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谙让顾清疏等他，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回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锦岚？”樊璟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匿于重重草木后的红色身影。
不是……这人不知道自己穿得很扎眼吗！
那人掩唇咳嗽，看着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装作无事般走出。
“真巧啊。”锦岚还是戴着一副银制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红衣翩跹，衬得他好不潇洒。
顾清疏本是背对着他们的，闻言却不敢转身了。
想起了一切后的她该以什么样心态面对锦岚，她不知道，所以她不愿意面对锦岚。
“少说什么巧不巧的，你怎么在这？”樊璟问道。
锦岚心虚地瞟了眼顾清疏，开口，“我刚好在这附近游玩呢，就是太巧了，我们几个命中注定要相逢啊。”
樊璟才不信会这么巧，围着锦岚转了一圈，看了他许久。
他身上的沉香味太浓，活像是一个行走的香炉子，闻得樊璟直扇风，皱着眉抱怨道，“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熏香的？我记得你从前都不碰这东西的。”
“香喷喷的不好吗？”锦岚一把拍上樊璟的肩，笑着回道，活像只狐狸。
樊璟摇头，“不太好。”他拍了回去，郑重的点头，“呛人。”
话毕，樊璟撤开手，后退几步，恨不得离锦岚远远的。
锦岚一看樊璟那么嫌弃他，立马凑了上去，就差贴着樊璟了，他戳了戳樊璟，又指了指顾清疏，看起来有些不解。
“她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不理人？”
眼前的女子离他不远，应该听得到他说话，但好像眼中没他这个人一样，连头都不回。
怎么回事啊，小丫头片子没礼貌！
说来奇怪，分明不久前他们还势如水火，见面就要动手，但现在却是这样的和谐，他还抱怨她不理人，说到底就是锦岚变了。
没人搞得懂锦岚在想些什么。
顾清疏也是想到了郑元止还在时，锦岚对于她是怎样的存在，又想到了之后他是怎样针对她的。
这些她都想不明白，所以她现在不太想见锦岚。
为什么锦岚对她的态度总是说变就变，没有一丝征兆。
她需要一个解释。
翟见月远远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压不住脸上的笑意，撑着伞就跑来了。
“君上！”
锦岚立马敛了笑容，沉声道，“回去。”
这一声不算斥责，但还是让翟见月蔫了，像一朵开败了的太阳花，低垂下头默默应声。
“是。”翟见月像是习惯了锦岚的严厉，也是绝对服从锦岚的命令，什么都没说就往回走了。
顾清疏一把拉住翟见月，看着她不解的神色，缓缓转过身看向锦岚。
“让她走。”锦岚看着她们牵着的手，语气温和了些。
樊璟立马懂了锦岚的意思，走到岑酌身边，拉着岑酌就走，还不忘同顾清疏说，“我们还有事啊，先走了。”
他一手拉着岑酌，一手拽着翟见月的伞，催促道：“见月，走了。”
翟见月冲顾清疏挤眉弄眼一阵便撒开了手，只留顾清疏一个人搞不清状况，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是一伙的？
她现在本就有些害怕见锦岚，如今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那只给予她希望的手匿于红色衣袖下，她窥不得，而那个救她出囚牢的人却故作不识，她看不清。
锦岚对她来说算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是救命恩人？亦或是年少时的憧憬？
现在她也不敢想了。
相见不相识，上一次是沈长谙，这一次又轮到了锦岚。
“你把他们支走，是想说什么。”顾清疏望向那只有几步之遥的人，不敢靠近半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锦岚让翟见月走，樊璟自然会懂得他意思，目的就是给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说一些只有他们两个能听的话。
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右护法大人现在还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几次欲言又止，几次想要靠近又驻足。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害怕。
这样纠结，又这样难以开口。
“不说？我走了。”顾清疏本就有些心慌，也不太敢面对锦岚，现在巴不得快点离开。
“等等。”在她准备转身时，锦岚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要不你问吧，问一句我答一句。”他像是苦笑一般，又几分心酸，多得是可怜，让人有些心疼。
饶是顾清疏这样的狠心人，也不免有些酸涩。
他们何苦为敌那么多年。
本来就不是仇敌，却装了这样久，想来让人心碎。
这话说着挺绕，顾清疏没有想到，锦岚知道她知晓了他是谁。
其实她没有怨恨，她只是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当年为什么救我。”这是第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开始就想问的。
“因为……有人相托。”
“所作所为是否发自真心？”
“是。”
“后来为什么处处与我作对？”
“……”
林间的风带来独属于寒地的干涩之气，一瞬间静的吓人，连鸟雀都停止了鸣叫，只余二人凌乱的呼吸声。
锦岚这回没有立马作答，只是闭上了双眼，长长舒了口气，半晌才开口。
“因为我对你说的那句话。”
顾清疏想起来了。
锦岚一开始是想让她离开浮渊，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可她没有听，直接杀去了郑元止那儿，甚至取代了郑元止的位置。
这一做法与锦岚为她规划好的将来截然不同。
“让我走？”她自嘲似的笑着，眼中清亮，又有些湿润。
原来他做这一切，这些年来的针对与敌意，全都是为了让她走。
让她不受任何伤害，只因压迫与排挤，而不受明枪暗箭，就这样自己离开。
这样一看，确实称得上最温和的手法。
他很清楚她不会听他的话，好好同她说她不会放在心上，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来逼她走。
可他也没有成功。
她还是在这玄刹门呆了五年，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正因如此，才有了左右护法不和的说法，她还真是没想到啊。
她早该想到的……
锦岚这些年虽说处处针对，但从未做过危害她生命的事，所谓的大打出手也都是点到为止，她连伤都没受过。
平日里也就是动动嘴，冷嘲热讽，这也算不了什么。
可他不知道，言语是最伤人的东西。
那天她见到他，本是很欢喜的，可他那一句，生生浇灭了她心中的火苗，化为一团死灰。
“但我这招好像没什么用。”他苦笑似的叹息，像是在为五年前的自己惋惜。
要是当年没有选择用这个方法，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不是还能有一个结果。
“我以为，你会受不了我，自己离开的，没想到啊……”他说着说着，突然忍不住笑了，像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你还是不了解我。”她看着锦岚，不知他面具下会是什么表情，但自己的心也莫名开始痛了起来。
“现在了解了。”他伸手想摸眼尾，却只能触到那冰冷的面具，摇头放下了手，自嘲一笑。
假面戴久了，自己都忘记了脸上还有这个东西。
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一笑，在锦岚眼中，比春风动人。
“后悔了吗？”
“这算问题吗？要我认真回答吗？”锦岚深吸一口气，轻快地说，但还是难掩悲意。
顾清疏不敢看他的眼睛，闭眼笑着点头，“算。”
“悔不当初啊。”
都这时候了，还这样不正经。
“最后一个问题了。”她撇开头，实在是不想让锦岚看到自己的通红的眼睛。
这最后一问，就当是对五年前那日的一场了断，也是他们之间的了断。
“这些回答……是否全为真话？”
“是，若有半分是假，身死道消。”
这句话，是她听过锦岚最严肃认真的话。
他还做着发誓的手势，倒真像那么回事。
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结，若非封印了记忆，她怕是会一直记着。
也正是封印了记忆，她才能抛开往日恩情，重新和锦岚认识。
顾清疏双眼动容，垂下眼睫遮住了星眸，仍不挡忧郁之色。
“现在轮到我来问了。”锦岚收回发誓的手，面具下的双眼清明深邃，又有万般深情。
她指尖挑过眼尾，将不小心落下的泪珠擦去，强忍着回道，“问。”
真轮到他来问，他却犹豫了，如同执棋者落下关键一子，心惊胆战，犹豫不定。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从前……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平日里最为恣意狂妄的锦岚此刻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将一颗真心捧上前，等待着她施舍般地目光。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说出口，他怕捅破了，就回不去了。
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顾清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下一慌，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五年前，她还是有可能回答的，可现在……
“锦岚？”樊璟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匿于重重草木后的红色身影。
不是……这人不知道自己穿得很扎眼吗！
那人掩唇咳嗽，看着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装作无事般走出。
“真巧啊。”锦岚还是戴着一副银制面具，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身上红衣翩跹，衬得他好不潇洒。
顾清疏本是背对着他们的，闻言却不敢转身了。
想起了一切后的她该以什么样心态面对锦岚，她不知道，所以她不愿意面对锦岚。
“少说什么巧不巧的，你怎么在这？”樊璟问道。
锦岚心虚地瞟了眼顾清疏，开口，“我刚好在这附近游玩呢，就是太巧了，我们几个命中注定要相逢啊。”
樊璟才不信会这么巧，围着锦岚转了一圈，看了他许久。
他身上的沉香味太浓，活像是一个行走的香炉子，闻得樊璟直扇风，皱着眉抱怨道，“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熏香的？我记得你从前都不碰这东西的。”
“香喷喷的不好吗？”锦岚一把拍上樊璟的肩，笑着回道，活像只狐狸。
樊璟摇头，“不太好。”他拍了回去，郑重的点头，“呛人。”
话毕，樊璟撤开手，后退几步，恨不得离锦岚远远的。
锦岚一看樊璟那么嫌弃他，立马凑了上去，就差贴着樊璟了，他戳了戳樊璟，又指了指顾清疏，看起来有些不解。
“她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不理人？”
眼前的女子离他不远，应该听得到他说话，但好像眼中没他这个人一样，连头都不回。
怎么回事啊，小丫头片子没礼貌！
说来奇怪，分明不久前他们还势如水火，见面就要动手，但现在却是这样的和谐，他还抱怨她不理人，说到底就是锦岚变了。
没人搞得懂锦岚在想些什么。
顾清疏也是想到了郑元止还在时，锦岚对于她是怎样的存在，又想到了之后他是怎样针对她的。
这些她都想不明白，所以她现在不太想见锦岚。
为什么锦岚对她的态度总是说变就变，没有一丝征兆。
她需要一个解释。
翟见月远远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压不住脸上的笑意，撑着伞就跑来了。
“君上！”
锦岚立马敛了笑容，沉声道，“回去。”
这一声不算斥责，但还是让翟见月蔫了，像一朵开败了的太阳花，低垂下头默默应声。
“是。”翟见月像是习惯了锦岚的严厉，也是绝对服从锦岚的命令，什么都没说就往回走了。
顾清疏一把拉住翟见月，看着她不解的神色，缓缓转过身看向锦岚。
“让她走。”锦岚看着她们牵着的手，语气温和了些。
樊璟立马懂了锦岚的意思，走到岑酌身边，拉着岑酌就走，还不忘同顾清疏说，“我们还有事啊，先走了。”
他一手拉着岑酌，一手拽着翟见月的伞，催促道：“见月，走了。”
翟见月冲顾清疏挤眉弄眼一阵便撒开了手，只留顾清疏一个人搞不清状况，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们是一伙的？
她现在本就有些害怕见锦岚，如今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那只给予她希望的手匿于红色衣袖下，她窥不得，而那个救她出囚牢的人却故作不识，她看不清。
锦岚对她来说算什么？她还是不知道。
是救命恩人？亦或是年少时的憧憬？
现在她也不敢想了。
相见不相识，上一次是沈长谙，这一次又轮到了锦岚。
“你把他们支走，是想说什么。”顾清疏望向那只有几步之遥的人，不敢靠近半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锦岚让翟见月走，樊璟自然会懂得他意思，目的就是给他们两个独处的空间，说一些只有他们两个能听的话。
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右护法大人现在还是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几次欲言又止，几次想要靠近又驻足。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害怕。
这样纠结，又这样难以开口。
“不说？我走了。”顾清疏本就有些心慌，也不太敢面对锦岚，现在巴不得快点离开。
“等等。”在她准备转身时，锦岚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要不你问吧，问一句我答一句。”他像是苦笑一般，又几分心酸，多得是可怜，让人有些心疼。
饶是顾清疏这样的狠心人，也不免有些酸涩。
他们何苦为敌那么多年。
本来就不是仇敌，却装了这样久，想来让人心碎。
这话说着挺绕，顾清疏没有想到，锦岚知道她知晓了他是谁。
其实她没有怨恨，她只是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当年为什么救我。”这是第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开始就想问的。
“因为……有人相托。”
“所作所为是否发自真心？”
“是。”
“后来为什么处处与我作对？”
“……”
林间的风带来独属于寒地的干涩之气，一瞬间静的吓人，连鸟雀都停止了鸣叫，只余二人凌乱的呼吸声。
锦岚这回没有立马作答，只是闭上了双眼，长长舒了口气，半晌才开口。
“因为我对你说的那句话。”
顾清疏想起来了。
锦岚一开始是想让她离开浮渊，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可她没有听，直接杀去了郑元止那儿，甚至取代了郑元止的位置。
这一做法与锦岚为她规划好的将来截然不同。
“让我走？”她自嘲似的笑着，眼中清亮，又有些湿润。
原来他做这一切，这些年来的针对与敌意，全都是为了让她走。
让她不受任何伤害，只因压迫与排挤，而不受明枪暗箭，就这样自己离开。
这样一看，确实称得上最温和的手法。
他很清楚她不会听他的话，好好同她说她不会放在心上，才会选择这样的手段来逼她走。
可他也没有成功。
她还是在这玄刹门呆了五年，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正因如此，才有了左右护法不和的说法，她还真是没想到啊。
她早该想到的……
锦岚这些年虽说处处针对，但从未做过危害她生命的事，所谓的大打出手也都是点到为止，她连伤都没受过。
平日里也就是动动嘴，冷嘲热讽，这也算不了什么。
可他不知道，言语是最伤人的东西。
那天她见到他，本是很欢喜的，可他那一句，生生浇灭了她心中的火苗，化为一团死灰。
“但我这招好像没什么用。”他苦笑似的叹息，像是在为五年前的自己惋惜。
要是当年没有选择用这个方法，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不是还能有一个结果。
“我以为，你会受不了我，自己离开的，没想到啊……”他说着说着，突然忍不住笑了，像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你还是不了解我。”她看着锦岚，不知他面具下会是什么表情，但自己的心也莫名开始痛了起来。
“现在了解了。”他伸手想摸眼尾，却只能触到那冰冷的面具，摇头放下了手，自嘲一笑。
假面戴久了，自己都忘记了脸上还有这个东西。
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一笑，在锦岚眼中，比春风动人。
“后悔了吗？”
“这算问题吗？要我认真回答吗？”锦岚深吸一口气，轻快地说，但还是难掩悲意。
顾清疏不敢看他的眼睛，闭眼笑着点头，“算。”
“悔不当初啊。”
都这时候了，还这样不正经。
“最后一个问题了。”她撇开头，实在是不想让锦岚看到自己的通红的眼睛。
这最后一问，就当是对五年前那日的一场了断，也是他们之间的了断。
“这些回答……是否全为真话？”
“是，若有半分是假，身死道消。”
这句话，是她听过锦岚最严肃认真的话。
他还做着发誓的手势，倒真像那么回事。
这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结，若非封印了记忆，她怕是会一直记着。
也正是封印了记忆，她才能抛开往日恩情，重新和锦岚认识。
顾清疏双眼动容，垂下眼睫遮住了星眸，仍不挡忧郁之色。
“现在轮到我来问了。”锦岚收回发誓的手，面具下的双眼清明深邃，又有万般深情。
她指尖挑过眼尾，将不小心落下的泪珠擦去，强忍着回道，“问。”
真轮到他来问，他却犹豫了，如同执棋者落下关键一子，心惊胆战，犹豫不定。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从前……哪怕是只有一点点……”平日里最为恣意狂妄的锦岚此刻却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她，将一颗真心捧上前，等待着她施舍般地目光。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说出口，他怕捅破了，就回不去了。
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顾清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下一慌，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是五年前，她还是有可能回答的，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