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冯瑜光已来到家中;不久,宋虎也来了。

    姚姜昨日将宋虎带回家中,让他与郝大相见,可相见后的情形她却没顾上。

    这时见宋虎来到,知晓他与郝大已将矛盾说开,两人也再次成为朋友。

    她让琼叶留宋虎在家中用饭,又将郝大与宋虎的过往对冯瑜光说了一回,只是将宋虎曾经的背叛都略去不说。

    冯瑜光怔怔听着,片刻后红着脸:“卫夫人,这,”

    姚姜转头看她:“你的心事我都明白了。你能体贴他,我很是开心,也能放心了。”

    冯瑜光低下头去:“我,郝大哥是真好,他时常给我帮手,我们,我们也说得来些,”

    她吞吞吐吐,神情中有了不自知的娇羞,姚姜看了甚觉欣慰:“郝大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好男子,亦是个耿直汉子,现下也是骠骑营兵士了。以他的不惜命肯拼搏,将来前程必定不差。只是他军务繁忙,你若真想与他携手将来,便要多担待些。”

    冯瑜光怔了片刻才红着脸点头:“我会仔细的。”

    张全没来时,姚姜一心守在卫骏驰身边,冯瑜光两头忙碌,但每晚都会在灯下认真记账。

    卫骏驰醒来后,姚姜才有了看账的闲心,也是一心二用,边看账边照料他。

    看了一会账目,姚姜向卫骏驰看去,才见他静静地看着她。

    姚姜没敢动弹,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小声唤他:“千户。”

    卫骏驰轻轻“嗯”了一声,姚姜扶起他,让他倚靠着自己取来大软枕势在他身后,而后取来水盆用软布蘸着清水帮他洗漱。

    卫骏驰面上依旧没有血色,面颊清瘦,嘴唇也苍白,但已不似当日回来时的青灰。

    姚姜端来清粥喂卫骏驰食粥,卫骏驰看着她轻声道:“有劳夫人了。夫人这回清减了许多。”

    姚姜服侍他喝了半碗粥,见他还想喝,认真地劝说:“兄长说千户昏迷多日脾胃极虚弱,进多了饮食会伤脾胃。宁可少吃两口,待会儿饿了再吃些许。”

    卫骏驰看着她:“我想夫人做的饭食了。”

    姚姜吹着汤药:“千户伤好后,我必定做来。”

    服过药后不久,卫骏驰又沉沉睡去,姚姜为他掖好被子,在一旁的榻上歇下。

    三日之后,卫骏驰能坐起身来了,张全留下张药方返回归雁城。

    姚姜想留他多住些时日,张全道:“归雁城伤营事也多。再者,刘百夫长的夫人是我看的脉,她如今已怀胎八月,随时可能发动。但千户这回受伤甚重,你得悉心照料未必能在她生产时回去,我在那边为她看脉照料,她能安定些。”

    姚姜这才想起乔思燕将要临盆:“乔娘子如何?可能平安生下儿女?”

    张全点头:“刘夫人很听话,我让她每日走路,她一步都不少走,让她饮食节制她也照做了。食单茶水都按我开的方子来,稳婆找得也很妥贴,应当能平安诞下小儿。只是这回我来得突然,来前没知会她,她这几日必定担忧,因此回去我会将你的情形说与她。也是让她知晓,千户康复前,你不能回去,赶不上她发动了。”

    “千户这回伤的重,若没有那保命丹,应当,但现今他的性命已无碍,皮肉伤慢慢养一养便会痊可,我这方子得连吃十日,一碗都不能少。你得督着他认真调养,才不会留下陈疴。”

    “此间的医官脉理也不错,十日后他会来给千户开调养的药方。等你们返回归雁城了,我再给千户开方调养。”

    张全在日不许卫骏驰洗浴,张全一走,卫骏驰便忍耐不住了,缠着姚姜:“夫人,我要沐浴。”

    姚姜摇头:“不成。千户还未康复,洗浴伤元气,过些日子再说。”

    卫骏驰皱着眉:“可我难受,我都嗅到身上的臭味了。让靳思来帮我洗浴。”

    姚姜耐心劝说:“兄长说过千户这回是死里逃生,得好生保养。现下天冷,本就有伤再受了寒,轻则伤情反复,说不好还会加重!”

    卫骏驰却不依不饶:“可我很不适。夫人让人将屋内的暖炉烧热些,靳思很快便能帮我洗浴完毕。”

    他神情祈求,姚姜头痛地看着他:“千户,靳思帮你洗浴绝不会快!当日你回来,家中所有人一同帮你洗伤口,伤处涂完了药,天边都有了微光,靳思,”

    她忽然发现卫骏驰神情怪异,猛然想起她带人帮他擦洗伤口时怕有遗漏将他的衣裳全除去,这时他知晓了,难免不自在,便住口不言。

    片刻后卫骏驰先开口:“可我身上痒得很。背上痒得难受,我痒得睡不着。”

    他皱着眉神,姚姜拿他没法,想了片刻:“不能泡浴桶,我在屋内添两架暖炉,门前窗前用屏风拦住,让靳思帮你擦一擦背,但只能用酒擦。一来用酒擦身于你的伤口有益,二来热酒不会让寒气侵入体内!只是擦过身后,会有些许酒味。”

    卫骏驰:“全由夫人作主。”

    姚姜即刻兑了黄酒用铜盆烧热,唤来靳思挪了暖炉与屏风将后院正屋的门窗都拦好。

    看到热酒备好,擦身的白布也浸入酒中,卫骏驰看着姚姜:“夫人先出去,待靳思帮我擦好身再来。”

    姚姜挽着衣袖过来,将他的衣带解开。

    卫骏驰急了:“夫人,夫人,”

    姚姜淡淡地:“千户现下还举动费力,我与靳思一同动手,能很快帮你擦完身。他独自帮你翻身太难,不是弄痛了你便是拖延了时刻,于伤势无益。”

    说话间,她已将卫骏驰的衣衫解开,再将包裹伤处的白布也解开。

    靳思将温热的湿布递来。姚姜飞快将卫骏驰身上的擦了一回,仔细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口。

    卫骏驰心口的伤已结痂,结痂处肌肤已经平复,没有红肿。

    卫骏驰的脸已红透,姚姜只当看不到,拿来药膏边给他涂抹边道:“千户身上发痒,是肌肤生长与先前涂的药干涸后所致,我再给千户重新涂药,这回不必包裹伤处,便不会似先前那般痒了。待会儿我去换热酒,靳思会给千户换过小衣,之后我给千户换过被褥,便不会如先前那般痒了。”

    又过了两日卫骏驰闹着要下床。

    姚姜拗不过他,小心地搀着他,只敢让他走了数步便搀了他回去坐下。

    军营中的武官都来探望过,祁宗凡也来探望过两回,对着卫骏驰感叹:“千户这回好在有卫夫人细心照拂。这算得闯关了,也幸而平安闯过了。”

    医官来看过,嘱咐卫骏驰用心调养,姚姜便谢绝了军营中的探视。

    郝大的伤轻得多,能下床后便跟在冯瑜光身后去往农场帮手。

    冯瑜光劝他休养,他只道:“我的伤不重,现下都好了七成了,我躺不住,就当跟你去活活血还能好得快些。”

    冯瑜光叹息:“你也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人了,果真都好了再来。”

    郝大:“我果真躺不住了!卫夫人每日都忙碌,我若躺在家中,她得分心来照料我。千户的伤还得细心照拂,我随你往农场去,不做重活只在你要帮手时帮助些许。卫夫人不必再分心管我,才能好生照料千户。”

    这日姚姜搀着卫骏驰来到客堂坐下不久,郝大自农庄回来了。

    姚姜端着汤药来到门外,先听到郝大的话声:“千户,我马背上的对敌现下已熟练,但弓箭却依旧进展甚慢。不知千户可有甚法子,让我进展快些?”

    卫骏驰:“弓箭需勤练,你学骑射的时刻不久,或许还没摸到门道,不够熟知因此进境甚慢。弓箭功夫不仅你为难,骠骑营兵士都有为难。”

    郝大叹气:“游牧骑兵骑射厉害乃是他们自小便学弓马。有时我觉自己无用,虽也用了许多功,却还没摸到门道。若不对敌,我也能慢慢摸索,但要对敌,敌人可不等我练好了弓箭才来。”

    姚姜已嘱咐过郝大不能对卫骏驰提孟怀一,但这时节也怕他们无意中提起,立刻端着药碗步入堂屋来到卫骏驰面前:“千户该用药了。”

    卫骏驰皱着眉,姚姜将药碗送到他面前,他看了片刻才接过药碗。

    喝过药,卫骏驰漱了口:“弓箭功夫只能你勤加练习,我幼时学弓箭每日都要拉弓五百次,这功夫没有捷径可走,你也每日开弓五百次,半年后应当能手眼合一。”

    郝大:“我不怕辛苦,只是半年也时刻太久!”

    郝大与卫骏驰都默然不语,姚姜知晓他们所言俱是实情。

    卫骏驰让郝大每日开弓五百次,正是要他勤练,若郝大真做到了,半年后不说能百步穿杨,大约也能做到箭无虚发。

    可郝大所言也是实情,游牧骑兵时时来袭,下一次再来绝不会是半年后!游牧骑兵可不会等骠骑营兵士练好了骑射功夫才来!

    就在她愣神间,卫骏驰问:“夫人的弩箭在何处?”

    姚姜没料到他问起这个,愣了一愣神才点头:“千户要我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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