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瑰最终还是定了那两块土耳其蓝的帕拉伊巴。
但她只选了最简单的设计。
周幼枫的工作室有切割与镶嵌的师父。
只是最简单的款式，底托也是现成的，师父稍作精加工后就可以交货。
小盒子放在手包里突出一点坚硬的棱角，顶在夏瑰的肋骨边上。
她摸了摸，然后继续坐在十分钟前随手找的咖啡店里发呆。
陆啼霜是不会有心的。
虽然这个认知已经被牢牢记在心里，但是夏瑰没想到，当它再一次在外人面前被揭穿的时候，她居然还会感到失落。
是因为自己永远无法破除被拯救带来的情愫吗？
还是因为自己仍旧对陆啼霜心存幻想？
尖晶石被握在掌中，坚硬的棱角硌得人生疼。
过了一会儿，她把项链放回衣服里。被焐热的石头甚至暖过心口。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瑰一口饮尽咖啡、起身走出去、站在店门口，她却犯起了愁。
该怎么回去呢？
周幼枫临时有事被留在了工作室。
夏瑰需要自己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不在江海市，还能遇到熟人。
银灰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按不了喇叭，他只能凑过身体，敲了敲车门引人注意。
夏瑰抬起头。
那上面的人再熟悉过——
不是顾清灼是谁？
“夏瑰。”顾清灼看起来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副少爷做派。
浅咖啡的卫衣，衣领略低，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牛仔裤显得那双腿长又结实。
被刷成银色的Huracán在四点钟的阳光下反射出扎眼的光。
感觉整个人都泛出用力招展的样子。
夏瑰狐疑的盯着这只花孔雀：“我也想问，顾少爷怎么在这里啊？”
“路过。怎么你都来了不让别人来，这城市你包了？”顾清灼和吃了炮仗似的，一开口就怼人。
好在夏瑰习惯了他嘴上不饶人，倒没想和他计较。
她老实地交代：“来幼枫姐的工作室玩儿。”
顾清灼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周幼枫顺路捎来的：“你坐幼枫姐的车来的？被人遗弃在路边回不去了？”
“嗯。”夏瑰点头。
今天的她好像格外好说话，夹枪带棍地也换不来一句回怼。
顾清灼来了兴致，“走吧，夏小姐，我送你回去。”
夏瑰看了一眼顾清灼，又看了一眼底盘超低的Huracán，犹犹豫豫地说：“我们就坐这个上高速？”
“上来吧，还嫌弃上了。我又不会吃了你。”顾清灼不耐烦地说，“大少爷我难得好心载你回去，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不是老三吗？”夏瑰眨眨眼。
“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顾清灼撩下墨镜，“你不然还是自己回去吧。好心提醒你就快下班高峰了。”
“别别，三少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夏瑰赶紧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
但偏偏她上了车还要作死，“副驾能坐吧？不会有姐姐妹妹生气吧？”
夏瑰被三两句一撩恢复了嘴欠的本性，习惯性地撩了一句闲。
按理顾清灼应该不过脑子就能怼回来，尤其是他今天的状态仿佛吃了炮仗。
但意外的是，顾清灼罕见地沉默了。
夏瑰：“？”
夏瑰：“真的有？”
顾清灼仍旧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地把墨镜戴回去，面无表情地说：“能坐，有什么不能的，哪来那么多姐姐妹妹。”
夏瑰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看一眼顾清灼闭嘴运气的样子，估计不会吐一个字。
四点多的马路路况还不算太糟糕，顾清灼的车一路拉风地开上了高速，保持着一百迈以上的速度，
夏瑰快被他颠得晕车，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过去的冷风，与看不清的景色快速倒退。
还好敞篷不挡风自然也不会挡新鲜的空气，她才不至于吐在车上。
好不容易进到收费站跟前排队了，她才有心思摸出手机。
顾清灼懒懒地换了一张ETC里的卡，问她：“能看手机了？不想吐了？”
夏瑰还有点晕，憋着气回答：“不能，但是想给先生发个消息。”
顾清灼调侃：“怎么你出门还要给家里报备行程的？陆二管你这么严你都不反抗，你三岁吗？啧啧。”
夏瑰撇撇嘴，没什么诚意地回答：“是啊，那是陆爸爸怎么办呢？不然他要等我……”
并不会等。
最近陆啼霜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
夏瑰也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了，甚至他也不会来消息询问她在干什么。
“哼。”顾清灼嗤笑一声，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不用骗我，夏玫瑰你不要骗自己就行了。”
-
高速下来后，顾清灼挑了一条人少的路。
毕竟是工作日的下班时间，普通的路早就堵得不成样子了，但顾清灼大概是走惯了，选的这条路居然没什么车。
但是不多久，顾清灼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迅速瞥了一眼后视镜又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不对劲。”
夏瑰还没意识到什么，茫然地问：“怎么了？”
顾清灼还算冷静：“有人在跟我们。”
夏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有不多的几辆车在后面跟着，距离很远，完全看不出是在跟踪。
她问：“会不是错觉？”
“不可能。”顾清灼很肯定。
按顾清灼的家世，完全到了那种小时候要学防身课程的地步。他又是老头子最喜欢的老来幼子，顾家对他这方面的教育格外花心思。
是不是有人尾随、是不是有车跟踪这种不干净的勾当，他比一般人都要敏锐得多。
“后面那辆特斯拉，灰色的。从下了高速就一直跟着我们了，中间还一度转出去过，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一路看起来吊儿郎当地只顾飙车，但实际后面什么状况心里门儿清。
“那怎么办？”夏瑰还想回头看。
但顾清灼搭住夏瑰放在腿上的手，快速说：“别回头。”
夏瑰顿时僵在座位上，只敢偷瞄后视镜。
不起眼的灰色、牌照都没上。
里面的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光天化日之下，已经在江海市的范围内了都敢动手。
最后一辆路人的车子在上一个路口拐走了。
空空荡荡的城郊边缘路段上，只剩下了扎眼的Huracán与不起眼的特斯拉。
极度的危险迫在眉睫。
“抓紧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后车加速的瞬间，顾清灼一脚油门踩到底。
本该比特斯拉优越无数倍的性能瞬间发挥功效，引擎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在短短3秒里加速超过一百迈。
夏瑰连忙抓住车门，努力压着要劈叉的嗓音说：“顾少爷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顾清灼的脸色冷静地可怕，却还有闲心开玩笑：“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陆二抢人老婆了要你偿命？”
陆啼霜？
她想起团建时陆啼霜莫名其妙的提醒——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真的和陆啼霜有关吗？
超速的惯性把人死死摁在椅背上。
夏瑰的思绪一团乱麻，理不出所以然。
这毕竟不是专业的赛车级赛道，狭小的路面、复杂的弯道根本无法负载更高的时速。Huracán的性能再强，也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甩掉可以飙到250迈的特斯拉，何况后面的司机技术不差。
夏瑰一手抓紧安全带，一手死命捏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拨打报警电话。
可是时速太快了，报出去的地址根本不精准，而且出警还需要时间。
夏瑰挂了电话绝望地想，照这样下去他们怕不是马上就要被压成肉酱了。
“放心吧，死不了的。”顾清灼抽空安慰她，“我爸找人给我算过，说我能活到一百零八。”
夏瑰很感激他聊胜于无的安慰，但不停往嘴里灌的风让她开口只能打噎：“专心……专心开车。”
然而大概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夏瑰不过是心里想想，谁知道这也能一语成谶——
没等到后面的特斯拉撵上来，横向的马路上就突兀地驶来一辆重型货车。
顾清灼根本来不及多想。
他努力往左打死方向盘，松开油门猛踩刹车。
千钧一发之际，Huracán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它擦着货车的尾灯急速转向，但失控的车身避无可避地往路边的灯柱上撞去。
嘭地一声巨响。
Huracán的车前盖撞出骇人的凹坑，挡风玻璃碎得彻底，主副驾与前侧排的气囊同时爆出来。
车里的两人遭受剧烈撞击，一时脑子里都是懵的。
撞击声引起了路边农户的注意。
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地立在路边张望。
也许是因为有人在场，也许是因为十字路口免不了天网的存在。特斯拉里的那伙人最终放弃了继续追击，在警车到来之前就溜得没影。
耳边都是都是尖锐的哨音。
夏瑰晕晕乎乎的，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点，却似乎牵扯到了不知名的伤，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缓了两分钟。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耗费了吃奶的劲儿才伸手勾到身边的人拍一下。
顾清灼毫无反应。
撞车前的刹那，他强行扭转了方向，让撞击更偏向驾驶侧。
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昏沉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手机的屏幕已经完全碎裂了，夏瑰艰难地在被碎玻璃分割的无数图像里，点下早就设置好却从来没有用过的快捷键1——
陆啼霜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夏瑰用尽全力，她以为是嘶声力竭的叫喊，但其实只有似有若无的低哑声音传出去——
“菖蒲公路中段，救救……救我。”
-
“小瑰？”
这通电话大概不再陆啼霜的预料内，他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夏瑰太虚弱了，说话内容几乎无法辨别。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另一部手机震了一下。
陆啼霜面无表情地点亮屏幕。
是一条消息进来了。
【X：成了】
再上面是一条他半小时前亲自发出去的消息。
【L：动手吧】
对话终结在这里。
陆啼霜锁上手机。
漆黑的屏幕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只有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出焦躁且无意义的节奏，他又重复了两遍：“小瑰？小瑰？”
但电话那头再没有一点回音。
但她只选了最简单的设计。
周幼枫的工作室有切割与镶嵌的师父。
只是最简单的款式，底托也是现成的，师父稍作精加工后就可以交货。
小盒子放在手包里突出一点坚硬的棱角，顶在夏瑰的肋骨边上。
她摸了摸，然后继续坐在十分钟前随手找的咖啡店里发呆。
陆啼霜是不会有心的。
虽然这个认知已经被牢牢记在心里，但是夏瑰没想到，当它再一次在外人面前被揭穿的时候，她居然还会感到失落。
是因为自己永远无法破除被拯救带来的情愫吗？
还是因为自己仍旧对陆啼霜心存幻想？
尖晶石被握在掌中，坚硬的棱角硌得人生疼。
过了一会儿，她把项链放回衣服里。被焐热的石头甚至暖过心口。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瑰一口饮尽咖啡、起身走出去、站在店门口，她却犯起了愁。
该怎么回去呢？
周幼枫临时有事被留在了工作室。
夏瑰需要自己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不在江海市，还能遇到熟人。
银灰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按不了喇叭，他只能凑过身体，敲了敲车门引人注意。
夏瑰抬起头。
那上面的人再熟悉过——
不是顾清灼是谁？
“夏瑰。”顾清灼看起来也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副少爷做派。
浅咖啡的卫衣，衣领略低，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牛仔裤显得那双腿长又结实。
被刷成银色的Huracán在四点钟的阳光下反射出扎眼的光。
感觉整个人都泛出用力招展的样子。
夏瑰狐疑的盯着这只花孔雀：“我也想问，顾少爷怎么在这里啊？”
“路过。怎么你都来了不让别人来，这城市你包了？”顾清灼和吃了炮仗似的，一开口就怼人。
好在夏瑰习惯了他嘴上不饶人，倒没想和他计较。
她老实地交代：“来幼枫姐的工作室玩儿。”
顾清灼一看就知道她是被周幼枫顺路捎来的：“你坐幼枫姐的车来的？被人遗弃在路边回不去了？”
“嗯。”夏瑰点头。
今天的她好像格外好说话，夹枪带棍地也换不来一句回怼。
顾清灼来了兴致，“走吧，夏小姐，我送你回去。”
夏瑰看了一眼顾清灼，又看了一眼底盘超低的Huracán，犹犹豫豫地说：“我们就坐这个上高速？”
“上来吧，还嫌弃上了。我又不会吃了你。”顾清灼不耐烦地说，“大少爷我难得好心载你回去，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不是老三吗？”夏瑰眨眨眼。
“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顾清灼撩下墨镜，“你不然还是自己回去吧。好心提醒你就快下班高峰了。”
“别别，三少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夏瑰赶紧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
但偏偏她上了车还要作死，“副驾能坐吧？不会有姐姐妹妹生气吧？”
夏瑰被三两句一撩恢复了嘴欠的本性，习惯性地撩了一句闲。
按理顾清灼应该不过脑子就能怼回来，尤其是他今天的状态仿佛吃了炮仗。
但意外的是，顾清灼罕见地沉默了。
夏瑰：“？”
夏瑰：“真的有？”
顾清灼仍旧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地把墨镜戴回去，面无表情地说：“能坐，有什么不能的，哪来那么多姐姐妹妹。”
夏瑰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看一眼顾清灼闭嘴运气的样子，估计不会吐一个字。
四点多的马路路况还不算太糟糕，顾清灼的车一路拉风地开上了高速，保持着一百迈以上的速度，
夏瑰快被他颠得晕车，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过去的冷风，与看不清的景色快速倒退。
还好敞篷不挡风自然也不会挡新鲜的空气，她才不至于吐在车上。
好不容易进到收费站跟前排队了，她才有心思摸出手机。
顾清灼懒懒地换了一张ETC里的卡，问她：“能看手机了？不想吐了？”
夏瑰还有点晕，憋着气回答：“不能，但是想给先生发个消息。”
顾清灼调侃：“怎么你出门还要给家里报备行程的？陆二管你这么严你都不反抗，你三岁吗？啧啧。”
夏瑰撇撇嘴，没什么诚意地回答：“是啊，那是陆爸爸怎么办呢？不然他要等我……”
并不会等。
最近陆啼霜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
夏瑰也已经许久没有和他一起共进晚餐了，甚至他也不会来消息询问她在干什么。
“哼。”顾清灼嗤笑一声，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不用骗我，夏玫瑰你不要骗自己就行了。”
-
高速下来后，顾清灼挑了一条人少的路。
毕竟是工作日的下班时间，普通的路早就堵得不成样子了，但顾清灼大概是走惯了，选的这条路居然没什么车。
但是不多久，顾清灼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迅速瞥了一眼后视镜又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不对劲。”
夏瑰还没意识到什么，茫然地问：“怎么了？”
顾清灼还算冷静：“有人在跟我们。”
夏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
有不多的几辆车在后面跟着，距离很远，完全看不出是在跟踪。
她问：“会不是错觉？”
“不可能。”顾清灼很肯定。
按顾清灼的家世，完全到了那种小时候要学防身课程的地步。他又是老头子最喜欢的老来幼子，顾家对他这方面的教育格外花心思。
是不是有人尾随、是不是有车跟踪这种不干净的勾当，他比一般人都要敏锐得多。
“后面那辆特斯拉，灰色的。从下了高速就一直跟着我们了，中间还一度转出去过，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一路看起来吊儿郎当地只顾飙车，但实际后面什么状况心里门儿清。
“那怎么办？”夏瑰还想回头看。
但顾清灼搭住夏瑰放在腿上的手，快速说：“别回头。”
夏瑰顿时僵在座位上，只敢偷瞄后视镜。
不起眼的灰色、牌照都没上。
里面的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光天化日之下，已经在江海市的范围内了都敢动手。
最后一辆路人的车子在上一个路口拐走了。
空空荡荡的城郊边缘路段上，只剩下了扎眼的Huracán与不起眼的特斯拉。
极度的危险迫在眉睫。
“抓紧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后车加速的瞬间，顾清灼一脚油门踩到底。
本该比特斯拉优越无数倍的性能瞬间发挥功效，引擎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在短短3秒里加速超过一百迈。
夏瑰连忙抓住车门，努力压着要劈叉的嗓音说：“顾少爷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顾清灼的脸色冷静地可怕，却还有闲心开玩笑：“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陆二抢人老婆了要你偿命？”
陆啼霜？
她想起团建时陆啼霜莫名其妙的提醒——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真的和陆啼霜有关吗？
超速的惯性把人死死摁在椅背上。
夏瑰的思绪一团乱麻，理不出所以然。
这毕竟不是专业的赛车级赛道，狭小的路面、复杂的弯道根本无法负载更高的时速。Huracán的性能再强，也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甩掉可以飙到250迈的特斯拉，何况后面的司机技术不差。
夏瑰一手抓紧安全带，一手死命捏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拨打报警电话。
可是时速太快了，报出去的地址根本不精准，而且出警还需要时间。
夏瑰挂了电话绝望地想，照这样下去他们怕不是马上就要被压成肉酱了。
“放心吧，死不了的。”顾清灼抽空安慰她，“我爸找人给我算过，说我能活到一百零八。”
夏瑰很感激他聊胜于无的安慰，但不停往嘴里灌的风让她开口只能打噎：“专心……专心开车。”
然而大概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夏瑰不过是心里想想，谁知道这也能一语成谶——
没等到后面的特斯拉撵上来，横向的马路上就突兀地驶来一辆重型货车。
顾清灼根本来不及多想。
他努力往左打死方向盘，松开油门猛踩刹车。
千钧一发之际，Huracán的性能发挥到极致。它擦着货车的尾灯急速转向，但失控的车身避无可避地往路边的灯柱上撞去。
嘭地一声巨响。
Huracán的车前盖撞出骇人的凹坑，挡风玻璃碎得彻底，主副驾与前侧排的气囊同时爆出来。
车里的两人遭受剧烈撞击，一时脑子里都是懵的。
撞击声引起了路边农户的注意。
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地立在路边张望。
也许是因为有人在场，也许是因为十字路口免不了天网的存在。特斯拉里的那伙人最终放弃了继续追击，在警车到来之前就溜得没影。
耳边都是都是尖锐的哨音。
夏瑰晕晕乎乎的，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点，却似乎牵扯到了不知名的伤，痛得她龇牙咧嘴。
她缓了两分钟。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耗费了吃奶的劲儿才伸手勾到身边的人拍一下。
顾清灼毫无反应。
撞车前的刹那，他强行扭转了方向，让撞击更偏向驾驶侧。
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昏沉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手机的屏幕已经完全碎裂了，夏瑰艰难地在被碎玻璃分割的无数图像里，点下早就设置好却从来没有用过的快捷键1——
陆啼霜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
夏瑰用尽全力，她以为是嘶声力竭的叫喊，但其实只有似有若无的低哑声音传出去——
“菖蒲公路中段，救救……救我。”
-
“小瑰？”
这通电话大概不再陆啼霜的预料内，他的声音充满了惊讶。
夏瑰太虚弱了，说话内容几乎无法辨别。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另一部手机震了一下。
陆啼霜面无表情地点亮屏幕。
是一条消息进来了。
【X：成了】
再上面是一条他半小时前亲自发出去的消息。
【L：动手吧】
对话终结在这里。
陆啼霜锁上手机。
漆黑的屏幕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只有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击出焦躁且无意义的节奏，他又重复了两遍：“小瑰？小瑰？”
但电话那头再没有一点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