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扫过他的衣袖,双眼动容,再开口,已是哑然。

    她摸不清自己的内心,也无法立刻回答锦岚。

    情爱本就与仇恨不同,一直以来,她都未将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之上,如今问她,倒真是有些猝不及防。

    锦岚见她长久不语,只说了句不知道,苦涩地笑了笑,湿润了眼眸,垂下目光,心也渐渐碎了。

    静得吓人。

    “或许有吧,”她率先打破沉默,否定了之前的话,“在很久之前。”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短暂的笑,分明是笑,却那样让人心酸,让人心疼。

    在很久之前……那就是现在不喜欢了……

    原来,他们本该是一对的。

    只可惜他自己作,生生毁了他们的未来。

    很久之前,她喜欢他,渴望他真心相待。

    可在很久之前,他并不喜欢她,只是因着对旁人的承诺,才对她出手相救。后来浮渊相处,他渐生情愫,她已然心死,他才惊觉自己的心意,却为时已晚。

    他们都喜欢过对方,但他们没有一瞬间相爱。

    说来可惜,说来可笑啊。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她,看着那如玉般的面庞,自己却无法触到了。

    “那你……喜欢他吗?”往日肆意妄为的右护法何尝这样小心翼翼过。

    这下她没有一点犹豫。

    “喜欢。”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顾清疏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干脆,没有过脑子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锦岚却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压在心头的巨石也化为齑粉。

    甚至是……有一丝喜悦?

    “挺好的……你喜欢就好,至少他对你还不错。”

    他上前一步,立于她面前,伸出那匿于袖中的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又停在了她眼角。

    目光流转,落在她一双眼眸,他浅浅一笑,将飘在她眼前的一缕发丝拨回耳侧,看着那红意未褪的眼,收回了手。

    清风来得恰到好处,他们衣袂交织,纠缠不清。

    但有人斩断了这理不清的情丝。

    “我……”

    她刚开口便被锦岚打断,“不必多言,也不必太过在乎我的感受,只要你幸福就好。”

    话毕,他转身,像是又要离开了。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看着那张扬又孤单的背影,只觉得他应当是落寞极了,可自己又无法开口安慰,便想着问些旁的。

    寒风萧瑟,他却如同烈阳一般耀眼夺目。

    “自然是,助你一臂之力。”

    ……

    锦岚留下这句话后便同她告别了,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又是怎么助她一臂之力。

    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摸得透他,就连谢洲瀛都不一定看得清锦岚。

    哪怕他说喜欢她,也没有完全对她坦诚。

    他藏了很多。

    顾清疏胡乱抹了把眼睛,想让自己从那情绪中出来,毕竟是五年前的事了,她也该走出来了。

    樊璟拉着岑酌和翟见月不知去了哪里,她回去时只看到一个绿色的家伙坐在桌前看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木牌?

    “看什么呢?”她贼头贼脑地走近,却在即将看清时被他发现。

    沈长谙手指一动,木牌滑入手心,抬眼看向她。

    可瞬间,他笑容一敛。

    “谁给你熏的?都腌入味了。”他拉着她,让她转了一圈,调笑似地说着。

    这一身香气,多半是方才和锦岚说话时沾染上的。

    那家伙,活像是一个行走的香炉,走到哪熏到哪,把她都熏得一身香。

    这不,被某个鼻子灵得像狗的人发现了。

    她可没有骂人哦。

    “方才遇到锦岚了,他身上太香了。”她一把拍开沈长谙探向她脸的手,坐到了他旁边。

    沈长谙长长的“啊”了一声,颇有几分漫不经心,但她怎么看怎么刻意。

    “他啊。”

    顾清疏凑到他身边,深深一嗅,这下倒分不出谁是狗鼻子了。

    “你好香啊。”

    某人倒水的动作一滞,嘴角僵硬一笑,“是吗?”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变态呢?

    活像是街角狂徒调戏良家小娘子。

    可顾清疏仿佛没察觉到,还郑重地点头。

    “是啊。”

    他在离恨天长大,早就被那漫山遍野的吻月钩腌入味了,离家再久,身上吻月钩的味道也不曾减弱半分。

    不光是他,江家兄妹,还有大师兄身上都有这个味道。

    “我看到她回来了。”岑酌的声音传来。

    这一刻,顾清疏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

    起身时被一只手拉住,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他们又不是在偷情,就算是偷情,也没被捉奸在床,她慌什么?

    呸呸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这样……搞的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他托腮看着她,眼中笑意未减,打趣着。

    顾清疏看着他这样镇定,瞟了眼紧闭的门,安心坐下。

    是啊,她在慌什么?

    怕岑酌和樊璟指着她大笑“哈哈!就知道你俩,有!奸!情!”然后指指点点?

    她连忙甩甩头,把这画面甩出脑海。

    不不不不不,才不是奸情呢。

    其实最该害怕的应该是沈长谙。

    要是被那两兄妹发现他有这心思,他怕是会被江别泧的追月给射穿,江别鹤估计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臭不要脸,老牛吃嫩草”之类的话。

    想想就吓人。

    门被推开,三人一进门便看到顾清疏坐得板正,目不斜视,沈长谙随意玩弄着顾清疏肩上的丝帛。

    “哟,来了,进来坐啊。”沈长谙看着站成一排的三人,颇有几分大点兵的意味,看着有些滑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翟见月瞟了两眼他们,又瞟了两眼身边的两人,抱着伞不敢动。

    喜怒无常的小修罗这时候乖极了,若是被旁人看见,怕是会觉得她是被夺舍了。

    顾清疏看着翟见月这样拘束,觉得可能是方才被锦岚凶了,心中有些悲伤才会这样。

    三人罚站了半天,谁也不敢走动一步,倒是把顾清疏看得有些烦躁。

    她站起身,一手拉一个,给了岑酌一个眼神,才让他们各自坐下。

    “怎么才能在不受伤害的情况下进玉罗城?”樊璟一沾凳子便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脑子,点着翟见月。

    他可不敢让顾清疏再走一遍老路。

    翟见月这才回了神,“我带你们进去,他们不敢管我,实在不行我就把守门那几个杀了。”

    这话倒是十分符合翟见月的性格。

    “别那么粗鲁。”沈长谙敲了敲桌,却带着阵阵压迫感,像是大人教育自家孩子一样。

    翟见月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缩了缩脖子,“知道了。”

    接着,她补充道:“不过我只能带两个人,人多了仇无渡会起疑。”

    “那我和沈长谙去,樊璟和岑酌在外接应。”

    “我需要你扮成君上的样子。”翟见月看着沈长谙,心中隐隐有些害怕,不知为何,她第一眼见这个人便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她好生害怕。

    茶盏稳稳落在桌上,沈长谙抬眼看着翟见月,一笑。

    “好。”

    若想让仇无渡安分亦或是不起疑,也只有锦岚了。

    仇无渡惧怕锦岚,就算是假的锦岚,只要气势到位了,他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猜测。

    况且有翟见月在,就更好做了。

    沈长谙……锦岚……

    顾清疏实在是想不到,沈长谙扮成锦岚会是什么样子。

    翟见月又转眼看向顾清疏,摸着下巴,似是有些苦恼。

    “现下玄刹门与玉罗城没什么来往了,说你是谁都不好使,怎么办呢……”

    “就把我绑了,当作新抓的仙门人就好。”顾清疏知晓此事难办,也不在乎受不受伤。

    毕竟沈长谙在,她不会出事的。

    “这怎么行!”岑酌开口制止,比樊璟还要担心。

    顾清疏并没有多在乎,她只想进玉罗城砍人,“成大事,不必在意这些。”

    而且,沈长谙没有反驳,应当是默许了她这个想法。

    这说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翟见月纠结许久,才咬咬牙答应,“也行。”

    “我想知道仇无渡取灵髓做什么。”顾清疏想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自恢复记忆后便一直在想。

    翟见月摇头。

    连翟见月都不知道,那这个问题,怕是只有仇无渡能回答她了。

    可惜了,不能立刻杀了那个贱人。

    她垂眸回忆着玉罗城的经历,那段见不得光的往事,现在想来仍是刺痛她的心。

    好在她亲眼见到花行玉还活着,但只要一想到玉神雪山上如同活死人的花行玉,她还是会有些遗憾和惋惜。

    既然花行玉没有机会手刃仇敌,那就让她代替他,了结这个给予他无限痛苦的玉罗城主。

    玉罗城的秘密她还没有探查清楚,操控妖兽的目的,灵髓的作用,还有谢洲瀛……为何总是派人前往玉罗城。

    这些她都不知道。

    所以仇无渡还要再活一会儿。

    “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好像话本子里的反派……”岑酌看着翟见月和顾清疏周身阴险的气息,只觉得心中发毛。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好人?”顾清疏一笑,狠厉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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