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水流不知游出去多远，阿蒙终于抓住一根藤蔓，借力上了河岸。但即便上了岸，她也不敢稍作休息，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树林深处摸爬。
前行的同时，她的脑中各种念头纷繁。
紫夜明明是王正使安排的，何以跟黑衣人勾结？胡老汉狡猾老练，所谓失踪定是逃了。祥安姐姐可与他在一处？是否安好？听黑衣人的意思，其他人被药倒了，但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什么时候能醒？醒了之后能不能找到祥安姐姐？
明明已经尽了全力，不久之后，阿蒙还是听到身后传来了脚踩落叶的声音。紧张之余，她一脚踏空，跌落到了一片草地里。还没来得及坐起，后方突然冒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噤声。有人来了。”身后人低声道。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处于慌乱中的阿蒙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看情形，这人和黑衣人不是一伙儿的。阿蒙停止了挣扎。
对方发现她安静下来，便也减轻了力道，又稍稍调整了角度，露出了她的鼻子。阿蒙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紧张到忘了呼吸。
但很快，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跟随而来的脚步声在这一片来来回回几圈，最后站定在了离他们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行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嗤笑了一声：“也就这么点出息。好自为之吧。”
说罢，径自转身走了。
阿蒙松了口气，待要回头感谢身后人，却再次被对方蒙住了口鼻。阿蒙心中惊骇，才要挣扎，就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这一次，对方的脚步很轻，且在附近盘桓了许久，久到露水在阿蒙睫毛上凝结成了珠。身后人最终松开手的时候，阿蒙几乎以为自己要变成石头了。
“好了。那人走了。”身后人道。
阿蒙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了：“苏公子。”
“这称呼怪怪的。你叫我苏遗就好。”
阿蒙从善如流：“苏遗。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苏遗道：“如今有了盘缠和束脩，我打算去雒央求学。”
求学并不仅仅是钱的事。阿蒙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小姑娘，需要在下送你回去吗？”苏遗问。
阿蒙想了想，点头。忆起此时黑暗，又忙道：“要。”
苏遗遂在前方开路，又指点阿蒙怎么在黑暗中走野路。
阿蒙以为自己游出去很远了。其实不然。那段楚河是一个大弯道。无名村就在弯道环抱之中。因此，当两人爬上一处小山坡后，就在曙光中看到了下方那一片屋瓦阡陌。
苏遗举步向下。阿蒙却有些踌躇。
“怎么了？”苏遗问。
“姐姐昨夜住在胡大爷家里。但后来坏人来了，姐姐就失踪了。我害怕坏人还在。”阿蒙仰头，看上去懵懂又可怜，“你陪我去悄悄看一眼，看看姐姐回来没有。好不好？”
苏遗明白了，又有些为她发愁：“若你姐姐没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阿蒙绞了绞衣角，再抬头，口气中带着乞求：“我们先去看一眼。”
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即使知道此行可能有危险，苏遗还是决定陪她一程。于是，两人继续往村子走去。
临近胡老汉的家，就见炊烟袅袅。
看到此景，一大一小都很谨慎。两人很有默契地绕到屋后，透过窗缝往里探看。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人却不是那些人。
一个女子正在查看自己额头上一大块鲜血淋淋的破损，似乎很是难过。
旁边的黑衣男子有些不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头上那个罪字多明显你自己应该知道。”
女子恨恨放下幕篱：“你们还是没找到那个锦囊吗？”
提到此事，黑衣男子也是心中有怒。他走到床边踹了床上人一脚。但这一脚并没有踹实，床上的人适时翻了个身，手里拿着的木制风车状玩意儿跟着转了转。
“老大，我也是想帮忙抓人嘛。”
这么好听的声音，阿蒙立刻知道懒懒躺在床上的人是谁了。
黑衣人首领显然余气未消。他抬起脚，似乎还要再踹。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闪身下床：“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一个锦囊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紫夜道：“不是你们说的吗？那是北扈皇帝给祥安公主的信物。而且那个小姑娘也承认了。”
黑衣人首领几分烦躁：“一张白纸而已，伪造一份就是了。”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慢吞吞道：“不知那白纸有何玄机。”
紧接着，他又道：“但谁说信物不能掉了？不能被人偷了？即便那位公主殿下带着锦囊出现，凭什么她就是祥安公主？为什么她不能是偷走信物，又害得祥安公主毁容的紫夜？”
听到这里，不仅紫夜双眸一亮，连黑衣人首领也陷入了沉思。
黑衣人首领道：“也不知道那臭丫头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万一里面装的不是白纸，将来对质时恐怕不利。”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说着，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躺回了床上，再次翘起二郎腿。
紫夜忙问：“什么人？”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道：“王正使。”
闻言，黑衣人首领蹙眉：“此人有些本事。那件信物虽是北扈偷偷送入听雨小筑的，但想必瞒不过他。只是，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紫夜道：“若是祥安公主死了，他自然会帮我。可是，你们没有抓到祥安公主。万一她回来，王正使必然会舍弃我。”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紫夜摆了摆手指，道：“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有一个优点，是祥安公主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紫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有优点是祥安公主比不上的？”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笑了笑：“有。更准确的说，你的这个优点是祥安公主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紫夜忙追问：“是什么？”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坐起身，一字一顿道：“你、不、是、祥、安、公、主。”
这叫什么话？紫夜顿时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黑衣人首领则淡定得多。
“你是说，他们不信任江陵王府的人。”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鼓起掌来，又竖起大拇指：“老大英明！”
黑衣人首领微微回避了视线，似乎并不喜欢对方这样夸张的行为。
紫夜还是不太懂。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她道：“听说，王大人府上有些个肥差，落到了你兄弟手里。他带着你的父母搬入了王府居住。如今你的家人再也不用在田间风吹日晒整日劳作了？”
紫夜面色不大好。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用一种极轻松的口气道：“与其供一尊佛在北扈，大乾一定更想送一个傀儡过去。”
紫夜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紫夜道：“你不要多想，我们知道你的决心。只不过单就此事而言，若我是你，就直接跟王正使表忠心。如此一来，那位真正的祥安公主，自然会有王正使处理。”
黑衣人首领一拳砸在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身上：“这可不行。万一他们把祥安公主杀了，我们回去怎么跟二公子交代？”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痛呼一声：“老大，我们不带人回去才是最好的！”
说罢，他警惕地看着黑衣人首领，防止对方再捶他，同时道：“二公子想要那位公主殿下，无非是冲着那首童谣。假如我们把人带回去了，那才是糟糕。”
黑衣人首领斥责了一声“胡说八道”。
但这并不能阻止声音很好听的年轻人继续。他道：“真凤配真龙。北扈皇帝可以做正朔易主的春秋大梦，但大人他不可以。”
言罢，他问黑衣人首领：“您可知为何龙骧将军愿意归顺大人？可知为何大人所攻之处，近四分之一的城池主动开城相迎？”
黑衣人首领蹙眉道：“因为越王。”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点头：“不错。安帝矫诏方才得以登基，而我们大人有心寻找越王后裔，匡扶正主，自然有志同道合之人愿意跟随。”
顿了顿，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又道：“越王后裔自然也姓周。同姓之人不通婚。那大人要祥安公主何用？”
黑衣人首领语塞。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接着道：“二公子自以为洞悉了大人的心思。可只要祥安公主出现在建康，大人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便有可能付诸东流。且不说北扈必定铁骑南下，龙骧将军等越王旧部会怎么想？他们可还愿意跟随大人？”
黑衣人首领皱眉：“所以，找不到祥安公主才是最好的？”
“正是。”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颇赞赏地看了黑衣人首领一眼，“这次最要紧的是用紫夜替换祥安公主，如此大人的安排便算落实了。找不到祥安公主最多被二公子弃用一段时间，有什么要紧的？老大您风里来雨里去十来年了，家里银钱不缺，米粮充足。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享受享受？”
黑衣人首领若有所思：“你昨夜已然走脱。为何还要回来？”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一脸无奈：“老大，我若无心，当初不跟大人回建康便是了。”
“可是我听说……”
窗外，苏遗拉了拉阿蒙。
阿蒙自然也看明白了，祥安公主不在此处。而且，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去找祥安公主麻烦。
离开了胡老汉的家，苏遗看阿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便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包，取出里面仅剩的蜜饯递了过去。
阿蒙看了一会儿，安静接过蜜饯，小口小口吃起来。
苏遗想着这下小姑娘应该不会哭了，于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阿蒙果然没有哭。沉默良久，她抬头问：“哥哥，你是要去雒央。对吗？”
苏遗颔首。
阿蒙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苏遗诧异：“你也要去雒央？”
阿蒙点头。
苏遗问：“你不找你姐姐了？”
阿蒙摇头又点头：“找的。去雒央找。”
苏遗定定看她。
阿蒙想了想，取下脖子上套着的红绳。绳子上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小小玉如意，底部刻着一个蒙字。
“我吃得很少的。这个玉如意给你。哥哥你就捎带上我吧。”
细细看过那块玉如意，苏遗露出惊讶神色。斟酌了一会儿，他把玉如意重新挂回了女孩子头上。
“我可以带你一起上路，但到了雒央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这块玉如意你且留着，说不定日后有用。”说到这里，苏遗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阿蒙抬头，满是信任：“梁山苏氏家风很正。”
前行的同时，她的脑中各种念头纷繁。
紫夜明明是王正使安排的，何以跟黑衣人勾结？胡老汉狡猾老练，所谓失踪定是逃了。祥安姐姐可与他在一处？是否安好？听黑衣人的意思，其他人被药倒了，但没有生命危险。他们什么时候能醒？醒了之后能不能找到祥安姐姐？
明明已经尽了全力，不久之后，阿蒙还是听到身后传来了脚踩落叶的声音。紧张之余，她一脚踏空，跌落到了一片草地里。还没来得及坐起，后方突然冒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噤声。有人来了。”身后人低声道。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处于慌乱中的阿蒙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看情形，这人和黑衣人不是一伙儿的。阿蒙停止了挣扎。
对方发现她安静下来，便也减轻了力道，又稍稍调整了角度，露出了她的鼻子。阿蒙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紧张到忘了呼吸。
但很快，她再次屏住了呼吸。
跟随而来的脚步声在这一片来来回回几圈，最后站定在了离他们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行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嗤笑了一声：“也就这么点出息。好自为之吧。”
说罢，径自转身走了。
阿蒙松了口气，待要回头感谢身后人，却再次被对方蒙住了口鼻。阿蒙心中惊骇，才要挣扎，就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这一次，对方的脚步很轻，且在附近盘桓了许久，久到露水在阿蒙睫毛上凝结成了珠。身后人最终松开手的时候，阿蒙几乎以为自己要变成石头了。
“好了。那人走了。”身后人道。
阿蒙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了：“苏公子。”
“这称呼怪怪的。你叫我苏遗就好。”
阿蒙从善如流：“苏遗。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苏遗道：“如今有了盘缠和束脩，我打算去雒央求学。”
求学并不仅仅是钱的事。阿蒙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小姑娘，需要在下送你回去吗？”苏遗问。
阿蒙想了想，点头。忆起此时黑暗，又忙道：“要。”
苏遗遂在前方开路，又指点阿蒙怎么在黑暗中走野路。
阿蒙以为自己游出去很远了。其实不然。那段楚河是一个大弯道。无名村就在弯道环抱之中。因此，当两人爬上一处小山坡后，就在曙光中看到了下方那一片屋瓦阡陌。
苏遗举步向下。阿蒙却有些踌躇。
“怎么了？”苏遗问。
“姐姐昨夜住在胡大爷家里。但后来坏人来了，姐姐就失踪了。我害怕坏人还在。”阿蒙仰头，看上去懵懂又可怜，“你陪我去悄悄看一眼，看看姐姐回来没有。好不好？”
苏遗明白了，又有些为她发愁：“若你姐姐没回来。你准备怎么办？”
阿蒙绞了绞衣角，再抬头，口气中带着乞求：“我们先去看一眼。”
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即使知道此行可能有危险，苏遗还是决定陪她一程。于是，两人继续往村子走去。
临近胡老汉的家，就见炊烟袅袅。
看到此景，一大一小都很谨慎。两人很有默契地绕到屋后，透过窗缝往里探看。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人却不是那些人。
一个女子正在查看自己额头上一大块鲜血淋淋的破损，似乎很是难过。
旁边的黑衣男子有些不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头上那个罪字多明显你自己应该知道。”
女子恨恨放下幕篱：“你们还是没找到那个锦囊吗？”
提到此事，黑衣男子也是心中有怒。他走到床边踹了床上人一脚。但这一脚并没有踹实，床上的人适时翻了个身，手里拿着的木制风车状玩意儿跟着转了转。
“老大，我也是想帮忙抓人嘛。”
这么好听的声音，阿蒙立刻知道懒懒躺在床上的人是谁了。
黑衣人首领显然余气未消。他抬起脚，似乎还要再踹。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闪身下床：“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一个锦囊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
紫夜道：“不是你们说的吗？那是北扈皇帝给祥安公主的信物。而且那个小姑娘也承认了。”
黑衣人首领几分烦躁：“一张白纸而已，伪造一份就是了。”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慢吞吞道：“不知那白纸有何玄机。”
紧接着，他又道：“但谁说信物不能掉了？不能被人偷了？即便那位公主殿下带着锦囊出现，凭什么她就是祥安公主？为什么她不能是偷走信物，又害得祥安公主毁容的紫夜？”
听到这里，不仅紫夜双眸一亮，连黑衣人首领也陷入了沉思。
黑衣人首领道：“也不知道那臭丫头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万一里面装的不是白纸，将来对质时恐怕不利。”
“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说着，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躺回了床上，再次翘起二郎腿。
紫夜忙问：“什么人？”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道：“王正使。”
闻言，黑衣人首领蹙眉：“此人有些本事。那件信物虽是北扈偷偷送入听雨小筑的，但想必瞒不过他。只是，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紫夜道：“若是祥安公主死了，他自然会帮我。可是，你们没有抓到祥安公主。万一她回来，王正使必然会舍弃我。”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紫夜摆了摆手指，道：“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有一个优点，是祥安公主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紫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有优点是祥安公主比不上的？”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笑了笑：“有。更准确的说，你的这个优点是祥安公主永远不可能拥有的。”
紫夜忙追问：“是什么？”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坐起身，一字一顿道：“你、不、是、祥、安、公、主。”
这叫什么话？紫夜顿时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黑衣人首领则淡定得多。
“你是说，他们不信任江陵王府的人。”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鼓起掌来，又竖起大拇指：“老大英明！”
黑衣人首领微微回避了视线，似乎并不喜欢对方这样夸张的行为。
紫夜还是不太懂。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她道：“听说，王大人府上有些个肥差，落到了你兄弟手里。他带着你的父母搬入了王府居住。如今你的家人再也不用在田间风吹日晒整日劳作了？”
紫夜面色不大好。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用一种极轻松的口气道：“与其供一尊佛在北扈，大乾一定更想送一个傀儡过去。”
紫夜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对紫夜道：“你不要多想，我们知道你的决心。只不过单就此事而言，若我是你，就直接跟王正使表忠心。如此一来，那位真正的祥安公主，自然会有王正使处理。”
黑衣人首领一拳砸在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身上：“这可不行。万一他们把祥安公主杀了，我们回去怎么跟二公子交代？”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痛呼一声：“老大，我们不带人回去才是最好的！”
说罢，他警惕地看着黑衣人首领，防止对方再捶他，同时道：“二公子想要那位公主殿下，无非是冲着那首童谣。假如我们把人带回去了，那才是糟糕。”
黑衣人首领斥责了一声“胡说八道”。
但这并不能阻止声音很好听的年轻人继续。他道：“真凤配真龙。北扈皇帝可以做正朔易主的春秋大梦，但大人他不可以。”
言罢，他问黑衣人首领：“您可知为何龙骧将军愿意归顺大人？可知为何大人所攻之处，近四分之一的城池主动开城相迎？”
黑衣人首领蹙眉道：“因为越王。”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点头：“不错。安帝矫诏方才得以登基，而我们大人有心寻找越王后裔，匡扶正主，自然有志同道合之人愿意跟随。”
顿了顿，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又道：“越王后裔自然也姓周。同姓之人不通婚。那大人要祥安公主何用？”
黑衣人首领语塞。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接着道：“二公子自以为洞悉了大人的心思。可只要祥安公主出现在建康，大人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便有可能付诸东流。且不说北扈必定铁骑南下，龙骧将军等越王旧部会怎么想？他们可还愿意跟随大人？”
黑衣人首领皱眉：“所以，找不到祥安公主才是最好的？”
“正是。”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颇赞赏地看了黑衣人首领一眼，“这次最要紧的是用紫夜替换祥安公主，如此大人的安排便算落实了。找不到祥安公主最多被二公子弃用一段时间，有什么要紧的？老大您风里来雨里去十来年了，家里银钱不缺，米粮充足。何不趁着这个机会享受享受？”
黑衣人首领若有所思：“你昨夜已然走脱。为何还要回来？”
声音很好听的黑衣人一脸无奈：“老大，我若无心，当初不跟大人回建康便是了。”
“可是我听说……”
窗外，苏遗拉了拉阿蒙。
阿蒙自然也看明白了，祥安公主不在此处。而且，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去找祥安公主麻烦。
离开了胡老汉的家，苏遗看阿蒙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便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包，取出里面仅剩的蜜饯递了过去。
阿蒙看了一会儿，安静接过蜜饯，小口小口吃起来。
苏遗想着这下小姑娘应该不会哭了，于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阿蒙果然没有哭。沉默良久，她抬头问：“哥哥，你是要去雒央。对吗？”
苏遗颔首。
阿蒙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苏遗诧异：“你也要去雒央？”
阿蒙点头。
苏遗问：“你不找你姐姐了？”
阿蒙摇头又点头：“找的。去雒央找。”
苏遗定定看她。
阿蒙想了想，取下脖子上套着的红绳。绳子上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小小玉如意，底部刻着一个蒙字。
“我吃得很少的。这个玉如意给你。哥哥你就捎带上我吧。”
细细看过那块玉如意，苏遗露出惊讶神色。斟酌了一会儿，他把玉如意重新挂回了女孩子头上。
“我可以带你一起上路，但到了雒央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这块玉如意你且留着，说不定日后有用。”说到这里，苏遗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阿蒙抬头，满是信任：“梁山苏氏家风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