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高考牲一点都不辛苦，命苦捏
其实那个时候，蔺如凤并不是被曹刚训哭的。
高中大抵是最能炼成金刚不坏之脸皮的时间段，蔺如凤好说歹说已经挨了近两年的骂，早就对各科老师的言语免疫了。
只是她站在那儿对曹刚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时，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了她愈发不正常的心理，想起了梵家人无意透露出来的失望。
想起了，曾一度压垮她让她情绪失控的无力感。
蔺如凤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是极好的，从出生时就是如此。任何事情她只要看一遍就能自己动手做，且久而不疏。
如果不能，那就看两遍。
她因此得到过许多人的夸赞，在初中小学时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老师们都喜欢她，被拿来做比较的孩子嫉妒她，蔺家那群把女孩视作扫把星的人愿意正眼看她奉承她。
可自从蔺如凤生病后，她的记忆力就下降了许多。加上那次手术打过全身麻醉，情况就更加地糟糕了。
不要再说是记忆力比谁好，她到了现在的境地，甚至记一串电话号码都费劲。
一学就忘，学习能力再好能有什么用呢？
于是蔺如凤的成绩便只能靠着那点临场发挥，勉强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地方。
这样的落差感，让蔺如凤焦虑，不安，于是病情就越来越严重，记忆力也随之更差。她压力很大，她的心里无法装下那么多的情绪，她需要倾诉。
于是她只好找梵星辰。
原话说的是什么，蔺如凤已经记不清了，但梵星辰的回答似乎就是，类似“有事情有空再说吧，哥有点忙”的话。
她说，她心情不好，想和他聊聊。
他便开口，语气透出些没压下的不耐：“你这个年龄有负面情绪很正常，但要学会自己调解啊，不要总是想着告诉别人。很简单的，不要胡思乱想自己气自己就好了。”
接连两次是这样，蔺如凤便不再找梵星辰，就真的，所有情绪她都自己来消化。
可是，真的好累。
那些情绪铺天盖地的，好窒息。
因为封萧潇塞进蔺如凤书包里的那部手机，封萧潇知道蔺如凤好好地活着。她又是个嘴里藏不住话的，所以蔺家人便都知道了，却也不闻不问的，还对封萧潇联系蔺如凤的行为冷嘲热讽。
如果他们不知道蔺如凤还活着就好了。
那样，封萧潇也不会在蔺如凤本身那么痛苦的时候，告诉她，她的父亲，蔺相青，帮外婆家下地干活时莫名晕倒了，住了许久的院，出院后又过了很久才见好。
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在给亲弟弟打没多少工资的工。不听劝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着都是活该。
可那是她的父亲。
是，对她好过的父亲。
蔺如凤好绝望啊。她明明帮不到什么，明明已经和他们家没关系了，相隔千里的人，非要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呢。
可偏偏她无处诉说。
她不怪梵星辰，不怪任何一个不愿意听她说的人。
他们都没有义务。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她想诉说的时候，叫她不要来烦他，却在说教她的时候，轻易给出“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这样的承诺？
蔺如凤看向梵星辰，已经没有什么想哭的情绪了。
她轻笑一声，想尽快结束话题：“知道了，那我先去看书了，你忙吧，哥。”
梵星辰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小姑娘，没由来地，有些慌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蔺如凤很少笑了。从学校回来也一直板着脸，不愿意和人多说话的样子，问了也不讲。
可是，放假在家，不板着脸的时候，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会笑，但那种笑总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如凤……”梵星辰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便叫住了正往房间走的蔺如凤。可那个名字叫出口后，却又无话可说。思索了好一阵才说道：“十几岁的小姑娘，戾气别那么重。哥都是为你好。”
蔺如凤停下脚步。
为你好。
这句话真恶心啊。
她转身，眯眼笑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哥，你也不小了，该多听听干妈的话。女孩子该是什么样子，是她自己的事情，谁都没资格定义。况且我戾气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
“至于你说的为我好，我知道，不用每次训我都拿出来说一遍。我对我的未来再怎样不在乎，混吃等死这种事情我也干不出来。”顿了顿，边往房间走一边道，“要是今年考不上，我大概不会难过，但会遗憾。”
“听说大学很好，我想去看看。”
——————
第一次模拟考后，蔺如凤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法正常跑操，便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向曹刚申请免操了。
曹刚斜眼看了看她，随即视线转向窗外开口道：“你要是愿意学习，免操才是个多大的事情。这次模拟考进步了没？”
“进了。”
“第几名？”
“第九。”
曹刚重新看向她，道：“好好学不也能上去吗？头脑那么好，不学习你还想干什么？”
蔺如凤挠了挠脸，沉默。
须臾，曹刚又问道：“免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蔺如凤点点头：“做过手术身体还没好彻底，上次跑过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曹刚道：“跑操时间教室不让留人，你拿着书在集合的地方休息吧。”
“好。”
“晚自习想回来吗？”
“……”
蔺如凤违心地点点头。
“你想回来我就给你恢复，不想回来你就继续在家呆着。”曹刚看着她道。
蔺如凤能怎么办，看着曹刚的眼睛显真诚：“……想回来。”
“好了，回去吧。”
蔺如凤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没有一个学生能顶住班主任的压迫感。
她欲哭无泪：再见了，我的自由。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转眼间，已经到了第二轮复习。
物理课，最近一次模拟考的理综卷被分发了下来。曹刚站在讲台上神情严肃，一手反叉着腰一手撑着讲桌，看着下面道：“最后一道选修题，第一小问不用我讲了吧。讲了好几遍了，数据列出来之后用哪个方程？”
“P1V1=P2V2。”
曹刚直起身体走到讲台边缘，板着脸道：“谁写的P1/V1=P2/V2。”说着就走下来开始挨个儿检查。
“草。”蔺如凤惊恐地看了一眼程新的。
“草。”程新惊恐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
“完了。”程新苦着脸。
原本曹刚是没注意到程新的，奈何程新因为太紧张，给到曹刚的视线实在太过强烈，于是都已经路过程新两三步的曹刚又退回来，看到程新的答题卡后，一拳砸到程新背上，点着写错的地方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跟你讲过这个方程？”
程新缩着脖子不说话。
曹刚恶狠狠地瞪着程新：“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
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头大脖子……
蔺如凤绝望地忍着笑，由着颅内语音自己循环。
得，又废了一节课。
——————
最后关头，第三轮复习，大家的压力都逐渐大了起来。选择了单招的人甚至学校都很少再来了，于是班里的学习氛围便更加沉闷。在周围都是高考生的情况下，仿佛全世界都在忙碌。下课打闹的人趴倒了一大片地补觉，早读时间努力地反复拼读一个个单词和一首首古诗，晚读时间教室也空旷无比，都在为着六月初的那两天尽着自己的力。
还没到这个阶段的时候，总以为高中和考大学像是电视剧里一样，几个镜头便决定了一生的命运。直到自己身临其境，才发现原来高三真的短到只有几个镜头就能带过。
可年龄小些的不懂，年龄大些的不记得，在这几个镜头下的我们，曾有多希望时间能走的再慢一点。
那样，汗水或许就不必在匆忙中被家长遗忘，经受过的痛苦也能换来更好的结果。
最后八十天的十四班，突然少了些人情，也或许，只是蔺如凤的错觉。也许各方面都在给她压力的缘故，蔺如凤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时，都觉得痛苦无比。
梵星辰和萧桐的声音使她痛苦，教室里纸张被摩擦的声音使她痛苦，老师同学说话的声音使她痛苦，睡觉使她痛苦，吃饭也使她痛苦。
她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声音。耳朵里嘈杂极了，辱骂她的，责怪她的。
告诉她，活着没有意义的。
好像确实没有意义。她在任何地方都是另类。
她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但是又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时间前进代表着她要去往未来，可她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未来，她也想不到如果有未来，又能怎么样。
她每天都在这样想。这些想法像是该死的病毒，哪哪都能冒出来一点，然后无限繁衍，难以控制。
她知道她不正常，可她没办法，于是只好这样清醒地痛苦着。
不过好在，时间终于到了六月九号，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除了那个结果，别人不会在意你曾经历过什么，所以不必多说。
至少她撑过来了，她很庆幸，于是结果对她自己来说，竟也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当金陵大学招生办的电话打进来时，蔺如凤除了被问得有些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初中时就有的目标。
可等真的达成时，她似乎也没有多高兴。
可能是难过的太久，开心的情绪都被中和了吧。
蔺如凤看了一眼被梵母放进相框里的纪念版通知书，扯了扯嘴角。
“得，儿子就不配是吧，想我韩艺大的纸质offer我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你的碗底暖热了……就我考的大学不值钱是吧？”梵星辰为梵母的双标行为十分不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
梵母心情好，理都没理他。
由着他学音乐了都是恩赐，要求还这么多。
“干妈，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蔺如凤听见梵星辰的声音就烦，便扯出一个笑容对梵母说道。
“啊，不吃晚饭了吗？”梵母问道。
“中午吃的太饱了，不吃了。”
梵母闻言点点头道：“好吧，好好休息。”
“嗯。”
“……”梵星辰看着蔺如凤上楼的背影，默了几秒喊住她道：“如凤，……辛苦了。”
蔺如凤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应道：“不辛苦。”
……不辛苦。
命苦捏。
其实那个时候，蔺如凤并不是被曹刚训哭的。
高中大抵是最能炼成金刚不坏之脸皮的时间段，蔺如凤好说歹说已经挨了近两年的骂，早就对各科老师的言语免疫了。
只是她站在那儿对曹刚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时，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了她愈发不正常的心理，想起了梵家人无意透露出来的失望。
想起了，曾一度压垮她让她情绪失控的无力感。
蔺如凤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是极好的，从出生时就是如此。任何事情她只要看一遍就能自己动手做，且久而不疏。
如果不能，那就看两遍。
她因此得到过许多人的夸赞，在初中小学时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老师们都喜欢她，被拿来做比较的孩子嫉妒她，蔺家那群把女孩视作扫把星的人愿意正眼看她奉承她。
可自从蔺如凤生病后，她的记忆力就下降了许多。加上那次手术打过全身麻醉，情况就更加地糟糕了。
不要再说是记忆力比谁好，她到了现在的境地，甚至记一串电话号码都费劲。
一学就忘，学习能力再好能有什么用呢？
于是蔺如凤的成绩便只能靠着那点临场发挥，勉强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地方。
这样的落差感，让蔺如凤焦虑，不安，于是病情就越来越严重，记忆力也随之更差。她压力很大，她的心里无法装下那么多的情绪，她需要倾诉。
于是她只好找梵星辰。
原话说的是什么，蔺如凤已经记不清了，但梵星辰的回答似乎就是，类似“有事情有空再说吧，哥有点忙”的话。
她说，她心情不好，想和他聊聊。
他便开口，语气透出些没压下的不耐：“你这个年龄有负面情绪很正常，但要学会自己调解啊，不要总是想着告诉别人。很简单的，不要胡思乱想自己气自己就好了。”
接连两次是这样，蔺如凤便不再找梵星辰，就真的，所有情绪她都自己来消化。
可是，真的好累。
那些情绪铺天盖地的，好窒息。
因为封萧潇塞进蔺如凤书包里的那部手机，封萧潇知道蔺如凤好好地活着。她又是个嘴里藏不住话的，所以蔺家人便都知道了，却也不闻不问的，还对封萧潇联系蔺如凤的行为冷嘲热讽。
如果他们不知道蔺如凤还活着就好了。
那样，封萧潇也不会在蔺如凤本身那么痛苦的时候，告诉她，她的父亲，蔺相青，帮外婆家下地干活时莫名晕倒了，住了许久的院，出院后又过了很久才见好。
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在给亲弟弟打没多少工资的工。不听劝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着都是活该。
可那是她的父亲。
是，对她好过的父亲。
蔺如凤好绝望啊。她明明帮不到什么，明明已经和他们家没关系了，相隔千里的人，非要告诉她这些做什么呢。
可偏偏她无处诉说。
她不怪梵星辰，不怪任何一个不愿意听她说的人。
他们都没有义务。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她想诉说的时候，叫她不要来烦他，却在说教她的时候，轻易给出“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会帮你”这样的承诺？
蔺如凤看向梵星辰，已经没有什么想哭的情绪了。
她轻笑一声，想尽快结束话题：“知道了，那我先去看书了，你忙吧，哥。”
梵星辰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小姑娘，没由来地，有些慌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蔺如凤很少笑了。从学校回来也一直板着脸，不愿意和人多说话的样子，问了也不讲。
可是，放假在家，不板着脸的时候，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会笑，但那种笑总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脾气倒是好了许多。
“如凤……”梵星辰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便叫住了正往房间走的蔺如凤。可那个名字叫出口后，却又无话可说。思索了好一阵才说道：“十几岁的小姑娘，戾气别那么重。哥都是为你好。”
蔺如凤停下脚步。
为你好。
这句话真恶心啊。
她转身，眯眼笑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哥，你也不小了，该多听听干妈的话。女孩子该是什么样子，是她自己的事情，谁都没资格定义。况且我戾气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
“至于你说的为我好，我知道，不用每次训我都拿出来说一遍。我对我的未来再怎样不在乎，混吃等死这种事情我也干不出来。”顿了顿，边往房间走一边道，“要是今年考不上，我大概不会难过，但会遗憾。”
“听说大学很好，我想去看看。”
——————
第一次模拟考后，蔺如凤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法正常跑操，便去了班主任办公室向曹刚申请免操了。
曹刚斜眼看了看她，随即视线转向窗外开口道：“你要是愿意学习，免操才是个多大的事情。这次模拟考进步了没？”
“进了。”
“第几名？”
“第九。”
曹刚重新看向她，道：“好好学不也能上去吗？头脑那么好，不学习你还想干什么？”
蔺如凤挠了挠脸，沉默。
须臾，曹刚又问道：“免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蔺如凤点点头：“做过手术身体还没好彻底，上次跑过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曹刚道：“跑操时间教室不让留人，你拿着书在集合的地方休息吧。”
“好。”
“晚自习想回来吗？”
“……”
蔺如凤违心地点点头。
“你想回来我就给你恢复，不想回来你就继续在家呆着。”曹刚看着她道。
蔺如凤能怎么办，看着曹刚的眼睛显真诚：“……想回来。”
“好了，回去吧。”
蔺如凤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没有一个学生能顶住班主任的压迫感。
她欲哭无泪：再见了，我的自由。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转眼间，已经到了第二轮复习。
物理课，最近一次模拟考的理综卷被分发了下来。曹刚站在讲台上神情严肃，一手反叉着腰一手撑着讲桌，看着下面道：“最后一道选修题，第一小问不用我讲了吧。讲了好几遍了，数据列出来之后用哪个方程？”
“P1V1=P2V2。”
曹刚直起身体走到讲台边缘，板着脸道：“谁写的P1/V1=P2/V2。”说着就走下来开始挨个儿检查。
“草。”蔺如凤惊恐地看了一眼程新的。
“草。”程新惊恐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
“完了。”程新苦着脸。
原本曹刚是没注意到程新的，奈何程新因为太紧张，给到曹刚的视线实在太过强烈，于是都已经路过程新两三步的曹刚又退回来，看到程新的答题卡后，一拳砸到程新背上，点着写错的地方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跟你讲过这个方程？”
程新缩着脖子不说话。
曹刚恶狠狠地瞪着程新：“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
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头大脖子细越看越来气头大脖子……
蔺如凤绝望地忍着笑，由着颅内语音自己循环。
得，又废了一节课。
——————
最后关头，第三轮复习，大家的压力都逐渐大了起来。选择了单招的人甚至学校都很少再来了，于是班里的学习氛围便更加沉闷。在周围都是高考生的情况下，仿佛全世界都在忙碌。下课打闹的人趴倒了一大片地补觉，早读时间努力地反复拼读一个个单词和一首首古诗，晚读时间教室也空旷无比，都在为着六月初的那两天尽着自己的力。
还没到这个阶段的时候，总以为高中和考大学像是电视剧里一样，几个镜头便决定了一生的命运。直到自己身临其境，才发现原来高三真的短到只有几个镜头就能带过。
可年龄小些的不懂，年龄大些的不记得，在这几个镜头下的我们，曾有多希望时间能走的再慢一点。
那样，汗水或许就不必在匆忙中被家长遗忘，经受过的痛苦也能换来更好的结果。
最后八十天的十四班，突然少了些人情，也或许，只是蔺如凤的错觉。也许各方面都在给她压力的缘故，蔺如凤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时，都觉得痛苦无比。
梵星辰和萧桐的声音使她痛苦，教室里纸张被摩擦的声音使她痛苦，老师同学说话的声音使她痛苦，睡觉使她痛苦，吃饭也使她痛苦。
她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声音。耳朵里嘈杂极了，辱骂她的，责怪她的。
告诉她，活着没有意义的。
好像确实没有意义。她在任何地方都是另类。
她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但是又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时间前进代表着她要去往未来，可她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未来，她也想不到如果有未来，又能怎么样。
她每天都在这样想。这些想法像是该死的病毒，哪哪都能冒出来一点，然后无限繁衍，难以控制。
她知道她不正常，可她没办法，于是只好这样清醒地痛苦着。
不过好在，时间终于到了六月九号，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除了那个结果，别人不会在意你曾经历过什么，所以不必多说。
至少她撑过来了，她很庆幸，于是结果对她自己来说，竟也不那么重要了。
因此，当金陵大学招生办的电话打进来时，蔺如凤除了被问得有些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初中时就有的目标。
可等真的达成时，她似乎也没有多高兴。
可能是难过的太久，开心的情绪都被中和了吧。
蔺如凤看了一眼被梵母放进相框里的纪念版通知书，扯了扯嘴角。
“得，儿子就不配是吧，想我韩艺大的纸质offer我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你的碗底暖热了……就我考的大学不值钱是吧？”梵星辰为梵母的双标行为十分不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
梵母心情好，理都没理他。
由着他学音乐了都是恩赐，要求还这么多。
“干妈，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蔺如凤听见梵星辰的声音就烦，便扯出一个笑容对梵母说道。
“啊，不吃晚饭了吗？”梵母问道。
“中午吃的太饱了，不吃了。”
梵母闻言点点头道：“好吧，好好休息。”
“嗯。”
“……”梵星辰看着蔺如凤上楼的背影，默了几秒喊住她道：“如凤，……辛苦了。”
蔺如凤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应道：“不辛苦。”
……不辛苦。
命苦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