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蒲英没想到姜烟会问这个问题,他怔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了变,沉默的向前屋走去。

    见他这个反应姜烟以为是自己戳到了老人家的伤心事,急忙开口找补:“不好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您不回答也可以。”

    李蒲英最后确实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想历史再次重演,那些噩梦般的事情就该成为回忆。

    沈亦棋这边在看着姜烟的身影消失后,整个人都卸下一口气。

    为首的黑衣人抓准时机,抬剑朝他心脏处刺来。

    “刺啦。”

    剑没有扎入心脏,刺在了沈亦棋的肩头,大片鲜血瞬间冒出染红青衫。

    始作俑者捂着拿剑的胳膊。此时地上突兀的掉着一块白玉鹅卵石,和褐色的土面看上去格格不入。

    所有人为之一愣,接着从黑夜中走出两人。

    其中一人,就是经常在棋府的下人——伍鸩。

    常断看着还是那般木讷,他走到沈亦棋面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主子要见你。”

    沈亦棋支撑着剑从地上站起来,对着为首的人黑衣人讽刺的笑了笑,随后就抬脚往外走。

    那黑衣人看着他挑衅的表情,手指动了动。就在他胳膊即将要抬起的一瞬,突然被远处不知哪飞来的白色鹅卵石狠狠砸中,衣袖里藏的东西也随即掉落。

    一支袖箭。

    “做好自己的事,别找死。”

    声音从常断嘴里发出。但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这个为首的人,包括那些院子中的其他的黑衣人,仿佛他们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沈亦棋跟在常断身后,再次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常断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不再有任何动作。

    一面车帘,进去难,出去更难。

    就连沈亦棋也不清楚帘后之人会对他做些什么。

    微微调整表情后他掀开这面帘子,黑金云纹袍的人坐在上方,盯着沈亦棋的脸,一言不发。

    “亦棋,见过王相公。”

    王谏嗤笑一声:“要听棋王爷这一声问候,真是比见陛下还要难。”

    沈亦棋单膝跪在地上闻言惶恐的抬起头,但后者显然不准备听他解释。

    “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可不只有你沈亦棋一个,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了。”

    话止于此,伍鸩从外边掀起车帘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寓意再明显不过。

    “相公,您难道就没想过将乱离所据为己有吗?”

    轻飘飘一句话让王谏停下手头的动作,斜着眼瞧着面前跪着的人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乱离所牵扯官员众多,一旦能为您所用,拿下上面的位置是迟早的事。现下姜家姑娘要查,咱们何不祝她一臂之力借将军府的手除了孤煞,这样乱离所就是您的了。”

    孤煞这名字,是沈亦棋在丞相府时偶然听到的。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只是暗暗记在心里。

    这么多年来他暗里明里调查才知道,乱离所背后的人不只有王谏,那个叫孤煞的才是背后的发起者。只是不知王谏是怎样与他合作到了一起,之后乱离所也才从边关逐步进了京城,一时间名声大噪。

    “棋王爷这番话说的的确很让人心动。但是我最想知道的是,剔除孤煞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王谏不信他,或者说从没信过他。

    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不指望反咬一口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时时替他着想。

    沈亦棋身子一僵,没想到王谏会抛给他这样的问题,在沉默半晌后哑着嗓子开口。

    “因为四皇子。我将他拉入了乱离所,想借除孤煞的机会拉他下马。”

    说着他突然一顿,抬头望着上方的人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四皇子不除,我计难成,我心难安。”

    此话一出,马车上陷入了安静。

    王谏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不表态,只是看着沈亦棋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也就是这股气息改变了他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四皇子沈慕是怎么被拉入了乱离所,但是王谏清楚沈慕的存在确实很棘手。

    他不像沈亦棋,背后实打实有着贵妃一族来撑腰。

    所以这人的野心从来都是放在明面上,不然也不会多次在满朝文武面前弹劾皇后的哥哥。

    “说的不错,但是棋王爷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这次王某不得不防。”

    说完他在空中击掌,随即就有人端着一个盒子走进来,里面放着一颗红色药丸。

    “吃下去,我就信你。”

    从后院这间屋子出去时天已经微微有了些光亮。

    姜烟再次回到了萧立身边。他此时还没醒,只是看着呼吸比刚来时顺畅了许多。

    她撑着手盘坐在病床上的人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银色面具有些出神。

    期间阮寒笙想要进去被张医师拦下,两个人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半晌姜烟撑着床站起来向外走。她停在李蒲英面前轻声开口:“老人家,萧立就先拜托您照顾了,他醒来后告诉他我很好让他安心养伤。

    老人的头从成堆的药材中抬起:“这小子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可是我不想他因为我再受伤,将他牵扯进来并非我的本意,如今是让他抽身的最好机会。”

    说完姜烟顿了下,随即接着说道:“我一个人去查,最后结果如何我都认。要是哪一天我失踪了,就让官府的人来找我,不管那时的我生死与否幕后之人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

    她话没说完但是已经有人听懂了。

    阮寒笙从身后冒出,加速几步上前拉住姜烟的手:“一有事就想自己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作朋友?”

    听着女孩的质问姜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她确实不希望有人为她牺牲,如果只是帮忙可以,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帮忙这么简单。

    很明显她已经被乱离所组织的人盯上,只要有人与她同行,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靶子。

    阮寒笙心思细腻,她理解此时姜烟的想法,调整了一下气息柔声宽慰到:“姜烟你不用因为萧护卫和棋王爷受伤而自责,也不要总是害怕亏欠别人。反而正因为我们是朋友,就更要共进退。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你是将军府小姐,而是因为姜烟你这个人。”

    说着她抓住姜烟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对我的好,为我受的伤我都在这里记着。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坦然接受我们为你去做一些事。”

    “看人家阮四小姐看的多开,要多学学啊姜小姐。”张医师这时也溜溜达达的走了过来,看着姜烟有些泛红的眼眶出声调侃。

    听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姜烟一直皱着的脸终于舒展开来,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捏了捏阮寒笙的手:“我现在要去找沈亦棋,萧立就先麻烦你们照顾了。寒笙,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学医术,我这边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要找的小子恐怕和乱离所这个组织之间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丫头你还是小心为上。”

    姜烟点点头,上了门口早就备好的马车,向车夫吩咐:“去棋府。”

    “啥?”

    这车夫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地,压根不知道路,只好姜烟给他不停地说着方向这才跌跌撞撞找到这处院子。

    眼看着大门开着缝没有关紧,姜烟赶紧冲进去发现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人。

    沈亦棋的床上沾染着点点血迹,她观察了一下随后找到了一件满是鲜血的青衫。

    正是他昨日穿的那件。

    衣服里夹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来千金台。”

    于是姜烟又马不停蹄坐着马车赶到千金台,直奔三楼。这次那个冷面男人并没有在外面拦着她,而是出现在了屋子里。

    朱念安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她斜靠在小榻的软垫上有些打盹,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见姜烟来了她伸手拿掉身上的狐裘率先起身走到了珠链后的床榻旁,示意她来看。

    “他在这里。”

    姜烟着急的掀开珠链,珠石杂乱无序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听的人莫名心颤。

    沈亦棋面色发白的躺在床上,眼下一颗痣在此时更显的他格外脆弱。

    见他呼吸平稳,姜烟试着低唤一声:“沈亦棋。”

    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静静的躺着。

    姜烟的心猛然漏了一拍,还想开口再喊却被旁边的人出声打断。

    “别喊了,他中了毒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中毒?可是从外观来看沈亦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中毒迹象,比如嘴唇发黑什么的。

    正想着,姜烟视线下移就看到沈亦棋掩在袖子里的胳膊似乎缠着绷带。

    她想也不想就抬手撩起他的衣袖,结果就被眼前看到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话。

    男人手臂上的血管暴起撑裂了皮肤,此刻正在不住的朝外渗着鲜血。沈亦棋胳膊上缠着大把绷带,但还是有血渗在了剩下的床褥上。

    此外最令人注意的,是他胳膊上有一条极其显眼的红线从他脖颈向手腕蔓延。

    姜烟被这一幕刺激的红了眼睛,几次伸出的手都缩了回来。

    她不敢碰他,怕弄疼他。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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