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咆哮,狰狞的样子让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又活过来,苏冷完全愣在原地,像被他吼懵,两人对视的眼底,分明清朗,只有彼此。最终是他先败下阵,重重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垂下短发凌乱的脑袋,吻在她湿热的眼皮上。

    “苏冷,我爱你。”

    “你是不是又恨不得掐死我?”

    摩挲后颈的手颤了颤,苏冷轻笑开口:“因为你受不了被女人玩弄,同样,被女人抛弃对你来说是种耻辱,你骄傲的人生,不允许这种污点存留。”

    季见予哽咽一声,并不否认,两人呼吸交织,这样鼻尖相触的距离,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只是受不了被你抛弃。”

    外面夜的东方,有一道不为人知的光芒在蠢蠢欲动,就等黎明之时破晓。苏冷一言不发,忽然把手臂绕到他脖子,踮起脚,季见予心头一荡,来不及思考,只想全情拥有,就像在失去生命的边缘挣扎,他扣紧纤腰,恨不得两人当下就融为一体,这次更冒进也更温柔,一手止不住轻抚她的脸颊,像一种上瘾的痴迷。唇齿交融,只觉得此前所有的病痛、恐惧、疲累,通通化作乌有,畅快十足,心脏都失去了分量。

    安静清凉的空气里很快充斥着两人共同创造出来的暧昧声响,满室灯光自动变暗,季见予忽然把人往上一提,苏冷搂紧他肩头的姿势不变,一张脸红到迷离,自然而然把那股妩媚柔情激发出来,红唇微张,吐出阵阵让人骨酥的香气,似在无声邀约。

    季见予一秒都不舍得离开,立马低头拿吻堵住了,含糊低语:“我让你高兴好不好?”

    苏冷“噗嗤”一声笑了,又立马冷脸忍住,手指头在他不断收紧的肩胛肌那里来回游荡,故意对着他霸道又不老实的嘴唇重重咬了一口:“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像……”

    季见予眼角一红,涨红掌背上的血管又多出几根,找到她的皓腕沿着胸膛一路往下,并不是个生气的样子,嗓音更浓稠了,“有我在你就没办法高兴?”他故意重复一遍她刚才委屈地控诉,在她敏感的颈窝研磨不前,苏冷浑身又软又麻,隐约知道这个小心眼又自负的男人要做什么,她只能抓死他发根。

    “嗯?是这样吗?季太太。”

    他不厌其烦,温柔游走在她每一寸雪白肌肤上,纠缠这半日,苏冷原本就不多的上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掉落了,松松垮垮堆积在腰间。

    “你混蛋!”

    她知道他就是要这样“折磨”她,她不回答他充满不甘、怨恨的问题,他就用实际行动征服她,得意洋洋地让她身体自己承认有多渴望他。

    季见予死死抓紧她手不放,再次找到她的唇,温柔如水兜住了,轻声说:“我要让你只有我在身边的时候最高兴……”

    一如既往蛮不讲理的话口吻把苏冷一下拉回十年前,那些充满甜蜜又绝不是没有丝毫苦涩的青春岁月,对这个固执、自我的少年,她无法不恨,无法不爱,无休止的争吵,一点就燃就冲动,有底线的妥协,全身心投入的拥抱,像每一场疾风骤雨后都必将迎来灿烂阳光照亮死寂的大地。

    他们并不是百分百契合的完美情人,也不是绝对完美适配的恋人,可无数次起于意外又陷入必然的相遇,他们总是相爱。

    苏冷知道自己怀念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季见予,不是贪恋他这样爱自己的方式,她想,也许因为他说过一句话: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做自己。

    人心动的方式千奇百怪,可总有一个人,能唤醒那颗心脏独特又熟悉的律动。

    “冷冷……”

    他就这样温柔唤她的名字,不经意将她占领得满满当当,苏冷浓密一把黑发彻底释放时,季见予满鼻满嘴都被一缕顽固清香蛊惑着。苏冷秀眉紧蹙,一手抱紧他被汗打湿的头,一手不得不向后寻找支点。

    两人很快就出了一身汗,苏冷顺着光洁的大理石面往下坠,几乎悬空的惊悚感,两人打翻了那个孤零零的碗,破碎声湮没在凌乱不休的呼吸里,苏冷隐约听到一句“你和向星赫”,来不及思考,只在他紧绷的后背留下一排划痕。

    世界终于停止下来时,苏冷用尽全力甩出去一巴掌。她几乎死在他身上,底下泄得一塌糊涂。而他偏偏还要在全力给出去前提起别人,故意报复似的。

    他有什么资格?

    季见予眼神迷离无谓一笑,酸胀的腰忽然朝前坍圮,仰头拨开她碎发,轻轻吻上去。

    “你和卢梦如……”“没有,从来没有。”

    苏冷静静望着他情欲未散又分明璀璨的眼,什么都没说,伏倒在他肩头。季见予正要再启口,唇被同样柔软的唇一触,被蒸得更浓郁的玫瑰香气让他瞬间失神。

    “不是要让我开心吗?你就是这样服务的,季总?”她低歪着头,脸颊粉粉红红的,一双眼还是如少女般无辜又懵懂,微微翘起的菱唇表达不满,季见予心都忘记跳动,像失去了前世所有记忆,本能贴近这个让他找回自我又失去自我的女孩。

    季见予单手把人提抱起来,苏冷朦胧中匆匆瞥过地上一片狼藉,心口狂跳,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躺到了沙发上。

    那个男人还是单薄如少年,可阴影罩在身上又有无端紧迫感,让人透不上气。

    “开心了吗季太太?”

    苏冷眼角挂泪,摇了摇头,又猛然点点头,灵机一动,小心翼翼摸到他的伤疤,含糊不清说:“你的伤……不行……”圆圆一个,质感粗粝,似乎是被凸起的疤痕吓到,苏冷指尖一颤,又缩了回去,季见予痴迷望着她每一个表情,把手指含住,固执己见:“嗯,我知道季太太还没满意,这里有很多杜蕾斯……”

    外面真的繁星点点,郊外的风燥热又柔和,远远一片城市灯火连绵无尽,他们在顶楼开阔的阳台俯瞰黑夜,像与世隔绝。苏冷身上挂着他的衣服,刚出的汗在室外凉息不了片刻,摇晃的长椅间断发出嘎吱嘎吱的杂音,季见予下巴胡子疯长,蹭着薄嫩颈窝肌肤,哑声说:“家里的藤蔓椅我给修好了。”

    苏冷微微仰起头,留一段香气氤氲的脖子给他轻啜舔舐,双眼迷离抬起手插进了清爽的短发里,另一只手抓紧扶手,虚虚点地的脚趾蜷缩起来,不经意就腾空了,随着椅子前后摇晃。

    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任由意志被吞噬,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白星,离自己越来越近,逐渐黏在了一起,亮如白昼。

    身后的男人还在告白:“参加张金远婚礼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和我说了好多话,那大概是我们结婚以来你主动说话最多的一次,喋喋不休的苏冷真的很可爱,后来,你闹着要去阳台看星星,勾住我的手很傲娇地邀请我,我们就一起挤在那张藤蔓椅上,坐到了天亮。那晚并没有星星,气温很低很低,可我后来无数次回想都不觉得冷,也没有浪费时间的遗憾。你那晚喊我‘季神’,我想,就是那个时候,我确定对一个叫苏冷的女孩子再次心动,彻底沦陷,只是当时不自知。”

    那晚,她最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睁着眼睛到天明,对着沉寂整晚的夜空,满脑子都是缆车纵行山谷,触手可及的那片星空。

    “所以后来,我才会在家里做了那道排骨,决定带你出席那场酒会,当时回想,会觉得我走火入魔了,不知不觉早以投入和你这段婚姻。只是那晚你没吃到排骨,酒会也一团糟,我知道是我活该,那个时候也难能悬崖勒马,一切都是我作茧自缚。”

    苏冷听得迷迷糊糊,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投入做那件事还能言辞理性诚恳地忏悔,她躲开他寻找来的唇,以示不满般耍小性子,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他的隐忍告白。

    她躲到哪里,季见予锲而不舍追上去,直到她逃无可逃,风一涌来,长发将两人淹没了。

    “我爱你。”他想说更多,可面对她孩子般的无赖,他无可奈何只能忍让纵容,只说最精简和有意义的。

    经历这么多,季见予或许明白,在彼此有繁重交集的生命里,什么最有分量。

    实在是热,三十分钟后,两人浑身再次湿透,纠纠缠缠跌进了卧室,在窗帘缓缓闭合的过程中,那件薄薄的衬衫掉落在地,两具美好如雕塑的身体印进了越来越窄的玻璃窗,温差太大,苏冷倒进床里的瞬间浑身毛孔也跟着收紧了,打了个寒颤,睁眼望着浪漫如幻想的星空顶,仿佛身体被掷进汪洋,思绪逐渐模糊,放任他精力无限的服务。

    直到天边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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