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骠骑营兵士已齐聚,牵着战马在大营西侧等候。

    卫骏驰来到,与骠骑营兵士细说了要找寻红夷大炮并将之摧毁。

    骠骑兵士已纷纷检视马匹、鞍鞯、所携带的兵刃弓箭及干粮等物。

    不多时,马匹已齐备,卫骏驰跃上马背,带着骠骑营兵士自西侧营门出营,向北而去。

    姚姜被捆得如粽子一般,又被人用面幕套住头脸,她目不能见动弹不得,只能竖直了耳朵听着身周的一切。

    马嘶声声,马蹄声响,有人道:“这马我拉不住。”

    “马匹不管了。这马太招人眼目,不能带了同行,由它去吧。我们得快些离开。”

    说话的皆是男子,没有女子话声。

    姚姜被人扛起便走。

    但不过片刻,她便被塞入一处狭窄的所在,一张厚被盖上身来。

    姚姜察觉得是厚被,是有人用力将盖在她身上的物事压紧,将她裹得紧紧的,她嗅到了被褥的气味,而后她听到木板相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听到了车轮转动时车轴的发出的轻微声响,但却觉得身子稳稳地卡住了。

    姚姜仔细听了片刻,车轴转动声听得一清二楚,知晓她被关入了马车内的座椅下方。

    她努力挣扎,但立刻便觉挣扎不动,此间狭窄,她还被卡得动弹不得,仅有手指足趾能轻轻动弹。

    努力挣扎无果,她停了下来,认真地想该如何是好。

    她最希望的是这伙人带她出城时被守城门的兵士发现!

    守城门的兵士对进出城的人都会加以盘查,马车到城门时必定会停驻,兵士还会进入马车查看。

    她只要在马车停止后兵士到马车内查看时弄出声响,兵士便会将马车翻个底朝天!

    因此她认真地听着马车车轮滚过路面发出的声响,仔细辨别着马车外的情形。

    马车停驻时,姚姜听到了让她不要高声的男子与守城门的兵士招呼:“几位官爷,这是我们的路引。我们来此间找卫夫人采买良种。”

    “我们已在卫夫人的门面交了定银,但得年后才能来收取,我们先返回家中过年,过了年后再来,有劳几位了。”

    姚姜来不及仔细回想在良种门面见过的客商,小心地听着男子的话声。

    “这马车上装的都是路途中的食水及随身用物,那些是喂马的豆子,二位军爷请上来看一看。”

    有人上了马车,姚姜听到了男子与守城门的兵士说话,还听到了兵刃撞在马车壁上发出的声响。

    姚姜开始努力挣扎想要弄出些许动静,引得兵士的关注。

    但她这时方才发现她弄不出动静,她被人连大氅捆住,本就不得自由。

    这座椅下还被人先垫了厚被,她又被人另拿被子裹住,抬不起手足亦弯不了身子,还翻不动身。

    努力了半晌都没发出轻微声响,她已在被子的层层束缚下挣扎出一身薄汗,却依旧被卡得紧紧的。

    她努力想要用头去撞板壁,但她额头前方的板壁也垫了厚垫,她脑后除了厚被还被大氅的风帽垫住,风帽内是厚厚的狐裘,更加撞不出声来。

    不多时,那男子已道:“多谢军爷,这是小人们的敬意,几位军爷买壶好酒暖暖身子。”

    片刻后,车身轻晃,车轴转动的声响传来,马车再次向前。

    挣扎不动,连声响都发不出,姚姜只感无力。

    能施以援手的守城兵士近在咫尺,她却不能让他们听到她的声息,甚而弄不出动静,不能让他们留意到马车有异,她被困在车马内,被带往未知的方向。

    这时她仔细想来,从她被绑缚的快捷,到一上一下两床厚被,再到风帽正好将她的后脑兜住,以及马车上正好能将她卡入其中的坐椅下的暗格,看似不经意,实则都是精巧的算计。这是要将她带出归雁城去往他处。

    马车上有运走她的暗格,绝非临时起意,而是周密的谋划,这些人按谋划行事,才将悄无声息地将她掳走!

    姚姜说不出的挫败与沮丧。

    但马车在路上走得一阵,她已镇定心神,开始盘算往后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知晓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而卫骏驰迟早得知她凭空消失,必定会设法找寻,因此她最要紧的是活下去!活到他来到!

    她来将自己今日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回,不得不承认,她落入了姬复秋的算计当中。

    卫骏驰曾对她说过钱豆豆自家破后便身处泥淖,在青楼里存身,必定有许多算计。

    姚姜便没再独自见过钱豆豆,但她却也没将这话全听入心中。因为姬复秋出现,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到他与钱豆豆之间的关联,顺便找到他绑杜良辰肉票的蛛丝马迹,从而忘记了危险!

    姬复秋比钱豆豆危险得多!

    他是静王府爪牙,任静王府驱策,他为隐姓埋名的爪牙做了许多恶事的他,本就见不得光!他今日的出现,连同钱豆豆的路过,都只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

    就因没将卫骏驰的话都记在心中,她压根没想到姬复秋与钱豆豆会以身为饵,心急的她掉进了他们的陷阱中。

    姚姜这才发现她在探查姬复秋时,姬复秋也在探查并设法对付她。

    姬复秋能绑走杜良辰,可见他对私墅与杜良辰了如指掌,必定花了许多时刻来算计。

    绑杜良辰看似是为银子,其实是为了让她归顺静王府!那将她自卫骏驰身边带走,送到静王府,她就没了离开静王府的时机,也许静王还会用她来拿捏卫骏驰!

    想到这个,卫骏驰说过的胜谈败谈浮上心头,姚姜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深觉懊悔!

    卫骏驰与她成亲是给了她最大的保护。若她不纠结于姬复秋在归雁城出现,不跟随不理会,而是返回家中将姬复秋在城中出现的消息告诉卫骏驰,她便不会被掳走!

    可等到那时,姬复秋早不知去了何方!

    也是因卫骏驰数次与姬复秋擦肩而过,没能捉到他,姚姜才会在发现钱豆豆与姬复秋相见后,格外留意!

    但结果便是她落入了算计,被姬复秋的同伙掳走。

    而卫骏驰上回说过,静王与游牧骑兵似有勾结!这时她被掳走,只会扰乱卫骏驰的心神!甚而引动大营心思动荡,以致北疆局势变化!

    到了这时,姚姜只希望卫骏驰能守住北疆,不要因她失去踪迹乱了心神而败北!

    卫骏驰为骠骑营武官,必定武功出色思绪清明,他应当能随机应变,不会被人拿捏!

    身处暗处,姚姜的心思转得飞快,忽然她听到了马蹄声。

    姚姜策马出行已近两年,对马蹄声熟识,这时用心听来,马车外的马蹄声杂乱,除却拉车的马匹外,还有马匹跟随。

    她知晓姬复秋的同伙将她塞入马车内便带着她离开了归雁城,而姬复秋格外狡猾,出现的目的就是诱使她跟随到他们设好的圈套中,现下应当已经功成身退了!

    即便过后他还会再来,但他这时已不在归雁城,不仅不会让卫骏驰找到,更不会跟随马车同行!

    马车停下时,姚姜已因长久不得动弹全身酸痛僵硬,身上犹如被蛇虫爬过般痒得难受。

    过得一阵,有人揭开了姚姜上方的盖板,又将罩在她头上的布袋扯开,映入眼帘的是将匕首架在她咽喉上的男子。

    “卫夫人,我们的主人请你去相见。”那男子看着她:“你是聪明人应当也很识时务。望你一如既往的聪明,知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若真要与我们过不去,我们也不介意将你当作粉头娼妓来打发时光。主人只要我们将你活着带到他面前。你活成什么样,可没人在意。你乖乖听话,咱们便不碰你。”

    这人语气平淡,但姚姜却自骨子里冷出来。

    她知晓这人的话或许是虚张声势,但她却不敢不信,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人看着她:“卫夫人,你想好了愿意乖乖听话,便点一点头。”

    姚姜强自镇定,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那人解了姚姜口中缚着的帕子,将塞在她口中的绢子掏了出来。

    姚姜口中干涸得紧,半晌才合上口,两颊酸痛到了极点。

    这人与另一条汉子将姚姜挪出暗格,姚姜看到了给她口中塞帕子的妇人。

    妇人坐在马车另一侧,目光平静冷淡。

    姚姜转头看向自己的存身处,才见是个大半隐没在马车底部的暗格,在马车内仅露出半尺高矮。

    阖上暗格后再放上坐褥,谁也不知晓内里藏着了个活人。

    便是打马车内看去也只是个简单的坐处,仅半尺高的坐处藏不了人!

    姚姜转头看向那男子,牙关轻叩了几回,两腮酸痛稍减,她才说出句话来:“能解开我的捆缚吗?我已经僵硬至极,全身疼痛,我想活动手脚。”

    那人有些意外,对着她打量了片刻,神情犹豫。

    姚姜淡淡地:“难不成你们还怕我个弱女子?你们可带了干粮?我饿了,得用些干粮。我会跟你们去见你们的主人,也会按你们话去做,只要你们不与我为难。我也不会让你们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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