿意为你解这困局。而你若愿意与我一同做这场戏,亦解了我的困局。”

    卫“虽说我们成亲是为了应付眼下的难题,但我亦不愿你有丝毫勉强。你尽可以慢慢去想,想好了告诉我便可。”

    晚间,姚姜在床上翻来覆去,那许多已经深埋心底的事又浮上心头。

    姚姜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但她知道自己该如何作为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还在青川城女牢,她便知晓静王盯上自己许久了,她认真梳理过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遭遇,早在卫骏驰来找自己时,静王便盯上自己了。

    卫骏驰找上她之前,姚姜只当他是位有家世游手好闲的纨绔。但他与她合伙之时,姚姜便知纨绔只是他的表面。

    纨绔子弟乃是富贵闲人,哪里会想到经营?可卫骏驰想到了!

    之后杜良辰被绑肉票,便是静王豢养的爪牙对自己下手,孙郡守本就是静王的人,孙家对自己的算计就是静王对自己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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