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应该是你的心里。
云黛垂头丧气地掉头，缓步移到后面，车门也自动打开。
从里面蹦出了一张笑得变形的脸，“嗨！早上好～”
被这一声吓得接连后退，反应了好半天才看清楚是那个罗耀。
惊魂未定地打了声招呼，埋着头闷闷不乐地坐进车里。
诶？这车都是自动的是不是？还有变形脸你挤到我了！干嘛不往里坐坐？
视线紧跟着往里走，不巧被挡住，好像里面还有个人，也不好再多计较。
乖乖坐好后就听到旁边的旁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像是湘湘大小姐的经典不悦。
话音里满是嫌弃，“你小点声！你吓到她了！”
心头一喜，侧过头，视线越过中间的变形人，直直落到了仅一人之隔的湘湘身上。
伸手越过中间的这个变形脸，紧抓着阮湘的手不放，心中百感交集，换上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湘湘，你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想和你坐……”
“给你个惊喜反倒成了惊吓，你公寓到省博开车就十多分钟，就别麻麻烦烦换来换去了，黛黛听话，忍一忍，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就当这个白痴不存在……”
云黛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低叹一口气，心想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也不过就是这样。
罗耀夹在中间，看着面前一左一右两只交叠紧握的手，不敢再有动作。
车开一分钟，一动不敢动的罗耀再也憋不住，对着当他不存在的两人客客气气地带上称呼。
“‘阮’小姐，阮小姐，……”
“诶？咱们有两个阮小姐，”声音放大，像发现了新大陆。
“那以后可不能直接叫‘阮小姐’了，容易搞混不说也体现不出身为哥哥的亲切。”
想了半天，“行，那以后我们就和你俩一样叫，就叫湘湘和黛黛吧。”
没给任何人质疑和反对的机会，开始正儿八经地抱怨，
“湘湘，黛黛，你们俩别这么腻歪行不行，感觉我在棒打鸳……”
没等他说完，只听车内“啪”地一声巨响，透彻清脆，刺穿耳膜，与之而来的是罗耀终于恢复了的自由。
云黛眼看着上一秒还攥紧自己的那只手瞬间松开，下一秒就照着变形脸的大腿不遗余力地狠狠一拍，全程一套动作快得让云黛胆战心惊。
自己还僵在半空中的那只弱小无力的手，在原地抖了三抖，咽了咽口水，把手默默收回。
心中唏嘘，咦……战斗中的湘湘果然好可怕。
这时前面和煦得如暖阳般的声音响起，“云，额……黛黛，那以后我也跟着他们这样叫吧，今天多几个人一起，你不介意吧？”
云黛心中腹诽，都带来了你才问我介不介意还有什么用。
但小仙对上神，心中敢怒嘴上不敢言，只得回之以礼。
“没事，不介意的，大家都是朋友了嘛。”
待她说完这客气的一句，只听前面副驾驶上一直没声响的那位冷“切”了一声。
冰冷的语言像横在脖子上的一把利刃，“‘阮’小姐还真是，不见外。”
云黛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烦躁突然涌起，比刚刚来得更凶。
本来高高兴兴的出门被扫了兴不说，还要忍受他一直以来的阴阳怪气。
这个奇葩男，大疯子，冰块脸，机关枪……
云黛忍了忍，在心中把他骂了个遍。
还没解气，只听那把利刃一下直插心口，“和谁都能，交、朋、友。”
云黛彻底炸毛，你还没完了是不是，你真的是惹到本小姐我了。
虽然云家家训有云“君子欲讷于言敏于行”，可我之前言语之间也没得罪过您吧。
也不能老是听您数落我吧，真是软弱就会挨打，怪我一直放纵了他这张破嘴，盘他！
想了又想，缓缓开口，不卑不亢。
“我看不见外的是您才对吧，黎先生您放心，我说的是朋友，绝对，不包括您。”
她话音刚落，车已停进博物馆工作人员停车场。
云黛对省博很熟，毕竟从小就耳濡目染，没等众人反应，甩上车门拉着阮湘，两人自顾自地往馆内大厅走去。
落在后面的三人自动走成一排。
“三儿，你和……黛黛，你们有过节？”杨渝若有所思。
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的黎束下意识凝眉，“黛黛？你就昨天见过她一次，你们这么熟了？”
杨渝耐心答道，“也不是很熟，昨天送你回去以后才知道她算是我半个师妹，人不错，还挺有趣的，你不要老是针对她。”
罗耀不太赞同，“不错？我看她一句话说得都横到了天上去，这叫不错？”
杨渝无奈，“如果不是三儿的语气不好，我觉得她也不会，今天她是我请出来的朋友，咱们做哥哥的别为难人小姑娘。”
罗耀边搂过黎束的肩膀边开玩笑，“啧，四哥，你还真是见色忘友，见了小美女，底线呢？原则呢？节操呢？”
待他说完后，其余两人一动不动。
一个一脸义正言辞，一个满脸冰里带碴儿。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罗耀摸了摸头，“我是说错什么了？”
从没说过重话的杨渝依然耐着性子，但还是义正言辞，“她只是我的师妹，以后这样的话最好不要再说。”
而满脸冰碴儿的那位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来到自己熟悉的战场，云黛之前的烦闷和不悦立刻烟消云散，换了个人似的和阮湘有说有笑地在馆内大厅等着后面那三位的姗姗来迟。
黎束一路上原本还有些纠结自己在车里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张满脸笑意的戏精脸，心中不免自嘲。
又被她骗了，她那么会演戏，谎话连篇说来就来，自己怎么还总是着了她的道？
三人行，杨渝率先走向云黛。
待走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博物馆应该没人比你更熟悉，要不带我们转转？”
云黛不解，“嗯？大神，博物馆你不熟吗？这算是你的面试考核题目？”
杨渝淡笑，“算是吧，大材小用一次，今天听你来为我们讲解一下吧。”
云黛懵住，准备好的文物修复理论和实务操作技巧毫无用武之地。
万万没想到大神不按套路出牌，难道是要通过文物鉴赏力来摸底专业实力？
大神就是大神，果然不简单。
于是耐心细致地带几个人在主展厅浏览参观。
首当其冲就是镇馆十宝，每个文物的来历，背景故事，历史意义和艺术价值信手拈来。
分别详细作了介绍以后，再以时间线将它们串成了一个个诙谐幽默的小故事。
语调温柔，娓娓道来。
进另一个展厅之前还不忘对文物修复作出详尽的解读。
“每一件刚出土的文物就像是久淤成疾的患者，必须交由专业的修复团队来进行修复，这个过程就像是医生做手术，需要格外注意，分外小心，因为患者本身尤其脆弱，所以大家都说文物修复部门是家医院。”
“其实不同的文物呢，修复方法也各不相同。文物修复只是会尽可能地把它恢复成其最原始的样子，而你们眼前所见到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我们成功治愈的患者，而它们能够完美地呈现到世人眼前可远不止文物修复这一个步骤。”
“所以我认为每一件文物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在艰难漫长的岁月里孤独地等待，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又肩负太多的使命，就像是在沙漠中奔走的旅人，归处绝不该是沙漠。”
女孩讲到这些的时候眼里的光熠熠生辉，人也跟着上了一层最柔软的滤镜，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向她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黎束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底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渴望，吞咽了两口唾沫，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那……他的归处，应该是哪里？”
“他的归处，应该是你的心里。”
女孩埋头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目视前方的展柜，眼中浮现出异样的光芒，温柔的话语满含坚定。
说完还不忘坚定地点点头，像是对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表示赞同，又继续开口。
“它想让世人记住，它也值得让世人记住，那一段段逝去的岁月，那一个个被埋藏的故事，还有那一代代风华正茂过的人。”
听完她的话，黎束整个人顿在原地，这个女孩第一次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的，他以为她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凭借自己的美貌耍些手段就妄想平步青云的男人女人一样。
可是如今看来，她好像的确有些不同，至于到底哪里不同，还来不及细想，思绪就被女孩的又一轮讲解打断。
云黛大概讲了两个小时左右，嗓子都有些沙哑。
满眼希冀地抬头，对杨渝说道，“大神，咱们接下来就实操考核吧。”
“我的嗓子哑了，不能再说了，不信你听听。”
也不过是个小建议，但就是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娇气。
黎束漫不经心走过来时就听到了这撒娇般的后半句。
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听来就是觉得有些刺耳。
心中鄙夷，语气轻蔑，从不愿多言的他话中冰里带刺，试图拆穿她‘虚假’的表象。
“像博物馆这样的单位这么熬人，枯燥乏味不说，既不出成绩，又清汤寡水，不见名，不见利，只见白了头，‘阮’小姐，你确定喜欢？”
云黛怒了，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怒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我没关系，忍忍就是了。
为什么连我喜欢的工作都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显你有嘴是不是？
泼我冷水很开心？哪来的高贵感？娱乐圈了不起？开公司也不见得有多好吧？
思前想后心里有了主意，对自己一直阴阳怪气的人也不用处处礼敬有加，反正以后是再也不会见面的人。
蓦地抬头，粲然一笑，杏睛一眨一眨，妩媚又狡黠，语气倦怠，伶俐地一句一句。
“谁会喜欢一直熬白了头在博物馆啊，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当然不如娱乐圈来得刺激呀。”
“进娱乐圈可是梦想啊，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最重要的是，还特别地风光。”
“看来我要牢牢抱好黎总的大腿了呢，好助我一脚登到青云边。”
说完不忘挑衅地看了看面前这个以肉眼可见迅速沉了脸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抬地往文物修复室走去。
黎束黑脸，看吧，果然如此。
真当娱乐圈什么人都能进。
这种话都说的堂而皇之。
真是【恬不知耻】
云黛忿忿地来到文物修复的陶瓷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缓了缓情绪，半刻不到就听见开门声和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文物修复室外人不可能进得来，除了大神也不会是别人。
怼完黎冰块之后神清气爽的云黛，随之而来的是丝丝懊恼，懊恼自己刚刚说出口的‘只想讽刺却无半句实话’的谎言。
小心试探地开口，“嗯……其实大神，我刚刚说的可都不是真的。”语气略带神秘，“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气他的。”
神仙眼底清澈，面带微笑：“你不用和我解释，我都知道，‘归处是你心’这句话我很喜欢。”
“但是你叫我大神，我听起来不太舒服，以后我们还是师兄妹相称吧，毕竟归根结底，咱们的老师都是师出同门。”
边说边伸手拿出一旁带锁的箱子放到云黛面前，“这个复制品给你一周时间，够吗？这里你可以随意进出。”
云黛立刻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装满了一块块青釉质地的小小碎片，像捡到宝一样，连连点头。
“我会尽力的！感谢大神！！！”说完立刻捂住嘴，“不……是师兄，感谢师兄！”
她谨慎地打开箱子，用镊子夹起一片碎片，认真端详。
“大神，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有新人住院真是让我又兴奋又快乐……”
口中话音也无意识地变得软绵绵，如微风入耳。
“你真是个神仙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缓步走来的黎束看见修复室门口挂有“闲人免进”的公告牌，脚步顿住。
‘你真是个神仙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一声绵软清晰入耳。
乍一听悦耳还带有丝丝的甜，待仔细琢磨却异常刺耳。
皱起双眉，面色越发地沉，直接转身离去。
云黛垂头丧气地掉头，缓步移到后面，车门也自动打开。
从里面蹦出了一张笑得变形的脸，“嗨！早上好～”
被这一声吓得接连后退，反应了好半天才看清楚是那个罗耀。
惊魂未定地打了声招呼，埋着头闷闷不乐地坐进车里。
诶？这车都是自动的是不是？还有变形脸你挤到我了！干嘛不往里坐坐？
视线紧跟着往里走，不巧被挡住，好像里面还有个人，也不好再多计较。
乖乖坐好后就听到旁边的旁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像是湘湘大小姐的经典不悦。
话音里满是嫌弃，“你小点声！你吓到她了！”
心头一喜，侧过头，视线越过中间的变形人，直直落到了仅一人之隔的湘湘身上。
伸手越过中间的这个变形脸，紧抓着阮湘的手不放，心中百感交集，换上一副小可怜儿的模样。
“湘湘，你怎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想和你坐……”
“给你个惊喜反倒成了惊吓，你公寓到省博开车就十多分钟，就别麻麻烦烦换来换去了，黛黛听话，忍一忍，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就当这个白痴不存在……”
云黛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低叹一口气，心想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也不过就是这样。
罗耀夹在中间，看着面前一左一右两只交叠紧握的手，不敢再有动作。
车开一分钟，一动不敢动的罗耀再也憋不住，对着当他不存在的两人客客气气地带上称呼。
“‘阮’小姐，阮小姐，……”
“诶？咱们有两个阮小姐，”声音放大，像发现了新大陆。
“那以后可不能直接叫‘阮小姐’了，容易搞混不说也体现不出身为哥哥的亲切。”
想了半天，“行，那以后我们就和你俩一样叫，就叫湘湘和黛黛吧。”
没给任何人质疑和反对的机会，开始正儿八经地抱怨，
“湘湘，黛黛，你们俩别这么腻歪行不行，感觉我在棒打鸳……”
没等他说完，只听车内“啪”地一声巨响，透彻清脆，刺穿耳膜，与之而来的是罗耀终于恢复了的自由。
云黛眼看着上一秒还攥紧自己的那只手瞬间松开，下一秒就照着变形脸的大腿不遗余力地狠狠一拍，全程一套动作快得让云黛胆战心惊。
自己还僵在半空中的那只弱小无力的手，在原地抖了三抖，咽了咽口水，把手默默收回。
心中唏嘘，咦……战斗中的湘湘果然好可怕。
这时前面和煦得如暖阳般的声音响起，“云，额……黛黛，那以后我也跟着他们这样叫吧，今天多几个人一起，你不介意吧？”
云黛心中腹诽，都带来了你才问我介不介意还有什么用。
但小仙对上神，心中敢怒嘴上不敢言，只得回之以礼。
“没事，不介意的，大家都是朋友了嘛。”
待她说完这客气的一句，只听前面副驾驶上一直没声响的那位冷“切”了一声。
冰冷的语言像横在脖子上的一把利刃，“‘阮’小姐还真是，不见外。”
云黛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烦躁突然涌起，比刚刚来得更凶。
本来高高兴兴的出门被扫了兴不说，还要忍受他一直以来的阴阳怪气。
这个奇葩男，大疯子，冰块脸，机关枪……
云黛忍了忍，在心中把他骂了个遍。
还没解气，只听那把利刃一下直插心口，“和谁都能，交、朋、友。”
云黛彻底炸毛，你还没完了是不是，你真的是惹到本小姐我了。
虽然云家家训有云“君子欲讷于言敏于行”，可我之前言语之间也没得罪过您吧。
也不能老是听您数落我吧，真是软弱就会挨打，怪我一直放纵了他这张破嘴，盘他！
想了又想，缓缓开口，不卑不亢。
“我看不见外的是您才对吧，黎先生您放心，我说的是朋友，绝对，不包括您。”
她话音刚落，车已停进博物馆工作人员停车场。
云黛对省博很熟，毕竟从小就耳濡目染，没等众人反应，甩上车门拉着阮湘，两人自顾自地往馆内大厅走去。
落在后面的三人自动走成一排。
“三儿，你和……黛黛，你们有过节？”杨渝若有所思。
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的黎束下意识凝眉，“黛黛？你就昨天见过她一次，你们这么熟了？”
杨渝耐心答道，“也不是很熟，昨天送你回去以后才知道她算是我半个师妹，人不错，还挺有趣的，你不要老是针对她。”
罗耀不太赞同，“不错？我看她一句话说得都横到了天上去，这叫不错？”
杨渝无奈，“如果不是三儿的语气不好，我觉得她也不会，今天她是我请出来的朋友，咱们做哥哥的别为难人小姑娘。”
罗耀边搂过黎束的肩膀边开玩笑，“啧，四哥，你还真是见色忘友，见了小美女，底线呢？原则呢？节操呢？”
待他说完后，其余两人一动不动。
一个一脸义正言辞，一个满脸冰里带碴儿。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罗耀摸了摸头，“我是说错什么了？”
从没说过重话的杨渝依然耐着性子，但还是义正言辞，“她只是我的师妹，以后这样的话最好不要再说。”
而满脸冰碴儿的那位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来到自己熟悉的战场，云黛之前的烦闷和不悦立刻烟消云散，换了个人似的和阮湘有说有笑地在馆内大厅等着后面那三位的姗姗来迟。
黎束一路上原本还有些纠结自己在车里说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张满脸笑意的戏精脸，心中不免自嘲。
又被她骗了，她那么会演戏，谎话连篇说来就来，自己怎么还总是着了她的道？
三人行，杨渝率先走向云黛。
待走近，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博物馆应该没人比你更熟悉，要不带我们转转？”
云黛不解，“嗯？大神，博物馆你不熟吗？这算是你的面试考核题目？”
杨渝淡笑，“算是吧，大材小用一次，今天听你来为我们讲解一下吧。”
云黛懵住，准备好的文物修复理论和实务操作技巧毫无用武之地。
万万没想到大神不按套路出牌，难道是要通过文物鉴赏力来摸底专业实力？
大神就是大神，果然不简单。
于是耐心细致地带几个人在主展厅浏览参观。
首当其冲就是镇馆十宝，每个文物的来历，背景故事，历史意义和艺术价值信手拈来。
分别详细作了介绍以后，再以时间线将它们串成了一个个诙谐幽默的小故事。
语调温柔，娓娓道来。
进另一个展厅之前还不忘对文物修复作出详尽的解读。
“每一件刚出土的文物就像是久淤成疾的患者，必须交由专业的修复团队来进行修复，这个过程就像是医生做手术，需要格外注意，分外小心，因为患者本身尤其脆弱，所以大家都说文物修复部门是家医院。”
“其实不同的文物呢，修复方法也各不相同。文物修复只是会尽可能地把它恢复成其最原始的样子，而你们眼前所见到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我们成功治愈的患者，而它们能够完美地呈现到世人眼前可远不止文物修复这一个步骤。”
“所以我认为每一件文物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在艰难漫长的岁月里孤独地等待，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又肩负太多的使命，就像是在沙漠中奔走的旅人，归处绝不该是沙漠。”
女孩讲到这些的时候眼里的光熠熠生辉，人也跟着上了一层最柔软的滤镜，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向她那张美到极致的脸。
黎束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底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渴望，吞咽了两口唾沫，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那……他的归处，应该是哪里？”
“他的归处，应该是你的心里。”
女孩埋头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目视前方的展柜，眼中浮现出异样的光芒，温柔的话语满含坚定。
说完还不忘坚定地点点头，像是对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表示赞同，又继续开口。
“它想让世人记住，它也值得让世人记住，那一段段逝去的岁月，那一个个被埋藏的故事，还有那一代代风华正茂过的人。”
听完她的话，黎束整个人顿在原地，这个女孩第一次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的，他以为她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凭借自己的美貌耍些手段就妄想平步青云的男人女人一样。
可是如今看来，她好像的确有些不同，至于到底哪里不同，还来不及细想，思绪就被女孩的又一轮讲解打断。
云黛大概讲了两个小时左右，嗓子都有些沙哑。
满眼希冀地抬头，对杨渝说道，“大神，咱们接下来就实操考核吧。”
“我的嗓子哑了，不能再说了，不信你听听。”
也不过是个小建议，但就是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娇气。
黎束漫不经心走过来时就听到了这撒娇般的后半句。
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听来就是觉得有些刺耳。
心中鄙夷，语气轻蔑，从不愿多言的他话中冰里带刺，试图拆穿她‘虚假’的表象。
“像博物馆这样的单位这么熬人，枯燥乏味不说，既不出成绩，又清汤寡水，不见名，不见利，只见白了头，‘阮’小姐，你确定喜欢？”
云黛怒了，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怒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我没关系，忍忍就是了。
为什么连我喜欢的工作都被他说得一文不值？显你有嘴是不是？
泼我冷水很开心？哪来的高贵感？娱乐圈了不起？开公司也不见得有多好吧？
思前想后心里有了主意，对自己一直阴阳怪气的人也不用处处礼敬有加，反正以后是再也不会见面的人。
蓦地抬头，粲然一笑，杏睛一眨一眨，妩媚又狡黠，语气倦怠，伶俐地一句一句。
“谁会喜欢一直熬白了头在博物馆啊，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当然不如娱乐圈来得刺激呀。”
“进娱乐圈可是梦想啊，要钱有钱，要名有名，最重要的是，还特别地风光。”
“看来我要牢牢抱好黎总的大腿了呢，好助我一脚登到青云边。”
说完不忘挑衅地看了看面前这个以肉眼可见迅速沉了脸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抬地往文物修复室走去。
黎束黑脸，看吧，果然如此。
真当娱乐圈什么人都能进。
这种话都说的堂而皇之。
真是【恬不知耻】
云黛忿忿地来到文物修复的陶瓷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缓了缓情绪，半刻不到就听见开门声和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文物修复室外人不可能进得来，除了大神也不会是别人。
怼完黎冰块之后神清气爽的云黛，随之而来的是丝丝懊恼，懊恼自己刚刚说出口的‘只想讽刺却无半句实话’的谎言。
小心试探地开口，“嗯……其实大神，我刚刚说的可都不是真的。”语气略带神秘，“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气他的。”
神仙眼底清澈，面带微笑：“你不用和我解释，我都知道，‘归处是你心’这句话我很喜欢。”
“但是你叫我大神，我听起来不太舒服，以后我们还是师兄妹相称吧，毕竟归根结底，咱们的老师都是师出同门。”
边说边伸手拿出一旁带锁的箱子放到云黛面前，“这个复制品给你一周时间，够吗？这里你可以随意进出。”
云黛立刻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装满了一块块青釉质地的小小碎片，像捡到宝一样，连连点头。
“我会尽力的！感谢大神！！！”说完立刻捂住嘴，“不……是师兄，感谢师兄！”
她谨慎地打开箱子，用镊子夹起一片碎片，认真端详。
“大神，作为一名文物修复师，有新人住院真是让我又兴奋又快乐……”
口中话音也无意识地变得软绵绵，如微风入耳。
“你真是个神仙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缓步走来的黎束看见修复室门口挂有“闲人免进”的公告牌，脚步顿住。
‘你真是个神仙哥哥，人也太好了吧！’ 一声绵软清晰入耳。
乍一听悦耳还带有丝丝的甜，待仔细琢磨却异常刺耳。
皱起双眉，面色越发地沉，直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