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医生听了程淮的话之后,沉默了。

    他火速替程淮上好药,决定不再掺和进这对姐弟的家庭矛盾里,装好药箱准备离开。

    但是离开之前,程淮又拦住他,“给我开点止痛药。”

    “我可不敢。”卫医生拿开他拦着自己的手,“我说程大少爷,你可饶了我吧,也饶了你自己。程司令不准你受罚之后用止痛药,如果被她知道,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程淮咬牙。

    他能不知道后果吗?

    但是他现在疼得厉害。好几年没挨揍,这突然又让他体验以前的生活,他完全不适应。

    “你给我开点。我也好长时间不挨罚了,先给我一段时间适应适应,过几天就停掉。而且这事儿,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司令能知道。”卫医生还是拒绝他。那位程司令手眼通天,他可不敢忤逆着来。

    卫医生安慰他,“你是没记性吗?司令什么手段你不知道?你忘了我上次给你开了不该开的药是什么后果?”

    “我现在给你开了止痛药,到时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给你换药。你这伤不重,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好全了。”

    程淮咬牙。

    伤不重?

    伤不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不知道疼。

    程淮最后也没摸着卫辰的止痛药,疼得晚饭也都没吃,夜里睡觉的时候,只能趴在床上给自己催眠说不疼。

    额上的汗水从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淌下来,他也只是用袖子随意一抹。

    可能是自我催眠有用,他疼了半宿,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程宿从军营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

    她把身上披的军大衣脱下来递给仆人,又接过帕子擦手后,问候在一旁的老木,“少爷怎么样?”

    老木欲言又止。

    程宿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程淮今天下午没乖乖听话,又有什么事儿。她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他怎么了,您说。”

    老木这才开口,“卫医生给少爷上药之后就离开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少爷他晚饭没有吃。”

    “哦。”程宿点头。

    晚饭没吃不是什么大事。老木这么欲言又止,无外乎是怕她觉得程淮不吃饭是为了和她怄气,怕她再生气。

    程宿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了敲,“我去看看他,你们都去休息。”

    程宿自己这边伺候的人都习惯于令行禁止,听了她的话就收拾东西离开。老木虽然有心再说几句,但到底念着自己只是个仆人的身份,也没有多做停留。

    只是离开之前,他浅劝两句,“少爷他年轻气盛,不懂事,您别为了他动肝火。”

    程宿点头,“我知道,您不用担心。”

    等人都走了,程宿一个人上楼。

    程淮身上疼得厉害,根本就是能不动就一下不动,房门也没锁,程宿一压门把手,就把门推开了。

    屋里一片昏暗,只有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

    身量修长的青年一个人趴在床上,身上套着一套浅色睡衣,被子也没盖,露出一截腰线。侧着脸,脑袋趴在胳膊上,头发有些凌乱地支棱着。

    月光下,他还时不时的皱眉,一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舒服。

    现在这模样,倒是比白日里少了几分棱角。

    程宿怕吵醒他,轻悄悄的,把他垂在额上了几捋头发撩开,没有碰他。

    程淮一无所觉。

    程宿在他床边坐下,轻轻叹气。

    明明也是个二十多岁的人了,却总是还和个小孩子一样。她越是不让他做的,越要去做,每一次都得气得她大发脾气才甘心。

    俱乐部和歌舞团,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不要去,偏偏非去不可。告诉他多读书学习,少去和那些富二代打交道,不要一天天学着出去花天酒地,也不听。

    出国三年,回来还是没有长进。

    程宿捂了一会儿手,确定手上的温度不再冰人,抬手轻轻覆在程淮的额头上。

    额上因为汗水还有些湿腻,但是不热。

    确定他没烧起来,程宿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又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

    第二天程淮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昏沉。

    虽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因为伤口疼痛,他睡得不实,夜里还总是噩梦不断。

    不是梦到被程宿追着打,就是梦见他一个人在国外孤苦伶仃,无人照看。

    正巧这个时候他刚醒,老木上楼敲门叫他,“少爷,吃饭了。”

    程淮应了一声,“程司令呢?”

    老木回答,“司令她在楼下等您。”

    “哦。”程淮这才慢慢起身。

    程宿不在,他可以偷懒不起床,甚至磨一磨让老木把吃的给他端进屋。

    但是程宿在家,他也就只能想一想了。

    真这么干了,程宿怕是能把他揪起来再打一顿。

    程淮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穿衣服。

    这寄人篱下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

    程淮下楼的时候,程宿已经开始吃饭了。

    可能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她吃东西很快。但是吃饭的姿态又全然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并没有因为吃得急就不顾形象。

    程淮下了楼,先站在桌子对面和程宿打招呼,“姐。”

    程宿咽下口中的食物,一摆手,“坐。”

    程淮其实……并不想坐。

    但是程宿已经发话了。

    而且他也不能站着吃饭。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坐下。坐的面积大,伤口触碰的范围也大,但是如果只坐一小块的地方……只局部受力,会更疼。

    他拖了拖椅子,慢慢坐下,背也靠在椅子上,减少对伤处的压力。

    一旁,老木给他盛好饭,然后递到他手上,贴心地把一切都给他准备好。

    程淮点头道谢,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把饭拨进嘴里。

    他对面,程宿下来得早,他刚坐下没一会儿,她就吃完了,擦过手后把手帕丢在桌子上,“你今天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跑,下午刘裁缝会送衣服来,你试试新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程淮默默咽下嘴里的饭。

    他乱跑?他倒是想乱跑,但是就他现在这样走一步疼三疼的身体,他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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