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一惊，顿觉心惊胆战。她当然不敢让谢融亲自为自己念那密信，但她知晓他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且从不听任何人的劝告，她再拒绝反而可能惹恼他，只得欠身道：“妾谨遵殿下嘱咐。”
谢融见她没有如旁人一般对自己的话多番推拒，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信手取来那张密函，随意扫了两眼道：“太后称陛下如今已不好控制，再拖延下去恐生大变，命本王尽早启程回京。”
玉容闻言，心中惊讶。张太后身为陛下生母，地位十分尊贵，若是想与齐王见面，大可亲传懿旨命他入京，又何必掩人耳目？她正思索着，忽然听谢融漫不经心地道：“发什么呆？难道，你还想跟本王一同回京不成？”
他的语气一番反方才的平和，带上了几分冷意。玉容忙道：“妾自入王府以来，承蒙殿下恩宠已久，如今殿下有回京之意，妾自然不会不希望随行。”
“还算懂事。”谢融听她这样说，才冷哼一声道，“信中说，陛下当着楚王和王妃的面多次违抗太后，且对楚王显露出拉拢之意，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装了。以太后的脾气，难免会自乱阵脚，本王现在回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你去告诉他们，今日就开始打点行装，后日启程。”
玉容道：“是。”
她虽然嘴上说着想与谢融一道回京，但若是论及私心，她并不希望他带她同去。谢融性情暴戾，视人命如草芥，她跟在他身边虽然不愁吃穿，却必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做小伏低，生怕他哪天要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少过一天是一天，他若是离开封地去了汴京，一连多日不归，她独自在王府也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谢融没有注意到她复杂的神情，径直提笔，开始写给长信宫的回信。写到一半，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问道：“萧家那个侍女，现在如何了？”
玉容回过神来，道：“回殿下的话，妾让人为那名侍女安排了最好的卧房，起居饮食皆由专人照料，屋里的尖锐器件也都藏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并未有任何异常。”
“算她识相。”谢融冷笑道，“那日张家的人送她来，她还哭着闹着不肯说实话，这几日倒是安静了许多。后日本王启程时，会让人安排一辆没有车窗的马车，再安排你和她坐同一辆车。等进了汴京城，她的用处可就大了。”
玉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惧怕，但仍强撑着道：“…是，妾定将此事办妥。”
“那个阿颜呢？”谢融又问。
玉容知道他说的是那名之前派人从民间寻来的与楚王妃容貌相似的少女，忙道：“回殿下的话，阿颜已经顺利入了京，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彻查此事，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谢融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很好。”他忽然将写了一半的回信撕成了两半，随手往地上一扬，“不用写这信了。等来日进京，本王亲自向太后禀报。”
*
在紫宸殿待了半日后，萧棠心想谢宣大约还有话单独对谢昀说，又想起今日进宫前曾听说了自从卫国公主薨逝后，萧贵嫔卧病至今的消息，心想若能有亲近之人安慰开解，萧羡的病大约会好些，于是向谢宣请求前去探望。因此三人商议完接下来的安排后，她便离开了紫宸殿，在宫女的指引下前往萧羡的住处。
走了一段路之后，萧棠因放心不下萧羡的情况，问那宫女道：“贵嫔娘娘近来身子如何？我听闻自从公主去后，娘娘忧思过度，时常病痛，不知现下可大好了？”
宫女一怔，继而叹息道：“奴婢虽是御前宫女，素日不知贵嫔娘娘阁中之事，但娘娘自从卫国公主薨逝后便一病不起，实在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陛下多日以来为娘娘忧心，以致时常不思饮食，若是王妃能劝解娘娘一二，想必陛下也能宽心不少了。”
言语间，萧羡居住的寒香阁已在眼前。宫女福身道：“请王妃进去罢，奴婢先行告退。”
萧棠听她说了萧羡的状况，不由得蹙眉，命身旁的双燕去让门口守着的宫人进去通传。很快那宫人走了出来，请萧棠进去。
进了寒香阁的院子，只见院中四处寂静无人，萧棠心下疑惑，加快步伐走向正殿。东侧的寝殿门口，玉音端着药碗从屋里出来，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了萧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将碗随手往廊下的栏杆上一放，小跑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楚王妃…”
“玉音？”萧棠也认出了眼前的少女，抬手免了她的行礼，简短地道，“昨日我与殿下回到汴京，今日入宫觐见，顺道求了陛下的恩典来看望娘娘。不知娘娘可在殿内？”
见她提起萧羡，玉音忽然用力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王妃容禀，娘娘不在正殿，现下正在寝殿歇息。”
说着，她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引萧棠往寝殿走去。
“自从公主薨逝后，娘娘终日垂泪，已经一连多日卧床不起。太后前些日子下了旨意，卫国公主丧仪过后便不许宫中再见哭声，说是快到年下了，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吉利。但娘娘却似乎并不在意，这段时间始终不肯出门，不肯让我们去请太医，更不肯与陛下见面，仿佛置气一般。”玉音擦了擦泛红的眼角，摇头道，“奴婢与玉书实在束手无策，还请王妃一定要多劝解娘娘，使娘娘振作起来才好。”
萧棠听了此话，心下惊疑，大致猜想到萧羡近来的状况已经坏到了何等田地，皱眉道：“娘娘不愿就医，难道你们也不去请么？你现在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娘娘若是肯看我的面子，兴许会愿意让太医请脉。玉书呢？可在里面服侍？”
“玉书去紫宸殿求见陛下了，现下还未回来。”玉音哽咽着道，“娘娘心里有怨气，不肯与陛下相见，但娘娘若是失宠于上，下场更不知该如何凄凉，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让玉书去请陛下。王妃进去罢，娘娘此刻正醒着。”
谢融见她没有如旁人一般对自己的话多番推拒，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信手取来那张密函，随意扫了两眼道：“太后称陛下如今已不好控制，再拖延下去恐生大变，命本王尽早启程回京。”
玉容闻言，心中惊讶。张太后身为陛下生母，地位十分尊贵，若是想与齐王见面，大可亲传懿旨命他入京，又何必掩人耳目？她正思索着，忽然听谢融漫不经心地道：“发什么呆？难道，你还想跟本王一同回京不成？”
他的语气一番反方才的平和，带上了几分冷意。玉容忙道：“妾自入王府以来，承蒙殿下恩宠已久，如今殿下有回京之意，妾自然不会不希望随行。”
“还算懂事。”谢融听她这样说，才冷哼一声道，“信中说，陛下当着楚王和王妃的面多次违抗太后，且对楚王显露出拉拢之意，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装了。以太后的脾气，难免会自乱阵脚，本王现在回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你去告诉他们，今日就开始打点行装，后日启程。”
玉容道：“是。”
她虽然嘴上说着想与谢融一道回京，但若是论及私心，她并不希望他带她同去。谢融性情暴戾，视人命如草芥，她跟在他身边虽然不愁吃穿，却必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做小伏低，生怕他哪天要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少过一天是一天，他若是离开封地去了汴京，一连多日不归，她独自在王府也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谢融没有注意到她复杂的神情，径直提笔，开始写给长信宫的回信。写到一半，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问道：“萧家那个侍女，现在如何了？”
玉容回过神来，道：“回殿下的话，妾让人为那名侍女安排了最好的卧房，起居饮食皆由专人照料，屋里的尖锐器件也都藏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并未有任何异常。”
“算她识相。”谢融冷笑道，“那日张家的人送她来，她还哭着闹着不肯说实话，这几日倒是安静了许多。后日本王启程时，会让人安排一辆没有车窗的马车，再安排你和她坐同一辆车。等进了汴京城，她的用处可就大了。”
玉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惧怕，但仍强撑着道：“…是，妾定将此事办妥。”
“那个阿颜呢？”谢融又问。
玉容知道他说的是那名之前派人从民间寻来的与楚王妃容貌相似的少女，忙道：“回殿下的话，阿颜已经顺利入了京，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彻查此事，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谢融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很好。”他忽然将写了一半的回信撕成了两半，随手往地上一扬，“不用写这信了。等来日进京，本王亲自向太后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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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宸殿待了半日后，萧棠心想谢宣大约还有话单独对谢昀说，又想起今日进宫前曾听说了自从卫国公主薨逝后，萧贵嫔卧病至今的消息，心想若能有亲近之人安慰开解，萧羡的病大约会好些，于是向谢宣请求前去探望。因此三人商议完接下来的安排后，她便离开了紫宸殿，在宫女的指引下前往萧羡的住处。
走了一段路之后，萧棠因放心不下萧羡的情况，问那宫女道：“贵嫔娘娘近来身子如何？我听闻自从公主去后，娘娘忧思过度，时常病痛，不知现下可大好了？”
宫女一怔，继而叹息道：“奴婢虽是御前宫女，素日不知贵嫔娘娘阁中之事，但娘娘自从卫国公主薨逝后便一病不起，实在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陛下多日以来为娘娘忧心，以致时常不思饮食，若是王妃能劝解娘娘一二，想必陛下也能宽心不少了。”
言语间，萧羡居住的寒香阁已在眼前。宫女福身道：“请王妃进去罢，奴婢先行告退。”
萧棠听她说了萧羡的状况，不由得蹙眉，命身旁的双燕去让门口守着的宫人进去通传。很快那宫人走了出来，请萧棠进去。
进了寒香阁的院子，只见院中四处寂静无人，萧棠心下疑惑，加快步伐走向正殿。东侧的寝殿门口，玉音端着药碗从屋里出来，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了萧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将碗随手往廊下的栏杆上一放，小跑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楚王妃…”
“玉音？”萧棠也认出了眼前的少女，抬手免了她的行礼，简短地道，“昨日我与殿下回到汴京，今日入宫觐见，顺道求了陛下的恩典来看望娘娘。不知娘娘可在殿内？”
见她提起萧羡，玉音忽然用力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王妃容禀，娘娘不在正殿，现下正在寝殿歇息。”
说着，她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引萧棠往寝殿走去。
“自从公主薨逝后，娘娘终日垂泪，已经一连多日卧床不起。太后前些日子下了旨意，卫国公主丧仪过后便不许宫中再见哭声，说是快到年下了，总是哭哭啼啼的不吉利。但娘娘却似乎并不在意，这段时间始终不肯出门，不肯让我们去请太医，更不肯与陛下见面，仿佛置气一般。”玉音擦了擦泛红的眼角，摇头道，“奴婢与玉书实在束手无策，还请王妃一定要多劝解娘娘，使娘娘振作起来才好。”
萧棠听了此话，心下惊疑，大致猜想到萧羡近来的状况已经坏到了何等田地，皱眉道：“娘娘不愿就医，难道你们也不去请么？你现在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娘娘若是肯看我的面子，兴许会愿意让太医请脉。玉书呢？可在里面服侍？”
“玉书去紫宸殿求见陛下了，现下还未回来。”玉音哽咽着道，“娘娘心里有怨气，不肯与陛下相见，但娘娘若是失宠于上，下场更不知该如何凄凉，所以奴婢才自作主张让玉书去请陛下。王妃进去罢，娘娘此刻正醒着。”