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哈利从酣睡药带来的宁静中清醒时，福吉带来的摄魂怪已经不由分说给了小巴蒂一个吻。小巴蒂张着嘴，直挺挺躺在哈利隔壁的病床上，载没有之前的疯狂锐气。
病房内乱了套，麦格教授、小天狼星和福吉部长争执不下，直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先后赶到。
即便如此，肚子硕大的胖部长依旧不肯相信邓布利多的判断。愤怒崩断了哈利本就到达极限的神经，他挣扎着要下床，在韦斯莱夫人的怀里大喊着报出那些亲眼见过的食死徒的名字——包括卢修斯·马尔福。
斯内普突然动了一下，但当哈利望着他时，斯内普的目光又转向了福吉。
“马尔福被宣告无罪了！”福吉显然觉得受了冒犯，说道，“一个非常古老的家庭——为美好的事业慷慨捐赠——”
福吉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哈利的预料。哪怕邓布利多那样警告，也不过让他越发恼羞成怒，甚至哈利以为将保持作壁上观到最后的斯内普，也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左手腕上的黑魔标记，也没能让极力想维持安稳假象的福吉承认事实。
哈利死死盯着那个黑魔标记，直到斯内普放下他的长袖，满脸嫌恶地瞪了哈利一眼，
这就是食死徒被打下的烙印。一旦伏地魔触摸这个标记，所有食死徒都要立刻移形换影到他身边……那为什么菲妮的爸爸在那里，她的教父却不在？
直到此刻，哈利似乎才真正理解了菲妮，理解为何她总是心惊胆战。他看着在邓布利多的坚持下，互相仇视的斯内普和小天狼星生硬地握住对方的手。哈利看得出来，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那菲妮呢？
他不能向赫敏和罗恩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自己担忧着食死徒头目的女儿。他们都了解菲妮，哈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菲妮抛弃卢修斯或是斯内普，任何一方。
他也想象不出菲妮要怎样全身而退。
房间里的人各自有了要做的事，哈利将罗恩和赫敏也劝回寝室，只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庞弗雷夫人的酣睡药又一次摆在床头，哈利没有动，今晚恐怕还不能就此结束。
空旷的房间中响起铃音，若隐若现的香草气息近了。
“我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哈利疲惫的目光随着转头的动作，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你还有话想对我说吗？菲妮克丝。”
“……嗯。”
魔力磁场在月光下浮动，哈利对上那双逐渐显现的浅蓝色瞳孔。弗雷德和乔治戏称的“月光女神”如此符合眼下的场景，女孩淡金色的长发掠过哈利眼前的瞬间，他以为本不存在的长久的思念和委屈喷薄而出，竟让哈利没出息地鼻头一酸。
“你看上去不太好。”菲妮低低地说。
“劳烦你操心。”哈利把脸转向另一边，“你不该来。”
“还在生气吗？这次就当我先认输不行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菲妮坐到他的床头，眼神落在男孩耳后的鬓角上：“我以为你会欢迎我？”
这话落到了地上，无人回应。沉默的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菲妮才听见哈利的声音。
“你教我大脑封闭术吧。”
“……终于想学了？”
“我本来也打算学。只是抽不出时间，”哈利的肩膀动了动，翠绿色的眼睛往上一看，触到菲妮的目光后又很快收回去。“你的态度也让人火大。”
“嗯。是我着急了，下次我会装得温柔些。”
“算了，抓紧时间吧，越快越好。”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学校快放假了。”
“那就写信给我。”
菲妮一顿，眼神落到盖在男孩身上的被单边缘，灰白色的一片格外刺眼：“你知道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最好不要联系你。”
“那我就去问罗恩和赫敏。”哈利的语速越来越快。
“你很着急吗？”
“没有时间了。”哈利猛地坐起身，绿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亮得惊人。
“这次是我运气好，伏地魔看我死定了，懒得从我肚子里掏什么秘密。等下次再对上呢？我迟早会再对上他的，他想亲手杀了我——万一他改变了主意，你不是说他是最厉害的摄魂取念大师吗？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怎么办——”
“……哈利？”菲妮握住他用力抓自己头发的手。“别这样。”
“你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和马尔福待在一起！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要站在伏地魔随手可及的地方，一旦我暴露了，你随时都会有危险——你明明最清楚不过！”
“哈利，冷静点。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你才胆战心惊不是吗？”通过讲述得到缓解的阴影又轻易蔓延开，哈利头痛欲裂，蜷缩在菲妮怀里，伸手想要推开她。“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犯错——都是我害了塞德里克，如果不是他运气好，他会死在那儿——是我让他和我一起拿奖杯的——”
“塞德没死，哈利，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事！”
“我什么也没做到！”
“你逃出来了，而且带回了塞德。”
菲妮用力抱住挣扎的哈利，哈利第一次在魁地奇赛场之外意识到女孩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致他难以挣脱。标志性的香草气息在激烈的对抗间全然包裹住他，哈利早就精疲力竭，无从抵抗。
再一会儿。哈利低下头，疲惫地缩进恋人怀里。往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什么也不考虑地相互依偎吗？哈利越来越靠近菲妮的答案。是塞德里克，是那些被伏地魔害死的人保护了他，是塞德里克祈求将假死的尸身带给父母。否则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挽回不了。
但现在，他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到此为止吧，”哈利把眼睛埋在女孩的肩膀上，双手把她身后的衣料抓得皱皱巴巴。
“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话真不该你说。”菲妮苦笑一声，环住男孩后背的手越加扣紧了。“如果我得出的答案和你一样，我为什么苦苦隐瞒也还要跟你交往。你这个巨人脑袋。”
“那你要来我身边吗，抛弃马尔福？”
“……”
“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不敢保证一定不被看穿，但只要到此为止，你还有在伏地魔面前挽回的余地。”
“哈利，爸爸的确做过坏事，但现在的他另有隐情，我不可能离开他公开对抗那个人。”
“我相信你。”哈利闭上眼睛，“所以我才……”
“别担心，哈利。尽管我不会来你身边，但我，以及马尔福，都会帮你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哈利颤抖起来，仿佛用尽全力般，抓着菲妮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了。
他像祈祷仁慈的教徒般，完全弓起的腰背虚虚停在菲妮的双膝上方：“求你了，别再告诉我更多了。如果我又被利用……你会死的……”
男孩低垂的头颅令人刺目。菲妮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干巴巴的、不像话的声音。
“我以为……知道这些，至少会让你安心。”
“你是这么想的吗？”哈利声音发颤，“的确，我不想被当成要一无所知的小孩子。只要能保护你，只要能阻止伏地魔的计划，不管什么我都想知道，不管什么我都敢做——可你也这么想吗？”
哈利抬起脸，脸色少有的苍白。他自嘲一笑：“你一直都向我证明，对你我什么也做不到。既然这样，干脆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你有利吧。”
“真不像你。”菲妮神情复杂地拂过男孩的鬓角。
她总是对哈利很苛刻，为他一眼看透的冲动，为他难以掩藏的热情，为他每次都毫无预兆地奔向自己，为构成自己被哈利情不自禁吸引的一切的一切。可眼下，哈利当真像菲妮克丝一样思考着未来，担忧着她的安危时，菲妮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是为了什么，才处处寻找哈利对自己退让、被自己影响的痕迹呢？仿佛只要哈利先认输，菲妮克丝·马尔福就仍是除了家人外了无牵挂，只考虑利益得失的聪明人一般。
明明她已经如爱马尔福一般爱着哈利·波特。
哈利并不知道一句话间，对面的菲妮涌上多少想法，又暗自下了什么决定。他也觉得这样畏手畏脚的人不像自己——但他正是如此。菲妮明明该是最明白的，她见证过哈利·波特许多事：被姨妈家使唤的时候，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时候，被大家误解、避开的时候，无处可去的时候，终于有了家人却差点再次失去的时候……所有狼狈的、喜悦的、迷茫的时刻，菲妮克丝总是在他身边，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的。”
“那你还要放开我吗？”
“这不一样，如果这能让你更安全些。”
“你知道，能下决定的从来都是我吧？”
“……别开玩笑了，菲妮。”
“要是你早点这样说，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哈利抬头，他一直不敢对上的浅蓝色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水光。他失神了一瞬，为菲妮脸上出乎意料的、温柔苍白的微笑。
“都交往这么久了，就算我不想，”晶莹的泪从她颤动的睫毛间滚落下来，滴在哈利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我也早被你传染成傻瓜了。”
病房内乱了套，麦格教授、小天狼星和福吉部长争执不下，直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先后赶到。
即便如此，肚子硕大的胖部长依旧不肯相信邓布利多的判断。愤怒崩断了哈利本就到达极限的神经，他挣扎着要下床，在韦斯莱夫人的怀里大喊着报出那些亲眼见过的食死徒的名字——包括卢修斯·马尔福。
斯内普突然动了一下，但当哈利望着他时，斯内普的目光又转向了福吉。
“马尔福被宣告无罪了！”福吉显然觉得受了冒犯，说道，“一个非常古老的家庭——为美好的事业慷慨捐赠——”
福吉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哈利的预料。哪怕邓布利多那样警告，也不过让他越发恼羞成怒，甚至哈利以为将保持作壁上观到最后的斯内普，也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左手腕上的黑魔标记，也没能让极力想维持安稳假象的福吉承认事实。
哈利死死盯着那个黑魔标记，直到斯内普放下他的长袖，满脸嫌恶地瞪了哈利一眼，
这就是食死徒被打下的烙印。一旦伏地魔触摸这个标记，所有食死徒都要立刻移形换影到他身边……那为什么菲妮的爸爸在那里，她的教父却不在？
直到此刻，哈利似乎才真正理解了菲妮，理解为何她总是心惊胆战。他看着在邓布利多的坚持下，互相仇视的斯内普和小天狼星生硬地握住对方的手。哈利看得出来，邓布利多信任斯内普，那菲妮呢？
他不能向赫敏和罗恩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自己担忧着食死徒头目的女儿。他们都了解菲妮，哈利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菲妮抛弃卢修斯或是斯内普，任何一方。
他也想象不出菲妮要怎样全身而退。
房间里的人各自有了要做的事，哈利将罗恩和赫敏也劝回寝室，只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庞弗雷夫人的酣睡药又一次摆在床头，哈利没有动，今晚恐怕还不能就此结束。
空旷的房间中响起铃音，若隐若现的香草气息近了。
“我知道，你今晚一定会来。”哈利疲惫的目光随着转头的动作，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你还有话想对我说吗？菲妮克丝。”
“……嗯。”
魔力磁场在月光下浮动，哈利对上那双逐渐显现的浅蓝色瞳孔。弗雷德和乔治戏称的“月光女神”如此符合眼下的场景，女孩淡金色的长发掠过哈利眼前的瞬间，他以为本不存在的长久的思念和委屈喷薄而出，竟让哈利没出息地鼻头一酸。
“你看上去不太好。”菲妮低低地说。
“劳烦你操心。”哈利把脸转向另一边，“你不该来。”
“还在生气吗？这次就当我先认输不行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菲妮坐到他的床头，眼神落在男孩耳后的鬓角上：“我以为你会欢迎我？”
这话落到了地上，无人回应。沉默的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菲妮才听见哈利的声音。
“你教我大脑封闭术吧。”
“……终于想学了？”
“我本来也打算学。只是抽不出时间，”哈利的肩膀动了动，翠绿色的眼睛往上一看，触到菲妮的目光后又很快收回去。“你的态度也让人火大。”
“嗯。是我着急了，下次我会装得温柔些。”
“算了，抓紧时间吧，越快越好。”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学校快放假了。”
“那就写信给我。”
菲妮一顿，眼神落到盖在男孩身上的被单边缘，灰白色的一片格外刺眼：“你知道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最好不要联系你。”
“那我就去问罗恩和赫敏。”哈利的语速越来越快。
“你很着急吗？”
“没有时间了。”哈利猛地坐起身，绿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亮得惊人。
“这次是我运气好，伏地魔看我死定了，懒得从我肚子里掏什么秘密。等下次再对上呢？我迟早会再对上他的，他想亲手杀了我——万一他改变了主意，你不是说他是最厉害的摄魂取念大师吗？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怎么办——”
“……哈利？”菲妮握住他用力抓自己头发的手。“别这样。”
“你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和马尔福待在一起！难道还需要我告诉你吗——你要站在伏地魔随手可及的地方，一旦我暴露了，你随时都会有危险——你明明最清楚不过！”
“哈利，冷静点。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你才胆战心惊不是吗？”通过讲述得到缓解的阴影又轻易蔓延开，哈利头痛欲裂，蜷缩在菲妮怀里，伸手想要推开她。“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犯错——都是我害了塞德里克，如果不是他运气好，他会死在那儿——是我让他和我一起拿奖杯的——”
“塞德没死，哈利，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事！”
“我什么也没做到！”
“你逃出来了，而且带回了塞德。”
菲妮用力抱住挣扎的哈利，哈利第一次在魁地奇赛场之外意识到女孩的力气如此之大，以致他难以挣脱。标志性的香草气息在激烈的对抗间全然包裹住他，哈利早就精疲力竭，无从抵抗。
再一会儿。哈利低下头，疲惫地缩进恋人怀里。往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什么也不考虑地相互依偎吗？哈利越来越靠近菲妮的答案。是塞德里克，是那些被伏地魔害死的人保护了他，是塞德里克祈求将假死的尸身带给父母。否则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挽回不了。
但现在，他还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到此为止吧，”哈利把眼睛埋在女孩的肩膀上，双手把她身后的衣料抓得皱皱巴巴。
“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话真不该你说。”菲妮苦笑一声，环住男孩后背的手越加扣紧了。“如果我得出的答案和你一样，我为什么苦苦隐瞒也还要跟你交往。你这个巨人脑袋。”
“那你要来我身边吗，抛弃马尔福？”
“……”
“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不敢保证一定不被看穿，但只要到此为止，你还有在伏地魔面前挽回的余地。”
“哈利，爸爸的确做过坏事，但现在的他另有隐情，我不可能离开他公开对抗那个人。”
“我相信你。”哈利闭上眼睛，“所以我才……”
“别担心，哈利。尽管我不会来你身边，但我，以及马尔福，都会帮你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哈利颤抖起来，仿佛用尽全力般，抓着菲妮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了。
他像祈祷仁慈的教徒般，完全弓起的腰背虚虚停在菲妮的双膝上方：“求你了，别再告诉我更多了。如果我又被利用……你会死的……”
男孩低垂的头颅令人刺目。菲妮感到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干巴巴的、不像话的声音。
“我以为……知道这些，至少会让你安心。”
“你是这么想的吗？”哈利声音发颤，“的确，我不想被当成要一无所知的小孩子。只要能保护你，只要能阻止伏地魔的计划，不管什么我都想知道，不管什么我都敢做——可你也这么想吗？”
哈利抬起脸，脸色少有的苍白。他自嘲一笑：“你一直都向我证明，对你我什么也做不到。既然这样，干脆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你有利吧。”
“真不像你。”菲妮神情复杂地拂过男孩的鬓角。
她总是对哈利很苛刻，为他一眼看透的冲动，为他难以掩藏的热情，为他每次都毫无预兆地奔向自己，为构成自己被哈利情不自禁吸引的一切的一切。可眼下，哈利当真像菲妮克丝一样思考着未来，担忧着她的安危时，菲妮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是为了什么，才处处寻找哈利对自己退让、被自己影响的痕迹呢？仿佛只要哈利先认输，菲妮克丝·马尔福就仍是除了家人外了无牵挂，只考虑利益得失的聪明人一般。
明明她已经如爱马尔福一般爱着哈利·波特。
哈利并不知道一句话间，对面的菲妮涌上多少想法，又暗自下了什么决定。他也觉得这样畏手畏脚的人不像自己——但他正是如此。菲妮明明该是最明白的，她见证过哈利·波特许多事：被姨妈家使唤的时候，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时候，被大家误解、避开的时候，无处可去的时候，终于有了家人却差点再次失去的时候……所有狼狈的、喜悦的、迷茫的时刻，菲妮克丝总是在他身边，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的。”
“那你还要放开我吗？”
“这不一样，如果这能让你更安全些。”
“你知道，能下决定的从来都是我吧？”
“……别开玩笑了，菲妮。”
“要是你早点这样说，或许我还会考虑一下。”
哈利抬头，他一直不敢对上的浅蓝色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水光。他失神了一瞬，为菲妮脸上出乎意料的、温柔苍白的微笑。
“都交往这么久了，就算我不想，”晶莹的泪从她颤动的睫毛间滚落下来，滴在哈利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我也早被你传染成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