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4
要说施宇霄如何确定苓曦与太虚子一起失踪？那还得从施宇霄在听到店小二的话后，离开客栈说起。
这一前一后，算起来也至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甚至是在施宇霄走出「鱼跃楼」的大门时，随口向旁人问了一句，“可有看见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与一七旬老者路过此地？”
对方也十分肯定的告诉他，“往东南方向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施宇霄在寻着路人所指引的方向紧赶而去，却还是没有追上两人的步伐。
等到他再次询问路人时，得到的却是从未有人见过两人的回答……
施宇霄仔细盘算，从「鱼跃楼」到他后来所到的东南方向的街道，不过一里地的距离。这期间并不存在什么岔路，而师尊法力高强，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苓曦带走。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师尊带走了苓曦！
但师尊为何会带走苓曦？
施宇霄回想起苓曦在得知师尊太虚子的名讳后，惊讶中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眼神……
“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施宇霄这话的离鸢快步迎了上去，两手抓紧施宇霄领口的衣服，声音急切又带着些怒气，“苓曦与太虚子一起失踪了是什么意思？你师尊太虚子为何会在崎桐？”
本还只是怀疑，但在试探着看到离鸢的反应后，施宇霄心中的疑惑渐渐有了答案。
“阿鸢姑娘认识我师尊？”
施宇霄也不反抗，任由离鸢抓着自己的衣领，只是片刻不曾移开的视线里，有淡淡的失落从中溢出。
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离鸢的眼睛，她心中不是没有想过，施宇霄或许也如苓曦一样，什么都不知情，自己不应该这样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可……
“找人要紧。”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双大手轻轻握住离鸢的手，另一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带着安抚的语气。
离鸢慢慢松开双手，视线却未曾从施宇霄的身上挪开。
“如果我告诉你，是你敬爱的师尊抓走了苓曦，你会如何？”
回答离鸢的，是施宇霄长久的沉默。
虽然对于这一切，施宇霄早有怀疑，但当怀疑变成事实，他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却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正所谓养育之恩大于天，可以说没有太虚子，就没有现在的施宇霄。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师尊太虚子，包括那降妖除魔，捍卫天下百姓太平安定的初心。
“我就知道。”
施宇霄的反应，不在离鸢的意料之外，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施宇霄是否清楚太虚子背后所做的一切，她都不可能完全信任施宇霄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后，离鸢跨步向前走去，打算先去施宇霄刚刚赶来的那条街道。
苓曦并非灵蝶一族，太虚子抓她去，无非是想要引自己出来。既然如此，那他必然会给自己留下可以找到他的线索。
“阿鸢姑娘，我还没有回答！”施宇霄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执拗，“我承认，方才一念之间，我的确是站在师尊的那一边。可是，姑娘既然如此笃定，说是我师尊抓走苓曦姑娘，口说无凭，至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师尊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闻言，离鸢只是甩开他的手，随即冷言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便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
苓曦自一片黑暗中醒来，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醒了？”
太虚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苓曦没有准备，身体被吓得一哆嗦。
“是你？”
待心情平复后，苓曦这才开口。
“看来，她同你提起过老夫。”
太虚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静，甚至隐隐带着些小兴奋。
离鸢的叮嘱，苓曦没有忘。
“对啊，施大哥经常提起你。”
如果倒霉被太虚子抓住，离鸢便是这样要求苓曦的，一定要咬死不承认认识对方。
可苓曦忘了，方才在「鱼跃楼」中，施宇霄可是当着太虚子的面，问过离鸢的下落。
而苓曦也是回答了的。
“姑娘应该知道，老夫说的那个她，不是那个他！”
太虚子此刻耐心还未殆尽，所以说起来话来，声音慢悠悠的，听上去倒是有些怡然自得的感觉。
苓曦向来心直口快，十分讨厌和这种说话喜欢兜圈子的人聊天，于是把嘴一撇，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隐匿于黑暗中的太虚子脸色一变，眼尾上提，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区区一颗野草。”
太虚子轻飘飘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苓曦只觉身体忽然一下子变得冰凉刺骨，浑身冷得止不住颤抖起来。
“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人。”
苓曦此刻已经听不太清对方讲了什么，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朦朦胧胧之间，恍惚好像看见阿鸢朝她跑来的身影，然后便是一道和煦的暖阳，自她的胸口缓缓向四肢流动。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与离鸢的相遇，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山谷，头顶大树的苓曦常年见不到外面的天空。
“看来你被困在这个地方很久了。”
那是离鸢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苓曦醒醒！”
一虚一实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苓曦忽然有些迷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阿鸢的声音？
“苓曦，快醒醒！”
苓曦猛地睁开双眼，四周的黑雾已经退去，透过木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打在离鸢乌黑的发稍上，她勾了勾唇，对着离鸢露出一个笑来，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苓曦循声望去，只见施宇霄整个人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头低着，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鸢，他怎么了？”
开口时，苓曦才感觉喉咙间一阵刺痛。
离鸢回头瞥了一眼施宇霄，没有回话，而是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苓曦对于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是有些懵的，好像除了喉咙间的刺痛外，身子也很是乏力。
“我还好，阿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离鸢还是没有回答苓曦的问题，而是回过头去看向施宇霄，开口道：“施公子现在，做何打算？”
而眼下的施宇霄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霎时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太过触目惊心，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敬重的师尊，竟然背地里能干出这样生食他人精魄的事情来！
就连一旁的蒋砚这被刚刚的这一幕给震惊到，神色略显担忧地注视着施宇霄看了一会儿后，出声解围道：“太虚子法力在我们三人之上，待他回过神来，必然去而复返，我们还是先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然而没等蒋砚话音落下，太虚子的声音就在房间中响起。
“有趣，当真是有趣！”
自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后，太虚子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蒋砚身上从未移开过。
“还当真是险些被你这么个小小的半魔给骗了！”
方才蒋砚在屋外释放了非常强大的魔族气息，竟在一时间扰乱了太虚子的判断，误以为当真是魔族的人出现在此处。为了不引起大的骚乱，太虚子匆忙撤离，心想着顺带将苓曦之死安在魔族人的身上……
但刚撤离房间没一会儿，太虚子便察觉到不对。
这个不对的地方，不是因为蒋砚自身释放的魔族气息不够强大，而是在他释放的这股魔族气息中，隐约带着些他很是熟悉的气味。
那是他门下弟子，施宇霄的气息。
“没用的东西，还不过来！”
太虚子终于挪开视线，目光落在仍旧瘫坐在地上的施宇霄身上。
说话间，太虚子语气里有难掩的叹息。
他的这些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脑筋。
一个顾离安，一个路寻风，还有一个施宇霄，都是认准一件事情后，便誓死不回头的人……
“师尊——”
施宇霄抬眸看向太虚子，眼角泪光闪过，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他怎么也想不通，凭借太虚子如今的道行，根本没必要对苓曦这样修行的人下手。
但施宇霄不知道是，苓曦本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草，只不过苦于一直被困于不见天日的山谷，修行缓慢，若不是遇上离鸢，也不会这么快修得人形。
这些，自然逃不过太虚子的眼睛。
若非苓曦拒不配合的态度惹怒了他，他倒是不介意将她带回黔山再养上一养。
“凝魄珠的消息，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离鸢扶着苓曦站起身来。
太虚子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但离鸢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太虚子，你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将我引来此处，到底想干嘛？”
一想到族中那些惨遭太虚子毒手的族人，离鸢便止不住怒火。也正是因为太虚子的缘故，如今整个灵蝶一族都被离鸢明令禁止，没有她的允许，不得随意踏出无妄海半步。
而离鸢之所以这么着急寻找凝魄珠，便是为了用其去修复那些已经遭受残害的族人的灵魄。
若非如此，那么等待那些族人的下场只会是魂飞魄散。
太虚子抬腿向着离鸢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又被上前一步的蒋砚挡住去路，见状，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若不是见过你的画像，只怕是姑娘站在我面前，老夫也不敢认。”
“什么意思？”
离鸢心中忽然咯噔一声，直觉太虚子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话。
“姑娘这般冰雪聪明，又岂不会听不懂老夫话里的意思。”太虚子说话间话音一顿，片刻后，又接着道：“族长。”
闻言，离鸢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起来。
“你休地再次胡言乱语！”
都说人族阴险狡诈，看来仙族之人也毫不逊色。离鸢自然不会相信族中有人会出卖自己，但当听到太虚子用这样的话语来挑拨她与族中的关系时，还是忍不住感到愤怒。
“卑鄙！”
离鸢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太虚子的对手，但若是一直忍让，太虚子便会越发如此猖狂。
安置好苓曦后，离鸢飞身上前，与太虚子对打起来。在此之前，离鸢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
所以在离开前，离鸢偷偷同苓曦嘱咐，让她找准时机，离开这里，带着她给她的信物，去无妄海。
但就在离鸢上前与太虚子对峙没一会儿，蒋砚便加入其中。
没过多久，就连施宇霄也掺合进来。
太虚子以一敌三，刚开始还游刃有余，慢慢便力不从心。
临逃走前，太虚子目光深沉地看了施宇霄一眼。
这之后，离鸢带着三人一起回到了无妄海。
而施宇霄在来到无妄海看到那些被太虚子残害过的灵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无妄海，选择回到「凌云阁」，假意悔过，实则骗取太虚子的信任，开始调查这一切的真相，并且暗中帮助离鸢寻找凝魄珠的下落。
至于苓曦与蒋砚则暂时留在了无妄海。
没多久，天神便找上了离鸢，并且告诉她，“新神未出，旧神陨落，天下必将大乱。”
这一前一后，算起来也至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甚至是在施宇霄走出「鱼跃楼」的大门时，随口向旁人问了一句，“可有看见一个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与一七旬老者路过此地？”
对方也十分肯定的告诉他，“往东南方向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施宇霄在寻着路人所指引的方向紧赶而去，却还是没有追上两人的步伐。
等到他再次询问路人时，得到的却是从未有人见过两人的回答……
施宇霄仔细盘算，从「鱼跃楼」到他后来所到的东南方向的街道，不过一里地的距离。这期间并不存在什么岔路，而师尊法力高强，这世间鲜少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苓曦带走。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师尊带走了苓曦！
但师尊为何会带走苓曦？
施宇霄回想起苓曦在得知师尊太虚子的名讳后，惊讶中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眼神……
“你方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到施宇霄这话的离鸢快步迎了上去，两手抓紧施宇霄领口的衣服，声音急切又带着些怒气，“苓曦与太虚子一起失踪了是什么意思？你师尊太虚子为何会在崎桐？”
本还只是怀疑，但在试探着看到离鸢的反应后，施宇霄心中的疑惑渐渐有了答案。
“阿鸢姑娘认识我师尊？”
施宇霄也不反抗，任由离鸢抓着自己的衣领，只是片刻不曾移开的视线里，有淡淡的失落从中溢出。
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离鸢的眼睛，她心中不是没有想过，施宇霄或许也如苓曦一样，什么都不知情，自己不应该这样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可……
“找人要紧。”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双大手轻轻握住离鸢的手，另一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带着安抚的语气。
离鸢慢慢松开双手，视线却未曾从施宇霄的身上挪开。
“如果我告诉你，是你敬爱的师尊抓走了苓曦，你会如何？”
回答离鸢的，是施宇霄长久的沉默。
虽然对于这一切，施宇霄早有怀疑，但当怀疑变成事实，他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却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正所谓养育之恩大于天，可以说没有太虚子，就没有现在的施宇霄。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师尊太虚子，包括那降妖除魔，捍卫天下百姓太平安定的初心。
“我就知道。”
施宇霄的反应，不在离鸢的意料之外，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施宇霄是否清楚太虚子背后所做的一切，她都不可能完全信任施宇霄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后，离鸢跨步向前走去，打算先去施宇霄刚刚赶来的那条街道。
苓曦并非灵蝶一族，太虚子抓她去，无非是想要引自己出来。既然如此，那他必然会给自己留下可以找到他的线索。
“阿鸢姑娘，我还没有回答！”施宇霄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执拗，“我承认，方才一念之间，我的确是站在师尊的那一边。可是，姑娘既然如此笃定，说是我师尊抓走苓曦姑娘，口说无凭，至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师尊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闻言，离鸢只是甩开他的手，随即冷言道：“既然你想知道，那便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
苓曦自一片黑暗中醒来，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醒了？”
太虚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苓曦没有准备，身体被吓得一哆嗦。
“是你？”
待心情平复后，苓曦这才开口。
“看来，她同你提起过老夫。”
太虚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平静，甚至隐隐带着些小兴奋。
离鸢的叮嘱，苓曦没有忘。
“对啊，施大哥经常提起你。”
如果倒霉被太虚子抓住，离鸢便是这样要求苓曦的，一定要咬死不承认认识对方。
可苓曦忘了，方才在「鱼跃楼」中，施宇霄可是当着太虚子的面，问过离鸢的下落。
而苓曦也是回答了的。
“姑娘应该知道，老夫说的那个她，不是那个他！”
太虚子此刻耐心还未殆尽，所以说起来话来，声音慢悠悠的，听上去倒是有些怡然自得的感觉。
苓曦向来心直口快，十分讨厌和这种说话喜欢兜圈子的人聊天，于是把嘴一撇，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隐匿于黑暗中的太虚子脸色一变，眼尾上提，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区区一颗野草。”
太虚子轻飘飘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苓曦只觉身体忽然一下子变得冰凉刺骨，浑身冷得止不住颤抖起来。
“要怪，就只能怪你跟错了人。”
苓曦此刻已经听不太清对方讲了什么，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朦朦胧胧之间，恍惚好像看见阿鸢朝她跑来的身影，然后便是一道和煦的暖阳，自她的胸口缓缓向四肢流动。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与离鸢的相遇，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山谷，头顶大树的苓曦常年见不到外面的天空。
“看来你被困在这个地方很久了。”
那是离鸢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苓曦醒醒！”
一虚一实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苓曦忽然有些迷茫，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阿鸢的声音？
“苓曦，快醒醒！”
苓曦猛地睁开双眼，四周的黑雾已经退去，透过木窗投射进来的阳光打在离鸢乌黑的发稍上，她勾了勾唇，对着离鸢露出一个笑来，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苓曦循声望去，只见施宇霄整个人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头低着，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鸢，他怎么了？”
开口时，苓曦才感觉喉咙间一阵刺痛。
离鸢回头瞥了一眼施宇霄，没有回话，而是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苓曦对于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是有些懵的，好像除了喉咙间的刺痛外，身子也很是乏力。
“我还好，阿鸢，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离鸢还是没有回答苓曦的问题，而是回过头去看向施宇霄，开口道：“施公子现在，做何打算？”
而眼下的施宇霄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霎时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太过触目惊心，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敬重的师尊，竟然背地里能干出这样生食他人精魄的事情来！
就连一旁的蒋砚这被刚刚的这一幕给震惊到，神色略显担忧地注视着施宇霄看了一会儿后，出声解围道：“太虚子法力在我们三人之上，待他回过神来，必然去而复返，我们还是先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然而没等蒋砚话音落下，太虚子的声音就在房间中响起。
“有趣，当真是有趣！”
自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后，太虚子的目光便一直落在蒋砚身上从未移开过。
“还当真是险些被你这么个小小的半魔给骗了！”
方才蒋砚在屋外释放了非常强大的魔族气息，竟在一时间扰乱了太虚子的判断，误以为当真是魔族的人出现在此处。为了不引起大的骚乱，太虚子匆忙撤离，心想着顺带将苓曦之死安在魔族人的身上……
但刚撤离房间没一会儿，太虚子便察觉到不对。
这个不对的地方，不是因为蒋砚自身释放的魔族气息不够强大，而是在他释放的这股魔族气息中，隐约带着些他很是熟悉的气味。
那是他门下弟子，施宇霄的气息。
“没用的东西，还不过来！”
太虚子终于挪开视线，目光落在仍旧瘫坐在地上的施宇霄身上。
说话间，太虚子语气里有难掩的叹息。
他的这些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死脑筋。
一个顾离安，一个路寻风，还有一个施宇霄，都是认准一件事情后，便誓死不回头的人……
“师尊——”
施宇霄抬眸看向太虚子，眼角泪光闪过，身子却是一动不动。他怎么也想不通，凭借太虚子如今的道行，根本没必要对苓曦这样修行的人下手。
但施宇霄不知道是，苓曦本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草，只不过苦于一直被困于不见天日的山谷，修行缓慢，若不是遇上离鸢，也不会这么快修得人形。
这些，自然逃不过太虚子的眼睛。
若非苓曦拒不配合的态度惹怒了他，他倒是不介意将她带回黔山再养上一养。
“凝魄珠的消息，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离鸢扶着苓曦站起身来。
太虚子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但离鸢却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答案。
“太虚子，你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将我引来此处，到底想干嘛？”
一想到族中那些惨遭太虚子毒手的族人，离鸢便止不住怒火。也正是因为太虚子的缘故，如今整个灵蝶一族都被离鸢明令禁止，没有她的允许，不得随意踏出无妄海半步。
而离鸢之所以这么着急寻找凝魄珠，便是为了用其去修复那些已经遭受残害的族人的灵魄。
若非如此，那么等待那些族人的下场只会是魂飞魄散。
太虚子抬腿向着离鸢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又被上前一步的蒋砚挡住去路，见状，他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若不是见过你的画像，只怕是姑娘站在我面前，老夫也不敢认。”
“什么意思？”
离鸢心中忽然咯噔一声，直觉太虚子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话。
“姑娘这般冰雪聪明，又岂不会听不懂老夫话里的意思。”太虚子说话间话音一顿，片刻后，又接着道：“族长。”
闻言，离鸢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起来。
“你休地再次胡言乱语！”
都说人族阴险狡诈，看来仙族之人也毫不逊色。离鸢自然不会相信族中有人会出卖自己，但当听到太虚子用这样的话语来挑拨她与族中的关系时，还是忍不住感到愤怒。
“卑鄙！”
离鸢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太虚子的对手，但若是一直忍让，太虚子便会越发如此猖狂。
安置好苓曦后，离鸢飞身上前，与太虚子对打起来。在此之前，离鸢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
所以在离开前，离鸢偷偷同苓曦嘱咐，让她找准时机，离开这里，带着她给她的信物，去无妄海。
但就在离鸢上前与太虚子对峙没一会儿，蒋砚便加入其中。
没过多久，就连施宇霄也掺合进来。
太虚子以一敌三，刚开始还游刃有余，慢慢便力不从心。
临逃走前，太虚子目光深沉地看了施宇霄一眼。
这之后，离鸢带着三人一起回到了无妄海。
而施宇霄在来到无妄海看到那些被太虚子残害过的灵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无妄海，选择回到「凌云阁」，假意悔过，实则骗取太虚子的信任，开始调查这一切的真相，并且暗中帮助离鸢寻找凝魄珠的下落。
至于苓曦与蒋砚则暂时留在了无妄海。
没多久，天神便找上了离鸢，并且告诉她，“新神未出，旧神陨落，天下必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