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掀开被子,移开话题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咱们说点儿开心的。”

    林敏敏依她不再追问,永和问她这些年经营胭脂水粉铺的细节,林敏敏将这几年的经历删删改改,像编个故事般和她讲了。

    有时候觉得不过瘾,会把自己现代办公室好玩的事,现代社会新奇的东西,微妙地改改背景,也能给她逗得哈哈笑。

    永和忍不住赞道:“想不到你流放了,还是这么有精力,还经历了这么多好玩的事。你可真有趣。”

    林敏敏笑问她:“你呢,这些年经历哪些好玩的事?”

    永和道:“我的故事都闷闷地,没什么好玩的。你再和我讲讲好玩的事。”

    不多时,永和逐渐睡去,地铺上的林敏敏透过洁白的月光,看到黑发下半遮半隐的伤疤,原身的记忆逐渐浮现她的脑海。

    “听说皇上下旨了,林家谋反铁证如山,无需问审,满门抄斩。”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压下来。

    “这莫不是要下雪了吧,前两日还晴空万里的,这天变得也忒快了。”林母抱着一件狐裘滚边红金混绣的披风从门外进来,披在永和郡主身上,一边披一边说道:“这是昨天黄乐瑶小姐送来的,说是气温骤降,怕冷着郡主。”

    “我们来这边好几年没见下雪,看来今年的寒冬当真凛冽。”林敏敏从箱子里找出一番浅红水貂领风衣披上,又道:“原以为常时雨她们说过来避寒是寻开心,没成想倒是真的。”

    永和紧了紧衣领,笑道:“未名湖的冰,比以往都厚两尺呢。”

    林敏敏不知不觉想到以前皇甫弘毅说到以前那些戍边战士,在冬日里冻成冰雕碎掉,或手脚冻得皴裂流血的场景,如今谈判未成,不知到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生存总是艰难的。

    永和走的时候,林敏敏也不知道送些什么东西好,金银玉器,她比自己还多,还精致。

    永和倒是和她要了一些玉女桃花粉带回去,林敏敏趁着她不注意,把后院的二三十盒都放到了她的随行箱中。

    心中觉得似乎还不够,西戎应当是很冷的地方,不知道她会怕冷吗?手脚会不会冻坏?应当送她些手脚防冻裂的用品,例如自己那个年代蛤蜊油,万紫千红护手油,如果能够做出来,送给她一些防护多好。

    到了十里坡亭,永和笑着让林敏敏一行人留步,分别时并无太多话,两人只嘴角含笑地点头告别。

    皇甫弘毅上前,张口欲言又止,抬起的手几番起落后,轻搭在林敏敏的肩膀上,抿嘴道:“保重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转身小跑着追上永和的轿辇。

    皇甫弘毅走了,但是阮薏芷却没有回去的打算,连常时雨她们都回去了,她干嘛赖在这里不走?

    林敏敏觉得她留在这里是想找自己茬。

    她每日来准时准点来店里,点个装,一点就是一整天,时不时挑挑拣拣,时间一长了,自然就影响到了其它顾客。

    才三五天,店里的客人已经明显比之前少了。

    林敏敏无奈道:“姑奶奶,你到底是要哪番?您京城贵女,何必跟我这乡野小民一般见识。”

    阮薏芷却一本正经地盯着她道:“你是真傻还是装不懂?你不知道我要什么?”

    林敏敏无奈道:“您的亲亲表哥已经回上京了,我这里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上京才是你的未来。”

    阮薏芷眸色一沉:“我的未来自然在上京。”她忽然靠近,眼睛紧盯着林敏敏,露出些许狠色,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觉得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她忽然转身,在店内信部闲庭地踱步,轻摇团扇道:“是一辈子跟在我表哥身后,伏低做小,讨得一个妾的名头,重复我母亲的命运吗?”

    林敏敏接道:“我看皇甫公子还是很重情的人,待你也好,若是愿意娶你,定然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不会如你母亲那样受欺负······”

    “住口!”她忽然声音提高了几分,面容忽变得有几分狰狞:“上京是个怎样拜高踩低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吗?哦,不对,你不知道,你有个好爷爷,赶上了好时候,从来只有别人讨好你们的份,你们哪里受过白眼,低三下四过呢。“

    林敏敏叹道:“目前我们家这样还不够吗,曾经吃不饱,穿不暖。受的白眼和苦绝不比你少。”

    阮薏芷冷哼一声:“那不是应该的吗?你们家离开了你爷爷,马上就倒,可见也没什么真本事。更何况,你爷爷只是卖命,单单一个小扬城,为了几两碎银,不要命的就这么多,要是有你们家那样的荣禄,哪个不豁出性命去搏一搏呢?那凭什么你们家有那样的好运?”

    林敏敏见她如此侮辱一个为国捐躯的老人,不禁动了气:“那照你说的,小扬城里也有那么多做人小妾的,怎么你娘能做上京官员中的小妾?小扬城中的有口饭吃的都能做人小妾,怎么就你娘能带着你在上京享尊贵?”

    “你!”阮薏芷被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实力,什么叫运气!”

    “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林敏敏也被她激发了骨子里的意气。

    “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阮薏芷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敏敏,那中眼神里有威胁,有渴望,有怨恨,像是悬崖边缘的人,极度想拉一个,但是她想拉一个是救她,还是陪葬,就难分辨。

    “告诉我,当初你的那份藏在树底下的文书去哪里了,到底给了谁?”

    林敏敏心里忽然像投下了一块大石头,此前,她也向林敏敏要过一份什么文件,但那是她没放在心上,这时她又再提起,可见是当真重要。

    也许这也是她没有跟皇甫弘毅回上京的原因。

    “快—告—诉—我!”

    阮薏芷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林敏敏一脸迷糊道:“文书?什么文书?”

    阮薏芷见她真心的发问,神色不似作假,也不禁心生疑窦,也不想再做纠缠,只恨恨道:“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

    随即转身,一阵风拂过,她气恨恨地出了林氏美妆铺。

    林敏敏看着她的背影,感觉眉心突突乱跳,为了做生意练出来和颜悦色的笑脸,碰到阮薏芷总是屡次破功,看来自己这修为,离大富大贵还是差得远哩!

    晚饭过后,林敏敏转身钻进了自己的“研发小窝”,为了出更多新款新品,她买了一扇大漆螺钿屏风,隔出了一个小房间,里面会放一些瓶瓶罐罐,粉末油脂。

    新品的研制范围已经从敷面的胭脂,到洗澡,洗头用的澡豆,以及小扬城贵妇们争相抢购的香水,所幸谢蓝玉藏书颇丰,想要找一些书时,从他那里总能找到。

    作为回报,林敏敏会送他一些自己新研发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新品’,一开始谢蓝玉是拒绝的,时间长了,他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会尝试一些。

    谢蓝玉画的漫画越来越受欢迎,印刷店的方老板颇有经济头脑,见谢蓝玉三个月的收入,已经抵得过去全年的收入,果断全心打造他这颗摇钱树。

    方老板见林敏敏思想也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所以常常过来蹭饭,探讨一下商业心得,他问得很巧妙,不知不觉间,便从林敏敏这里得了很多现代偶像运作的手段。

    比如,明星作者签售会,明星卡片,书中页插番广告,以及真人代言产品广告。

    方老板虽然爱财,但是对人才出手也是相当大方,给了谢蓝玉不菲的酬劳,甚至投资起林敏敏的“研发”事业,同时向北方拓宽版图,逐渐北上。

    这天晚上,林敏敏吃晚饭,并不想回到自己房间改善自己的“澡豆”,替林母拿了些饭菜到谢蓝玉门前,她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谢蓝玉一身水白色的棉麻衣衫,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着色毛笔,下摆处占满黑的红的绿的斑斑驳驳的色彩。

    谢蓝玉见她盯着自己的下摆,荡了荡自己的衣袖:“画画时候穿的,不知道你来。”

    林敏敏笑道:“感觉还怪好看的。”

    谢蓝玉接了托盘准备转身回屋,见林敏敏依然立在门外,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有什么事,要不要进来坐坐?”

    林敏敏点了点头,她一进屋来,便闻到满室的清香,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感觉好熟悉。”

    谢蓝玉笑道:“你送我的菖蒲清露,我用了点儿感觉甚好。”

    经他一提,她才想起,自己调制玫瑰香露时,想着他定然不会喜欢这样的浓香,特地给他调配了一些菖蒲清露。

    书桌前,阿旭正在书桌前写写画画,调色研墨,他见林敏敏进来,亲切地喊了声:“姐姐。”

    “好孩子,饿了吧,快过来吃饭了。”林敏敏热情招呼他过来吃饭。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才半个月不见,似乎又高了半个头,刚开始来的害羞轻涩也褪去不少,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身上也多了些书卷气。

    “姐姐今日怎有空过来坐坐?”阿旭坐在谢蓝玉对面,吃饭没有谢蓝玉细嚼慢咽那般讲究,他扒了一大口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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